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他倆都不介意了,謝靈涯就更不會介意,他對方轍說:“怎么說……我本來還想讓你給我打工畫符的,誰知道被海哥先拐走了?!?/br> “你這里還需要畫符的?”方轍頗感興趣,“我好久沒畫過了,沒什么人需要。” 海觀潮玩笑道:“你打兩份工也是可以的?!?/br> …… 于是方轍搖身一變,成了太素診所的第二名成員,同樣住在抱陽觀,和海觀潮一樣,也能算這里的編外成員。 反正謝靈涯給其他人介紹的時候是這么說的。 施長懸聽說方轍是《魯班書》傳人,若有所思,“我父親早年也曾經(jīng)在外省見過一人,精通魯班術(shù),尤其擅長機關(guān)。他的研究主張要將機關(guān)與符咒結(jié)合起來,早日實現(xiàn)驅(qū)鬼自動化。” 謝靈涯:“……” 謝靈涯:“……這位前輩真是有理想。不過我發(fā)小學得也不錯,我之前跟他聊完,除了請他也生產(chǎn)一點雜符放在觀里賣,他還答應也幫我建造一個東西?!?/br> 施長懸略好奇地道:“用于觀中哪處嗎?” 這時,商陸神在他耳邊帶著哭腔道:“謝靈涯好好的!!” 施長懸忽然有點不妙的預感,“……” “沒有啊,”果然,謝靈涯手放他肩上摸了一下商陸神,一本正經(jīng)地道,“我叫他用柳木做個這么小的床給商陸神睡,以后放你窗臺上,還方便晚上吸收日月精華?!?/br> 施長懸:“…………” 施長懸正要將哭哭啼啼不休的商陸神捏下來,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兒,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謝靈涯一看不對,問道:“怎么了?” 施長懸沉聲道:“陽平治都功印失竊了?!?/br> 此前施長懸還給謝靈涯說過陽平治都功印的來歷,這張?zhí)鞄熯z留的三寶之一,也是張?zhí)鞄熡H自使用過的法印,藏于省博物館。 謝靈涯震驚,“放博物館也能失竊?不是,誰這么大膽啊,不怕被全天下正一道道士下咒?” 第32章 失竊 法印是道教的重要法物,種類非常多,各有效果,比如用來驅(qū)使鬼神兵將的兵印,代表道士神職職位的出職印。 一般人可能會覺得道士的法器,以劍最有代表性,其實在內(nèi)行看來,法印更加重要。比如太清教主印,可以用來請神、奏表章,或者加蓋在需請老君相助的符箓上。 而一些傳世古法印,就更有來頭了。 像張道陵使用過,并傳給后人的陽平治都功印,得名是因為當初五斗米道立了二十四治,也就是二十四個傳教點,其中陽平治是天師駐地,都功為天師自領(lǐng)。 所以,這枚陽平治都功印,非但是厲害法器,正一道鎮(zhèn)壇之寶,還是天師身份的象征。 ——更是古代文物,原本被好好珍藏在博物館。 謝靈涯真不知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這具有幾重意義的東西也敢偷。偷之前想過后果嗎?要面對的不止是國家法律的制裁,還有正一道士的怒火誒! “恐怕這人是早做好準備,不怕下咒的?!笔╅L懸順著他回答,“原本陽平治都功印的展館內(nèi),也布有符箓,只是法術(shù)被破了。省道協(xié)很快查看了現(xiàn)場,這陽平治都功印,應該是道門之人出手竊走的,而且修為高深,一時追查不到?!?/br> “自己人?”謝靈涯驚訝完竟覺得,難怪這人敢偷都功印,原來是內(nèi)行,而且藝高人膽大,“現(xiàn)在什么線索也沒有嗎?” 人不是無處不在,但鬼神是無處不在的,道士能和鬼神溝通,省道協(xié)都沒查出來這人的身份,可見他技高一籌,設(shè)法瞞過了自己的身份行跡。 施長懸想想道:“只推測出來,法脈傳承可能是神霄派?!?/br> 神霄派是正一道的前身,天師道的支派之一,主要修習的是雷法,創(chuàng)始人是王文卿。說它和正一道關(guān)聯(lián)緊密也沒什么問題,本來就出自正一道。 不過神霄派下面也還有很多派系,這個線索還是太大概了,不知道要追溯到哪一脈。 這還有幾率只是根據(jù)盜竊者所用術(shù)法來判斷的,所以才說“可能”,因為他不一定真出自神霄派。 甚至要說起來,抱陽觀也能和神霄派扯上關(guān)系。 薩守堅薩祖當年,是受過神霄派王文卿、林靈素等人指點,傳授雷法的。然后,薩祖法裔逐漸衍生為薩祖派、西河派、天山派。 薩祖收王靈官為弟子,而抱陽觀正是奉王靈官為祖師,如此有了一個七彎八拐的關(guān)系。 道門內(nèi)關(guān)系錯綜復雜,單單知道這人會神霄派的法術(shù),實在難以斷定身份。 “省道協(xié)那么多高人,包括當代天師本家也得上心吧,那么多高人,愣是查不出人?!敝x靈涯不可思議地道,“那這個人的修為一定很高,大家心里沒有個猜測嗎?” “華夏何其廣大。”施長懸只這么解釋,也很有道理,除了道協(xié)內(nèi)的,還有一些民間高人呢,“而且此人有備而來,幾乎沒有留下什么痕跡?!?/br> 這人本來就修為高,還以有心應對無心,難怪了。連省城的法師們也查不到,何況是謝靈涯不那么了解派系分布。 謝靈涯心想,但是這人偷了不可能永遠不露出痕跡吧,早晚會被找到的啊。 施長懸家也是正一一脈,就在省城,所以傳訊給他知曉。 “過兩日,應該就會對外公開了?!笔╅L懸道。 陽平治都功印太重要了,更具有歷史意義,無論國家還是正一道各派方面,一定都想全力追回。 第二天,施長懸就去省城了,他得回家一趟。 …… 又過兩天,杻陽市道協(xié)還真開會,來說這件事了。 當然,這是個不作記錄的私密會議,陳三生召集各位內(nèi)行,宣布了一件更加爆炸的消息。 ——就在陽平治都功印失竊的第二天晚上,三五斬邪雌雄劍也不翼而飛了! 張?zhí)鞄熒熘埃瑐飨氯龑?,一劍一印一指甲,指甲焚之能請張?zhí)鞄熃凳?,已?jīng)不知所蹤。這都功印剛在博物館被盜,剩下的三五斬邪雌雄劍原是天師后裔私藏,竟然也丟失。 三五斬邪被稱為道門第一法劍,上面有符文和星斗日月之象,一分為雌雄二劍,雄劍在天師家族內(nèi)供奉,雌劍鎮(zhèn)于天師殿。 就是這雌雄二劍,竟是于都功印失竊第二天,同時在兩處也被盜走。 當今華夏道門以正一、全真兩大派別為主,正一祖師的寶物被偷走,這消息可以說引得整個道門震驚。 這個人為什么要偷都功印和三五斬邪劍?怎么偷到的?他偷來是作何用?買賣文物,或是自用?還有這個人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么? 陳三生一說完,現(xiàn)場就嗡嗡吵成一片,每個人都有無限感嘆和疑問。 謝靈涯因為之前就得到風聲,比其他人還好點,但他也不知道三五斬邪雌雄劍同樣丟失了,施長懸一直沒回來。 “這個偷竊的賊人,是修道者無疑,現(xiàn)在把這個消息告與大家知道,就是道協(xié)方面,希望諸位同道都多加留意,如果有相關(guān)線索,歡迎撥打電話舉報。如果線索屬實,能領(lǐng)到國家、道協(xié)、天師家族幾個方面的獎金,總額上百萬?!标惾J真地說道,“所以,也希望大家回去之后做法……” 謝靈涯聽到舉報獎金上百萬時,就情不自禁坐直了,再聽到后頭做法,更是興奮起來。 來了來了,召集全天下道士一起做法詛咒偷東西的人? 結(jié)果陳三生說道:“……通報本派祖師,城隍等神靈,祈禱此事。” 不是詛咒啊。謝靈涯略微失望,但是一想也是,都沒什么線索,可能不好詛咒。 讓大家回去做法通報神靈,其實也是收集線索的一種,道士們求助于鬼神,不是很正常么。 道士們一聽,又各自討論了一番。 陳三生那邊還把三五斬邪劍和都功?。òㄓ〕鰜淼膱D章)的圖片打印出來,分發(fā)到大家手中。 二寶都丟失的情況下,誰也顧不上覺得丟臉了,也怕有心人利用,趕緊公開并征集線索。 謝靈涯看了看,把圖片收了起來。雖說華夏廣大,人海茫茫,撞上的幾率很小,但是好歹杻陽距離省城和天師殿都不遠,那萬一有機會呢? 就算提供個線索,都有一百萬了,謝靈涯正是缺錢的時候,在同情博物館和天師家族之余,也有些垂涎欲滴。 等謝靈涯回去后,便看到施長懸也回來了。 “施道長,我們剛才開了會,公開征集都功印和三五斬邪劍的線索了?!敝x靈涯說道,“你有沒有什么內(nèi)幕消息啊?” 施長懸神色凝重地道:“我回去之時,各位法師都聚在省城,商議追查都功印一事,只是試過多種方法,也沒能驗出盜賊身份。并且當晚,三五斬邪劍也被偷走了,同樣沒有太多痕跡。甚至這一次這人還用上了都功印,來對付守護斬邪劍的鬼神?!?/br> 和都功印一樣,三五斬邪劍旁邊肯定也有符箓之類,但這人都有都功印了,要破法估計更加簡單。 于是接下來省道協(xié)的法師們又去天師殿查看,結(jié)果已經(jīng)知道了,還是只有那一個廣泛的線索,這人可能是神霄派傳人。 施長懸沒有說細節(jié),但是謝靈涯知道神霄派最典型最出名的就是雷法,那人說不定就是用了雷符,才被斷定為神霄派傳人。 但還是那句話,道門關(guān)系錯綜復雜,神霄派有些雷法還奉薩祖為主法呢,抱陽觀也有雷法傳下來。 “希望早日把文物法寶追回來吧?!敝x靈涯心道,最好還能讓他也出個力,賺那一百多萬! _ _ 遠在省城的事情且不提,趁著業(yè)余時間,方轍還真把商陸神的小床給做好了,柳木打造,還是個古式的架子床。 個頭雖然小,但是立柱、承塵、紋飾一應俱全,漆成紅棕色后曬干,完全就是成人床具的縮小版,極其精美。謝靈涯把架子床放在桌上欣賞,只覺得這簡直就是藝術(shù)。 謝靈涯也是第一次看到方轍手藝的實物,此前只看過方轍打過一些家具的圖片而已,沒想到這么小的物件也能做得如此精細。 “不愧是《魯班書》的傳人啊,我看你當初創(chuàng)業(yè)時,應該選擇開家具店的?!?/br> 方轍一邊給小床掛上自己裁剪的帳子,一邊說;“也在家具店干過,那種帶訂制的。但是我會的都是書上教的老制式,人家來定做床的,要么要最簡單的現(xiàn)代款式,要么讓我設(shè)計,又老不滿意,老要我改,我都給改崩潰了。而且,我這個腿腳也不好長期做重活,后來就辭職了?!?/br> “做設(shè)計是費神?!敝x靈涯點點頭,讓施長懸把商陸神給放上去,這床墊他也已經(jīng)放好了。 施長懸把商陸神放置在架子床上,商陸神在他們鋪床的時候就泣不成聲了,幸好商陸神不能真流淚也不能動彈,否則施長懸難以想象。 “你還是不說話嗎?”謝靈涯趴在桌上,湊近了商陸神笑盈盈地問。 他每次一靠近商陸神,商陸神就閉嘴了,除了那次他開玩笑要丟了商陸神,商陸神才唱了幾句歌,一般都是施長懸來轉(zhuǎn)述。 商陸神憋了一會兒,羞答答地說:“……啾?!?/br> 施長懸站在一旁,聽不到商陸神說了什么,只看到謝靈涯聽了一會兒就大笑起來,然后對著商陸神說:“么么噠?!?/br> 施長懸:“…………” 他早該猜到的,商陸神還能說些什么。 張道霆從外頭回來,手里拿著水果,還有一張準考證,看到這床后“嘿”了一聲,“這小家伙住得比我們好多了。” 謝靈涯從他手里接過準考證,說了句謝謝,這是他讓張道霆幫忙順道在打印店打的,馬上就是十二月的研究生初試考試了,他今年都是第二次考了,去年初試差了些分沒考上。 現(xiàn)在抱陽觀也有三個道士,能維持基本運轉(zhuǎn),謝靈涯去上課沒什么很大的影響,無論畫符還是接活兒、找徒弟,都可以利用課余時間。而且謝父一直打電話提醒他,生怕他不去考試了一般。 “謝總,你知道你為什么道術(shù)學得那么好,上回考研沒考上嗎?”海觀潮問。 海觀潮早拿這件事說過了,他心里老惦記謝靈涯學方術(shù)像海綿成精瘋狂吸收,也就考研失敗能讓他平衡一些,這回又提出來了。 謝靈涯哼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