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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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里還亮著燈,她一定還沒睡,是在生氣還是在傷心。 會不會在哭。 心里有個巨大的空洞,鼓鼓往里面灌風(fēng)。 不知道站了多久, 尹書昊才想起來之前他在醫(yī)院照顧妙兒的時候,存過蘇文默的電話。 門很快被打開。 蘇文默看著外面攜著冷氣的男人, “咦?你怎么沒跟一一一起回來?” “你怎么也不穿件外套???”只是站在門口她都覺得快凍死了。 “啊, 密碼我晚上改了,我以為你會跟一一一起, 我就只發(fā)給了一一?!彼郧鞍秧f一家的密碼告訴過張大偉一次,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晚上一回來看到站在客廳的張大偉時嚇個半死,還好妙兒在鄰居家玩兒。 “新密碼是——”還沒說完就看到跛著腳的男人一溜煙不見了。 她的臥室門沒有關(guān),燈火通明,卻沒看到人。 紅大衣和包隨意放在床上,手機(jī)反扣在大衣上。 心里的恐慌就這樣平復(fù)了。 她沒有換密碼。 也沒有故意不接他電話。 浴室的門關(guān)著,里面亮著燈。 輕輕推開門,韋一正躺在浴缸里,白色的泡沫遮蓋的只露出鎖骨以上。 頭發(fā)盤了起來,右手肘撐在浴缸沿上撐著頭,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睡顏沉靜,瞬間填滿了心里的空洞。 “韋一?”尹書昊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 手伸進(jìn)水里探了探,已經(jīng)不熱了。 “韋一?”尹書昊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 韋一的眼睫顫了幾下才睜開眼,沒有焦距的眼睛在看到面前男人的俊臉時怔了一下。 尹書昊轉(zhuǎn)身去拿浴巾,“水已經(jīng)不熱了,你快起來?!?/br> 韋一沒有去接他手里的浴巾,伸出手,手背在他的手背探了探,“你怎么在外面老不記得穿大衣?!笔侄純黾t了。 尹書昊反手握住韋一的手,喉嚨動著,聲音暗啞,“對不起韋一,我沒想到我媽會這樣?!?/br> 韋一看著他,沒有說話。 沒想到的豈止是他。 韋一剛從回來的路上甚至在想,那真的是鄒文黎嗎。 即便是前后判若兩人,她那個層次的女人,說話總該是得體的吧,怎么會那么激烈。 帶著惡意。 用了憑什么覺得,有人會接受你,這樣的字眼。 至于他爸,雖然沒有明說,意思應(yīng)該跟他媽是一樣的。 只是修養(yǎng)比較好罷了。 “都是我不好?!?/br> 只有干巴巴的一句話,他連一杯水都舍不得讓她倒的女人,因?yàn)樗芰诉@樣的委屈,羞愧讓他無地自容。 盯著她因?yàn)榕菰杼枚行┥n白的臉,心臟一抽一抽,疼的厲害。 尹書昊抬手彎腰,想要抱她,“再泡你要感冒了,乖,先起來?!?/br> 韋一沒有動,直直看著他的臉,語調(diào)很輕,表情恍惚,“尹書昊?!?/br> “不然我們分手吧?!?/br> 尹書昊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有一瞬間的冷凝,他僵住,好半天才聽到自己緊繃又急切的聲音,“韋一,我會瘋。” 韋一垂眸,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眼底的情緒,幾秒后,又抬眼看著尹書昊,倏地一笑,“那就不分了。” 尹書昊揪著的心臟并沒有放松。 雖然她說不分了,可是她腦子里一定閃過分手這個念頭。 胸口源源不斷涌出越來越多的慌亂,尹書昊聽到自己的僵硬的聲音,“韋一,你是不是后悔了?” 韋一笑著搖頭,“我沒有后悔?!?/br> “我只是——”第一次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啊。 一邊是有過案底的爸爸和病態(tài)的生母,一邊是商界政界中的佼佼者。 是無法逾越的鴻溝吧。 是她不夠清醒,她被寵溺的忘了天高地厚,忘了她華貴的禮服里面,其實(shí)爬滿了虱子。 沒有看到他的時候好像都還好,可是現(xiàn)在,真的很難過啊。 對人生,她很努力,因?yàn)樗浪芤揽康闹挥凶约骸?/br> 可是,是不是一個人再怎么努力,也擺脫不了原生家庭的影響,一個人的家庭就是他的宿命。 陰霾晦暗的她,還妄圖擁有光芒萬丈的他。 韋一表情恍惚的厲害。 “你明明就。”尹書昊自動消了音。 你明明就后悔了。 你明明就想分手了。 他薄唇緊抿,聲音暗啞低沉,眸光黯然,韋一心頭一軟。 嘆息著伸出兩臂,“你抱我吧?!?/br> 說完認(rèn)真看著他的臉,“我沒有后悔,我真的沒有后悔?!?/br> 我只是,沒有自信。 尹書昊嘆息一聲,無奈又深深寵溺的聲音,“以后不要再提這兩個字好不好?我聽不得?!?/br> 彎腰抱起韋一,悶哼一聲。 韋一突然想起來,“尹書你的腿,你快放我下來?!表f一僵著上半身不敢動。 尹書昊堅(jiān)持,抱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往臥室走去。 韋一被放在床上,尹書昊幫她蓋上被子,把她的大衣拿起來掛好后,在床邊坐著。 坐著坐著,韋一卻看到他慢慢紅了眼眶,突然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抱的緊緊的。 “韋一,我們明天就出國好不好?去紐約州,護(hù)照就可以登記結(jié)婚,或者我們到大使館登記,再回國做公證,婚姻效力跟在國內(nèi)一樣。回來后我們就過自己的日子,我不會再讓你去面對我爸媽?!?/br> 韋一回抱著他,手掌安撫似的輕拍他的后腦。 手上有黏黏的觸感。 韋一抽回手,嘴唇顫抖,聲音高了一個度,“你頭上怎么流血了?!” 不等尹書昊回答,放在西裝口袋的手機(jī)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后他按下掛斷,鄒文黎執(zhí)著,又打了一遍。 “接吧?!表f一的聲音里有嘆息。 其實(shí)她也不是生氣,她就是突然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的感覺。 清晰的,讓她覺得絕望。 “你去哪兒了?”鄒文黎的聲音有些急切。 尹書昊沒有回答她。 “就為了個女人,你不接mama電話?” “是?!?/br> “你還要跟mama決裂?” “是?!?/br> “尹書昊你就為了個女人連mama都不要了?”那邊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 “你剛才說那些話的時候,你怎么就不記得你是我媽了。” “媽,我不管你什么想法,我這輩子,只會娶韋一,你的反對沒有任何用,你想壓著戶口本就壓著。如果你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的話以后我們就不要再聯(lián)系了,你愿意的話,逢年過節(jié)我可以去看你,你不愿意的話,可以當(dāng)沒有我這個兒子?!?/br> 尹書昊頓了一下,“反正你一直都是這樣做的?!?/br> 說完掛了電話,把手機(jī)反扣在桌面上。 韋一安靜聽他打完電話,套上睡衣,起身下床,不一會兒拿著醫(yī)藥箱過來,在尹書昊身后坐下來。 輕輕撥開頭發(fā),能看到血痂,像是被尖銳的利器割了一個小口子。 不深,卻讓韋一拿著棉簽不敢再碰他。 心里悶的喘不過氣。 韋一咬著下唇,聲音顫抖,“誰打的?你爸還是你媽?” “……我媽?!?/br> “你媽,”,韋一停住,想到他求婚的時候說過他爸打他,“你爸媽經(jīng)常打你?” “沒有,”,尹書昊轉(zhuǎn)過頭,深深看著咬著唇手還微微顫抖的女人,“我爸媽一直沒怎么管過我。我爸第一次打我是初中時,我打架把一個同學(xué)胳膊打骨折了,我爸從單位跑到學(xué)校把我?guī)Щ丶?,狠狠的打了我一頓。后來就再沒打過我了。今天是我媽第一次打我?!?/br> ……你媽真的是,不太可能接受我啊。 都生氣到打人了。 “韋一,我明天去把我名下的房產(chǎn)都過戶給你,后天,我們?nèi)獾怯?,我已?jīng)聯(lián)系了熟人?!?/br> “不要過戶給我吧,尤其是星河灣的房子,你媽知道了,會更生氣吧?!?/br> “她怎么想不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