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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春濃花嬌芙蓉帳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宗哥兒大眼睛盯著顯昭帝瞧了瞧,又扭頭瞧向另一邊,那邊正是把馬牽走的方向,他嘴一咧,頓時哭了起來,顯昭帝到底沒有帶過孩子,頓時有些無措,低頭哄了幾句,臉色突然一僵。

    秦四玖瞧了也是一驚,原來宗哥兒尿了顯昭帝一身,這小壞蛋約摸也知道自己犯了錯,抽泣幾聲,哭聲漸漸小了,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朝著顯昭帝咧了下嘴,露出一副笑模樣。

    顯昭帝哭笑不得,在宗哥兒rou乎乎的身子上一拍:“朕還是第一次讓人尿了一身,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br>
    秦四玖趕緊把宗哥兒從顯昭帝懷里接了過來,一扭頭吩咐宮人下去備水,看了看懷里的小胖子,趕緊喊了個侍衛(wèi)脫下外衣,把這小胖子包住,以免讓這小東西受了涼。

    顯昭帝沐浴回來,宗見哥兒光溜溜裹著大紅綢子在那吐泡泡玩忍不住就笑了,吩咐秦四玖道:“讓侍衛(wèi)去錦川王府給宗哥兒取衣服?!闭f完,把宗哥兒連著大紅綢子抱在懷里:“走,跟曾祖父去太極宮?!?/br>
    秦四玖那廂吩咐了侍衛(wèi)去錦川王府取衣服,之后趕緊跟在了顯昭帝身后。

    王大人已在太極宮等了近一個時辰,他慣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站了這么久腿都木了,遠遠的瞧見顯昭帝的肩輿被抬過來,便想過去相迎,不想腳下一軟,當即跌跪在了地上,姿態(tài)很是狼狽不堪。

    一旁的小內(nèi)侍見狀忙上前把他攙扶起來,可他整條腿都是木的,起身后酸麻難忍,一瘸一拐的朝著肩輿走去,形容更為不雅,顯昭帝瞧了不免皺了下眉頭,等他見禮后,淡聲道:“起來吧!”

    王大人退避在一旁,等顯昭帝進了大殿,他才一瘸一拐的跟了進去,目光忍不住落在了顯昭帝懷中穿著鮮紅肚兜,外罩對襟小衫的小胖子身上,眼底不經(jīng)意的露出一抹森然之色。

    顯昭帝居高臨下的望著王大人,嘴角露出的笑意顯得有些高深莫測,王大人撩起眼皮用余光窺朝上窺了一眼,又忙慌的低下了頭去,心里像打了鼓一般“砰砰”的跳個不停,額頭上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層冷汗。

    “不是求見朕嗎?怎么如今見到朕反倒是無話可說了?”顯昭帝淡淡的開口道,把懷里的宗哥兒往案幾上一放,握著他rou乎乎的手指逗弄著,唇邊銜了一抹笑意。

    王大人抬頭窺了一眼顯昭帝的臉色,見他神色尚佳,便跪地道:“臣求圣人為臣做主?!?/br>
    顯昭帝頭也未抬,問道:“此言從何來?”

    王大人額頭上的汗滴在象牙色的地面上,雙目赤紅,眼底積滿了淚,幼子葬身火海一事令他瞬間老了十歲不止,此時他抬頭看向顯昭帝,涕淚橫流,倒真有些可憐相。

    “臣得知半月前府中失火乃是有賊人有意為之,那場大火讓臣的幼子喪命,還請圣人為臣做主,嚴懲兇手。”王大人說道此處已是泣不成聲。

    顯昭帝目光冰冷,聽了此言,問道:“如此說來,你是尋到真兇?”

    王大人口中稱是,遲疑了片刻,哭訴道:“臣實在不知是何處得罪了安樂侯,竟令他作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想讓臣一家老小都葬身火海?!?/br>
    顯昭帝因這話目光便是有些玩味,他原當王家不識趣想要借此事告德宗大長公主一狀,不想竟狀告的是安樂侯,這就有些意思了。

    “安樂侯府可是太孫妃的娘家,你此話若無憑證朕可輕饒不得你?!?/br>
    王大人立時磕了一個響頭:“臣若無真憑實據(jù)也不敢狀告安樂侯,自臣幼子去后臣百思不得其解,無緣無故府里怎會失火,經(jīng)臣一番調(diào)查走訪之火,才知失火當夜有人在臣府外徘徊,有更夫親眼見到有一臉上落疤的男子朝臣府里扔入一火把,后來臣一番調(diào)查終于尋到那人,他親口指認是受了安樂侯的指使放火傷人,還請圣人給臣做主,為臣討回一個公道?!?/br>
    “你這是人證俱全那?!憋@昭帝似笑非笑的看著王大人,問道:“莫不是你因安樂侯府三娘子為太孫妃心有不滿,故而污蔑安樂侯吧?”

    王大人眼底驚色一閃,隨即道:“臣怎敢如此,臣只是想為幼子討回一個公道,圣人,臣萬不會用幼子的死來污蔑安樂侯。”

    顯昭帝薄唇勾了勾,吩咐秦四玖道:“讓人把安樂侯叫進宮里來,就說有人告他縱火殺人,朕讓他前來對質(zhì)。”說罷,又瞧了瞧案幾上抱著手指玩的不亦樂乎的宗哥兒,喊了趙瑾來讓他抱回興慶宮去。

    衛(wèi)皇后瞧著宗哥兒被抱回來,身上還換了一件大紅肚兜,外面罩著的對襟薄紗小衫,rou嘟嘟的小手小腳縮成一團,窩在趙瑾懷里睜著大眼睛四處瞧著,小嘴微張成圓形,一副驚奇的樣子,頓時便笑了起來。

    “來,讓姨祖母抱抱?!毙l(wèi)皇后伸手接過宗哥兒,稀罕的不行,連連在他胖臉上香了好幾口。

    趙瑾低著頭偷笑,想著日后小世子在大一點聽這稱呼腦子都得亂。

    衛(wèi)皇后也沒帶過孩子,逗弄起胖娃娃來也和裴蓁行徑頗為相似,把宗哥兒往懷里一摟,揉搓起他的胖臉來,口中問道:“聽說王家有人進宮了?”

    趙瑾低頭稱是,笑瞇瞇的道:“是太常卿王大人進了宮,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奴才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闭f道這,趙瑾嘿嘿一笑,又道:“王大人進宮是來狀告安樂侯使人縱火殺人,剛剛圣人已派人去叫安樂侯進宮對質(zhì)了?!?/br>
    衛(wèi)皇后一怔,她還當王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告母親一狀,不想竟是另告他人。

    “安樂侯真是受了無妄之災,侄女成了太孫妃好處一點沒沾上,這壞事反倒是尋到了他的頭上?!迸彷韫创揭恍Γ瑥男l(wèi)皇后懷中把宗哥兒抱了回來,正想交到姜嬤嬤的手上讓她抱下去,就被宗哥兒用胖藕似的胳膊摟了個正著。

    裴蓁抬手在他已見隆起的鼻梁上輕輕一刮,之后遞到了姜嬤嬤的手中,與衛(wèi)皇后道:“您瞧,王家還是有聰明人在的,都懂得借勢為上的道理了?!?/br>
    “這話怎么說?”衛(wèi)皇后挑眉問道。

    裴蓁抿嘴一笑:“折了一個王勛固然讓王家人心疼,可這卻也不能白折,王家不正好用這事咬了安樂侯一口,安樂侯府可是太孫妃的娘家,此事若成,不正是連累了她,她這太孫妃的位置可就難以坐穩(wěn)了?!迸彷柘氲搅送趵戏蛉伺崾?,說起來,自己還得管她叫一聲姑祖母呢!裴家的男人不善于陰謀詭計,可裴家出來的女人可真是一個比一個列害。

    “你說這是太子妃的意思,還是王家人的意思?”衛(wèi)皇后輕聲問道,支了手撐著額頭,秀眉微擰,似有郁色。

    裴蓁見狀起身跪坐到衛(wèi)皇后身后,抬起兩指按揉在衛(wèi)皇后額頭兩側(cè)的位置,慢聲細語的說道:“只怕是王老夫人的意思,王家滿門也只有這么一個聰明人了,況且,此舉也正是合了太子妃的心意,江三娘占著太孫妃的位置,但凡要臉的人家誰又舍得下臉面主動把女兒嫁進太孫府落得一個攀附之名。”

    “太孫妃名聲受損,皇太孫的臉又能好看幾分,太子妃真是瘋了。”衛(wèi)皇后冷笑一聲,臉上帶著譏諷的神色。

    裴蓁低笑道;“娶了江三娘為太孫妃已叫皇太孫的失了顏面,倒不如破罐子破摔,先把江三娘拉下馬,空出太孫妃的位置在謀將來?!闭f到這,裴蓁揉在衛(wèi)皇后額側(cè)的手指頓了一下,頭微微一低,柔聲道:“對于王家來說,太孫妃位置懸空于他們才更有益處,皇太孫遭人非議也比他有了嫡子強?!?/br>
    “王家人真是自作聰明?!毙l(wèi)皇后瞇了下眼睛,江三娘占著太孫妃的位置,便是生出了嫡子也成不了什么氣候,她若被貶,皇太孫娶了高門女,只會打壓的王蓉娘喘不過氣來,于王家又有何益,當真是目光短淺。

    “只怕王家還打了別的主意,您且瞧著,若太孫妃真受此事牽連被貶,近一兩年內(nèi)皇太孫都不會再娶太孫妃過門了,不過我瞧著,王家打的如意算盤未必能如愿。”她們能想到的,王家自然也會想到,這樣淺顯的道理便是王家人不懂,王老夫人卻必會明白。

    “你是指皇太孫不會讓王家如愿還是指圣人?”衛(wèi)皇后扭頭看向裴蓁,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裴蓁順勢坐在衛(wèi)皇后身側(cè),說道:“圣人未必能讓王家如愿,至于皇太孫,眼下這樣的光景,便是他想娶高門女為太孫妃也是難擇出適合的人選,到時王家許以重利,他順勢而為又有何妨,況且……”裴蓁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皇太孫對王蓉娘情根深種,獨寵她一人的消息傳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br>
    “什么情根深種,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若真寵愛王蓉娘,又豈會連她生下長子都不曾為她請封?!毙l(wèi)皇后譏諷一笑,嚴家何曾出過真正的癡情種。

    裴蓁臉上帶著笑意,伸手勾著茶壺,聞言折腰回頭,那如往昔一般纖細的腰肢扭的似初春的柳枝,實難讓人相信她已育有一子。

    “皇太孫素貪名聲,當年出了那樣的事為他添了一樁愛美人不愛權(quán)勢的名聲,他可不是要把這名頭坐實,作出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來?!迸彷柘氲疆敵醭隽送跞啬锏氖潞螅跫颐松⒊鲞@樣的流言便忍不住想笑,這雖為王蓉娘和皇太孫遮了一層羞,可作為儲君,有一個貪戀女色的名聲又是什么好事,做下這樣的蠢事,簡直是作繭自縛。

    “蠢貨?!毙l(wèi)皇后懶懶的把身子朝后一仰,下了評語。

    裴蓁斟了一杯茶遞到衛(wèi)皇后手上,笑吟吟的道:“他若不蠢,占著皇太孫的位置焉能讓人放心?!?/br>
    “這倒也是?!毙l(wèi)皇后笑了一聲,呷了口香茶后,問道:“你說圣人會如何裁決這件事?”

    裴蓁沉吟了片刻,紅唇輕輕勾了起來:“圣人或會借由此事收回安樂侯府的爵位,咱們這位圣人,可是恨不得把所有爵位都收攏回來?!闭f完,裴蓁鳳目瞇了瞇,臉上帶了幾分看好戲的興味:“您且瞧著,要不了多久太孫府還得鬧出笑話來,江三娘可不是一個軟柿子能由著王家隨意拿捏,王家想把江三娘從太孫妃的位置上拉下馬,江三娘必會有所反擊,依著她的性子,只怕會想辦法捏住王蓉娘的命脈,王蓉娘的命根子可是她將來的倚靠,她又如何肯讓江三娘拿捏,這場戲可有的瞧了?!?/br>
    第105章

    衛(wèi)皇后想著裴蓁所言, 忍不住笑出聲來,痛快極了, 她曾吃過王皇后的大虧, 若不是因王皇后她又怎么落了胎,導致在無法受孕, 自是樂得見與王家有關系的人過的不如意。

    “只恨不能把王家人一舉扳倒?!毙l(wèi)皇后握著裴蓁的手, 恨聲說道。

    裴蓁拍了拍衛(wèi)皇后的手,輕聲道:“何必急于這一刻, 早晚都會叫他們付出代價的,就是有些可惜,王老夫人出面了太子妃也得收斂一二,不敢在做小動作了?!?/br>
    “是可惜了, 拔不掉太子妃這根刺, 終究讓人心里難安?!毙l(wèi)皇后喃聲說道, 搭著裴蓁的手起了身,攜著她出了室內(nèi), 興慶宮內(nèi)有一水池,種滿了荷花, 似乎她也知道花謝之期將要臨至, 眼下盛放吐著芬芳。

    “我早年剛進宮的時候最喜歡讓人摘了蓮子生食,連著蓮子心一同, 人都說蓮子心苦,可我覺得比不上我心里的苦,等王皇后去了, 我吃著這蓮子心卻覺得有了甜味,你說有沒有趣?”衛(wèi)皇后斜倚在圍欄上,指著那一池荷花與裴蓁說道。

    裴蓁目光落在離她最近的那朵粉白的荷花上,單手撐著圍欄,探身折了那朵花的花瓣回來,撕了個粉碎捧在手中,回頭一笑:“您如今已食出了甜味來,王家卻是苦不堪言呢!”說著,把捧在手心的碎花瓣灑進水池中。

    衛(wèi)皇后因這句話露出了笑意:只是笑容有些冰冷:“我等著讓王家滿門祭我兒的那一天?!边@是她心里的結(jié),一碰就要疼,她已無視了多年,如今卻有些等不得了,她怕,怕顯昭帝會走的突然,更怕他走的安穩(wěn),會作出妥善的安排,讓她再也沒有辦法用王家人的鮮血祭奠她那可憐的,不曾出世的兒子。

    “您心急了,都已經(jīng)等了這么久,您不妨在耐心等等看,王家的運勢已敗,富貴已長久不了。”裴蓁微微一笑,若說仇恨,她與王家自也是有的,王家欠了她一條命,將來便要償還于她。

    “娘娘,安樂侯,呦!奴才這張嘴,是江大人已經(jīng)出宮了?!蔽罕R宦沸∨苓^來,剛一開口,便抬手在自己臉上一拍,隨后嘿嘿一笑,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衛(wèi)皇后聞言看了裴蓁一眼,笑道:“料事如神,我家太華還是一個女諸葛呢!”

    “您又拿我打趣了?!迸彷栉⑿Φ?,從一旁的宮人手中接過扇子,輕輕的扇著,問道:“王家可得了什么賞賜?”

    魏保笑了一聲,回道:“圣人能為王家主持公道就是天大的恩賞了,還想討得什么賞賜呢!也不瞧瞧他們有沒有這么大臉,就是江大人走時候那張臉白的都沒有血色了,奴才瞧著像就撐著一口氣,保不準出了宮門就得倒下去?!?/br>
    裴蓁拿在手上搖著的扇子頓了一下,說道:“他就是死也得死在宮門外。”若在宮里出了事,那便是不滿意圣人的裁決,等著讓圣人拿一家老小開刀呢!

    “江三娘子如今怕是如意了。”裴蓁輕笑一聲,拿扇子遮在眼前,瞇了下眼睛:“姨母,咱們回去吧!今兒的日頭太足了,才這么一會便曬的人臉都發(fā)燙了?!闭f著,她拿手背碰了碰臉頰,又以手為扇輕輕扇了扇。

    衛(wèi)皇后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微微頷首,搭著魏保遞過來的手,攜裴蓁回了屋子,讓人打了水來給裴蓁凈臉,又細細的勻了面脂在臉上。

    “過來坐?!毙l(wèi)皇后招著手,笑道:“你嘗嘗這卷餡粉可合胃口,我記得你幼時最喜歡吃這一味了?!迸彷枞裟樀臅r候,衛(wèi)皇后便讓人去備了午膳。

    裴蓁踢了繡鞋跪坐在坐榻上,夾了一個蘸了香醋送入口中,之后評價道:“香滑鮮美,許久未吃到這樣正宗的了。”

    “若喜歡一會讓他們在做些來。”衛(wèi)皇后笑道,揮手屏退了宮人。

    裴蓁見狀便撂下了筷子,輕笑道:“您是有話要和我說吧!”

    “什么也瞞不住你?!毙l(wèi)皇后搖了搖頭,有些欲言又止。

    裴蓁笑道:“您有什么話還不能與我直說?您只管說就是了,在難的事我也能給您辦到?!?/br>
    “你外祖母這幾日準備進宮和圣人說送你去蜀地?!毙l(wèi)皇后嘆了一聲。

    裴蓁一怔:“這樣快?圣人未必會應允。”她知自己如今在京都的身份,與質(zhì)子無異,圣人又怎可能應允外祖母的請求。

    衛(wèi)皇后眉梢間帶出了幾分猶豫之色,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極難開口,嘴唇闔動了幾下,裴蓁微垂著眼眸,沒等衛(wèi)皇后開口,便輕聲問道:“外祖母可是想留了宗哥兒在身邊?”她若離京,必然要有能牽制嚴之渙的人在京都,若不然圣人必不會放她離去。

    “老人常說慧極必傷,我倒不想你這般聰慧?!毙l(wèi)皇后輕聲說道,臉上帶出了幾分苦笑。

    裴蓁嘴角牽了牽,笑的有些勉強:“京里總要有人為質(zhì),我明白外祖母的意思。”她垂著眼皮,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不知是不是光線過足,她瞇了下眼睛,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直射出了水潤的光。

    “宗哥兒還小,雖我疑心太子妃眼下不會有大動作,可人心難測,日后宗哥兒還得您和外祖母護著,母親她,母親她性子急躁,有些時候不頂事?!迸彷璧吐曊f道,音色有些沙啞。

    “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要護宗哥兒無憂?!毙l(wèi)皇后忍著心里的酸楚說道,母子分離是世間最殘忍的一件事,她知裴蓁饒是表現(xiàn)的冷靜,心里必然也是極其難受的。

    “有您這句話我還有什么放心不下呢!”裴蓁微微一笑,強忍住要落下的淚水。

    衛(wèi)皇后抿著嘴角,別過頭去,聲音輕之又輕:“這幾日你多陪陪宗哥兒,等你走后,宗哥兒就抱到母親那去,若京里有什么消息,你外祖母會使人遞信過去。”

    裴蓁輕“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才道:“明日我便給宗哥兒收拾一下,早些去外祖母那他也好能適應,免得到時候要哭鬧不休?!闭f著,裴蓁口中發(fā)出一聲輕嘆:“姨母,我想先帶宗哥兒回去了?!?/br>
    衛(wèi)皇后也知這個時候她心里不好受,忙點著頭,讓姜嬤嬤把宗哥兒抱了出來。

    宗哥兒還是個不知事的小娃娃,見了母親便伸出小手夠著,等被裴蓁抱在了懷里,便“咯咯”的笑出聲來,衛(wèi)皇后見了不忍,扭過了頭去。

    裴蓁抱著宗哥兒給衛(wèi)皇后行了一大禮,衛(wèi)皇后知她的意,把眼底的酸意逼了回去,沉聲道:“你只管放心,我絕不會讓宗哥兒少一根汗毛?!?/br>
    回了錦川王府,裴蓁便讓人收拾起了宗哥兒日常穿戴的東西,沒收拾幾樣,裴蓁便自嘲一笑,外祖母那什么沒有,她又何必這樣折騰。

    姜mama瞧著奇怪,說道:“這天還得熱上一陣呢!”其意思是您又何必收拾這么早籠箱。

    裴蓁把宗哥兒抱在懷中,她手腕上帶著一支扁狀絞絲金鐲子,鏤空的工藝,里面綴著五顆拇指大的明珠,宗哥兒似對這珠子極有興趣,目不轉(zhuǎn)睛的瞧著,那小模樣瞧得裴蓁心一軟,心底的酸澀更甚。

    “明個兒把宗哥兒抱到外祖母那去,讓四個乳母都跟過去,溫mama也回母親那邊去吧!鄭嬤嬤明兒跟著宗哥兒一起過去,這府里就由姜mama和高嬤嬤看著了,有什么事只管找呂管家商量,若拿不準主意,便去了外祖母?!迸彷璧皖^在宗哥兒粉白的臉蛋上香了一口,隨后連聲吩咐道。

    姜mama聽了這話卻是一驚:“您要離府?”

    裴蓁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見碧蘿幾個都盯著自己瞧,笑道:“都瞧個什么,我是去蜀地尋王爺去,你們幾個都好好給我守在府里,別我一不在就讓府里沒了規(guī)矩?!?/br>
    “您是打算自己過去?連碧蘿幾個都不帶?”姜mama急了:“這哪成,宗哥兒還小,哪里能離了您身邊,再者,您身邊也得有人伺候才是,別的人不帶,碧蘿幾個總得帶上,老奴是個不中用的,留在府里也沒有什么用處,倒不如跟了您去服侍?!?/br>
    碧蘿幾個在一旁不住的點著頭,她們哪里離過裴蓁身邊,打董事起就在她身邊伺候了,這么多年下來,若離了她身邊都讓她們不知該如何過了。

    “瞧瞧你們,好似我這一走就回不來了一般?!迸彷栊α艘宦?,又道:“哪里能一個人都不帶,我身邊可離不開她們幾個,只不過路途遙遠,帶的人多了路上也不方便,就讓紅橋和紅絮隨在我身邊就夠了?!闭f完 ,看向了紅了眼圈的姜mama,笑道:“mama年紀大了,何必跟著我折騰,就留在府里幫我看家就是了?!?/br>
    若說碧蘿幾個是知事起就跟在了裴蓁身邊,那姜mama便是在裴蓁尚在襁褓之中時被照顧著她的起居,說句大不敬的話,她是把裴蓁當成自己的女兒一般,怎肯離了她身邊。

    “老奴身子骨好著呢!您別嫌棄,不管怎么說,您到了那邊身邊也得有管事的人,就讓老奴跟著您吧!”姜mama說著,聲音里帶了哭音。

    裴蓁輕嘆一聲,應下了姜mama的話,又撿著些緊要的事安排下來,之后便讓人去把呂威叫了來,她一旦離府,這府里內(nèi)院的事有高嬤嬤盯著,倒也出了不什么岔子,外院的事就得由呂威看住了,免得讓有些人趁著她不在,又放了一把火燒了錦川王府,等她從蜀地回來可就成了無家可歸之人,裴蓁自嘲的想著,嘴角勾出一個若隱似無的譏諷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長樂郡王:我媳婦要來了,但我兒子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