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眼前是一棟私人別墅,雖則華麗,但在別墅區(qū)里,看上去并不華麗的太出挑。真正出挑的是別墅的內(nèi)部構(gòu)造,簡直就華麗的不像是存在于人間,而像是中世紀歐洲的城堡。 張薰羽從包里翻出張昔羽和那幾份書一并捎過來的鑰匙,擰開了別墅的門。 張薰羽對于構(gòu)造并不太了解,但由于張睿成對于書畫的狂熱,在藝術方面還是有點眼光的,至少能鑒別出不少名家大作。 這一棟別墅里,每一幅掛畫都算得上是人間極品了,更難得的是所有的這些畫湊在一起于風格上有一種奇異的契合,張薰羽簡直難以想象張格明的藏畫數(shù)量,以及張格明是怎么從這么多的畫里挑選出這么合適的幾幅畫出來。還有別墅里隨處可見的各種擺件,無一不是國寶級的古董,每一件都值得一個職業(yè)的鑒寶師把晚上幾天。 難怪上一次張薰羽來的時候嬸嬸讓她自己隨意看看,之前張薰羽還沒有多在意,現(xiàn)在想起來,大概是嬸嬸已經(jīng)習慣了不管是誰,來到別墅里都是一幅看上世紀的歐洲城堡的模樣,所以才會這么說的。 畢竟這座別墅里的東西每一件都值得玩味。 張薰羽的手指摩挲著一幅油畫,上面是一個在花田里回過頭來的少女,笑靨如花,明亮溫暖如同畫里洋洋灑灑的金色陽光看不出來是哪位名家的作品,但上面的少女和張昔羽有幾分的相似。 “你說,我叔叔這樣能做出一副淡泊模樣,這樣能隱忍的人怎么在別墅的布置上會這么外露?不管是誰只要來了這別墅里,只怕都要對他起疑心的吧?” “你和岳父來這里的次數(shù)少嗎?不是都沒有對張格明起疑心?”易千率抬手,把張薰羽的手包在手心里,牽著張薰羽沿著樓梯繼續(xù)往上走,“或許人在家里總是要放松許多,張格明雖然貪婪了一些城府深了一些,對于古董字畫的狂熱卻是真的,哪個愛好古董字畫又有能力保護好古董字畫不被盜走的人不會樂于把他們擺放出來在合適的位置呢?何況你叔叔是個能隱忍的,但你嬸嬸卻不是?!?/br> 易千率的話不無道理,但張薰羽卻更傾向于覺得,其實張格明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徹底的瞞過她和張睿成,只是她和張睿成都對張格明太過相信,不管怎么懷疑都永遠懷疑不到張格明的頭上。 其實在叔叔的心里,還是信任她和張睿成的。 信任她和張睿成怎么都不會對他有所懷疑,信任她和張睿成就算是懷疑了也不可能真的對他做什么。 張薰羽的眼里帶了幾分莫名的情緒,很淺很淺的惆悵和其它的什么。 易千率拉著張薰羽隨意的停在一間房間門口,推開,正巧是書房。 張薰羽忽然就想起來,在張格明去世的不久前,他們最后一次見面,就是在這棟別墅里,當時張格明剛剛畫出一幅滿意的畫,正是得意的時候她來了,就被張格明叫上去看那幅氣勢凌厲的墨竹圖。 后來他們就下去用晚飯了,那幅半干未干的墨竹圖被張格明放在書桌上用鎮(zhèn)紙壓著,一直沒有收起來。 張薰羽走到書桌邊上,果然,那一紙畫還沒有被收起來。 張薰羽伸手挪開藍田玉的鎮(zhèn)紙,把那幅墨竹圖展開又重新看了一遍。 “一節(jié)復一節(jié),千枝攢萬葉。 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br> 張格明其實應該還是希望可以有這樣清貴的淡泊風骨的,只是最終還是沒有,他還是陷進了名利里,最后把自己的性命都賠上去了。 張薰羽的心里一時免不了有幾分感懷,正要把畫放下,忽然發(fā)現(xiàn)墨竹圖旁邊的硯臺里有一點不同。 張格明一向喜歡風雅,興致來了作畫的時候都不喜歡用墨水,而是喜歡自己用硯臺現(xiàn)磨一點墨汁出來才作畫。墨竹圖是張格明死前剛剛畫完的,硯臺和毛筆還擺在一邊沒有收回來很正常,現(xiàn)在硯臺里的墨水也干得七七八八了,但硯臺里已經(jīng)干了**分的墨汁卻不是純黑的,而是隱隱的透著一點點的紅,很淺的滲在了墨水里,而且沒有擴散開來而是就只在一個地方有著這樣的幾點紅色。 那么就應當不是張格明再作畫的過程中落下的了?那個時候莫說以張格明的該要求根本不回用摻了雜色的墨水,就算是落下來了也應該是均勻的擴散,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只單單的從一個地方滲透進去,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應當是在墨水已經(jīng)半干未干的時候有什么紅色的液體滴落進去了,在半凝的墨水里根本沒有辦法擴散,在完全凝住的墨水里也沒有辦法滲進去。 但張格明怎么可能讓雜色的液體滴進他一向心愛的硯臺里? 張薰羽拿起硯臺放到鼻下聞了聞,濃郁的墨汁的味道讓張薰羽根本沒有辦法聞出來那點紅色的液體是什么。 張薰羽微微皺著眉頭把硯臺從手里放下來,抬頭正要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看見易千率站在陽臺外,一雙如深海深邃的眼定定的盯著露臺上欄桿的某一處。 第127章 帶你出去玩 “易千率,怎么了?”張薰羽離開了書桌走到露臺上,目光順著易千率的看過去,落在欄桿上的某一處上。 欄桿是大理石砌就的,上面雕著一些繁復的花紋,很有歐式風情。 但此刻張薰羽已經(jīng)沒有心思再去欣賞這欄桿有多藝術,目光全部凝在了扶手和地磚的交接處。 “這是……”張薰羽走近了一些,手指在拿出暗紅上摩挲了兩下。 那是一種很陳舊的紅,泛出一些紅褐色,像是……血液干涸之后的顏色。淺淺的一抹印在米黃色的大理石上。 硯臺里的那抹紅色在眼前一閃而過。 地上的應該是已經(jīng)干了的血,那么硯臺里的呢?也是血? 叔叔在跳樓之前就已經(jīng)弄傷了嗎? “沒什么,應該是你叔叔在掉下去的時候不小心剮蹭了一下蹭上去的?!币浊蕮碜堔褂?,握住張薰羽的手從那抹紅色上收回來,輕描淡寫。 “可是……”張薰羽還想說硯臺里的異色,在看到易千率黑沉的眼時失了言語。 一點點異色,其實也不能證明什么吧。也許只是叔叔在之前不小心蹭破了哪里了呢? 張薰羽默了默,不再說話。 也只有這一種可能了,關于張格明的死她根本沒有必要懷疑什么,事實已經(jīng)很清楚的擺在眼前,毋庸置疑。 “別多想?!币浊蕮崃藫釓堔褂鸬拈L發(fā),牽著張薰羽就要從書房出去。 “等等?!睆堔褂鸬哪_步?jīng)]有動,拉著易千率停下。 “怎么了?”易千率回過頭來看她。 張薰羽的手從易千率的手里滑出來,跑回到書桌邊,伸手把書桌上攤開的那幅墨竹圖卷起來收到手里,才抱著墨竹圖跟著易千率出了書房。 “我想帶這幅畫回去?!睆堔褂鸬难劾飵狭藥追指袀?,“這是我叔叔生前畫的最后一幅畫了?!?/br> 不管張格明做了再多,張薰羽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真正的怨恨張格明,畢竟張格明這么多年陪著她長大,多少是有親情在的。 “畫的很好,喜歡就帶回去,回頭我找人幫你裱起來?!币浊蕯堉鴱堔褂鸬难@下了樓,“這棟別墅我會讓人定期來打掃,里面每一件物品的擺放都不會有變化,什么時候張昔羽和你嬸嬸想回來了直接給她們房契。” 張薰羽的打算也是這樣的。 抱著墨竹圖抬頭看著易千率,張薰羽靜默無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