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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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這病好是好不了的,壞也不可能一日間壞得太多,總是這么個模樣了,沈朗同岑季白都是心知肚明。他說想回家,岑季白還以為是沈朗要回秦州,畢竟“家”這個字,是沈朗在林府住了三年也吝于給予的。 沈朗說是回女兒那里,岑季白這才明白,所謂“家”,也就是家人所在了。 他這才想起來,素馨還一直在李牧那里住著,其實(shí)沈朗同素馨幫他良多,至少該賜個宅院才是。卻不知她們父女鐘意哪一處。他今日到李牧這里,除了敘舊,便也是順便問問這件事情。 直到管家說出“夫人”二字,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不只有女兒,還有小外孫女,沈朗當(dāng)然迫切地要回來了。 聽管家的意思,這小小姐還是先喊的“外公”,大約比起父親母親來,倒是跟她那位外公更親近些。 李牧已經(jīng)匆匆迎了上來,本要下跪,岑季白先攔住了他:“子謙不必多禮?!?/br> 比之初見那時,此時的李牧更多些儒雅沉穩(wěn),那時候李牧同林津說他是“無家無室”,如今有家有室,有妻有女的,岑季白倒有些羨慕來?!安艔墓芗夷抢镏滥阌辛朔蛉撕⒆?,這些年竟不曾聽你說起?!?/br> “往來信件里都是要事,說也說不完,殿下又繁忙,哪兒還有余提這些私話呢?”素馨也迎了過來,笑著為夫君辯駁。 岑季白不置不否地笑笑,到了他如今的位置,恐怕只剩下君臣,沒有什么良友了。 進(jìn)了花廳敘話,過不多久,沈朗也抱著小外孫女過來。說是女孩兒剛醒,吵著鬧著,好容易哄住了,這才來拜見太子,實(shí)在失禮。 小女孩長得白白凈凈,烏黑的眼珠子好奇地看著岑季白,很是可愛。岑季白試著接過她,問李牧道:“定名了?” “定了,素念?!闭f到女兒的名字,李牧顯得很是高興。 “姓素?”岑季白有些疑惑。 李牧更是高興道:“……素家還是有些產(chǎn)業(yè)的,以后讓她跟著她母親繼承家業(yè),挺好?!?/br> 岑季白笑著搖了搖頭,便將身上金子都取了出來,放在那孩子襁褓上?!跋禄卦俳o你帶個長命鎖?!?/br> 小姑娘歡喜起來,咿呀咿呀說了幾句,還揮著小胳膊。岑季白看著喜歡,便笑道:“你會說話了是吧,這樣,你喊一聲叔叔,孤與你做主,讓你父親以后的家業(yè)也給了你?!?/br> “不成不成,這可使不得?!崩钅辽锨敖舆^了女兒,道:“殿下身份尊貴,小孩子不能亂了尊卑?!?/br> 岑季白面上笑笑,但聽到那些“尊卑”的話,心里總是有些不悅。他能想到長命鎖,還是前世林津早早為孩子準(zhǔn)備的。 不想到林津還好,一想到他,想到他之后也是有夫人孩子的,大概也是歡歡喜喜地要給孩子備下長命鎖之類小兒玩意,想到他可能也會說什么“尊卑”的,岑季白這本是出宮解悶的人,心里悶氣反而更多了些。 他不高興也能很好地掩飾,只是這回的悶氣太大,也不想在人家這美滿小家中礙眼了。 勉強(qiáng)同李牧說了些鋪?zhàn)拥氖?,又問些虞國詳?xì),岑季白便告了辭。 李牧送他到門口,望著馬車行得遠(yuǎn)了,仍是佇在門首,陷入沉思中。 “外頭冷呢?!彼剀耙娝貌换剡€,便也到了門前??此€在走神,便嘆了口氣,問道:“不能說清楚?” “不想提?!崩钅粱剡^神來,聽著屋內(nèi)素念的“咿呀”聲,倒有些高興起來。那些不高興的事情,便不愿再想了。 岑季白從李牧家里出來,一路漫無目的,竟然又走到那家熟悉的西北食肆門前。他下了馬車,正要進(jìn)去,阿銀小聲說了一句:“那不是林二公子嗎?” 果然是林渡腳步踉蹌,正從樓上下來。 他像是有些醉了,身邊也沒個人跟著。岑季白示意,阿銀便上前扶住他。 林渡是認(rèn)得阿銀的,余光掠過阿銀,落到岑季白身上,竟避過阿銀,晃悠悠向著岑季白靠過來。岑季白只好伸手扶住他,聽他咕噥了一句什么。 岑季白并沒有聽清,便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林渡這回聲音大了些,一字一頓道,“白,眼,狼!” 這聲音一大起來,四周食客便都看了過來。 林渡仍是“白眼狼,白眼狼”地喊著,岑季白頂著眾人目光,想將林渡扶出食肆。哪知醉酒的人卻是不肯,反而一力扯著他要去樓上。 岑季白不知他要做什么,總歸今日無事,他也想打聽些林津的狀況,索性陪著林渡上了二樓。 那間林家人慣常喜歡的雅間里還有林渡留下的幾只空酒壺,下酒菜卻是半分未動。 才剛坐下,林渡便吵著要上酒,還扯著岑季白袖子,仿佛生怕他走了一般。 岑季白是哪里也不想去的,本就是一腔悶氣,喝些酒也無妨,不喝醉便是了。不過,話還是要問。“你怎么醉成這樣?” 林渡定著眼睛看了岑季白一會兒,又說了句:“白,眼,狼?!?/br> 岑季白不明所已,“你在說誰?” 天下誰人都可能被林渡喊作白眼狼,但這個人總不能是岑季白的。畢竟,林渡這條命,可說是岑季白救回來的。 “薄情寡性!”林渡又咕噥了一句。 小二正好來上酒,聽了這一句,古怪地看著岑季白。 岑季白已經(jīng)被林渡給氣笑了,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呢。便搖頭道:“孤是招了你?” “你!就是你,你揀回來……你從哪里揀回來的扔回哪里,扔了……”林渡取了只酒壺,對著壺口先灌了兩口酒,苦悶道:“薄情寡性,連孩子都有了,沒告訴我,哄我給他做事呢,混帳……混帳東西?!?/br> 岑季白腦子里“咯噔”一下,他想他是聽到了不該聽的事情了。 林渡同李牧……那好像……確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世也好,這一世也好,李牧不止一次提過,要削弱世家,要收回北境治權(quán)。 李牧對世家,似乎有著深刻的惱怒。但他所說削弱世家鞏固王權(quán)的事,并不是沒有道理,夏國如今的局面,很大程度上也是各大世家爭權(quán)奪利,夏王又無力制止造成的。 林渡就著酒壺要給岑季白倒酒,岑季白忙取了另一壺給自己斟上。 “三杯!”林渡又嚷嚷起來:“先罰三杯,你不是個東西?!?/br> 岑季白真是無心同醉鬼計(jì)較,但無端挨罵還是很冤枉的,“李牧的事,你賴著孤做什么?”其實(shí)連岑季白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不只對林津格外好脾氣些,就連對著林津的家人,也是難得的寬容。 林渡似乎聽不得“李牧”這兩個字,端起岑季白的杯子便要灌他,一杯復(fù)一杯,果真是滿滿三杯。 岑季白嗆了幾口,又聽見林渡道:“賴你,不是個好東西……小津也不回來,他不想見我……” 岑季白聽到林津的消息,自然很關(guān)心,忙道:“三哥怎么了?” 第48章 誤醉 林渡瞪了岑季白一眼,嚷道:“三杯,三杯!” 岑季白爽快喝了三杯,林渡道是不夠,又給他倒?jié)M,又是三杯。這酒當(dāng)然是林家人最喜歡的青州三白,酒性烈,岑季白又喝得急,已經(jīng)有了幾分醉意。但他想聽到林津的消息,仍是痛快飲了三杯,又向林渡打探林津的事情。 “不要了,老子不要他,騙子?!绷侄勺哉f自話。 岑季白猜想他在說李牧,其實(shí)李牧這個人雖然是巧言些,卻不見得是會騙人感情的,況且林渡這樣多心思又精明的人,怎么也不像是會被人騙的。便奇道:“他怎么騙你了?” “他都不說他成親了,他……”林渡甩了甩頭,除此之外,再想不出別的。喜歡一個人,就像心里埋了顆種子,等著它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但他同李牧這顆種子,還沒有發(fā)芽,便是死透了。這實(shí)在是讓他不甘心。 “我等著他回來,哼……”林渡又吞了一口酒入喉,扔了空壺,又取了一壺。 喜歡而不可得,這無疑讓岑季白也多了幾分惆悵。連打探林津消息的事也暫且放下了。 其實(shí)打探又有什么用處,總歸是不能在一處的。岑季白既不想束縛林津,也不想委屈林津做個什么君侍,他同虞國的親事成就,會讓夏國多出幾年安定日子。 這樣想來,他跟林渡竟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岑季白一向是不敢喝醉的,一個人心里藏的事太多,怕喝醉了胡亂說出些不該說的來。就像林渡這般,如果他是清醒著,絕不會說出李牧的事。但岑季白想到林津便格外心里難受些,這些日子本就煩悶,又有個同病的酒友在,便多喝了幾杯。 醉意上來,愈是控制不住,喝得比林渡還快,又叫小二添了兩回酒。 等阿銀意識到不對,進(jìn)屋來尋人時,林渡還捧著酒壺繼續(xù)喝著呢,岑季白已經(jīng)酒勁上頭,趴在案上了。 阿銀先扶了岑季白,食肆的小二扶了林渡,相跟著下了樓。 本該給林渡也叫輛馬車送回林府,哪知這位醉酒的林二公子不放人,還一定要岑季白跟著他走。 林渡絕不算清醒,但也不算特別不清醒,看岑季白糊里糊涂上了馬車,林渡也爬了上去。他歪倒在馬車上,要阿銀駕車去東城的桂花巷子。 桂花巷子是條小巷,因原來巷口有兩株桂樹的緣故,秋八月桂香裊裊,便得了此名。巷中人家也愛種些桂樹,每年收了桂花曬干,也用來泡茶、釀酒,是條清幽的小巷。 到了桂花巷子一處人家門前,林渡便要阿銀上去拍門,等大門打開,阿銀當(dāng)即訝然了,“小刀?” 小刀看到阿銀也很驚訝,再看到馬車上林渡露個腦袋出來,便忙上前扶住林渡。林渡下車時身子亂晃,小刀同阿銀兩個人才將他扶住。 林渡狡黠地笑了笑,輕“呵”了一聲。 一個醉鬼還能笑得狡黠,阿銀直當(dāng)是自己看錯了。 林渡扶著門墻彎站著,沖著馬車喊道:“下來,快下來?!?/br> 岑季白已經(jīng)醉到認(rèn)不清誰是誰了,只想沉沉睡過去,別說是林渡喊他,就算是林渡去拽他,也是拽不動的。 見岑季白半天沒有動作,林渡便又攀在馬車梯子上,要去扯開車簾。阿銀同小刀攔住他,他便又嚷嚷起來。小刀既然在此,林津自然也是在的,聽到外頭嚷嚷許久,林津便在房中喊了聲小刀,問是何事。 小刀正要答話,林渡聽到這聲音,先嚷嚷出來,道“你來,你快來,我給你送來了,”復(fù)又拍手笑道,“送來了,哈哈?!?/br> 林津已經(jīng)走到門后,看見是阿銀,又聽到二哥那些醉話,心里隱約猜著幾分。林渡看到他,便要扯著他到馬車跟前去,邀功道:“來了,來了,哈哈,交給你了,”頓了頓,眼神亂飄向四周,看看并無旁人,又神秘兮兮湊到林津耳邊,低聲道:“他醉了,嘻嘻,醉了,交給你了,由著你了……” 話不知說完沒有,人卻是已經(jīng)委頓倒在林津身上,他實(shí)在是太累了,一闔眼便睡了過去。 小刀過來接了林渡,林津便往馬車上看去,岑季白也是醉得睡意昏沉,蜷著身子縮在車廂里,模樣還顯出些可憐來。 林津心頭顫了兩下,讓阿銀上去扶了人下來,一起扶著送臥房里歇著了。 小刀扶著林渡,也要往里走,林津卻轉(zhuǎn)回頭來,皺了皺眉,有些嫌棄道:“送他回府?!?/br> 他這院子臥房只有兩間,總不好將二哥安置在小刀房中,便要送他回府了。至于他自己的房間,自然是留給岑季白的。 阿銀燒了水,看著林津給岑季白擦臉,有些奇怪道:“三公……侯爺,您怎么在這里?”林津已然封侯,雖然林家自己不太當(dāng)回事,但身為岑季白的近侍,阿銀是一定要當(dāng)回事的。 林津手上動作頓了頓,卻是道:“你下去歇著吧,這里沒事了?!?/br> 阿銀見他不肯說,又知道這位林三公子不是那么待見自己——誰叫他當(dāng)初說要拿繩子綁住夢魘中的岑季白呢,便樂得退了出去,以免擾了林三公子他又要倒霉。 總歸有林津在,岑季白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岑季白酒品很好,醉酒后不鬧不吵,乖乖睡了小半個時辰。而后,他忽然從床上坐起來,開始干嘔了。 林津慌忙擱下手中竹簡,手邊什么也沒有,看到架子上有只廣口花瓶養(yǎng)著梅花,便扯了梅花,舉了花瓶遞上去。 岑季白這幾日心中煩悶,本沒好好進(jìn)食,今日早間只用了半碗清粥,午間更是沒吃什么東西,只喝了些烈酒,于是干嘔了一會兒,才吐了些帶著酒氣的酸水出來。也恰好讓林津抽來的那只花瓶給接住了。 林津又給他遞了些茶水漱口,岑季白漱了兩回,看著給自己擦去嘴角水漬的那只白皙而修長的手,這可不像是阿銀。他順著那只手看過去,便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認(rèn)得了?”林津好笑道。 岑季白眼睛猶是瞪著,兩手卻一起往上,捧住了林津的手掌,好像捧著什么寶貝似的。隨著一聲“三哥”喊出,眼睛也不瞪了,反而笑得彎起來,一直彎一直彎著,林津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臉,又被岑季白捉住。 林津便問他:“你怎么同我二哥一處喝醉了?” 岑季白其實(shí)并未醒酒,但認(rèn)得眼前這是林津,捉了人不肯松手,只是傻笑著,喊了聲“三哥”,復(fù)又傻笑,再喊一聲。 林津挑了挑眉,想抽手又抽不出來,只好勸他:“你醉了,快睡吧,等你醒來說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