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節(jié)
“是!”一眾將領(lǐng)領(lǐng)命,將命令一一傳了下去,這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恥辱,可也正是因為這樣,青陽城上上下下的將士,心里都憋著一股氣,將要退回寅城的命令,將領(lǐng)們沒有隱瞞,早就告知了所有士兵,這讓一眾士兵感到無比的憋屈,恨不得殺光南潯的韃子! 接下來的幾天,南潯每天至少強攻兩次,每次都是先來幾輪勁弩射擊,讓東漓損失了大量的守城士兵,秦驚天倒是想反擊,可弩箭本就不多,又沒有補給,其中射擊了幾輪,就消耗完了,只能任由人命去填。 這一戰(zhàn),比丟的第三城,還要慘烈,大量的東漓士兵死亡,這個數(shù)目還在用極快的速度一直增加。 東漓的士兵也打出了火氣,只要南潯的人能上的了城墻,迎接他的,往往是幾個人不要命的攻擊,在這樣慘烈的戰(zhàn)爭中,雖然沒有強勁的勁弩作為武器震懾,東漓的士兵還是硬生生的要南潯付出了代價。 整整四天的戰(zhàn)斗,東漓損失了近十五萬的士兵,南潯也死傷了近十萬,鳳裴想不費力氣拿下磊城,到底是沒做到。 而秦驚天,也帶著剩下的四十多萬將士,退到了寅城,磊城失守。 這戰(zhàn)績傳回京城,震驚了滿朝文武。 皇宮,一封密信送到了應飛祺的手里,應飛祺最為新皇,從登基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閑下來過,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召集六部,盡量多收集一些物資,包括糧草和弩箭,一些軍用的盔甲武器,還有草藥。 然后把收集到的這些,分成兩份,送至東西兩營。 磊城失守的事,已經(jīng)用八百里加急書信送回來了,朝上百官說法不一,有說秦驚天帶兵不利的,有說南潯仗勢欺人的,甚至還有人說跟南潯談條件,開始求和。 邊關(guān)戰(zhàn)事連天,朝廷卻是一片混亂,應飛祺將一切壓了下來,他的心思,全在另一件事上。 打開送來的密信,應飛祺的臉色瞬間無比難看,眼里也有眸光閃爍。 這封密信,正是秦驚天派人送來的,上面只有一句話。 兩次糧草物資被劫,皇宮有jian細。 這件事,應飛祺早就知道了,不是他自己發(fā)現(xiàn)的,而是應飛聲派人來告訴了他一句話,糧草被劫的事情沒那么簡單,有人知道糧草路線,連時間地點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應飛祺有所猜想,卻不敢肯定,但是現(xiàn)在看到秦驚天的這封密信,他不信也得信了。 這jian細,到底是誰呢? 應飛祺絞盡了腦汁,將文武百官全部過了一遍。 第一次運送糧草物資,知道的人不少,六部,風王,云王,離王,還有他一些信任的手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第二次運送糧草物資,因為第一次被劫的原因,他特別注意了些,除了征集糧草物資的戶部尚書馬德才,還有侍郎姜明。 馬德才是四皇子的人,這一點應飛祺很清楚,而姜明則是他的人。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姜明是他的人,所以在戶部,馬德才其實是個空架子,并沒有什么實權(quán),事情大部分都是姜明辦的,而姜明為人衷心,應飛祺并不覺得會是姜明泄露了消息。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應飛祺還是將兩人召進了宮。 接到皇上召旨的馬德才,心里是忐忑的,姜明則是因為是應飛祺一黨,所以心里要輕松許多。 兩人進了宮,在金鑾殿上,心驚膽戰(zhàn)的跪下,“臣見過皇上?!?/br> “你們兩人起來吧,朕今天找你們來,只是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們,運送糧草物資到邊關(guān)的事,是由你們兩人負責的,你們可有透露給其他人?”應飛祺現(xiàn)在就如當年的先皇一般,身上帶著一種屬于帝王的氣勢,這種氣勢,往往讓人覺得,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從而心里敬畏。 “臣未曾透露,這是皇上吩咐我們辦的事,我們不會出賣皇上?!苯骺牧藗€頭,臉上端的是平靜無波,讓人一看就知道他說的實話。 馬德才忐忑的跪下,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闖禍了,卻不敢明言,“臣未曾跟任何人透露?!?/br> 他頭低的很低,都快要低到地上了,低著頭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全身都開始發(fā)虛冒汗。 應飛祺眸光一寒,他也不是傻子,馬德才的行為太可疑了,“馬尚書,你確定你沒有透露么?你應該知道,欺君罔上是什么罪名?!?/br> 馬德才一生都是個庸官,好不容易當上戶部尚書,也是個空架子,實權(quán)都在姜明手里,他不像其他人有野心,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就很好,雖然手里沒有實權(quán),可他身居高位,吃喝不愁。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膽子小,是個知足常樂的人,這也是他活的有滋有味的原因,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欺君罔上,丟了性命。 所以一聽見皇上這句話,他直接就嚇破了膽子,“皇上,臣知錯了,前幾天跟朋友出去喝酒,臣不小心說漏嘴了,皇上饒命。” 一邊說著,他一邊不停的磕著頭求饒,看起來分外可憐。 應飛祺卻是滿心的怒氣,要不是這個馬德才,糧草也不會被劫,磊城也不會丟,這般一想,他更是怒不可遏,“來人,把馬德才拉出去砍了!” 馬德才身子一抖,頭磕的更響了,“皇上,臣知錯了,饒命啊,饒命??!” 在求饒聲中,他被侍衛(wèi)拉了出去,在皇宮門口行了刑,京城中,再也沒了馬德才這個人。 除去了馬德才,應飛祺的怒氣也消了一些,“姜明,從今天起,你就是戶部尚書,接替馬德才的職務,邊關(guān)的糧草和物資,全部由你負責?!?/br> “臣接旨?!苯鞴Ь粗x恩,既不為馬德才的死感到難過,也不為自己升官感到高興,他知道他要怎么做,才能活的更久。 馬德才的死,在京城這個大湖中,只是激起了一點的小水花,百姓們漠不關(guān)心,而文武百官則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唯一受影響的,就是馬德才的家人,原本娶了驚羽郡主的馬良才,失去了尚書公子的身份,馬夫人沒了丈夫,本來還想去鬧,一聽見是皇上賜死的,就嚇破了膽,而以前被馬良才和馬夫人萬分擠兌的驚羽郡主,則成了馬家的香餑餑。 他們現(xiàn)在唯一的依靠,就是驚羽郡主的郡主身份,不然他們在京城待都待不下去,不管如何,馬家算是沒落了,京城之人,再也記不起曾經(jīng)還有一個馬尚書府。 在皇上的吩咐下,姜明又開始征集一批糧草物資,送往寅城。 馬德才死的消息,也送到了應飛聲手里,應飛聲聽到這個消息,只是譏諷的笑了笑,馬德才不是那個jian細,他沒有那個膽子,更沒有那個能力。 他把有jian細的消息,已經(jīng)送到了應飛祺手里,能不能查出來,就不是他應該管的事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青陽城的夜晚,帶著春天的涼意,又帶著邊關(guān)濃郁的氣息,應飛聲坐在自己房間,處理著手里的軍務。 外面不時有士兵巡邏的聲音響起,還有蟲鳴聲,在寂靜的夜里,分外的清晰。 一陣風吹來,吹開了窗臺,帶來了一陣濕意的風。 應飛聲不經(jīng)意抬頭,看向半夜無聲出現(xiàn)在他房間里的人,“北曜七皇子,好久不見?!?/br> 澹臺譽一身白衣,靜靠窗邊,臉上揚起一抹笑,“凌王殿下,好久不見?!?/br> “本王想,七皇子半夜前來軍營,應該不是來見故人的吧?!睉w聲神色平靜,低頭繼續(xù)處理著公文。 “我如果說,我就是來見故人的呢?”澹臺譽意有所指,目光在房間里掃視了一圈。 應飛聲眸光一寒,“她不是你該惦記的?!?/br> “凌王殿下覺得我在說誰?”澹臺譽伸手,輕撫著窗臺邊的木欄,臉色帶著淡淡的笑意,若無其事的反問道。 應飛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偏頭看他,“如果沒事,你可以走了。” “真是沒勁,之前在東漓皇宮見到的凌王殿下,可比現(xiàn)在有人情味多了?!卞E_譽聳聳肩,見應飛聲真的不理他,也收斂了臉上的神色,正經(jīng)道,“應飛聲,我們合作吧?!?/br> “怎么合作?我為什么要跟你合作?” “你需要讓北曜退兵,我要殺澹臺歌,我們各取所需?!卞E_譽平靜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應飛聲靜靜看了他一眼,“你要稱皇?” “是,有澹臺歌在,我不爭就得死,竟然如此,那我就稱皇!”這一刻,澹臺譽眼里第一次爆發(fā)出了欲望,對權(quán)力的欲望。 “容我想想。”應飛聲沒有立刻回答,他對澹臺譽有些了解,此人并不簡單,雖然澹臺譽說的很對,可他不能輕易答應。 “好,三天后,我來問你要答案。”澹臺譽的話音落下,房間里就失去了他的身形。 三天很短,三天后同樣的夜晚,澹臺譽再一次出現(xiàn)在應飛聲的房間,這一次應飛聲答應了他,兩人商量了合作方案,做出了部署之后,澹臺譽翩翩離去。 讓應飛聲如此果斷決定,跟澹臺譽合作的原因有幾個,一個就是澹臺譽和黎清清之間的關(guān)系,雖然應飛聲對此很不喜,也很討厭澹臺譽接近黎清清,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黎清清是把澹臺譽當成朋友的。 跟一個黎清清的朋友合作,至少比澹臺歌好,何況正如澹臺譽所說,他現(xiàn)在需要北曜退兵。 就在這幾天,秦驚天那邊又丟了一城,而且是被強攻丟的,南潯全程使用勁弩射擊,東漓將士損失慘重,秦驚天重傷昏迷,將領(lǐng)死傷過半,最后不得已,還是帶著剩下的殘兵剩將,退后了一城。 磊城失守才短短幾天,寅城也失守了,這帶來的影響,十分不好,東漓的士氣跌落到最低點不說,秦驚天這個統(tǒng)帥重傷昏迷,西營將士就好似變成了一盤散沙。 而且,西邊邊界已經(jīng)連丟了五城,第六城相信也堅持不了多久,而現(xiàn)在南潯推進的地方,已經(jīng)進入了東漓的中心,離京城,也不過才四城而已。 這也開始讓京城的文武百官感到恐慌,應飛祺面對各種壓力,只得一一壓下,盡量征集新兵,補足到西營營地。 南潯已經(jīng)開始威脅到了京城,也讓應飛聲不得不加快計劃的進度,澹臺譽的合作來的正是時候。 隔日,應飛聲帶著大軍,直接出了城,跟北曜士兵激戰(zhàn),不再是單純的守城,西營那邊的狀況,多多少少也傳到了軍中,眾將士心里都是憋著一股蠻勁,心里一邊喊著北曜韃子,一邊揮著鐵劍,狠狠的殺。 從那天開始,兩軍之間的交戰(zhàn),就不再是攻城和守城,而變成了在平地廝殺。 澹臺歌對應飛聲的行為也很是不解,但是也搞不懂他的目的,兩方傷亡差不多,交戰(zhàn)再一次僵持了下來。 直到一日,應飛聲照例帶著東漓將士出城廝殺,北曜士兵不敵,邊殺邊退,被應飛聲差點廝殺殆盡,可同時,應飛聲也不知不覺中,被引離了青陽城。 不知道從哪里涌出來一大批北曜士兵,直接將應飛聲和手下的將士團團圍住,人數(shù)是東漓將士的五倍,應飛聲不敵,帶著東漓將士開始朝著山林逃亡,這一逃就失去了蹤跡。 東帥應飛聲帶領(lǐng)大軍迎敵時,被北曜士兵圍攻,而后逃亡失蹤的消息,再一次震驚了朝堂。 整個皇宮氣氛都無比壓抑,西帥秦驚天重傷昏迷,西邊邊界已經(jīng)丟失了七城,南潯大軍快打到京城了,而東邊邊界雖然暫時無事,可東帥應飛聲卻失蹤了。 噩耗一件件傳來,文武百官都在叫囂求和,這些人的折子,都被應飛祺壓了下來,他很清楚,這么好的機會,南潯和北曜都不可能放棄,他們不可能答應東漓求和的,東漓這次,是真的要完了。 沒想到,他才當了幾個月的皇帝,竟然就要成亡國之君,這是上天在懲罰他么? 第兩百五十章 新皇被罷黜 應飛祺的心聲,沒有人聽到,京城的氣氛,卻開始變得恐慌起來,這種氛圍不止是在文武百官中,還有京城的百姓們。 他們都知道,南潯大軍就快要打到京城了,他們要成無家的亡國民了。 這一日,凌云山上方凌寺,無緣無故塌了一座寺廟,驚動了全寺的僧人,還有香客們。 方丈檢查了之后,安撫了眾人,趕去了智源和尚的院子。 “智源師叔,有人故意弄塌了我們一座寺廟,要如何處理?” 智源看了看那座塌掉的寺廟,心里清楚原因,卻是搖了搖頭,“罷了,不要追究,當作什么都不知道?!?/br> “是,師叔?!狈秸纱掖译x去,留下智源一個人,久久沉默。 “天意不可違,貧僧還是讓它順其自然吧。”智源打了個佛偈,心里默念起佛經(jīng)來。 方凌寺無緣無故塌毀寺廟一事,有不少香客都看見了,一傳十十傳百的,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又有方凌寺的和尚下山說,這是不祥之兆,連佛祖都顯靈了,說明東漓有災,東漓的將士之所以打不過南潯,也是因為佛祖不滿意,而這災禍,就是當今皇上。 本來是一個傳言,卻不想越傳越烈,不知怎的,西帥秦驚天重傷昏迷,東帥應飛聲失蹤的消息,也傳了出來,本來開始抱著不信的百姓,也開始相信了。 東帥應飛聲曾經(jīng)從未敗過,這次鎮(zhèn)守東邊邊界,也是沒讓北曜多奪走一城,卻莫名其妙失蹤,顯然是佛祖不喜當今皇上,才造成的。 這件事不止在百姓間流傳,也開始在文武百官間流傳,且不少官員都開始聯(lián)合,說要罷黜新皇應飛祺。 應飛祺因為東漓的事,正忙得心力交瘁,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百官的選擇還有京城的謠言,讓他失去了最后一點堅持。 他果然不適合做皇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