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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炮灰"攻"養(yǎng)成系統(tǒng)在線閱讀 - 第109節(jié)

第109節(jié)

    原來這一切根本就不是重生。

    原來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葉伯恩。

    那所謂的“重生”,不如說這其實只是一個人格的覆滅,使得另一個沉睡多年的人格蘇醒過來罷了。

    事情倒回去說就從葉伯恩出生開始。葉伯恩是個一出生就精神力為s的嬰兒,這是一件聯(lián)邦成立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因為人的精神力都是后天慢慢增長的,一般出生有e這個水平就很厲害了,大多數(shù)人出生都是f。這個小嬰兒的精神力檢測結(jié)果太過嚇人,政府出于保護的目的,以及多方面因素考慮,最終采取的措施是掩蓋消息,并將葉伯恩的相關(guān)資料都修改,對外稱是e,連葉伯恩的父母都不知道這件事。

    葉伯恩從小的身體檢查都是非常特殊的,每次都是由政府有關(guān)部門的人員空降當?shù)蒯t(yī)療機構(gòu)進行檢查,資料一概封鎖。他年幼的時候是個能力非常出色的孩子,父母都以他為驕傲,而一切事情的轉(zhuǎn)變始于他小學(xué)時候的一場意外。當時學(xué)校組織春游,因為所乘坐的浮艇與另外一艘相撞,老師為了保護孩子安危,在擋在葉伯恩跟前的時候不慎受了重傷。

    一個人一旦精神力強了就會被激發(fā)出異能,葉伯恩那個時候已經(jīng)有異能了,他的能力是“催眠暗示”。那個時候的葉伯恩還沒有學(xué)過異能掌控技巧,他對異能的掌控,是做不到收放自如的。當時他太過驚嚇害怕,哭著跟老師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就用上了異能:“老師你醒一醒,老師你沒有事的?!?/br>
    于是他的老師醒了,而且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受傷的樣子。

    當老師血淋淋移動的時候,有孩子哭著說:“老師你流血了??!”

    然而看著那個孩子,老師神色恍惚的只是笑著說:“沒有,老師沒有受傷,老師一點事情也沒有,老師會保護好你們的?!?/br>
    葉伯恩的老師重傷之后依舊激烈運動,斷裂的肋骨扎進肺部,最后搶救無效死亡。

    沒有人知道這場悲劇發(fā)生的真正原因,群眾們被老師的重傷卻依舊堅持搶要先救孩子的行為給感動了。年幼的葉伯恩知道老師之所以會這樣,全都是因為自己。是因為自己當時混亂里,無意識地擴散開了“催眠暗示”的精神壓制力量,“老師你沒事的”是一個心理暗示,這是一個極其強烈的心理暗示,是葉伯恩在自己情緒波動極大的時候施下的,這個心理暗示的精神力強度已經(jīng)突破了s級,在那一瞬到達了ss級,而在此之后葉伯恩嘗試著試圖解除自己先前下的心理暗示,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辦法再解開。

    這個老師和葉伯恩平日里關(guān)系很好,老師甚至還帶著葉伯恩去自己家里吃過飯。就是在這樣年少的時候,喜愛的老師因為自己死了,還是死在自己面前,并且他猜到了一切的因果,卻完全徒勞的無力挽回。

    老師死后,葉伯恩回家不聲不響地躲在衣柜里,他不吃不喝,什么都不說,他小小年紀就是不愛向人傾訴的,備受煎熬的是只他一個人。葉伯恩躲在沒有光的,黑暗的,空氣稀薄的衣柜里,他抱膝想著,為什么我要有這樣能力,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就好了,如果我什么都不會就好了。他想著,這樣,老師也不會因為我死了。

    等葉伯恩的父母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將葉伯恩從衣柜里找出來的時候,葉伯恩已經(jīng)昏迷。而葉伯恩再次醒來之后,這個曾經(jīng)有著“天才”稱號的孩子,是慢慢地變了樣子到最后徹底淪為一個連普通人都比不上的差生。葉伯恩的父母簡直懷疑自己的孩子被人掉包了,一切都發(fā)生得毫無預(yù)兆,然而他們也知道這個猜測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一切,都證明這個孩子的確是他們的孩子,沒有錯,但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會變成最后這副樣子。

    是的,心理暗示,不僅是可以對別人,也可以是對自己。葉伯恩企圖抹殺自己的人格,但這一點并沒有成功,主人格只是沉睡了,而被他虛擬出來的那個“什么都不會的普通人”的人格,也就是后來人們見到的“葉伯恩”,就這么一直代替了主人格活在這個世上。而顯然這一場心理暗示是非常成功的,這是絕對完美的偽裝,甚至他對外展現(xiàn)出來的曾經(jīng)s級的精神力,在儀器檢驗結(jié)果里,都明明白白地呈現(xiàn)出了從s衰退到c的變化。

    這個一無是處的“葉伯恩”,不過是葉伯恩自己捏造出來一個虛假人格,直到許多年后,因為暑期培訓(xùn)的任務(wù)遇到蟲族,他的身體到了瀕死的程度才徹底人格崩壞,使得沉睡多年的主人格蘇醒過來——也就是記憶里“重生”的那次。

    不過這“重生”重生得出了點問題。

    當時遇到蟲族的時候,那只坑里虛弱的蟲子其實是在孵化蟲母。蟲母尚在蛹中,還沒有孵化出來,葉伯恩當時跳入坑中就驚擾了蟲子,彼時孵化正進行到最后一步,蟲母馬上就要破繭,蟲子受驚發(fā)狂,感覺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察覺到坑外似乎還有許多躁動不安的生命體,它本能地知道自己要給蟲母爭取破繭的時間,所以它拖著虛弱的身軀,先沖過去把葉伯恩拍個半死,然后又爬出去是想要把外頭的人都殺光。

    坑外“宋觀”隊伍的人和蟲子廝殺時,坑中的蛹正在一點點破裂。外頭的打斗動靜太大,地動山搖的,蟲蛹不慎滾動就滾動到了半死不活重傷的葉伯恩身上。

    薄薄的一層蛹皮“噗嗤”一聲被勾破了一道長痕,濕漉漉的汁水霎時間就噴濺了葉伯恩一身,腐蝕了大半骨rou,看起來鮮血淋漓的,非??刹?。從蛹里面爬出來的蟲母還是身體十分柔軟的,它摔在葉伯恩身上,而與此同時接觸到不明能量源的葉伯恩,腦中刺響一片,全是“晉江文學(xué)城系統(tǒng)”開啟的提示音。

    葉伯恩張開眼,蟲母的手掐上了葉伯恩的脖子。兩者視線有一瞬交匯,跟著,這剛出生還很脆弱的蟲母都沒反應(yīng)過來這一切是因為什么,它連一聲短促警鳴聲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就睜著眼睛,被重新醒來張開眼睛的葉伯恩給用精神力徹底反絞殺死了。

    這個時候的葉伯恩不過是強弩之末,他精神力極強,但身體受損太重差不多是要死了。而“晉江文學(xué)城系統(tǒng)”因為開啟能量不足,自動捕獲周邊能量,將剛出生死去的蟲母給吞噬殆盡。同時系統(tǒng)它察覺到宿主瀕死,因為自身能量儲存還有富余,所以它開始反哺宿主。結(jié)果葉伯恩腦域受損,暫時性失憶,而“晉江文學(xué)城”所捕獲的能量來自蟲母和蟲蛹,這兩樣?xùn)|西上頭附著的都是先前守衛(wèi)蟲子的記憶印記,當“晉江文學(xué)城系統(tǒng)”開始修補葉伯恩身體的時候,那些記憶順勢便都涌到葉伯恩腦中了。等葉伯恩醒來,他丟了自己原本的記憶,只有蟲子的記憶印記,于是竟也就因此以為自己是蟲子。

    眼下和主角攻打了一架,葉伯恩被打中腦袋被直接打醒,找回過去全部記憶,三觀重建,他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本來主角攻還要繼續(xù)揍葉伯恩,葉伯恩趕緊表示自己是被蟲族催眠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過來,不需要再打了。主角攻將信將疑,反正之后又是一些波折,因為葉伯恩有蟲族的記憶,所以葉伯恩知道蟲族有多可怕,于是他噼里啪啦地蟲族秘密往外抖讓大家趕緊做準備。

    主角受葉伯恩表示,人們對蟲族的印象一直就是蟲形,但其實一些高級的蟲子是能擬態(tài)變成人類樣子,然后潛入人類當中取代原本的人類的。如今聯(lián)邦已經(jīng)有不少要職人員,已經(jīng)被“蟲子”們給悄悄取代了,大家要小心。

    這個消息出來,眾人驚呆。

    葉伯恩又說了一些如何識別那些偽裝成人類模樣的蟲子的小竅門。不過對于蟲族的事情,主角受同學(xué)倒并不是那么頭疼,他比較頭疼自己亂七八糟的感情問題。因為將過去的記憶全都記起來了,甚至包括自己對“宋觀”的喜歡。于是葉伯恩就對“宋觀”感情非常復(fù)雜,復(fù)雜到連他本來堅定地想和主角攻在一起的想法都受到了沖擊,不過,這個沖擊并不是說他不喜歡主角攻了,或者說是搖擺不定地起了要腳踏兩條船的念頭——這個遭受沖擊的結(jié)果通俗點來說,大概就是“我想一個人靜靜”。

    不過其實最后也沒怎么太糾結(jié),因為“宋觀”后來死掉了,甚至在蟲族和人類激烈開戰(zhàn)之前,就因為家族內(nèi)斗死掉了。最終,蟲族和人類的這場持續(xù)了許多年的戰(zhàn)爭,以人類慘勝作為句號。有很多人很多人在這場戰(zhàn)爭中死去,所有曾經(jīng)珍惜的,怨恨的,不舍的,糾纏的,隨著生命的逝去,都成了沒有完成的句子和缺失了下冊故事的破損書籍,葉伯恩最終和主角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死去的人們滯留在過往記憶里,活著的人們要繼續(xù)向前走下去。人啊還是活著好,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活下去才有無限可能,未來或許并不甚明朗,但還是值得讓人期待。

    end.

    這回宋觀進入劇情的時間點,正是軍校暑期培訓(xùn)的時候,也就是原主本來帶隊打算欺負主角受葉伯恩結(jié)果搞出了一條蟲族的坑爹時間段。不過現(xiàn)在是培訓(xùn)的倒數(shù)第三天,那條蟲子已經(jīng)死了,葉伯恩五天前被送進治療室,到現(xiàn)在還沒康復(fù)送出來。宋觀這殼子的原主因為出了這件事,一直心情不好,所以每天閑下來沒事干就抓著自己的小男友亂搞一氣。而宋觀比較倒霉,他接手這殼子的時間不太湊巧,才張開眼睛,遇到的就是原主與小男友在那兒瞎搞的場面。

    然后慘劇就發(fā)生了。

    因此被抬去醫(yī)務(wù)室的宋觀因為太疼,他躺在擔架上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了一只小蝦米的形狀。根據(jù)疼痛程度,臉色發(fā)白的宋觀很懷疑自己的丁丁,是不是已經(jīng)被人咬下至少半根下來了。身體上的生理反應(yīng)卻在主觀上強行克制,這導(dǎo)致他的眼角有些輕微泛紅還滲出了一點淚。

    宋觀他現(xiàn)在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系統(tǒng)曾經(jīng)動不動就用“蛋疼”做為懲罰手段,那滋味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驗過了,如今再遭一回斷根之痛,令他不由憶起當年滋味,真是令人銷魂不已。反正這疼不是什么利落疼法,來勢洶洶的一下之后,就跟琴音似的,有種繞梁三日不散的悠長婉轉(zhuǎn)感,簡直要讓人崩潰。

    擔架一晃一晃,最后也不知停在了個什么地方。宋觀縮成一團,疼得都不想睜眼,他只感覺有人停在自己旁邊,然后那人似乎是審視了一番,就傾身動作挺粗暴地壓住了他的膝蓋。

    團起來的身體被強行打開攤平了,這番動靜終于令宋觀半死不活地張開眼來看了一眼來人。

    眼前的人穿著白大褂,面色非常冷淡,光從臉上來看是看不出這人多大年紀的,反正統(tǒng)一的形容就是年輕,至于具體年輕到什么程度,實在不好說。此人頭發(fā)是白的,眉毛是白的,細細看去,竟連眼睫毛都是白的。反正這整個人的色系就都是偏淺色偏白的。然而這種白又顯然有別于宋觀所知道的那種白化病患者身上的白,到底是一種怎么樣的區(qū)別法,宋觀一時也說不出當中差異。

    一眼將人打量完了,因為害疼害得厲害,宋觀沒什么精神氣的,是又半死不活地把眼睛閉上。他有點想重新把身子蜷縮起來的,然而膝蓋依舊被對方按住,動不了。

    穿白大褂的校醫(yī)看宋觀這樣要死不活的,就一把揭開了宋觀身上的床單。自然,床單之下宋觀赤身裸體地什么都沒有穿。校醫(yī)挑了一下眉,他手按住宋觀的大腿,然后用戴手套的手撥弄了一下宋觀的受傷部位,“嘖”了一聲:“宋同學(xué)。”他帶著點嘲諷地說道,“有沒有人提醒過你,你這個尺寸并不太適合往人嘴里塞?”

    第162章 第十一彈 吾名

    這話不是什么好話,可若要說這是侮辱又是及不上的。對方也沒有蹬鼻子罵人,頂多算是不陰不陽叫人不爽。而現(xiàn)在宋觀疼得一張臉皺起,倒也沒有心思去管對方說的什么,再說他受傷受得的確不光彩,眼見對方是個醫(yī)生大夫的樣子打扮,可來了站在一旁也不干些救死扶傷的事情,宋觀皺著眉,他疼得手腳無力也沒了脾氣,腦子里也不甚清明,這個時候又是無需他逞強逞能的,所以他服軟服得十分心安理得,抽了一口氣,宋觀氣若游絲地說了一句:“疼?!?/br>
    配著那一頭冷汗嘴唇發(fā)白的模樣,如此少年殼子虛虛弱弱的一聲疼,簡直可憐得不行。不過校醫(yī)他和宋觀這身殼子原主是熟人,知道原主是個什么德行,此刻見著宋觀這個樣子,心里頭生不出什么別的感覺,只是一陣惡寒,仿佛吞了只蒼蠅似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連冷嘲熱諷的話都一時堵在了喉嚨里。

    呼出一口氣,校醫(yī)面無表情地檢查宋觀的傷口,做了一番簡單處理之后,他揮旁邊的機器人將宋觀放入治療倉。

    整個過程里,校醫(yī)的表情一直冰冷冷的沒什么活人氣息,竟和旁邊的機器人像一個爹媽生的。他白發(fā)白眉白睫,衣服也是一身白,就好似人在大雪里站了一宿積了一身雪,怎么看都有點看不見的冷意圍繞他周身旋轉(zhuǎn),有始終股讓人難以接近的感覺。

    眼見治療倉里逐漸蓄滿了營養(yǎng)液,冷眼看著少年面目一點點被液體埋沒,校醫(yī)脫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是直接丟進一旁機器人敞開的肚皮里當場銷毀。

    雖然他明面上是校醫(yī),但私底下還有其他任務(wù)在身。本來此次學(xué)校的暑期培訓(xùn)不是他隨行,他另有事要做,結(jié)果那邊的任務(wù)出了變故暫時沒他什么事情,而學(xué)校這邊原本排定的校醫(yī)又受了傷,這般顛來倒去的,最后倒是意外的由他擔任了此次軍校的暑期培訓(xùn)隨行軍醫(yī)。

    當時來的路上,宋觀跑來醫(yī)務(wù)室堵他,就這么吊著眼看他。因為生的是一雙狐貍眼,是以宋觀做出這種情狀來的時候,是分外討打的。宋觀說:“你這算夫唱婦隨了?”

    雖然已經(jīng)決定不和對方一般見識,但他還是垂了垂眼簾,清楚地冷聲說道:“滾!”

    然后兩人打了一架。

    兩家人是世交,長輩們很熟悉了,小輩們之間自然見面相處的機會也就多。校醫(yī)比宋觀大了個五歲,以前還在學(xué)校讀書的時候,每逢放假他就都會在宋家住上個一段時間。按理來說,他和宋觀兩個人應(yīng)該是很有交情的,但實際不然。不過兩家的大家長們不知間中底細,甚至還覺得他們倆關(guān)系不錯,所以一直有撮合之意。

    兩家歷來就是聯(lián)姻不斷,以前是男女通婚,到如今世道同性也能結(jié)婚,于是性別這種事情也就沒有了拘泥。剛巧這一輩的嫡系里,他與宋觀年歲正當,所以長輩想要叫他們兩個湊成一對??上н@一番心意只能辜負,因為他和宋觀實在是談不攏。這么多年下來不咸不淡地處著,他一直就覺得他兩個待在一塊感覺也就是個面熟的陌生人。

    宋觀是個說風(fēng)是雨的行動派,脾氣十分火爆,然而平時話少,反正同校醫(yī)在一塊兒的時候就是個鋸嘴葫蘆,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臉上常掛一副日天日地什么都沒放眼里的死相表情,十分不討人喜歡;至于校醫(yī)性子冷,同樣不怎么愛說話,一旦開口冷嘲熱諷起來能把人堵得上下氣都不順,所以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基本沒什么話聊,但有時候又碰到一起不得不待在處,于是雙方不是扭身各安一方各做各事,就是啞巴似的相對無言。

    結(jié)果兩年前兩家的家長居然商討著要不要給他們兩人定個親,校醫(yī)當然是拒絕了。

    在他看來這十分理所當然。校醫(yī)不愿意和宋觀湊一對,他是有喜歡的人的,雖然現(xiàn)在是他單方面的喜歡,兩人沒什么過多的明面相處,但來日方長,不怕日后沒機會。也是因為心里揣了人了,所以他覺得自己跟宋觀沒戲。哪怕心里沒有揣著人,他也覺得自己和對方過不到一處去。校醫(yī)是這么想,并且認為宋觀的觀點應(yīng)該跟自己也差不多,他覺得對方肯定不想跟自己瞎湊合,這件事上顯然是長輩們瞎點鴛鴦譜,當然不能算數(shù)。

    哪想他是明明白白拒絕了,可對方卻沒有如自己所希望的那樣同樣拒絕。并且不但不拒絕,還滿口謊言騙兩家長輩說他們早就是一對,只是近來鬧了別扭在作怪!

    為此他很吃驚,不懂對方是想干什么。暗暗計較了一番,他決定找對方打開天窗說亮話,是準備講個明白。哪想見了面后大家根本談不到一起去,還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對方張牙舞爪的也不說話,跟只揮舞鉗子的螃蟹似的讓人頭疼,校醫(yī)拿宋觀完全沒辦法,兩人就此結(jié)怨——其實說結(jié)怨也好像不那么準確,頂多就是見面就打架。

    他認為對方反應(yīng)過激,但想到對方偶爾非?;觳涣叩淖鍪嘛L(fēng)格,便懷疑是自己先拒絕的行為傷了對方自尊心,所以導(dǎo)致如此結(jié)果。因此校醫(yī)心中有點后悔自己當時拒絕太快了,可若要說羞愧之類的情緒,他面對宋觀是半點心虛愧疚都沒有的,只是對方撲上來要和自己打,他看對方的感覺總是個半大的毛小孩子,所以不愿和對方一般見識。

    只是沒想到他不和對方一般見識,對方還就蹬鼻子上臉了。宋觀這一鬧起來沒完沒了,總往他跟前湊不說,并且鋸嘴葫蘆開了口子,每次見了他老愛講點討人嫌的話。時間一久,校醫(yī)雖然還是不和對方一般見識,可也覺得宋觀很煩。是以兩人見面,講話總是不陰不陽,話不是好話,三兩句后照例動手。對方當然不是自己對手,所以通常都是他把人猛敲一頓打個七葷八素,然后直接丟出門外,采取的是速戰(zhàn)速決策略。

    一晃兩年過去,今年這小鬼頭找個了男朋友,他滿以為這樣對方就該跟自己從此沒事了,哪想對方還是原來那般死德性,還來煩他,他很不高興,都有點想拿出平時做任務(wù)的雷霆手段來教訓(xùn)對方了,不過最后考慮兩家交情,還是作罷。

    一片冰冷色澤的醫(yī)療室內(nèi),校醫(yī)將治療倉的數(shù)據(jù)做了一番檢測修改,再看了一眼里頭被突如其來的營養(yǎng)液淹沒后,而顯得分外惶恐的少年軍校生,校醫(yī)設(shè)定好了治療倉的再次開啟時間,并冷眼欣賞了一番對方如同溺水垂死掙扎一般的行為,確認自己果然無法理解對方小腦瓜里想的是什么,他決定不再管這個小破孩,是要再去給葉伯恩做一番身體檢查。根據(jù)昨天的所得數(shù)據(jù)結(jié)果,葉伯恩身上的傷已經(jīng)是差不多快好了,他很掛心對方。

    躺在治療倉里的宋觀被這周目的高科技給嚇到。主要是治療倉里溫溫?zé)釤岬臓I養(yǎng)液傾瀉出來,一下子蓋過他的鼻子眼睛的,宋觀真心是以為自己會被淹死。他一口氣憋得半死不活要“狗帶”,透過治療倉那透明的艙蓋,白毛校醫(yī)面無表情俯視自己的樣子,真的就是個殺人兇手要毀尸滅跡的模樣啊這不嚇人呢。

    缺氧缺到眼前發(fā)黑的時候,宋觀不用自主地手拍上了艙蓋,他吐出嘴里最后一串泡泡,心里想著媽了個雞的剛來就死,自己連大綱都還沒有看!這都什么坑爹發(fā)展!

    十分不甘地極力掙扎了一番,自然無果。沮喪懊悔至極的宋觀心想著,完了,自己要馬上再見雞蛋君了??赡苁翘趩柿耍溆囊后w之中,他甚至連之前如此惱人的斷根之痛都沒怎么感覺到了。狹小的液體封閉空間實在讓人無處逃生,宋觀干脆放棄治療,萬念俱灰地不再屏住呼吸。要死就死吧,他不怕。結(jié)果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液體之中是能夠呼吸的。

    瞬間明白自己大概是誤會了白毛醫(yī)生,也忽然明白對方剛才面無表情看自己的樣子很可能就是在看傻逼,一想到剛才自己那么真情實感地在掙扎,還那么真情實感地覺得自己會死掉,宋觀安靜如雞地躺倒在治療倉里,尷尬得臉都要紅了。但這覺得自己丟人的情緒才維持了沒多久,一股沉沉的昏睡之意襲來,宋觀懷疑是不是倉內(nèi)液體自帶的麻醉效果。

    然而容不得他細想,只感覺眼皮重似千斤的,宋觀閉上眼睛,就此昏睡過去。他再次醒來是因為營養(yǎng)倉內(nèi)的液體突然被抽空,大量冰冷的空氣隨著打開的艙身涌進來,宋觀仿佛被嗆到了一般地咳嗽了半天。

    他大腦里一片混沌,幾乎完全無法進行思考。眼見房間有一面構(gòu)造不是墻,而是特殊材質(zhì)的玻璃。玻璃薄透得近乎不存在,透過這面窗,里頭的人能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墨如烏錦的天空里,有兩輪下彎鉤月像一雙緊閉的眼。然而這兩輪彎月給人沒什么靜謐的感覺,幽幽盈盈光亮的反倒是透出一點哀怨的感覺來。這房間里的溫度非常冷,冷到刺骨凍rou。什么都沒有穿的宋觀,坐在在艙門打開的治療倉里,他抱著自己的膝蓋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這個白日里在陽光下充滿金屬光澤的亮白房間,到了夜里在月光之下就顯出猙獰的冰冷感來。房間里沒有燈,只有墻面上有什么東西冒著一點光亮。宋觀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做點什么,可能就要凍死了??啥叨哙锣吕?,他腦子生銹一樣幾乎轉(zhuǎn)動不了腦筋。半晌過去之后,磕磕絆絆地,宋觀爬出了治療倉。他不知道接下來干什么,腿已經(jīng)凍僵了,幽魂一樣憑借本能挪到屋內(nèi)唯一冒著光亮的那個東西旁邊。

    那是白墻上的一排按鍵。

    宋觀此刻已經(jīng)思考不能,他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冷到凍死人的鬼地方。黑暗里,大幅度發(fā)抖的身體已經(jīng)讓他有點站不住,他手指沒有什么力氣地對著那排按鈕就是一通瞎按,然而好半天房間里沒有任何動靜反應(yīng)。就在宋觀絕望的時候,一步之外的墻上突然開啟了一面小門。

    盡管不知道那門后面有什么,冷到快死掉的宋觀,別無選擇的,他一腳深一腳淺地朝那扇小門走過去。一跨過那扇門,他便感覺自己破入了一個溫暖的所在——其實這個房間還是冷,可這溫度比他剛剛待的那個房間實在是要好上太多了。

    黑暗之中,此刻宋觀面前放著的是一排排的“休憩保溫倉”,其他的都是統(tǒng)一死寂的沒有光亮,像一個個壞死的蛹,只有一臺發(fā)出明晃晃而昏暗的橘色光亮來。這是因為其他的保溫倉里沒有人,只有這一臺有人。但是宋觀是不會知道這件事的,他看著那臺發(fā)亮的保溫倉,仿佛久行沙漠之中人看見綠洲。有光的地方總是溫暖的,當然這個說法不總是正確,可宋觀就像看見火光的飛蛾,他踉踉蹌蹌地朝著那個發(fā)光的保溫倉走過去。

    扒拉住艙身的蓋子,宋觀的腦子已經(jīng)凍得嚴嚴實實的讓他不能思考。他用手在上頭抓撓,像一個想要拆開禮物盒子卻怎么也使不對方式的小孩兒,用蠻橫的力道企圖強行破壞;同時他也很像一個喪尸,是理智全無的,全憑一股食欲嗅著活人氣息追來。

    對著保溫倉亂抓亂撓一氣,宋觀的行為全無章法,可他也是運氣好,就這么亂抓亂撓的,居然還真叫他把這保溫倉給打開了。而那里頭果然躺著個人,但已經(jīng)凍傻的宋觀才不管先來后到這種問題,他在掀開艙門之后,愣是強行擠了進去。

    保溫倉的設(shè)計和治療倉的不一樣,治療倉的艙門只能通過按鍵cao控開關(guān)閉合,而保溫倉則是手動和按鍵皆可的類型。并且它是掀蓋式的艙門設(shè)計,而且在打開艙門之后,出于使用感受的調(diào)整,哪怕使用者自己沒有動手將艙門關(guān)上,它自己也是會自動緩慢閉合的。

    這保溫倉里果然很溫暖,宋觀就像一只大冬天里被凍掉一條腿的青蛙終于找到溫暖地洞,簡直高興壞了。而他擠進這保溫倉里之后摸到一具溫?zé)岬纳眢w,那身體熱烘烘的比保溫倉的溫度還要暖和,此刻完全憑借本能的宋觀,幾乎是不管不顧地立刻將自己的手腳都纏上了對方的身子。他自己沒穿衣服,對方可是穿的,宋觀隔著衣服摸人家還不過癮,竟然之后是毫不講道理的把自己冰涼涼的四肢都伸進了對方衣服底下。

    宋觀八爪魚似的纏住對方,他之前一直冷得瑟瑟發(fā)抖,到現(xiàn)在一下子暖和了,身體還有點緩不過來地在那兒抖著,而且抖的幅度還不輕,連帶那位被他纏住的人也跟著一起抖,兩個人抖成一團,好半天都沒個安生。宋觀死死抱著懷里的熱源,那人最開始被他摸到的時候當然是掙扎過的,不過掙扎的幅度并不大,倒像是被他剛伸進來的一雙小冰手給冷得有點猝不及防地嚇到,反正后來是隨他抱住了也沒動,竟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

    心滿意足地抱著懷里的人,宋觀像抱著一個大型熱水袋,而且是骨rou停勻手感很好的那種類型。有源源不斷的熱度從對方身上傳遞過來,一冷一熱里宋觀精神勁一松,他長長舒出一口氣,是迷迷糊糊睡著了。也不知道被他抱著的人后來怎么了,他在那個凍傻狀態(tài)下,都不知道自己抱著的是個人。

    第二日天亮,顧炎生去找葉伯恩。

    前一日里他給葉伯恩做身體檢查,那個時候葉伯恩身上傷口已經(jīng)全部愈合,只不過傷疤未退,而經(jīng)過這一夜休整,想必此時對方身上應(yīng)該是都不會留下痕跡的了,抱著這樣的想法,顧炎生穿著校醫(yī)的白大褂前往治療室,準備給葉伯恩來一次最后的徹查。

    然而走到治療室門口,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面上一貫的冰冷模樣有所緩和,就好像冰湖破裂露出底下春水一角。對他來說,葉伯恩是很不同的。葉伯恩的資料經(jīng)由他人之手,轉(zhuǎn)交到他的手上,而他對葉伯恩全權(quán)負責(zé),身體的檢查,最私密的數(shù)據(jù)。這是他畢業(yè)以后的第一個任務(wù),不大不小的近乎于是可有可無,他當時也沒有別的什么想法,因為這只是個任務(wù)。彼時交手工作的前輩離職前說:“這個小孩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可惜了?!彼犨^之后不置可否,連安慰言辭都一笑帶過,因為完全沒有感情。

    是不是長時間地注視一個人,感情也會隨之滋生?顧炎生不知道答案。他是知道這個孩子的全部過往的,包括昔年春日郊游的慘劇發(fā)生。那是隔著紙張的文字描述,冰冷冷的紀實語氣。寫下文字的人不被允許有多余累贅的描寫,后來看這段文字的人,也只能瞧見輕描淡寫的幾個大字。

    一朝淪為庸常的往日天才,事故之后倍受打擊的畸變性格。人們習(xí)慣于將目光落于閃耀的成功之上,對于半路夭折的東西,很難激起多少興趣。這世界上悲慘的故事數(shù)不勝數(shù),每天都有可憐的事情在不斷上演,多余的同情憐憫施舍給熟人親近的人已經(jīng)都不夠用了,對于一個陌生人,撐死一句可憐已經(jīng)仁至義盡。說句可憐又怎么樣呢。言語是不會浪費感情的,不需求情緒的大動干戈,只要動一動腦筋動一動嘴就能說出口。其實伴生的是漠然審視,精英模式的教育之下,他看著那個孩子的臉,心里平平穩(wěn)穩(wěn)地冒上來一句:這個孩子不行。

    天資再高沒有用,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一樣就是廢物。

    兩人正式見面是四年前,他作為校醫(yī),對方因為課程受傷來到醫(yī)務(wù)室。桌子上放著一籠毛茸茸的小雞崽,是同事送的。小雞崽們嘰嘰咕咕擠做一團,葉伯恩托著血淋淋的傷臂進來,整個人唯唯諾諾,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頭去了。他看見對方佝僂著背,蚊子哼哼地冒出一句:“醫(yī)生哥哥,我手斷了?!边@聲音小的還不如旁邊雞崽的嘰喳聲,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只會說自己手斷,也不知道將話補個全問問他該怎么治療這傷勢。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地把對方手傷處理好,對方在他跟前,幾乎是要把自己的頭埋到自己胸腔里了。他并不很在意這些細節(jié),處理好傷勢之后,他讓對方在這里坐著等一下,然后折身去另一間房間拿藥品。端著藥罐回來時,那小孩兒湊在雞崽籠子跟前看小雞,聽見了腳步動靜就受到極大驚嚇似的扭頭看了他一眼。那表情惶惶,跟他籠子里的小雞崽是如出一轍的驚恐模樣。

    “回去之后,一日三餐,每餐一粒,吃五天?!彼沁@樣囑咐的。對方接過藥瓶之后誠惶誠恐道謝,隨后低頭一溜煙似的推開醫(yī)務(wù)室的門跑走了。

    那天晚上他翻看小孩兒以前的資料,其實也沒什么好看,該看的早就看過,然而讓他留意的是一張時隔多年的舊照,拍攝于春游事故發(fā)生之前。相片里的孩子面目稚嫩,眉目細致,如果是手工藝品,那一定是一件傾注了許多心血的作品。這張照片不是什么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單獨人像照,不過是人群中回眸看向鏡頭的一張,而且是局部截圖。孩子的神情很安然,不像個孩子,也像個孩子,似風(fēng)似水,天高地闊,是一個局外者,卻驀然被相機一個按鍵捕獲。

    很難想象和今天看到的人是同一人。

    之后兩人經(jīng)常碰到,那倒霉孩子三天兩頭總要受點傷往醫(yī)務(wù)室里躥。傷口有大有小,不過那小孩兒統(tǒng)一的表情都是好像沒有痛的感覺,只有低頭縮腦的畏畏縮縮,看得多了就容易讓人覺得不耐煩。有一日他漫不經(jīng)心地給對方包扎傷口,一室寂靜里,忽然一顆水珠砸在自己的手背上。顧炎生一怔之后疑心是不是對方流了一滴口水在自己手上,抬眼看去,卻看到對方不聲不響里已經(jīng)是流了滿臉的淚珠子。

    “我不該在這里讀書的?!鄙ぱ劾镲h出來的聲音,大氣不敢喘一下的說話方式。小孩兒是怕自己喘氣喘大了,就會憋不住哭腔然后情緒全盤瓦解,“以前老師總是說勤能補拙,可是這里的人那么厲害,很多人靠著天賦不需要怎么練習(xí)就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好,我怎么練也練不好這一切,根本沒辦法跟上大家的課程?!毙『貉劬σ脖牭么蟠蟮?,眼淚珠子從他眼眶里滲出來,“醫(yī)生哥哥,我怎么之前會被學(xué)校錄取呢?”他不會嚎啕,再傷心也只會悄悄說話,他說,“一定是哪里弄錯了?!?/br>
    哪里都沒有弄錯,早在許久之前,軍校就確定要錄取葉伯恩。這小孩兒出生就精神能力極高,后來無由來地境界掉落了,卻也是因為不明不白,讓人找不著根源,所以讓人不能輕易放棄。反正擱在眼皮底下,花費不過是一個軍校生的名額。這名額算上葉伯恩,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如果葉伯恩恢復(fù)曾經(jīng)樣子,那自然最好,如果沒有恢復(fù),那也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眼前的小孩子眼淚洶涌得一直往下落,哽咽也哽咽得遮遮掩掩不敢太過放肆。顧炎生的身邊沒有人是像葉伯恩這個樣子的。這樣的沒有出息,唯唯諾諾,又不聰明,畏畏縮縮。他看著葉伯恩的眼淚一滴一滴,砸在他的手背上,恍惚里顧炎生覺得葉伯恩的那些眼淚都砸到他心尖里上去了。

    往事不得深思,扯了一下衣領(lǐng),顧炎生回轉(zhuǎn)過神來,是推開了醫(yī)務(wù)室的門。一步踏入,他首先看見的是大開的治療倉。當然,治療倉里面是沒有人的,只見艙門像一張開得老大的嘴,露出空空如也的底殼,想必宋觀是傷好之后就早早離開了。

    顧炎生看了看,伸出手掌按上一側(cè)的墻,激活了整個醫(yī)療室的人工智能系統(tǒng),然后他指揮機器人去清掃打理治療倉。昨天將宋觀留在治療倉,他的確多用了麻藥的分量,還故意調(diào)低了房間的溫度。對方醒后因為麻藥的緣故,必然是暫時用不了精神力的。而房間里溫度低,又沒有什么衣物留在屋里,可以想象宋觀當時定然是挨冷受凍了一陣。不過這遭罪也不會遭得久,因為要離開治療室不需要花多少工夫,他倒也沒有想要整治對方,只不過是想給人吃點不痛不癢的苦頭,是敲打著讓對方別總往自己面前湊。

    將這間屋子的事項指令都安排好了,顧炎生便邁步往休憩室里走。最近沒什么其他人往醫(yī)療室里跑——昨日的宋觀不算,那么多保溫倉只有一個是正在使用中,而那里頭躺著葉伯恩。顧炎生帶著一只安安靜靜地小機器人走過去,是準備打開艙門叫醒葉伯恩然后給對方做個檢查??傻人叩脚擉w跟前了,俯身透過那毛花花的玻璃往里頭看,顧炎生總覺得映入眼中的圖像有哪里不對勁。

    不過他沒有深思,顧炎生伸手按了艙體上的一個按鍵,保溫倉的艙門緩緩打開,待看清楚里頭情形,他臉色大變。

    里頭除了葉伯恩,還躺著個赤身裸體的宋觀。

    昨日爬進保溫倉之后,宋觀為了更大面積地貼在葉伯恩身上取暖,是直接蹬掉了葉伯恩身上原本的褲子。他長手長腳纏著葉伯恩,一只手摟著對方腰,一只手圈著對方的背,肆無忌憚里早就把對方上衣給卷到了貼著脖子的地步。兩人抱著睡覺還睡得還真挺安穩(wěn),腦袋抵著腦袋,親密無間。葉伯恩被人纏著之后,也不鬧,是很配合的,他自自然然地把臉枕在對方胸口,沒半點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