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節(jié)
易千率嘲諷的笑了笑:“那薛小姐,也沒有把車一直停在這里等著我來找你的必要?!?/br> “果然和你們這些聰明人說話最沒有意思了?!毖傺谥綃尚α藘陕?,眼里卻滿是冷意,“很簡單,我?guī)Ъ{瓦什過來,是因為他于我有恩。” 薛蕾不想欠著別人的,尤其那個人是納瓦什,便更不想欠著,帶納瓦什來倫敦,幫納瓦什找來易千率的行程,甚至給納瓦什,都不過是因為納瓦什從前對她有過恩罷了。 易千率默了默:“那你又為什么只給納瓦什的里填了三顆?” 為什么殺了納瓦什,又為什么派人去清剿了納瓦什在泰國的勢力? 薛蕾的細眉挑了挑,目光一偏看了看易千率身后的跑車:“因為你的妻子,是個難得的有意思的聰明人,年紀輕輕便守寡,可惜了。三顆,我想還殺不了你易千率?!?/br> 然而,他確實是差一些就死了。如果沒有簡安寧,如果不是簡安寧替他擋下了那一的話…… “但這三顆,害死了簡安寧。”易千率的眼里陰沉成一片,蘊著頹喪。 薛蕾撫著發(fā)的手停了停:“簡安寧的死的確在我的意料之外……不過,你確定簡安寧自己是還想活著的嗎?” 即便是納瓦什那一沒有殺死簡安寧,簡安寧自己也活不了太久了。沒有人比薛蕾更清楚,經(jīng)歷過哪些事情之后,絕望會有多刻骨。 那些往事如夢魘纏了這么多年,每次連回想都不敢。薛蕾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讓自己苦苦的撐了這么多年,直到納瓦什死去的那一刻,她隔著車窗,看著貫穿納瓦什的太陽xue,看著納瓦什倒下去,才覺得解脫。 易千率的身子震了震,眼前是簡安寧那一雙空寂的眼。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和納瓦什之間的恩怨……不是幾句話能說的盡的。我?guī)图{瓦什,是償納瓦什對我的恩,現(xiàn)在我對納瓦什的恩償完了,就該是納瓦什償我的命了?!毖僮旖堑男Τ亮艘凰仓?,又是極致的嫵媚,“我和納瓦什之間的所有恩怨算是兩清了,這次……也算我欠了你和張薰羽的,不過,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虧欠別人,很快就會還給你們的?!?/br> 車窗緩緩的升起,隔絕了那一張濃艷的臉。 “車吧。”薛蕾啟了啟口,對駕駛座的人吩咐。 納瓦什的尸體在視線里越來越遠,終于直至最后,再也看不見。 終于……一切都結(jié)束了。 薛蕾的嘴角出一個極燦爛的笑。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當東南亞地區(qū)最大的毒梟的女人,要經(jīng)歷哪些事情。拋卻自己的所有,尊嚴,身體,甚至是身邊所有親近的人,只要能為納瓦什謀得利益,能拿去做交易的,所有的一切,都要通通的毀掉。 到如今,早已只剩下她自己孑然一人。zigong也早在某次骯臟之后,于手術(shù)中摘除,她什么都沒有了,也什么都不會再有了。 沒有誰會比她更恨納瓦什,但到了最后,也確然是納瓦什放自己離了,否則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再那樣暗無天日的煉獄里,待上多少個年歲。 緩緩的閉上眼,薛蕾嘴角的笑變得哀戚且嘲弄。 終于是結(jié)束了啊。 簡安寧最終被葬在了倫敦城郊的一座陵園里。 墓碑上的少女依舊是溫溫軟軟的笑,眼睛里像是落入了一整條星河。 張薰羽的手摩挲上墓碑上簡安寧的臉,眨了眨眼,退下眼里的熱脹。 “安寧。”張薰羽很淺的笑了笑,“你永遠都是我的meimei?!?/br> 有血緣也好,沒有也罷,不論如何,簡安寧于易家,已經(jīng)永遠都是親人的存在。 “走吧?!币浊噬钌畹耐艘谎酆啺矊幍恼掌瑪堖^張薰羽的肩。 因為簡安寧的忽然離世,易千率和張薰羽又在倫敦待了四天,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必須要離的了。 張薰羽點了點頭,把手里的花束放在簡安寧的墓前,被易千率攬著出了陵園。 安寧安寧,希望你來世真的可以一世安寧。 張薰羽和易千率才走出陵園,便看見程池握著手機站在車邊,眉間折出一道深刻的褶皺。 “怎么了?”易千率一面給張薰羽拉車門,一面問。 “易先生?!背坛貟鞌嗔穗娫?,眉間依舊折的很深,“醫(yī)院那邊來了電話,簡小姐的母親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簡小姐離世的消息,現(xiàn)在情況很不穩(wěn)定。” 易千率拉著車門的手頓了頓:“現(xiàn)在去醫(yī)院?!?/br> 只是短短幾天沒見,眼前歇斯底里的婦人卻像是完全變了一副樣子。 “啪——”原本被保安制住的沈宛白在看見張薰羽時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掙保安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張薰羽的臉上,張薰羽的整張臉都被打的偏側(cè)過去,紅腫的臉上還有被沈宛白的指甲劃出的兩道血痕。 “都是你……都是你!安寧都是因為你才死的!安寧是你的meimei啊,你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你這個賤人!賤人!……” 沈宛白伸手還欲再打,已經(jīng)被保安制住了。易千率皺了皺眉,攬著張薰羽的肩想要把張薰羽向后拉一些,卻被張薰羽輕輕的掙。 眼前的婦人早已失盡了原本的端莊優(yōu)雅,還在不停的叫罵。 遲了很久,張薰羽才極慢極慢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婦人,只覺得可笑非常。 “你是不是覺得,你只有簡安寧和簡安安兩個女兒?”張薰羽吐出一聲笑,卻有眼淚從眼眶里掉下來,“你沒有愛過爸爸,沒有愛過我,所以,在你看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是不是?我的親meimei死了,我就不會心疼是不是?在你心里,到底把我當做什么?一個恥辱,一個搶了你女兒的東西的賤人?” “賤人”兩個字,像一柄刀狠狠的扎進張薰羽的心里。世上竟還有說自己女兒是賤人的mama,多可笑。 縱然失憶了,張薰羽也知道自己在以為mama死去了的時候,是有多難過多希望mama可以回到自己身邊的。后來沈宛白確然出現(xiàn)了,相認是為了讓她把易千率讓給簡安寧。那時張薰羽還可以告訴自己,是因為自己和沈宛白之間分隔的時間太長,沈宛白對簡安寧的感情更深些也是正常,而現(xiàn)在,張薰羽才覺得,或許她的mama,是真的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的。眼前的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曾是過她的mama。 沈宛白掙扎的動作只停了一瞬,隨后更加激烈的掙扎起來:“你本來就是賤人!是你搶走了安寧所有的東西,是你把安寧逼到這個地步的!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安寧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安寧也不會死……如果不是你非要搶走易千率……”沈宛白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現(xiàn)在的沈宛白,根本就是偏激的什么都聽不進去的。 張薰羽的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擺,眼里搖搖欲墜的蓄滿了眼淚。 “賤人……賤人……我當初為什么會生下你這么個孽障??。?!”沈宛白的嗓子已經(jīng)有些發(fā)啞,“你為什么還有臉站在這里?你為什么不去死?!安寧死了,你為什么不去死?該死的人明明就是你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