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埃斯蒙德柔聲開口,擁著身體冰冷僵硬的圣騎士隱進角落,將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攏進懷里,輕柔地吻下去。 溫暖的力量重新充盈身體,終于從身不由己的困境中掙脫出來,心底本能的寒意才稍稍緩解。 蘇時靠在他懷里,慢慢活動著身體,恍然大悟地松了口氣:“原來這樣也好用……” “只有我才可以?!?/br> 埃斯蒙德忽然補上一句,迎上對方稍顯促狹的目光,抿了抿唇目光微閃,壓低聲音解釋:“我獲得了光明神的饋贈,只有我才有這個能力……” “好了,我總不會隨隨便便扯住個人就親上去?!?/br>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一開始的行徑似乎就和所說的相差無幾,蘇時啞然輕笑,借著他的扶持重新?lián)纹鹕眢w。 沒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兩人正準(zhǔn)備再找出條新路,街口卻忽然傳來喧嘩聲。 是教皇正在召集民眾。 都在期待著教廷盡快做出應(yīng)對,人們立刻往廣場涌去,在路上低聲交流著聽說的流言。 “好像那個薩里最后承認(rèn)了,居然是埃斯蒙德主使的……” “太可怕了,我原本還很相信他的!” “我也聽說了!居然是執(zhí)法主教謀奪教皇的位置,暗地里指使人刺殺了教皇,又把罪名推在了伊凡的頭上——” “快閉嘴!你們不想活了?” 低聲交談的幾個人立刻閉緊了嘴巴,交談的內(nèi)容卻已經(jīng)迅速在人群中傳開。 蘇時的神色沉了沉,心里忽然生出了些極不詳?shù)念A(yù)感。 平時空曠的廣場上,已經(jīng)擠滿了聞訊而來的民眾。 本該因為遇刺而受了重傷的教皇,正穿著標(biāo)志的白衣站在至高處,向民眾發(fā)表著沉重而冗長的講話。 “……我們對這件事感到遺憾,但無論如何,這是我們必須要承認(rèn)與面對的真相?!?/br> “我必須沉痛地宣布:埃斯蒙德主教背叛了他曾發(fā)誓效忠的信仰,為了自己的野心,試圖攪亂教廷的安寧,甚至不惜將整片大陸至于永夜的黑暗……” 教皇是絕對正確的,廣場上的民眾已經(jīng)義憤填膺,有不少人甚至激憤地破口大罵。 埃斯蒙德隱在人群后方,眸底暗沉下來,卻依然牢牢攥著身旁的圣騎士,說什么也不叫他有所異動。 教皇就站在露天的高臺上,四周雖然有戒備,卻實在算不上有多嚴(yán)密。 已經(jīng)被之前的經(jīng)歷留下了深刻的陰影,被指控謀反的紅衣主教憂心忡忡,生怕自己一個拉不住,對方就要沖上去拖著教皇同歸于盡。 “埃斯!” 眼看著自己的鍋正在以一種莫名其妙的方式被掀翻,蘇時急得要命,忍不住轉(zhuǎn)回身,望向沉吟不語的主角:“我們難道不做點什么嗎?” 在紅衣主教暴露身份之后,他還是頭一次叫出對方這個名字。 埃斯蒙德的呼吸微滯,下意識轉(zhuǎn)過目光,那雙眼睛里滿是清澈的擔(dān)憂焦灼,正定定望著他,急切地等待著他的抉擇。 他的目光漸漸堅決下來。 教皇是信仰的凝聚核心,無論如何,教皇魔化的事都絕不能叫眾人知道,否則只會引起整片大陸的信仰崩塌,成為真正的神棄之地。 秘密不能泄露,伊凡的罪名也必須被洗脫,將一切罪名安在自己身上,似乎的確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 “躲起來,不要被發(fā)現(xiàn)……” 埃斯蒙德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忽然撤去偽裝,換回紅衣主教的裝扮,朝廣場中央緩步走過去。 如血的紅色教袍灼得人目光一縮,場邊的平民卻反而漸漸膽怯地安靜下來。 見到他出現(xiàn),教皇的目光微凝,眼底無聲彌散開黑氣:“埃斯蒙德,你是來為自己辯護的嗎?” “我沒有什么可以辯護的。” 埃斯蒙德神色清淡,抬頭望著他,聲音沉著堅定,清晰地落入每個人的耳中。 “我認(rèn)罪。教皇陛下,您要親自來處決我嗎?” 人群中炸開一片嘩然,終于忍不住激憤出聲,大聲斥罵著場中的紅衣主教。 蘇時的眼前驀地一黑。 經(jīng)過三個世界的歷練,他的主角在掀了他的所有鍋之后,終于學(xué)會和他搶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時:你放下??!你給我放下!??!o(*≧皿≦)o #過不下去了# 第34章 極限48小時 群情激奮, 事態(tài)遠(yuǎn)比想象的還要嚴(yán)峻。 掉線的系統(tǒng)暫時沒辦法給出經(jīng)驗點的及時更新, 蘇時卻依然感覺到了nongnong的威脅。 同樣感到威脅的還有教皇。 原本設(shè)計好了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圈套, 卻被埃斯蒙德的單刀直入徹底打亂了布置。 教皇若有所思,目光落在承認(rèn)得尤為痛快的紅衣主教身上,眼底黑氣震蕩, 透出些警惕的寒利。 派出去的追殺者全軍覆沒, 對方的實力看上去反而越發(fā)精進, 甚至已經(jīng)叫他隱隱覺出些威脅。 如果現(xiàn)在動手,一旦被逼得在人前顯出魔氣, 一切苦心謀劃都會化作泡影。 教皇收回視線,沉吟片刻才又開口:“懲罰只是神的旨意,我們不過是代為其勞。埃斯蒙德, 現(xiàn)在你是否愿意承認(rèn), 你究竟將伊凡帶去了哪里?” 他這樣一問,激憤的人群才忽然想起真正的主角, 也暫時壓制住怒火,屏息等待著那個惡貫滿盈的主教供認(rèn)出圣騎士的下落。 “我也正在找他?!?/br> 埃斯蒙德卻只是抬頭望向他,神色平靜淡然。 “我沒有挾持他, 是他在查監(jiān)復(fù)審時趁亂越獄,我這幾天離開教廷正是為了找到他, 可惜依然沒有得到任何下落?!?/br> 教皇微蹙了眉, 眼中顯出一瞬懷疑, 卻依然沒能從對方的反應(yīng)中看出什么端倪。 那個圣騎士終究是他心中大患,原本以為打下烙印就已經(jīng)萬無一失, 卻沒想到事態(tài)居然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一步。 光明神居然會插手,事情多少變得有些麻煩了。 沒能從紅衣主教身上得想要的東西,教皇重新垂下目光,神色變得悲憫而溫和:“我們只是神的侍者,一切罪行都應(yīng)當(dāng)交由神來審判。埃斯蒙德,你是真心認(rèn)罪嗎?” “我自愿就縛,教皇陛下。” 余光瞥見披著黑袍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埃斯蒙德才稍稍放下心,從容抬起手,叫教皇的衛(wèi)士來將自己捆縛住。 他身量筆挺氣度沉靜,連被綁都是巋然不動的架勢。衛(wèi)士心里也莫名發(fā)虛,原本要推搡的手臂就收了回來,語氣外強中干:“快走快走,別磨磨蹭蹭的!” 埃斯蒙德并不反抗,被押著往監(jiān)牢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說的話教皇未必就會相信,只不過是暫且找不到什么可以利用的漏洞,又不敢在人前同他動手而已。 兩人遲早都是要有一場真正的交鋒的。 他隱約能感覺得到,伊凡從一開始就不遺余力地幫助自己,或許就是希望自己能走到最后這一步,能夠擊退邪魔,將光明重新帶回這片大陸上。 可他卻依然沒有任何被利用的不快。 血是真的,護持和陪伴也是真的。在教皇宣讀赦免令時,年輕的圣騎士沒有因為自身的罪名被洗脫而有半分喜悅,反而滿心滿眼都是替他生出的焦急不平。 那雙眼睛里毫無保留的清澈焦灼似乎還在眼前,叫他胸口無聲流淌過guntang的熱流。 有了一次神諭赦免的前車之鑒,教皇一定不會繼續(xù)坐視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場分生死的硬仗。 還好把伊凡扔在了外面。 埃斯蒙德邁進陰森的監(jiān)獄里,看著玄鐵鑄成的牢門被墨色封印鎖死,神色才欣慰一瞬,目光忽然微凝,隨即顯出隱約訕色。 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光明的神力沒有補充的來源,伊凡的力量很快就會耗盡。 也不知道太陽能圣騎士會不會記得自己去找飯吃。 將一切都計劃妥當(dāng)?shù)募t衣主教忽然憂心忡忡,抬眼望向鐵窗外的黑暗,極輕地嘆了口氣。 ——看來他還是必須要盡力活下來,必須順利解決掉教皇,然后想辦法全身而退。 萬一圣騎士把自己不小心餓到石化在了某個地方,他還得親自趕過去,把人親醒才行。 * 正叼著面包潛行在陰影里的圣騎士,恰巧也在認(rèn)真苦惱著同樣的問題。 說不定一聯(lián)網(wǎng)經(jīng)驗點就要跌到負(fù)數(shù),蘇時當(dāng)然不甘心,連刺殺教皇的重任都扔在了一旁,卯足了勁打算先把主角的鍋掀翻再說。 無聲繞開一隊守衛(wèi),蘇時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身形輕巧地一縱,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在了卷宗庫的后門外。 晶石氤氳開淡淡黑氣,后門悄然開啟。蘇時放輕動作邁進去,在滿滿一墻的卷宗前站定。 執(zhí)法主教無權(quán)決定犯人的生死,處決他的手令一定是教皇親自書寫的。他的罪過也應(yīng)當(dāng)是由教皇親自簽署作證,然后封存奉入神廟,最后才被取回這里歸檔。 只要能找到這兩份卷宗,事情就一定還會有轉(zhuǎn)機。 系統(tǒng)雖然失聯(lián),離線的功能卻都還在,智腦迅速掃描了整墻的卷宗,很快將他所需要的兩份標(biāo)注出了準(zhǔn)確的位置。 蘇時稍稍松了口氣,過去將卷宗收進懷里,轉(zhuǎn)身才要走,背后卻忽然躥升起強烈的寒意。 心頭驟然生出nongnong警惕,蘇時雙手護住頭頸就地一滾,肩頭卻驟然泛起激烈的刺痛,叫他眼前黑了一瞬,踉蹌著半跪在地上。 “你果然來了。” 教皇從黑暗里緩步走出來,目光探究地落在他身上。 簡單的易容術(shù)已經(jīng)被強大的力量所輕易破解,露出一張稍顯蒼白的清秀面龐,漆黑清澈的瞳眸正定定地望著他,眼中卻沒有顯出多少恐懼。 尤其精致的眉眼叫教皇微挑起眉,朝他走過去,神色饒有興味:“我原本還奇怪,埃斯蒙德怎么會甘心拼上自己的前程,來替一個普通的圣騎士洗脫罪名。” 蘇時不吭聲,撐著地面站起身,神色不動,眼底卻隱隱顯出些掙扎。 不是時候。 如果是原本的劇情線,他當(dāng)然可以在任何時候拉著教皇不顧一切地同歸于盡,然后把剩下的爛攤子都扔給主角收拾。 可埃斯蒙德眼下卻還在監(jiān)牢里,人們還當(dāng)主角是謀刺教皇的野心家。如果這個時候教皇出了任何意外,這個罪名想洗都洗不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