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道：“是啊，我家住一樓，蚊蟲多，那蚊子，打都打不光。”

    張道霆又微微一笑，“蚊蟲多可以請一張驅(qū)蚊符回去?！?/br>
    “……”其他聽到的人都有點(diǎn)無語，什么鬼，你說護(hù)身符也就算了，怎么還有驅(qū)蚊符??？

    連王老太這個迷信婦女也忍不住問了：“這，這能有用嗎？”

    現(xiàn)在道觀多賣的，都是些什么護(hù)身符、轉(zhuǎn)運(yùn)符，驅(qū)蚊？還真沒見過，怎么感覺怪不正經(jīng)的啊？

    張道霆反問道：“您看我們道觀里有蚊子嗎？”

    眾人一時都呆住了，這兩天，抱陽觀好像是沒有蚊子了??！

    張道霆不說他們沒覺得，一說就深有感受了。尤其是在這里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的人，更是感受最深，“我還奇怪呢，怎么都沒蚊子了！”

    雖然如此，但要大多數(shù)人相信是張道霆說的那個什么驅(qū)蚊符的效果，還是有些困難。

    最后，也只有王老太和三四個茶客愿意各自求張驅(qū)蚊符回去，張道霆說得那么篤定，讓王老太有點(diǎn)相信了。

    其他人除了感興趣則是想，反正這一張符也不貴，才二十塊錢，權(quán)當(dāng)娛樂一下。不說別的，他們平時在這里免費(fèi)的井水還少打了？投桃報李，就當(dāng)支持這個很窮的道觀了吧！

    ……

    張道霆轉(zhuǎn)到后面去給大家拿符，卻是走到謝靈涯旁邊，說道：“老大，三張驅(qū)蚊符?！?/br>
    他先前還管謝靈涯叫小哥，后來知道抱陽觀是謝靈涯的，就默默改口了。

    “唉，我就知道夏天肯定是驅(qū)蚊符比較有市場?！敝x靈涯趕緊提筆畫了三張驅(qū)蚊符，這就是他這段時間學(xué)習(xí)的成果之一了，也是為什么這兩天道觀沒有蚊蟲的原因。

    上次未食咒與井水的事情讓謝靈涯深感，在目前這個階段，這些生活類的方術(shù)比較能幫助他們這種沒多少信徒的小道觀，所以著重在這方面下功夫。

    像這個驅(qū)蚊符，一般道士估計都不知道，這是明朝一個叫王自然的道士研究的，他更出名的能耐是據(jù)說能夠驅(qū)雷逐雨，他也是供奉王靈官的，和抱陽觀可能有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吧。

    驅(qū)蚊符其實(shí)屬于雜符，顧名思義，也就是只能解決一點(diǎn)雜七雜八問題的符?，F(xiàn)代正規(guī)道觀里基本不會賣這種雜符，這才給人一種不正經(jīng)的錯覺，其實(shí)道門術(shù)法本就包含萬千。

    驅(qū)蚊符也就賣個二十塊，像其他什么護(hù)身符求子符之類的，參照其他道觀價格，一般是五六十到三五百不等。

    張道霆來得正好，讓抱陽觀總算有個道士，能接待信眾了。

    謝靈涯也順?biāo)浦?，叫張道霆來推銷符箓，畢竟道士做起來比較像話，他自己就在后方遙控，生產(chǎn)靈符。以他的速度，不管什么符，三五分鐘就搞定了。

    ——這段日子，也成了后來謝靈涯被稱作杻陽人rou印符機(jī)的一大原因。

    第8章 賣符

    前院，孫老太照例吐槽王老太：“有二十塊錢你不如買盤蚊香靠譜得多！”

    往日王老太搞這些迷信，她就不知道說過多少次。燒香也就罷了，求個心安，那太和觀的符一張幾百塊，起了什么用？

    雖說孫老太兒子還在這兒開店，她本人對小謝的印象也很好，但是不得不說，他請的這個年輕道士，賣那什么驅(qū)蚊符，一聽就不靠譜！

    王老太很不服氣，“那你說他們這里怎么沒有蚊子？”

    “呃……”孫老太一時竟是語塞。

    ……

    王老太家是老居民樓了，在一樓，門窗封得又不是很死，蚊子是滅了一批又一批。

    她兒子買了電蚊拍，每天晚上王老太和丈夫沒事就在家打蚊子，刺啦啦蚊子被電死的聲音不絕于耳。饒是如此，晚上不小心還是容易被咬。

    而且整個鵲山省多山，蚊子都可毒了，咬一口沒多久就腫起一個大包，亂摳不擦藥水等紅腫消了也會留下一個淡褐色的痕跡，幾個月都褪不去，更嚴(yán)重的還會留疤。

    今天是周末，王老太回去的時候，兒子兒媳回來吃飯了，他們前兩年結(jié)婚就搬出去住了。

    王老太沒敢說自己買了符回來，兒子兒媳對她的信仰不是很喜歡，一再警告她求符可以，但是有病一定要上醫(yī)院，不是燒香拜神就了事。

    按照張道霆教的，王老太選擇把驅(qū)蚊符貼在臥室門后面，免得被兒子看到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王老太的兒子王勇義拿了一小罐藥膏出來，說道：“媽，這是我同事家自己做的，蚊子咬了后立刻擦一點(diǎn)，很快就好了?！?/br>
    這可是他同事家的祖?zhèn)髅胤?，用中草藥做的，每年做的量都有限，他好不容易弄來一罐，也就掌心那么大一個小罐子。

    王老太接過罐子，開蓋看了一下，里頭是淡青色的藥膏，散發(fā)著淡淡的草藥香氣，“成，我用用看?！?/br>
    王勇義又問道：“對了，媽，上次那個井水還有嗎？我明天提一壺回去，泡茶還挺不錯的?！?/br>
    之前王老太跟他說這井水好喝，他帶了一些回去，本來沒抱什么希望，誰知道水質(zhì)真的很好，他和幾個茶友一起泡茶時用了，茶友們還問起來呢，讓他有點(diǎn)挖到寶的小得意。

    “有，有，我就說了，這個水是很不錯的，還有人每天坐車過來打水呢?！蓖趵咸蟹N莫名的驕傲感。

    王勇義平時就好喝個茶，他呵呵一笑說道：“是嗎？這倒是怪了，咱們在這兒也住了那么久，以前都不知道抱陽觀井水這么好?！?/br>
    “那是他們以前不愛揚(yáng)名，再說了，以前誰稀罕去打水啊，自個家燒水方便得多?！闭f起這個，王老太還有話要說，“別說水井，我以前都不去他們那兒上香，太小了?！?/br>
    “那兒太小了吧?！蓖跤铝x一想也是，連他媽信教都不去那兒的。

    晚上王勇義夫婦倆要在這兒睡一晚，王老太提前就去房間給他們打蚊子了，但是進(jìn)去之后王老太就發(fā)現(xiàn)，這房間里根本沒什么蚊子。

    她提著電蚊拍繞了好幾圈，也就打死兩只蚊子而已，這和以往的情況可截然不同。

    難道是驅(qū)蚊符起效了？王老太心中一喜，又有點(diǎn)不敢確定，她把房門好好關(guān)上，說道：“哎，你們覺不覺得，蚊子變少了？”

    王勇義茫然，“好像是，這次買的蚊香特別好用？”

    客廳確實(shí)點(diǎn)了一盤蚊香，但是王老太可以肯定絕對不是這蚊香的原因，這又不是她第一天點(diǎn)這蚊香了，說實(shí)話用處有限??！

    王老太想想沒說什么，她決定再看看情況。

    一旁的王老頭則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兒子不知道，他可是看到房門后面貼了張新符，也知道蚊香沒有換過，但是他一時間也沒想到蚊子和符之間的關(guān)系。

    ……

    到了晚上，王勇義夫婦倆進(jìn)了房間，王勇義的妻子還說呢，“今天蚊子確實(shí)少一些了，不知道一整晚下來怎么樣?！?/br>
    以前在這里睡，一天下來難免被叮一兩個包，可謂防不勝防。各種驅(qū)蚊方式都試過，也做不到十全十美。

    兩人只稍微討論了兩句，就各自入睡了。

    而另一個房間的王老太卻是提著電蚊拍觀察了很久，確定房間里竟是一只蚊子也沒有，她可沒打蚊子呢。之前兒子的房間還有那么兩只，她的房間連個翅膀都見不到。

    “哎，你到底換沒換蚊香啊，怎么這一盤這么管用？”王老頭問道。

    王老太哼哼道：“當(dāng)然沒換，沒蚊子是因?yàn)槲医裉煸诘烙^求了一張符?！?/br>
    王老頭皺眉道：“什么神仙，還管這個??？”

    他嘀咕著，怕不是那蚊香質(zhì)量參差不齊，有的質(zhì)量特別好有的特別差？想著，王老頭準(zhǔn)備又點(diǎn)一盤。

    “等等，你別點(diǎn)?！蓖趵咸f道，“這也沒蚊子，你別點(diǎn)，看看今晚怎么樣，我覺得就是這符的作用?！?/br>
    王老頭：“……”

    他非常無語。

    倆人一起過了大半輩子，王老頭也知道王老太什么人了，沒辦法，只能蒙頭一睡。

    ……

    一夜過去，一家四口竟是安睡到天明。

    早上起來，王勇義吃著早餐問王老太：“媽，你那蚊香什么牌子，還挺好用的?！?/br>
    王老太跑到房間去，把驅(qū)蚊符給揭了下來，折好給王勇義：“什么蚊香，是我昨天在抱陽觀求的驅(qū)蚊符，你看看，多有用，一晚上都沒有蚊子。你拿去，貼在家里臥室?！?/br>
    雖然王勇義家里樓層高蚊子少，但是王老太覺得蚊子少不等于沒有啊，還是讓兒子拿回去的好，她自己可以再去買一張。

    王勇義卻是一頭霧水，又覺得好笑，“什么鬼，驅(qū)蚊符？”

    這時候，王老頭從廁所出來，背著手道：“哎呀，我看了一下，真的沒有，就廁所和廚房有那么一兩只，可能是離得太遠(yuǎn)了！”

    他們老人家起得早，早就發(fā)現(xiàn)確實(shí)蚊子一晚上都沒再出沒了，王老頭還特意到外面、各個房間觀察了，可以確定，十有八九是驅(qū)蚊符的作用。

    王勇義呆了，他媽迷信他是早就知道的，但是老爸怎么也淪陷了，非說這個有用？

    等等，可是真像他們說的，和蚊香無關(guān)，是貼了符所以沒蚊子，這怎么解釋啊，難道……

    “臥槽，這么牛逼？”王勇義拿著那符，一臉震驚。

    沒想到抱陽觀這小道觀，除了有口好井之外，還有這樣的本事？

    他從小看他媽燒香求符，但是效果都是自由心證，全憑她自己感覺，這種立竿見影的符，還真是第一次見，太神奇了！這什么玄學(xué)??！

    這時候王勇義的老婆也出來了，聽他們說了之后，也頗感神奇：“這……這會不會是因?yàn)橛惺裁疵胤桨?，像你同事家的藥膏一樣，符紙浸過藥?！?/br>
    王勇義遲疑地道：“可是，這上面好像也沒什么味道啊?！彼f著又聞了一遍，確實(shí)只有黃紙和朱砂本身淡淡的味道。

    “這什么味道也沒有，怎么會是藥呢。”王老太睜大眼睛道，“再說了，他們要有這配方，干嘛不直接做成驅(qū)蚊藥賣？那才賺得很呢！”

    好像也有點(diǎn)道理，不過王勇義的老婆還是覺得，雖然聞不到味道，也寧愿相信是什么神奇的配方。

    “倒是不貴，就是不知道管用多久。媽你再去買兩張?！蓖跤铝x倒是無所謂，管它是因?yàn)槭裁茨兀杏镁托校?/br>
    ……

    等王老太去抱陽觀的時候，赫然看到昨天和她一起買符的幾個茶客也已經(jīng)到了，圍著張道霆討論些什么。

    一聽之下，王老太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符也很管用，都給震住了，就有一位回去沒貼，來了后聽說其他人的管用了，懵懵的。

    王老太心直口快，吐槽道：“我兒媳居然說，是泡了什么藥水，所以才能驅(qū)蚊?？墒俏铱戳?，屋外照樣有蚊子，難道這藥還能區(qū)分哪里是我家??？”

    其他茶客訕訕一笑，其實(shí)他們心里也很疑惑，一會兒懷疑人生，一會兒想有沒有什么科學(xué)道理能解釋，只是沒這么說出來。

    這種東西，很多人都說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但是蚊子有無可是很客觀的結(jié)果。

    張道霆胸有成竹地道：“你們?nèi)缬袘岩?，完全可以把符紙拿去檢測?！?/br>
    茶客們一聽，對視幾眼，覺得他不像是虛張聲勢啊。

    “符箓上寫的云篆，是上古的人根據(jù)天空云氣變化模仿、創(chuàng)作出來的，然后運(yùn)氣寫在符紙上，祈福去病，用處多端。它暗合了天地自然之道，不管各位信也罷，不信也好，這總歸是一種古老文化，能夠流傳這么多年，不是毫無道理的?！?/br>
    張道霆一通言論，說得眾人頗覺有點(diǎn)道理，若有所思地點(diǎn)著頭。這世上還有那么多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事情，那么多奇人異事，誰知道這個符到底有什么原理呢？

    驅(qū)蚊符可能少見，但他們很多人知道夜啼符就頗有名氣，聽過很多人、甚至自己家里使用的例子。夜啼符是止小兒夜啼的，據(jù)說因?yàn)樾『⒆颖容^有靈性，所以成功案例多。

    “那個……張道長，靈官殿可以進(jìn)去了沒呢？我想去上香?！蓖趵咸緛砭拖嘈诺澜?，這下更是覺得抱陽觀有真本事了，如此問道。

    “還不行，現(xiàn)在只能去三清殿和文昌殿。”張道霆說道。

    其實(shí)又不是修補(bǔ)神像，而是換個銅的，沒必要封閉靈官殿，問題是祖師爺好像很嫌棄自己現(xiàn)在破爛的神像，誰去上香香都滅……估計是想以新面貌見人。

    王老太要去上香，其他幾個茶客想了想，卻是也跟著進(jìn)去，給三清上了香。他們本來是不信的，買了這個驅(qū)蚊符后，倒是有種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感覺，不說全部相信，但也起了敬畏之心，燒香以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