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溫特未曾聽說過這兩個名字,突然聽到,他壓下心中的疑惑,不去現(xiàn)在猜測老人的意圖,只是回答:“屬下不知,但會盡快去查。一旦有線索,會立刻回復大人的?!?/br> 宋觀“嗯”了一聲。老人的手上有一枚戒指,蛇形的,繞著手根,獠牙猙獰顯露。宋觀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感覺這枚戒指摸著手感委實很差,非常硌手。他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老年斑:“這次路途中間要能經(jīng)過那里,你安排一下?!?/br> 溫特聞言詫異了一下,眼睛顏色變得有些深沉,心想著這兩個地名是要好好查一查。 第二日出發(fā),說是去平叛,只一共七個人,但大家實力都很牛逼,七個人足以干翻一般的軍隊了,尤其是炮灰原主老頭兒。別看這位老胳膊老腿的,其真身武力值確實不行,老人本身身體孱弱,但魔力值卻很驚人。概括來說,就是很強的同時又很弱。所謂遠攻逆天,近身的話,又很容易叫人打成喪狗。不過這也沒什么奇怪的,大多只精通魔法的人士,都有這么個弱點毛病。 一行人上路,宋觀是坐馬車的,于是主角受溫特也隨著他上車服侍。隨行諸位的年紀都不小,除了個主角受,其余都是中年人,歲數(shù)在三十歲以上。溫特年紀最小,資歷最淺,能力也是排名比較末位的,若沒宋觀把人叫到馬車上,估計能被這些中年大叔給使喚到死。 大公的特制馬車自然是十分寬敞,金發(fā)的青年上了馬車,就非常自覺地在離宋觀很遠的位置上坐下。那處大概是馬車里光線最暗的地方了吧?呼吸間都宛如洋溢著陽光氣息的青年,往那處一坐,并沒什么違和的,整個人是被黑暗吞沒了。因為融合得太好,以至于青年悄無聲息的仿佛不存在似的,所以宋觀不由就多看了兩眼。 溫特對著宋觀笑了一笑,無論坐姿還是笑容都充斥著一股無害的帥氣英俊意味。 宋觀心想,這個主角受若是去當刺客,會很有一番成就也說不定。 驅車行駛的動物是頭魔法生物,形似馬,四蹄周遭都長有尖銳的角。長得十分清新脫俗,當然跑起來的速度也十分清新脫俗,以致于宋觀整個人都要被顛得散架了。 偏偏馬車里連個靠墊都沒有。 宋觀想想原主那個性子,估計也是原主不服老,不肯用了墊子叫人看輕。 ——所謂死要面子活受罪都是這樣的。 勉強忍了約摸一個小時的路程,原主能咬牙死撐,宋觀卻是受不住了的。這身老骨頭委實吃不消那么顛著,而且屁股尾椎骨這兒被顛得尤其疼,所以他沖主角受道:“溫特?!?/br> 金發(fā)的青年露出一個禮貌的笑,但那個笑容和他的氣質(zhì)樣貌合在一起就生出點燦爛的意思?;蛟S他本人沒有這個意愿,可他真的看起來就像是個沒吃過苦的大男孩似的,笑得像是不見防備。 “大人?” 宋觀向主角受招了招手,動作不太嚴肅莊重,像在招一只小狗。 第263章 第十六彈 貴族 溫特挪過來了, 但也沒坐下, 而是手扶在一旁,維持著半傾身的姿態(tài)和宋觀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以示尊重。 宋觀指了一下身旁的空位,示意溫特坐下。 在明白了宋觀想要表達的意思時, 溫特露出了一個笑容,很明亮燦爛的帥氣,正如那一頭金燦頭發(fā)給人的印象。青年身上的束腰罩衫, 完美地勾勒出了這副年輕身軀修長完美的身形。不似昨日所見騎士裝那般繁復, 如今溫特的衣服要輕便簡單得多,而且薄。大抵年輕的生命都是充滿生機與熱量的, 所以青年依著宋觀意思坐下之后,二人這般湊近了, 隔著薄薄的衣料,宋觀感覺到那年輕的殼子所散發(fā)出不可忽視的熱力。 像坐在一個小太陽旁邊。 十分倚老賣老地往人家小年輕身上一靠,宋觀沒半點不好意思地將人當成了靠枕。被老人靠著的那一刻,溫特整個人有一瞬僵硬, 但立刻就故作若無其事地是將身體放松了下來??恐鴾靥? 宋觀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 感覺這下是顯然比前頭沒得靠時要舒適多了。 不過沒有防震功能的馬車總歸始終顛簸得很, 有了個人rou靠墊也減不了震,宋觀坐了沒一會兒,又覺得不太舒服,可他翻來覆去地挪換著身體倚靠的重心,也沒找著個可以讓他“一勞永逸”的位置。 他的尾椎這兒疼得慌。原主的尾骨也不知道怎的, 竟長出一截。每次馬車一顛,那長出一截的骨頭就要磨一遍。所以尋常人坐馬車是受罪,擱在老人這兒就是加倍得受罪。 宋觀實在受不了這殼子的“小尾巴”。 虧得原主能面不改色地頂著個不動如山的姿態(tài),反正宋觀忍得特別辛苦。車程到后來,他沒憋住,起身站起來了一回,結果溫特以為宋觀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就讓人馬車停下,宋觀自然讓人不要管他,繼續(xù)前進就是。但頂著個老人殼子,站了才沒一會兒,他兩條老腿就顫顫發(fā)抖無法再自持,只能重新坐下。 馬車又是顛了兩下,盡管宋觀已經(jīng)竭力避免,但“小尾巴”還是被蹭到了。一時痛得宋觀都想爬到旁邊的主角受身上去,特別想把主角受兩條腿給掰到微微分開,這樣他就好坐在主角受的腿上,然后把“尾巴”放在對方腿間分開的空隙位置里,凌空防震。 不過這姿勢光是腦中想想都覺得很羞恥,一個位高權重的老頭子要是那么個樣子坐小青年腿上,像什么話?成何體統(tǒng)?真要這么搞,原主那長著老年斑的老人臉要被他全丟光了,還怎么在主角受面前立威走劇情? 好不容易路過一個小鎮(zhèn),宋觀立刻使喚主角受下去買靠墊,并把主角受趕下車去和車外的那群中年叔叔們一起走。車里剩了宋觀一個人,這下宋觀是解放了,不用顧慮老人原本的形象問題,想什么姿勢就什么姿勢,直接把新買的靠墊鋪成一排,自己翻了個身趴在上頭,擺了個咸魚翻身的姿勢。 因為小鎮(zhèn)并不富裕,沒有商店,集市上能買到也只是食物,所以宋觀要的靠墊,還是溫特挨家挨戶收購來的。這些靠墊品質(zhì)良莠不齊,有些一看就不怎么樣的,宋觀都沒帶進馬車而是直接丟回給了溫特。不過,便是這一部分他覺得可以留下的,也多是做工十分粗糙,且這會兒他靠著一個墊子,就因離得太近聞著了一股細微的酸臭味,像食物腐爛似的味道,仿佛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洗過了。 并不是不能忍,只是聞著不太舒服。 不過宋觀也不是在意。豬圈都睡過的人,這有什么好怕的。倒是空閑里,他翻了一遍馬車里各處的小抽屜,沒想到的是居然從中搜出了好多盒裝糖果,五顏六色的,看起來十分繽紛。 這不免讓人覺得奇怪,因為上了年紀的人按理來說基本都不吃糖的,就怕那“三高”。這位倒好,私藏了那么多,也不怕吃出糖尿???不過想想也不定就是給原主吃的,搞不好是專門用來投喂主角受的零食小零嘴。想想原主的鬼畜人設,還挺合理,這個猜測沒毛病。 結果接下來兩天,宋觀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錯了,這糖還真的原主專屬。老頭兒低血糖十分嚴重,時不時的就要喂兩顆糖給自己才成。聽聞有些老人倒霉起來可以既得糖尿病,又得低血糖,幸而原主這老胳膊老腿還不算最慘,只是低血糖而已。 含了一顆糖在嘴中,宋觀算計了一下剩余的糖果還能吃多久,發(fā)現(xiàn)最多也就能支撐個七天。雖說看起來是大大小小的盒子塞了一馬車,但每個糖果盒揭開蓋子,里頭裝著的分量都是一雙手能數(shù)過來的,根本不夠吃。 只是這幾天都在外頭露宿,途中也沒經(jīng)過城鎮(zhèn),看來就是想買糖果,也只能等之后再說。 傍晚,一行人停車生火準備晚飯,結果遇到暗殺者,并且還很厲害。而在刺殺發(fā)生的第一時刻,宋觀就已經(jīng)被幾個隨行者迅速地護在中間,作為重點保護對象。宋觀冷眼旁觀戰(zhàn)局,從口袋里摸出糖盒塞了一顆糖進嘴里。不遠處的金發(fā)青年和前來刺殺的人之一纏斗在一處,看起來戰(zhàn)況十分激烈。前來刺殺的有十一個人,宋觀粗略用法術探知了一圈,明處的有九個人,還有兩個躲在遠處樹叢里隱匿了身形。那兩人想必是遠攻暗殺的類型,出手肯定就是“必殺死”。 護在宋觀身旁的一個中年大叔,在揮劍擊退一個刺客之后,“嘖”了一聲:“怎么來的這么不是時候,萬一打完魚烤焦了怎么辦?” 原本宋觀沒想動手,準備隨這兩撥人去打,反正他就看著吧。但此時聽見這話,想起一會兒大家還要吃飯,如果廝殺過后弄得場面血淋淋亂七八糟的,讓人怎么有胃口吃得下去?這身殼子又低血糖那么嚴重,少吃一頓,還不得鬧毛病出來? 于是就出手了。 不是用的言靈之術,而是實打實的法術——原主的招牌成名之術,“冰封千里”。 盡管“言靈之術”確實用起來更加簡單方便,可頂著這么個老頭的身子,總怕自己萬一不小心用力過頭,就導致此身老人殼子提前“駕鶴西去”,所以宋觀還是腳踏實地按照“大綱”上給的法術用了出來。 陰冷的寒涼一瞬間彌漫整個扎營的平地,草木結霜。 冰凌以宋觀腳底為中心,一瞬間擴伸出去。 十一個刺客成了冰雕,維持著身前一切細節(jié)模樣,包括臉上的表情。 周圍猛地靜下來。 隨行的五位立刻肅了容收斂了表情,全都單膝跪下,他們一手握拳抵在心口,低頭,整齊劃一地沉聲開口:“是我等無能,令大公出手?!?/br> 感到自己mp消耗巨大的宋觀,頓了一下,側臉看向主角受所在的方位。 方才打斗時,溫特和人對峙上,所以并不在宋觀身旁,甚至離得還有點遠。 此刻金發(fā)青年臉上的表情是愣怔的,仿佛沒有醒神。 而在宋觀看向他的時候,他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甚至踉蹌了一下,簡直有點狼狽,然后溫特垂目單膝跪了下去,因為這姿勢,臉上的表情便叫人瞧不清楚了。 宋觀看溫特的反應,微微皺了一下眉,心里琢磨著,剛才主角受是不是借著和刺客纏斗的假象,實際上是在向革命軍傳遞什么信息? 如果真是如此,是他壞了主角受的計劃。 算了,下次別亂出手就是。至于這次……革命軍如果真的有什么要做的,此次不成,之后肯定會再來一次策劃。 宋觀有點不耐煩地扯了一下領口,因為感覺很熱。那么一個“冰封千里”下去,他幾乎用掉了這身殼子一半的魔力,現(xiàn)在這具身體的體溫驟然升高,熱得讓人感覺好像正在蒸桑拿,身上一下子出了汗,衣服被汗水浸透就貼在了皮膚上,生出一種令人倍感難受的黏熱。 努力辨認了一番,宋觀從五個隨行中年人里挑出了那個說“烤魚”的人,吩咐:“先烤魚。” 晚飯有活魚可吃,自然是因為扎營之地旁邊有小溪。眾人吃完之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昏暗,跨入了夜晚的范疇。宋觀讓溫特帶上換洗的衣服還有浴巾跟著自己去了溪邊。脫掉衣服,邁入小溪里。其實在當時解決完刺客之后,宋觀看著自己的手,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經(jīng)從一雙老人的手變成了青年的手,眼下脫掉全部衣物,不過是進一步發(fā)現(xiàn)了,如此變化并不局限于他某一部分的身體,而是全身。 滿天繁星,月光如霜將四下里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溪邊自是草木稀疏,宋觀低頭看著因為盛著月光而波光粼粼的水面,那里頭映出這身殼子變得年輕的臉,只不過因為水面波紋而顯得波折扭曲,于是叫人看得不是那么分明了??磥碓鞯姆ㄐg非常特別,具體原理是什么還讓人不知道,但顯然大量消耗了魔法之后就會變得年輕。 宋觀漫不經(jīng)心地這樣想著,潛入水里。盡管現(xiàn)在這副身子看著是變年輕了,可內(nèi)里還是老頭子的骨,動起來挺吃力。匆忙洗過之后,宋觀也不愿水里多待,就上了岸,讓久候的主角受給他擦身子——當然,只是后背。 貴族的皮膚顏色向來是很蒼白的,而月光之下,變得年輕了的大公,其膚色看起來更是尤其得蒼白。溫特拿著浴巾擦拭,他看到大公背上紅色的抓痕印記,他知道,那是大公洗澡時,大公自己全然不留神給自己抓著的。 這上頭抓痕交錯,仿佛下了很重的力道才抓出來。實際上并非如此,這只是宋觀如今的殼子上了年紀,凝血功能不好,容易留痕而已。隨便磕磕碰碰都容易青紫了,偏宋觀還很不以為意,是用“抓”的手勢給自己搓背。他自個兒沒覺得疼,但后背看起來條條紅印,頗為嚴重,簡直就像是……遭了人凌虐。 溫特手一顫。 第264章 第十六彈 貴族 將視線從那遍布抓痕的后背上挪開, 溫特只專注凝視身前之人左耳上的紅色耳墜。他察覺自己心跳有點過速。血液流經(jīng)太陽xue,肌膚下脈搏的鼓跳, 腎上腺素的大量分泌, 仿佛被什么捏緊了心臟的錯覺,像最開始被鞭笞時的恐懼,也像是第一次殺人時的沖擊。 湊得近了,他看到那枚紅色的耳墜邊沿由銀質(zhì)的金屬包裹, 在月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亮。 溫特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想就這么掐死這個人。從背后。用鞭子。就用這個人慣常使的用于懲戒他的鞭子,以現(xiàn)在這個姿勢, 繞住眼前近在咫尺的脖子, 然后用力收緊。 心臟劇烈跳動得像是要躥出胸口。口干舌燥。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來的念頭, 殺氣騰騰,又莫名帶一點驚慌失措的意味, 像姿態(tài)狼狽的自我保護, 要努力抹殺什么東西一樣。 溫特腦中猛然闖入夕陽余暉下那個畫面, 盡管他很不想回憶, 但那個畫面仍舊如鬼影一般地纏上來了。薄暮日影, 以rou眼可見速度開始變得年輕的老人, 四周凝霜的冷意,那雙突然看過來的眼睛。是的,在特定角度下帶一點紫色的眼睛,冷冰冰的,仿佛從深海里提上來的寒壺冰水。 他聽說過有關大公的各色傳聞, “殺戮中重生”的這個會變年輕說法只是其一。不過在城堡里這么多年,因故死在大公手上的人這么多,溫特卻從沒見過大公變年輕過,所以一直沒把這件事當回事?,F(xiàn)在他知道了,那個荒誕的傳聞竟然是真的,而所謂殺戮,都必須這個老人親手造成才可以。 果然是魔鬼一樣的存在。 溫特一時手下力道沒拿穩(wěn),擦的力道就過重了點。 宋觀皺眉:“我自己來?!?/br> 金發(fā)的青年后退一步單膝跪下,解釋:“大人,我之前沒做過此類事,所以——” 如果是原主,聽到溫特這段話,肯定就是要陰陽怪氣地嗤笑一聲,然后再冷嘲熱諷一頓了吧,說不定心情不好一點,就要拿鞭子出來抽人了。 宋觀背對著青年,只是很冷淡地“嗯”了一聲:“把衣服遞過來?!?/br> 溫特低聲答應了,抬眼,就看到有水珠順著留有紅痕的蒼白脊柱凹陷處,一直滑落……他怔了一下,視線隨著水珠向下,落在對方身后那一截明顯偏長的尾骨上。那尾骨微微向外翹起,由蒼白的肌膚包裹著,能看到一截一截連結的骨頭形狀,至于尾尖則是很圓潤的,看著沒有攻擊力,僅僅像是沒有進化完全。 心里頭驀然閃過好些和倫諾克斯家族相關的“人造人”秘聞,溫特定了定神,垂眸侍候著宋觀將所有的衣物穿上。 革命軍收集來的情報,那些針對大公的消息,傳遞給溫特的一向都是最全面的?!叭嗽烊恕睋?jù)說是光明教會曾經(jīng)的一個秘密項目,這項目和大公的家族頗有牽連,不過具體的相關信息流傳在外極少,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說法,混著一些難辨的傳聞,不知真假。 當夜露營,宋觀睡得很不安穩(wěn)。盡管他睡的地方,已經(jīng)被很仔細地收拾過一番了,并且是利用了手頭物資做出了最高配置,但對宋觀這身殼子而言,依然不怎樣。夜里宋觀翻身,不小心壓到了自己的尾巴骨,疼得他一頭冷汗從夢里醒來。 在城堡里的時候,老者睡的那張床是找了煉金術師專門煉制的,寢具也是,一個特點就是“非常柔軟”,所以原主睡那張床上,根本不怕壓到“尾巴”?,F(xiàn)在好了,再怎么收拾也就那樣,夜里翻身一個不當神,宋觀壓著自己的“尾巴”,可算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尾巴連心”。 不過,宋觀他反復驚醒睡不安穩(wěn),溫特那兒也睡不安穩(wěn)。 他夢見了大公。 ……年輕模樣的大公。 倫諾克斯家族專出美人,歷來如此?!懊廊恕边@個詞稍顯輕佻了,即便大公兇名在外,讓許多人都不敢提這點,但實在很難有人會忽略。 年輕的大公有“倫諾克斯玫瑰”之稱,當然,這個稱號沒人敢當面說,只敢私底下偷偷稱呼。不是形若女子的那種秀麗,雖有“玫瑰”花名,但青年模樣的大公輪廓深邃,五官精致的同時十足英氣,是一種不顯女氣的俊美。城堡里確實還收有一些畫家早些年為大公所做的畫,溫特見過的,只是畫作總歸中規(guī)中矩,千篇一律的缺少了神韻,死氣沉沉。眾多油畫里,唯一的一副明顯不同,帶一點跳脫色彩的,據(jù)說是已故老國王讀書時所畫。 那畫里還是少年模樣的大公手捧著一本書,坐在書桌后,面容清朗而豐秀,線條較之于成年時顯得更柔和,甚至有一些沒長大的感覺。書桌上的書本堆疊得很亂,穿著正裝的少年一臉冷漠,目光像是正看著畫框之外的人,而淡色的嘴角正不怎么明顯地抿著。 畫作里的大公眼神傲氣得帶一點怠慢的意思,仿佛世間一切都入不得其眼。溫特當時看著畫,心想,看來歲月變遷,容貌蒼老了,這個人的神態(tài)倒是一直未變。只不過油畫里的大公,整個人身上流露出了一股相當青澀的味道,也不知道是真的如此,又或者只是繪畫之人覺得如此,那股青澀被渲染到了極致,讓人莫名聯(lián)想到還沒熟透的果子,還未甜起來,尚且只有酸味。 這幅畫給了溫特極深的印象,溫特很少會對某個人的外貌十分留意,但那次的確是很意外,他一直都沒將那幅畫和已是老頭模樣的大公本人聯(lián)系起來,直到今日。 他清楚明白地知道這只是夢。 夢里的自己身在一間光線昏暗的房間內(nèi),周圍環(huán)境都是模糊的,因為是夢??赡芫鸵驗槭菈舭桑圆恍枰芏嗉毠?jié)。沒有前因后果的,他跪在地上。夢而已,所以也不需要原因。然后便也就這時,身后一個蒼老的,令他十分熟悉而膽寒的聲音清晰響起:“把你的衣服脫了?!?/br> 太熟悉不過的流程。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他很清楚。 放在身側的手握成拳,但沒一會兒又松開了,說到底溫特最終還是屈辱地依言將衣服的扣子一顆一顆解開,然后脫下衣服。 鞭子凌空響起的聲音,跟著他就挨了一鞭。 咬牙默默數(shù)著挨打的鞭數(shù),溫特恨恨地想著日后他肯定要還回去的,正這么想著,身后老人卻突然停了鞭笞。 “轉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