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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非職業(yè)半仙在線閱讀 - 第76節(jié)

第76節(jié)

    “好,我拿個背包。”謝靈涯說罷進了房間。他和施長懸的房間。

    出完錯后,還能撥亂反正嗎?

    商陸神:“你真是……”

    施長懸:“閉嘴。”

    商陸神不敢說話了。

    ……

    謝靈涯覺得施長懸心情好像不太好,本來話就不多,現(xiàn)在更嚴肅了。他們是坐的大巴車,施長懸上去后就一個人坐一處。

    謝靈涯本來還想可能是照顧小量,讓他們倆坐一塊兒,可是后來他試圖和施長懸攀談,施長懸也神色淡淡。前不久謝靈涯還和施長懸說,現(xiàn)在笑容變多了,怎么一下就打回原形了一般。

    這么突然,難道是家里有什么問題?謝靈涯見他閉目養(yǎng)神,不愿多說的樣子,只好放他自己靜一靜。

    施長懸的確不愿多說,也不愿多看謝靈涯,他怕自己會泄露情緒。

    大巴車開了三個多小時,才抵達鄰市,接著還要坐班車去縣城,也就是昴縣。

    昴縣“安家堂祭祖先”的風(fēng)氣十分重,家堂也就是安放祖先神位的屋子,也可以代指祖先神位,所以很多人說“拜家堂”,其實就是拜祖先。

    昴縣很多家族群居形成的村落,還有總家堂,也就是全村的祖先祠堂。

    施長懸聯(lián)系探訪的,是一個很有些年頭的村落,鳳坪村,全村大多數(shù)人都姓龐,往上可以追溯到明代,村內(nèi)保存有許多老建筑,祠堂還保持著百年前的風(fēng)貌。

    施長懸在車上便和村主任聯(lián)系了,下車后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在站點等他們,上來和施長懸握了握手,“施同學(xué)吧,你好?!?/br>
    “龐主任?!笔╅L懸也打了聲招呼,聽他們倆的稱呼,龐主任好像不知道施長懸還是個道士一般。

    “這兩位就是你的同學(xué)吧?!饼嬛魅温犑╅L懸說臨時多了兩個人,還以為是他的同學(xué),說道,“走吧,上家去。對了,因為祭祖,村里很多人都回來了,住處比較緊張,你們?nèi)齻€可能要在一個屋子擠一擠?!?/br>
    “嗯。麻煩您了?!兵P頭村旁邊又沒有酒店,住宿方面也只能這樣了。好在他們?nèi)齻€都不是挑剔的人。

    龐主任把他們帶到自己家里,他家的房子也特別老了,門楣上有四個斑駁的字:興無滅資。

    小量仰著頭,“謝……謝哥,這是什么成語啊?”

    他沒敢喊老師了,待會兒讓龐主任誤會了。剛才一路走過來,也看到一些老房子門楣上有字,但都是耕讀人家、寧靜致遠之類的。

    謝靈涯看了一眼,“這是一個成語,很古老,很艱澀,但以你的學(xué)歷,應(yīng)該能理解才對?!?/br>
    小量心虛地道:“我不太懂古文?!本统蕴澰跊]文化上啊,才念了高中,現(xiàn)在看古代典籍也是挺費腦子,總得查。

    謝靈涯:“笨蛋,無是無產(chǎn)的無,資是資本的資!”

    小量:“……”

    龐主任在旁哈哈大笑起來,“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吧,這字兒是幾十年前我爺爺鏟了原來的字改的?!?/br>
    小量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是……”

    謝靈涯偷著看了一眼,施長懸還是沒笑,他哪知道施長懸現(xiàn)在看到再好笑的笑話,也笑不出來了。

    龐主任家有一兒一女,他結(jié)婚結(jié)得早,兩個孩子都上大學(xué)了,這次也被他叫回來參加立尸祭。不過他們到龐主任家時,他兒女都出去玩兒了。

    在龐主任家,他坐下來給施長懸三人解釋昴縣一帶立尸祭的淵源,“以往這個風(fēng)俗是被打壓過的,你們也知道。但這個習(xí)俗還是深入人心,所以后來很快復(fù)蘇了,而且,現(xiàn)在還不說什么迷信,這個,這個還申請了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整個昴縣,有十幾個師公班,就是主持儺鬼頭的,不止是祭祖,還有一些祭神、祈福之類的活動,也是他們來?!?/br>
    施長懸在旁做筆記,他還帶了相機,到時候要拍照。

    立尸祭是古稱,傳承下來的儀式都可以叫立尸祭,取其義。昴縣當(dāng)?shù)氐男问?,叫儺鬼頭,核心就是以巫為“尸”,供后代祭祀。

    “我有個叔叔,還會做鬼臉殼殼,所以我從小也接觸到這些人,比較清楚里頭的規(guī)矩?!饼嬛魅吸c上了一根煙,回憶道,“我們的祭日,要提前占卜,才能確定舉辦時間和規(guī)模,而且我知道的師公班很傳統(tǒng),都是用龜殼占卜。然后在祭祖前三天,這些師公都會齋戒,在家靜心養(yǎng)神。

    “小時候我們村頭住著一位老師公,經(jīng)常有人找他做事,我們每次經(jīng)過他家門口,都不敢大聲驚擾。那位師公還真有些玄,有一次讓隔壁縣請去做事,掐訣請他家里祖先來享受祭祀,請到主家曾祖的時候,老師公一個班子的人說不知道為什么,老人家總不來。

    “這位老師公點香一算,問主家,你曾祖的腿是不是有毛???他腿腳不便,所以來不了,除非用馬車去請。果然,主家的曾祖曾經(jīng)摔斷腿,留有殘疾,去世也早,連主家都是小時候聽祖父說過而已。然后他們改換了法術(shù),派去馬車才請來了老人家?!?/br>
    平心而論,龐主任的口才是十分好的,這個故事他也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繪聲繪色。揭露答案時,語氣還格外帶上了幾分懸疑色彩。

    可惜反響不是很如意,施長懸冷漠地記筆記,謝靈涯和小量先是面無表情,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捧場地道:“這位老師公是有真本事的人啊,果然玄!”

    龐主任有點郁悶,可是很快想通了,“哎,你們就研究這個的,肯定聽過更多更玄的事情吧。”

    大家笑而不語。

    “對了,是不是要看齋戒?”龐主任說道,“我和老師公都打過招呼了,今天可以去班主家里拍一下,他家就在隔壁村,開車過去十分鐘?!?/br>
    龐主任開車,把他們又帶到了隔壁村那位師公班班主家里。

    班主的妻子接待了他們,說:“他在看書,你們到門口看看吧?!?/br>
    謝靈涯搭著小量,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量便點頭。

    幾個人走到書房門口,這房子也是那種老式的建筑,屋頂很高,窗子也開得高,屋子里面不是很亮,安了電燈后好多了。

    這個地方說是書房,不如說是師公專門“修煉”的地方,墻上掛著七八個木頭面具,師公正坐在桌前,看一本泛黃了的書冊。聽到有人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因為龐主任提前打過招呼了,他也不覺得驚奇,只是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看自己的書。

    施長懸也只點頭示意,然后安靜地拍了幾張照,剛才在車上龐主任已經(jīng)給他們解釋過了齋戒期間的注意事項,倒不必問師公本人。

    謝靈涯的目光在那些木頭面具上流連了一下,這些木質(zhì)的鬼頭上用顏料畫著五官皮膚頭發(fā),嘴角微微翹起,象征著慈祥和藹的祖先們。

    還有一些表情比較威嚴,大概是代表神靈的鬼頭。

    大概因為審美風(fēng)格,無論是哪一種,臉頰上的紅暈都特別重,而且上了一層清漆,看起來就像臉蛋油光發(fā)亮一般。

    等施長懸拍完照后,他們出了這屋子,小量說:“要是單獨看面具,我都覺得像是唱戲的,但是放在那房子里,就感覺特別神秘。”

    “心理作用。”謝靈涯說道,師公能請神,但是面具也不是每時每刻都附著神魂。

    ……

    回到鳳坪村龐主任家里,謝靈涯發(fā)現(xiàn)屋子里多了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和龐主任長得頗像,應(yīng)該是他兒女,另一個年輕男人舉著自拍桿,上頭有個手機,正在院子里轉(zhuǎn)圈。

    龐主任一看到,就招呼了一聲:“二黑,你轉(zhuǎn)什么圈呢,狗咬尾巴似的?!?/br>
    “七叔!”那年輕人差點沒蹦起來,“別叫我二黑?。 ?/br>
    龐主任樂了,“怎么,城里人要面子,二黑都不讓叫了,這不你奶奶給起的么?!?/br>
    龐主任的兒子道:“爸,二……杰哥在直播呢!”

    “是嗎?”龐主任湊過去,在龐杰的手機屏幕上看了看,上頭一排排的小字,把屏幕都快占滿了,“哎,你這個上面好像都在叫你拍他們?!?/br>
    他回頭看了下施長懸一行,沒錯,屏幕上都說讓鏡頭對著他們。

    龐杰:“……”

    “今天的直播就先到這里了,明天給大家直播鄉(xiāng)村封建迷信活動啊?!饼嫿苷f罷,干脆把直播間給關(guān)了。

    龐主任一聽,立刻盯著他,“你剛說什么?”

    “明天不是開總家堂祭祀么,我準備直播一下?!饼嫿艽蟠筮诌值氐?,“網(wǎng)友對這種迷信活動好像還挺感興趣的?!?/br>
    龐主任不悅地道:“胡鬧,祭祖是大事?!?/br>
    “那他們怎么可以拍啊,我都聽說了,他們也是來拍儺鬼頭的?!饼嫿芸聪蚴╅L懸他們,“我還是姓龐的呢。”

    “人家是做學(xué)術(shù)研究,而且早就和師公打過招呼,占卜過的?!饼嬛魅沃耙恢笔譁睾偷臉幼?,這時候卻很強硬,“反正就是不允許,你有意見叫你爸爸來見我?!?/br>
    “嘖,算了,我先回去了。”龐杰說罷,晃悠出去了。

    龐主任又看了兩眼,很無奈,對三人道:“他爺爺和我爸是堂兄弟,他小時候就搬到城里去了,只有年節(jié)回來,我們村里的年輕人,對待家堂還是很尊敬的。”

    他之前才和施長懸介紹,家族之內(nèi)對待祭祖活動很重視,還會特意從外地回來,這下就來了個反面例子。

    施長懸點頭。其實也沒什么好解釋的,這個年代像昴縣這樣的風(fēng)氣流行才是少數(shù)情況。大部分華夏人,已經(jīng)不會在家供家堂,就連清明掃墓的也越來越少,很多人可能幾年去一次。

    接下來他們又在村內(nèi)轉(zhuǎn)悠了一下,和一些老人聊天。

    家堂第二天開,晚上三人在龐主任家里吃飯,也沒什么娛樂,睡得比較早,龐主任家收拾了一間房給他們。屋子里只有一張床,不過這床很大,是老式的木床,三個人擠一擠也足夠睡了。

    小量睡在最內(nèi)側(cè),謝靈涯睡中間,施長懸則睡外側(cè)。

    “晚安啊?!敝x靈涯轉(zhuǎn)頭說了一句。

    施長懸起身把燈關(guān)了,然后就著這個姿勢背對謝靈涯睡了。

    謝靈涯:“??”

    大家一起睡了這么久,還是頭一回施長懸背對他睡。別說,謝靈涯養(yǎng)成那么多新習(xí)慣,其中真不包括和施長懸背對背,施長懸的后腦勺他太陌生了。

    可是謝靈涯一想,也不好讓施長懸轉(zhuǎn)過來吧,太怪了。于是,謝靈涯帶著一絲納悶睡著了。

    反倒是背對著謝靈涯的施長懸,幾乎徹夜難眠,他白天一直有意無意躲著謝靈涯的視線,可視線躲開了,心里的形象還是那么清晰。

    他清楚地知道,錯了的,應(yīng)該糾正過來。如果施長懸的自制力不強,也無法修煉道術(shù)到這個地步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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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謝靈涯一大早就爬了起來,看施長懸還在睡,心想這倒是難得,我今天比施長懸起得早。哎,這個施長懸眼睛下面怎么有點青色。

    謝靈涯悄悄把商陸神摸了起來,問道:“小可愛,你主人怎么了?”

    施長懸昨天叫商陸神閉嘴,商陸神一下慫了,慫完又比較后悔,此時謝靈涯問起來,它就羞答答又幸災(zāi)樂禍地說:“翻車了?!?/br>
    翻車?謝靈涯一下了然,哇,是不是道術(shù)失敗了,心理一下接受不了。施長懸一看就自尊心比較重,小時候說不定是那種寫錯一道題補練一百道的人。

    難怪,難怪心情那么不好,而且不愿意看到謝靈涯——擱誰失敗了也特別不愿意看到海綿精啊。

    謝靈涯唏噓道:“讓他想開點,誰都會翻車的,我也翻過啊。”

    商陸神:“嘻嘻?!?/br>
    是連番巧合與情難自禁,并著心猿意馬,撞在一起發(fā)生了連環(huán)車禍,摔得施長懸半身不遂,真是聞?wù)邆?,聽者流淚。

    謝靈涯聽到它詭異的笑聲:“??”

    后來施長懸醒了,謝靈涯感念他對自己很照顧,還給他削了個蘋果。

    施長懸拿著蘋果愣了愣,心中剛剛生出一點別的念頭,又見謝靈涯扒了個柚子遞給小量,“來,天氣干燥,多吃水果?!?/br>
    施長懸:“……”

    ……

    到了祭祀時間,施長懸一行跟著龐主任去總家堂,此時已經(jīng)聚了很多人,師公班的人也早早到了,正在屋內(nèi)準備,這個是不讓拍的。

    祠堂已經(jīng)布置好,供桌上擺放了新鮮干凈的祭品。

    一個師公班大概有七八個人,儀式開始后,各有工作,有的唱念,有的戴上面具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