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彈 攝影機引發(fā)血案

    宋觀說完這話，真心覺得自己這話講得挺無恥的。

    他現(xiàn)在特別想就地挖一個坑把自己埋了。

    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太黑暗了。真是太黑暗了有木有。見鬼了的日常任務(wù)，直接來顆原子彈把所有的一切都轟平了算了。媽蛋的做個鳥日常啊?！敖ㄈ恕边@種詞語就應(yīng)該給系統(tǒng)那個雞蛋變態(tài)。

    宋觀又開始煩躁了，他一煩躁兩手的手指就開始無意識的絞在一起。那種感覺算不上疼，這一些刺激多少能讓他稍微冷靜些。他抬頭看向章有，這個半大的孩子坐在他面前，面容是干凈的像是六月雪的花卉，碎葉冬青。

    章有靜靜地看著宋觀，安靜地聽他把這些話說完，也沒說什么，只是最后一貫沒什么太多表情的面上，浮出了那么點笑意來。

    他本來就長得有些甜的，所以笑容稱得上甜美，帶著些孩童不諳世事的天真意味。那笑容看得宋觀差點就扭過頭去了，特別想拿什么東西把自己的臉給遮上——倘若這是個譏諷的笑，蔑視的笑，譏誚的笑，又或者是別的什么意味的笑容，宋觀也不至于這么羞慚。

    可偏偏是這樣看著一點雜質(zhì)都不帶的笑。干凈的像初雪一樣。

    宋觀被這笑容一晃，心中頓時又悲涼了幾分，一種自己他奶奶個腿的真是個人渣啊的念頭，就這么蜂擁而至鋪天蓋地驚濤拍岸的襲來。那感覺是一個浪頭把他拍在岸上，陽光曝曬著他死在那兒也不用回來了。人渣啊人渣，宋觀在心底默默淚流滿面的想，且這還不是一般的人渣，簡直就是人渣中的戰(zhàn)斗機！

    章有就帶著笑容，輕聲說：“不管爸爸做什么，都是好的。”

    孩子的聲音是軟軟的，有種纖細易碎的感覺。又或者說，其實這個孩子一直給宋觀的，都是一種像是易碎瓷器般的感覺。那是需要小心翼翼的捧著的脆弱，不然一個不小心就要給打碎了。宋觀聽見孩子說的這句話，瞬間感到自己的良心被“噗”的一下捅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這話是繼那天真意味笑容之后的一個兇殘的補刀，戳的宋觀心口一個巨大的血窟窿，汩汩的流著血。

    qaq……

    救命！他hold不住了qaq?。。?！

    天啊啊啊啊，怎么會這樣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觀要淚奔了。

    良心你腫么了？良心你醒醒啊！

    宋觀各種抓狂。

    良心淌血眼淌淚，各種血淚橫流讓他覺得自己要苦逼死了。

    而他各種內(nèi)心抓狂的時候，那個孩子始終是安安靜靜的模樣。

    黑漆漆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人，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不見情緒，像是無悲無喜。恍若一潭古井深水。

    哪里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應(yīng)該有的反應(yīng)呢。

    因為內(nèi)疚良心的譴責(zé)，還有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憐同情，宋觀他想要對那個孩子好一點。

    他想對這個孩子好一點。

    宋觀拍一拍胸口心臟的那個地方想著，他想補償那個孩子。

    他想對他好一點。

    可是并沒什么和孩子相處的經(jīng)驗，宋觀有點不知道怎么樣才能哄一個小孩子開心。他也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很久了，那些年幼時候的記憶實在做不得準，且他小時候一直是個很容易被滿足的，有糖便是娘的熊孩子，這自然和章有大大的不一樣，章有小朋友明顯被變態(tài)手段給催熟了許多，是個早熟的孩子。一般方法估計還不管用。宋觀琢磨了半晌，也沒琢磨出什么好法子，最后想了半天，決定還是帶小章有去游樂園玩。

    小孩子應(yīng)該都是喜歡游樂園的吧？宋觀有點不那么確定的想，他小時候就非常喜歡的，按照他mama的說法就是一進游樂場就撒歡的跟個小瘋狗一樣，拖都拖不回來。雖然小章有的情況略有些特殊，但年紀擺在那里，多少孩子的天性還有的吧？宋觀對此很不能確定，思忖許久，決定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周末人游樂場人真的很多，多是一家三口出來玩，看著那些臉上一點都不做偽的大大笑容，讓看的人也忍不住帶上些微笑。話說宋觀這真的很懷念，他有許多年沒踏足過游樂園了。陽光穿過深綠色淺綠色的樹葉，風(fēng)吹的葉子沙沙的響，葉面打個轉(zhuǎn)兒，露出有些偏于褐色的背面，宋觀捏著小章有的手，搖一搖，露出一個笑：“想玩什么？”

    章有想了想，指了指旋轉(zhuǎn)木馬。

    這真是個十分矜持的游戲項目。宋觀在心里這樣評價，根本不能讓人放開手腳玩么！但他還是陪著小章有去玩了，然后爬下木馬之后，宋觀暗暗決定等會兒一點點加大游玩的刺激度，什么飛行塔，大海賊，飛碟，空中自行車，海島船，颶風(fēng)飛椅什么的……

    可是差不多都玩遍了，小朋友始終那副淡淡的表情，宋觀瞅著章有的神情，覺得這樣下去可不行啊。買冰淇淋的時候正好路過鬼屋，看著從里面鬼哭狼嚎跑出來的那些人，宋觀眼睛一亮，媽蛋，之前怎么就沒有想到呢，鬼屋才是真絕色?。《嗌偃擞糜H身經(jīng)歷告訴大家，交流感情的最佳場所就是鬼屋！有多少人在鬼屋的作用下感情突飛猛進，又有多少人在鬼屋里打開心房露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臥槽，這明擺著的么！鬼屋必須去啊！

    宋觀超開心，拖著章有就進了鬼屋。然后進去之后他就只會說一句話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

    誰來告訴他為什么這個鬼屋會這么可怕啊啊??！

    要不要這么真實？！

    要不要這么真實！??！

    宋觀簡直要被嚇尿了，最后當一個鬼爪子摸上他手的時候，他終于繃不住了，發(fā)出一串凄厲的宛如被剁了手的慘叫聲：“啊啊啊啊啊啊——?。。。。?！”

    那慘叫聲能讓人聽的雞皮疙瘩都起來，太凄慘了，太凄慘了有木有，被人閹掉了估計也沒叫的這么慘的。宋觀面如白紙的“啊啊啊”慘叫，一面抄起一旁放在角落里的道具棍子，撲上前去對著扮做鬼的工作人員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亂打。倒霉催的工作人員被打的懵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嗷”的一聲抱頭，宋觀繼續(xù)提著棍子一頓亂揍，工作人員被打趴在地上，心里一聲“臥槽”十分驚恐的手腳并用就要往外爬，一邊爬一邊幾乎要淚流滿面的大喊：“客客客客客客客人你冷靜點啊！”

    還沒說完呢，他就看到邊上另一個原本默不作聲的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走到他身邊了。同樣被嚇到，但是一點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章有默默的伸手，然后就一個冰淇淋糊了工作人員一臉。

    工作人員：“……！”

    鬼屋之旅以宋觀打得某工作人員連滾帶爬令剩余工作人員風(fēng)聞喪膽為終結(jié)。出了鬼屋之后見著陽光，宋觀總算反應(yīng)過來一點了，白著臉跟工作人員們?yōu)樽约合惹斑^激的行為道了個歉，然后抱著小章有心有余悸：“好，好可怕……”

    眾工作人員：“……”

    到底誰比較可怕啊！麻痹，你們大的揍人，小的糊臉，配合的要不要太默契！

    宋觀心有余悸緩了半天神，小朋友已經(jīng)又買了一個冰淇淋在一旁吃上了，宋觀看著小朋友淡定的表情，頓時覺得自己好弱，簡直弱爆了。不行，他一定要在下一個項目里找回自信心！正好看見邊上一個人不多的項目，沒有看見上面寫著“有心臟病不要玩”字樣的宋觀目光發(fā)亮地拉住章有：“我們?nèi)ネ孢@個好不好？”

    章有看了一眼摩天環(huán)車，舌尖舔過冰淇淋然后咬著脆皮點了點頭。

    等兩人從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的摩天環(huán)車上下來的時候，宋觀臉色發(fā)白的兩條腿有點發(fā)軟，而章有依舊是十分淡定的模樣，甚至眼里帶了一點笑。

    宋觀走下臺階的時候差點就腿一軟就給跪了。

    然后他就聽見章有拉著他的手，說：“爸爸，我還想再玩一次。”

    宋觀：“……”

    臉色發(fā)白的宋觀沉默了一下，咬一咬牙決定就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等第二輪從摩天環(huán)車上下來的時候，宋觀的臉已經(jīng)從白往青發(fā)展了。

    略有點想吐……

    章有仰著臉看他，笑容跟小天使一樣：“爸爸，我們再去玩一次好不好？”

    宋觀：“……”

    他真希望這個小天使是睡著的！?。。?/br>
    宋觀干巴巴地擠出兩聲笑，商量著：“要不，你自己去玩？”

    章有聽了這話之后，微微偏過了點頭，說：“好?！?/br>
    于是宋觀買了一瓶水坐在一旁的長椅凳上等，結(jié)果才開了蓋子，就看見小朋友折回來了，宋觀有些奇怪：“怎么就回來了？”

    章有搖了搖腦袋，伸手拉住宋觀的手。

    他手的溫度以前總是比宋觀要低，但這一次宋觀坐完摩天環(huán)車實在是夠嗆，當真是手腳冰涼，于是此刻孩子的手搭在他手上，便是一種溫溫的暖。

    宋觀有些不明所以，他看著章有回頭看了一眼摩天環(huán)車，目光有些留戀，然后孩子將視線挪回來，聲音軟軟糯糯的：“不了，爸爸我不玩了?！?/br>
    明明是很想的玩的，怎么就不玩了？

    宋觀覺得奇怪：“為什么？”

    章有默了半天，最后在宋觀的再三追問下，小聲說：“說是小孩子沒有陪同不讓玩?！闭f著又回頭看了一眼摩天環(huán)車，有些遺憾的表情。

    宋觀：“……”

    宋觀將手里的水往邊上一杵，擦，反正也就這么一回！坐一下又不會懷孕！宋觀抹了一把臉，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拉著小章有：“走！我們?nèi)ネ妫　?/br>
    他正一臉悲愴的正視前方，自然沒有看見身旁的那個熊孩子咬著嘴角將那止不住的笑意拼命壓下去的模樣。等到宋觀第三次從摩天環(huán)車上下來，他已經(jīng)是一臉慘然，一臉仿佛死了全家的表情，才走了一會兒，再也忍不住，宋觀扶著一旁的樹“哇”一聲給吐出來了。

    章有在一旁看著，嘴角微微勾起又不笑了，及時的遞上了紙巾和水。他看著宋觀凄慘的模樣，心情很好，因為坑了宋觀一把，帶一點小得意。

    從游樂園回來的宋觀，因為吐了一場之后，有些脫水。三輪摩天環(huán)車環(huán)的他腳步虛浮，目光飄忽，一副活見了鬼的模樣。躺了一天，才兩眼有神了些。游樂園真是個可怕的地方，他小時候怎么會喜歡玩的啊，以后再也不要去玩了，太可怕了。因著這一出，宋觀之后安分了好幾天，便這樣平靜地又過了些時日，云叔倒是上門來找他談?wù)撔≌掠猩蠈W(xué)的問題了。

    宋觀如今看著云叔就十分的心虛。不為什么。因為他現(xiàn)在知道了，云叔是他這身殼子的六叔。于是這就牽扯到了小章有的身世——《劇♂情♀大♂綱》上寫著章有是身子原主的六叔的孩子，云叔是六叔，也就是說，章有是云叔的小孩……

    難怪他就覺得小朋友長得有點像四叔。臥槽，原來是叔侄關(guān)系啊。都說侄子會像叔叔，果然是真的……

    然后又忍不住吐槽死雞蛋，什么爛劇情爛設(shè)定，破雞蛋你敢不敢去死一死！

    討論著章有上學(xué)問題的時候，宋觀覺得還是將小朋友送到學(xué)校里比較好，多見些同齡人，多和同齡人在一起玩，這樣應(yīng)該比較有益于孩子身心成長。

    云叔聽了之后，笑了笑，說，也好。

    宋觀聽了之后，心里又虛了一陣……這坑爹的復(fù)雜人物關(guān)系……

    章有去上學(xué)之后，白天家里就只剩了宋觀一個人。宋觀一個人在家時便恢復(fù)了他正常的宅模式，并且順利的摸進這個世界的各種不和諧資源分享，至于是什么資源，他各種笑而不語不解釋。盡管這個世界沒有蒼老師，但是還是會有別的老師在指引著他的，所以必須的啊，一邊玩蛋去吧，見鬼的基佬游戲，他是直男，宇宙第一直！宋觀握著拳頭，覺得自己小宇宙都要燃燒了。之前一直被系統(tǒng)打壓的苦悶，似乎在自娛自樂間也減輕了不少。雖說每日還是要拉著小朋友擺人體盛，但是宋觀如今已經(jīng)心若止水，他開始學(xué)會哲學(xué)的思考問題——我心中沒有人體盛，那么眼前的一切就都不是人體盛。我心中只有食物，那么眼前的一切也就只有食物。

    ……每次想到這里，宋觀仍是會覺得有種坑爹的氣息迎面撲鼻而來。這不坑爹的呢，他已經(jīng)淪落到要靠這種自欺欺人的辦法來安慰自己了，太坑了，想想都有種痛心疾首的感覺，真是太坑了……

    時間就這么不急不慢地往前奔流，在白日緩慢的縮短拉長里，轉(zhuǎn)眼就是兩年過去，章有也讀了三年級，秋日的時候，學(xué)校舉辦了一場運動會。那正是天氣多變的時候，下了雨，是陣雨，輕一陣，重一陣，急一陣，緩一陣，雨一陣，晴一陣。宋觀去接孩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章有的頭發(fā)還帶著點水汽，他摸了摸章有的小臉，拉了拉孩子的小胳膊，孩子身上的衣服是干的。

    “淋雨了？”宋觀有些不那么確定的問。

    “嗯?！闭掠休p輕應(yīng)了一聲，“跑步的時候?！?/br>
    宋觀繼續(xù)揉了揉孩子的腦袋：“回家給你煮姜湯?！?/br>
    但回到家之后，姜湯煮完了，章有也趴在床上睡著了。宋觀看著孩子熟睡的面容，覺得他可能是太累了，便想著讓他睡一會兒，結(jié)果八點多的時候再去看，章有一張白皙的小臉泛著并不那么正常的紅暈。宋觀愣了，這是……發(fā)燒了？

    章有這一場感冒當真是來的氣勢洶洶，體溫一度燒到四十。宋觀幾乎沒怎么合眼地照顧了他兩天兩夜，去醫(yī)院掛鹽水掛號喂飯。章有頭一天吃東西都吐了，八歲的孩子縮在宋觀懷里，可憐兮兮的模樣，像只小奶狗。宋觀伸手摸了摸章有黑色的短發(fā)，那是服服帖帖的，軟軟的，有一點點長，不是扎手的小板寸，摸起來感覺乖乖的，果然像只小奶狗。

    宋觀默默的想，這個現(xiàn)在長得像小奶狗一樣的孩子以后長大了就會干掉他。這種類似于預(yù)言一樣的話語，實在是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伸手再摸一摸，孩子的身子因為發(fā)燒而發(fā)燙，在這微涼的秋夜里，是個很好的暖手的所在。

    不想了，不想了。那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宋觀摸著章有熱乎乎的臉頰，他想對這個孩子好，不是因為對方如何，只是不想讓自己不好受。至少日后想起來，就算稱不上完全的“問心無愧”，但還能求一個“我已經(jīng)做了我分內(nèi)能做的”。

    第26章 第二彈 攝影機引發(fā)血案

    章有這一病就是近一個禮拜，且開始的時候的病的十分得兇險，直過了兩天才病情穩(wěn)定下來。他摟著宋觀的脖子，將腦袋抵在宋觀臉側(cè)，半闔著眼睛是個安靜乖巧的模樣。

    那會兒醫(yī)生說再掛兩天的鹽水便差不多好了，剩下的就是回家乖乖按時吃藥。宋觀聽到這句話挺高興的，有一半原因是因為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章有這兩天病情反復(fù)得厲害，宋觀夜里都沒敢怎么睡，時不時的要去看看這孩子病情如何了。這身殼子經(jīng)不起熬夜，兩只眼睛已經(jīng)nongnong的一圈黑眼圈，如今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當然是好的。但因為兩只手都抱著章有，無法來個摸腦袋啊什么的表達內(nèi)心的喜悅，于是順勢抱緊了懷里的這個熊孩子一頓亂蹭。

    章有被蹭得直皺眉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病中的緣故，也不像往常那樣老拿捏著情緒總是一副四平八穩(wěn)過頭的模樣，章有推了宋觀的腦袋一下，眉頭皺得緊緊的：“不要鬧了。”他們兩人的反應(yīng)看的一旁的醫(yī)生一直在笑。

    回家的路上，宋觀捏著小孩子的手，上頭都是針孔，宋觀摸了摸章有的腦袋說：“疼不疼？再掛兩天鹽水就好了?！毙『⒆拥难芗殻つw下淡淡的青，扎針的時候讓人找不準位置，而那位扎針的護士連著好幾針都沒有扎上去，倒是留了好幾個針眼，細細的一點痕跡，叫人看著有一種似乎很疼的感覺。

    章有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宋觀給他披了一件外套，外頭的天已經(jīng)黑了，路燈亮起，浮在夜色之中，照亮一方天地。章有趴在宋觀懷里，鼻尖嗅著點杏仁沐浴露的味道，輕輕淺淺的，他有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聞到了，又或者只是自己以為如此。

    光影在車子的前進里，反復(fù)交替。明了，暗了。暗了，又明了。變換的光影里，孩子潑墨般的眼底有晦澀的情緒。他如今有點看不懂是宋觀是怎么回事了。懷中溫?zé)岬臏囟取?/br>
    昨日睜眼看到這個人，微重的黑眼圈。他想起自己那時起身的時候碰到他了，十七歲的少年睜開眼，眼里帶著些睡意顯得有點迷糊?！澳阍趺雌饋砹?？” 宋觀的聲音里是nongnong的瞌睡意味。晨光被厚重的窗簾擋在外面，室內(nèi)微微的暗。他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然后輕聲說：“我想喝水?！彼斡^聽了之后“唔”了一聲，說了句：“我去拿?！彼吧砩系耐庖峦馓锥紱]有脫就睡在床上，此刻直接下了床趿拉著拖鞋出門去了，睡的亂翹的頭發(fā)，兩眼惺忪的模樣，看著懶洋洋的。

    章有在背后靜靜看著，看著那個人打了一個哈欠，外套敞開著，大約是因為睡姿的緣故，那人衣服統(tǒng)統(tǒng)向左邊滑去一些，露出左側(cè)肩頭的一些肌膚，左肩的外套有險些要掉下來的趨勢，宋觀打了一個哈欠，然后將衣服扯回來了些。

    這個人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