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揮之不去
秋兒,這個回應讓齊翔的心跳的更劇烈了。 他回頭想看一眼父親,是不是需要他拖延一下,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剛剛父親站著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 他又迅速將廳的其他地方掃了一眼,依舊沒看見父親的身影,才給木里開了門。 不等他問出,你怎么又回來了?木里就先笑著解釋道:“你幫我看看,我這拐杖上的掛墜是不是掉在你家里了。走到半路突然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雖然不是什么貴重東西,但是是在楊橋小鎮(zhèn)買的,有點紀念意義?!?/br> “喔,你先進來坐,我給你找找?!?/br> 齊翔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木里是沖著他父親來的,只是他想不到木里會把時間掐的這么準,他父親剛回來她就又找了來。 但齊翔慶幸木里的腿不方便,所以他力勸讓她坐在沙發(fā)上等著就行。也還好是木里沒太執(zhí)拗,被他勸了幾句后就乖乖地坐在了沙發(fā)上。 他假裝在屋里轉(zhuǎn)著幫她找著拐杖上的掛墜,實際上一直在擔憂父親,不知道他有沒有藏好。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父親沒找到,卻在衛(wèi)生間里真的找到了一個掛墜。 他萬分驚詫,父親怎么就不見了?而也瞬間懷疑難道木里早有預見?故意把拐杖上的掛墜丟在了他家里? 當然他什么也沒問,而木里拿到掛墜并沒過多停留,也沒表現(xiàn)出她有多大目的。只是送她出門時,他才想起來問了一句:“跟你一起來得那個男生呢?” “喔,我讓他在樓下等我了。” “就你這腿,你還不讓他上來幫你取?!?/br> “我不是怕他敲不開你家的門啊?!?/br> “你這丫頭,哥是那么見外的人嗎,你的朋友我哪敢不給他開門。” “好,若還有下次我讓他上來?!?/br> 下次,聽到這倆字齊翔的心跳漏了半拍,難道她一會兒還要找來? 齊翔尷尬地笑了兩聲:“好”。 木里卻依舊洋溢著溫和的笑臉,不露山水。 看著木里完全消失在他視線里,他才關門回了屋,先輕聲地喊了幾句父親,一直沒得到回應,才又把他簡陋的家翻找了一遍。 尤其是唯一可以通到外面的陽臺他仔仔細細看了,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而下面也沒有摔傷的軀體。 他家住在19樓,他其實也是斷然不信父親會選擇從陽臺上爬出去這種方式逃出家的。 可是父親怎么會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呢?父親又究竟向他隱瞞了什么? —————— 暮都郊野公園,沒有任何人造的建筑設施,就是一條望不見盡頭的河。河岸的一側(cè)有大約六米寬的人造草坪,草坪上游分地段栽種著花草,或者小樹林,再上面有一條寬闊平坦的馬路,來來往往總有車輛穿行,河岸處也有多有人來踏青賞花,支帳篷,曬太陽。 而河岸的另一側(cè)盡顯荒涼,雜草叢生,樹木干枯混亂,基本無人管理,也很少有人煙,旁邊沒有起伏的土坡,只有一條車過必起土的窄路。 而就在那條窄路上剛剛好好停下一輛已被灰塵打滿的白色轎車,齊光從齊叔家里跟蹤齊叔來到這里,并看著白色轎車里下來的人跟齊叔一起走進了小樹林,兩人交談了好一會兒,齊光并沒有聽見什么。 因為這邊的樹木不密集也不高大偉岸,實在不好藏身,所以齊光只能躲在蘆葦旁偷偷巴望了一會兒。 雖然他聽不見兩人說了什么,但他還是看清了齊叔來見的人是木里的父親。 齊光那一刻的思緒很亂,他不知道該如何想象木里的父親,因為顯然木里的父親早早就知道齊叔真正的面孔。 不過兩人的談話似乎并不是特別太平,齊光看不到齊叔的臉,但他看見木里父親的臉一直陰著,說話的口型也不像溫聲溫氣的。 木里從齊叔家出來,齊光沒有出現(xiàn),她就知道齊光應該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剛剛衛(wèi)生間里的吊墜確實不是木里之前落下的,而是齊光提前進入放好的,所以她知道就算她不親自出動尋找,齊光也在暗地里觀看著齊叔家里的一切。 她很想給齊光打電話問問他那邊的情況,可又擔心給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于是直接打了輛車回了自己家。 這兩天因為腿受傷一直沒敢洗澡,所以到家后想著就算來不及大洗也要好歹沖沖換身衣服。 平時都喜歡淋浴,今天因為無法長時間站著洗,只好改用了浴缸。 她把受傷的那條腿掛在外面,雖然很想閉目養(yǎng)神好好休息休息,但是一閉上眼,腦袋里還是會飄過最近發(fā)生的這些千奇百怪的事,她的思緒根本停不下來。 索性她拿起手機想給水嵐打個電話,結(jié)果水嵐似跟她心有靈犀,她剛拿起手機,水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木里本以為水嵐是想跟她打聽書店死人的的事,結(jié)果水嵐說丁宇已經(jīng)跟她講過了。而現(xiàn)在給她打電話的原因是想跟她說說秦牧海的事。 “臨走前我問過爺爺了,他說,燕須的監(jiān)獄消失后秦牧海的確來找過他,不過那時候他不在楊橋小鎮(zhèn),所以兩人并沒碰上面。 不過爺爺手下的人說,秦牧海那時候看起來很頹廢,還說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想在死之前見一見曾經(jīng)幫助過自己的人?!?/br> “那秦牧海一點都沒提監(jiān)獄消失的事?其他人又在哪里?” “爺爺手下的人哪都認識他啊,根本不知道他入過監(jiān)獄?!?/br> “那他有沒有說他下一站去哪?” “沒說,不過爺爺說他也一直在讓人尋找秦牧海,但一直還沒有消息?!?/br> 一直期盼著從江老那里得到的答案,結(jié)果卻毫無用處時,內(nèi)心的那份空缺會非常強烈。 木里用了好一會兒的時間來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說他快死了?” “恩?!?/br> “這都過去多少天了,會不會他其實已經(jīng)……” “你是說死了?其實我后來一想,蘇峰他們在監(jiān)獄里主要就是給人看病,他們從南定去到燕須,會不會就是幫那邊監(jiān)獄里的人看病啊,然后……就是不知道突然間遇到了什么。” 水嵐說完等著木里的認同,然而過去了好一會兒,木里都沒給她回應,她禁不住問:“你在干什么?還有在聽我說話嗎?” 木里遲了幾秒才發(fā)出“噓”的聲音,然后小聲著說:“我家好像又被人闖了,我感覺地下室里有人。” “什么?齊光沒在你身邊嗎?丁宇呢,唉,丁宇不行,他現(xiàn)在身子骨還沒你好,怎么辦怎么辦?” “悲催的是我現(xiàn)在還在浴缸里。” “你……這個時候你……” “啊…我的腿?!?/br> “噓,你自己都不知道小聲點?!?/br> 木里沒再去聽水嵐講了什么,直接掛了她的電話,想趕緊從浴缸里起來時,還沒抬頭就看見有兩條腿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視野里。 她不用往上看都能分辨的出來,那是男人的腿。 如果木里腿腳利索,她早已抽起旁邊的浴巾裹在身上,一個彈跳就出了浴缸,不管對方是誰,與他交起手來。 可是現(xiàn)在,她根本沒那本事,而低頭看見自己幾乎整個身體都從泡沫中顯露出來時,那種羞澀感讓她無地自容。 她本能地又把身子沒進了泡沫里,連帶著那條受傷的腿,而那時她用余光看見,那個男人順然間消失了。 那男子從進來到離開也不過就幾秒的功夫,可是木里像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的觀摩,她一時無法從剛剛那種境遇里抽離,便把腦袋也沒進了水里,一直憋氣到自己差點死掉,她才砰的一聲,從水里探出腦袋。 方才那兩條腿她是認識的,正因為認識才更加讓她尷尬和羞赧。 她不知道自己反反復復在浴缸進進出出了多久,才擦干身子,裹著浴巾一瘸一拐地從浴室走出來。 而那時齊光就站在門口處一直在等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聽到這邊有一聲尖叫才趕了過來,我不知道你在…你在…” 齊光在外面站著的這會兒功夫,心里一直在想一會兒木里出來他要如何解釋,可是腦海里出現(xiàn)的卻全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揮之不去的木里的胴體。 就連此刻道歉時,他腦海里也控制不住的出現(xiàn)那種畫面,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齷齪之人。 他緊張無比,他甚至能聽得出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一個吻木里都想殺掉他,現(xiàn)在這般,他估計木里都想把他的眼睛剁成rou餡了吧。 “你…你如果實在在意,那你,你就把我的眼睛拿走吧。” 齊光心一橫,雙眼一閉,將腦袋探向木里,等待著木里對他的懲罰,結(jié)果他并沒等到有任何懲罰落到他身上,反而木里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好聞的茉莉香越來越淡,最后一點都聞不到了。 他睜開眼時,木里已換好衣服坐在了廳的沙發(fā)上,哪怕她就是穿了一身普通的白色運動裝,齊光都感覺她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女王的氣勢。 他不知該不該靠近,也不知該用什么話語打破僵局,但是木里看向他的眼神,十足的讓他膽戰(zhàn)心驚。 最終還是木里朝他招手,讓他坐過去,齊光才畏畏縮縮地坐到了她對面。 “你怎么會來我家里?” 齊光如坐針氈地坐了好一會兒,對面的木里才對他開了口。 可是齊光依舊不敢看她,回答她時頭一直低著。 “我跟蹤完齊叔,就想著跟你說一下,結(jié)果去齊叔家里,齊叔家的小區(qū),還有“不忘書”書店,都沒找到你,這才來到了你家里,不過落腳點落在了你家地下室,而……” 這時齊光突然抬起頭看向了木里,木里薄唇微啟“而什么?”,齊光立馬又把頭低了下去。 “而你家的地下室好像又被人翻過了,很多書都落在地上,甚至有書架倒在地上,我收拾到一半,就聽見了你的喊叫,所以才……” 所以才,這三個字成功的將木里假裝的鎮(zhèn)定打得不堪一擊。 若剛剛發(fā)生的是任何其他的事,木里想她都會被齊光前面那句,她家地下室好像又被人翻過了吸引了去,可是現(xiàn)在看著齊光那張臉,她就忍不住想象,他當初是用什么眼神看向她的,看了多少。 木里越想越覺得不自在,也害怕自己的思緒會突然控制不住全暴露出來,所以趕緊又轉(zhuǎn)了話題:“你跟著齊叔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他……” “他怎么了?” 木里真想朝他大吼幾句啊,她都裝的這么坦然淡定了,他能不能別這么吞吞吐吐的,害得她的思緒總想見縫插針。 “他去見了你父親,在暮都郊野公園。但是我沒聽見他們說了什么,不過他們看起來好像聊得并不愉快。” “我父親?你的意思是我父親真的早就知道齊叔的為人?” “應該是這樣。” 一個齊叔就夠了,木里真不愿相信自己的父親也與安可喬同流合污。 可是現(xiàn)在看來,當初父親急著從書店出去,就是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去見齊叔了吧。 父親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說想要什么?按說他什么都不缺,有什么理由縱容安可喬呢? 齊光說出的這些話徹底讓木里的思緒全被她的父親占據(jù)了。 而就在她們絞盡腦汁地想那些問題時候,她家的門突然被打開,剛剛還在腦海里的人此刻出現(xiàn)在了她們眼前。 除了木里的父親,他的身后還跟著六個壯漢,都一副著急的模樣沖進來,看見木里好好的坐在沙發(fā)上時,才停下腳步,換上了心安的面容。 “你沒事吧,水嵐說你家又被人闖了,讓我趕緊帶著幾個人趕了過來?!?/br> 木里看著走近自己的父親,那明明是一張和善溫潤的臉啊,怎么會…… 老井見女兒不說話,以為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趕緊又是抬胳膊又是抬腿的檢查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除了腿上的舊傷沒有新傷時,心才徹底踏實下來。 “是誰,看清楚了嗎?” 老井又問了一句,女兒卻還是只是看著他沒理他,他只好扭頭問齊光:“到底怎么了?” 可是他話音剛落,女兒的聲音也飄了過來:“你和齊叔在郊野公園說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