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jié)
“殿下,我不愿做他人的替代,更不愿日后被你看低。我相信終有一日,你的心中會留有玉兒的幾分之地。” “玉貴人。” 見到玉兒從茅草屋里走出來,那些到處避雨的侍衛(wèi)從各個角落趕了過來。 “三殿下就在里面,現(xiàn)在你們幾個人把殿下扶上馬,送回宮。” “是。” …… 忽然一道白光滑過,幕雪逝感覺到這次不是閃電,迅速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朝旁邊躲去。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面前出現(xiàn)了兩個人,一個人倒在地上,另一個人站在那人的身邊,手里拿著的劍還在滴著血。 “你是誰?”幕雪逝朝站著的那人問。 那人一身黑衣,帶著斗笠,看不出本來的相貌。聽了幕雪逝的話,他非但沒有回答,他一個大步上前,將幕雪逝扛上了身上。 “你要干什么?”幕雪逝剛問出一句話,就感覺自己頭昏目眩,失去了知覺。 偌大的水晶宮里,一個美婦人側(cè)臥在軟踏上,仙池中裊裊輕煙,將美人籠罩得如同仙女。她雖然在閉目休息,可那好看的眉時不時微微皺起,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樣子。 “師父,雪公子發(fā)了高燒,現(xiàn)在還沒退。” 岳凌釵微微睜開眼,朝水晶床上看去,那如同水晶般晶瑩剔透的小臉暈上一層薄薄的紅色,嘴唇卻泛著幾分蒼白,讓人看著著實有幾分心疼。 “下這么大的雨,竟然在外面淋著,不發(fā)燒才怪。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讓他多吃一點兒苦也好?!?/br> 清韻聽了岳凌釵的話,嘴唇動了動,沒敢說出反駁的話。她用一條水巾沾了些池中的水,轉(zhuǎn)身朝幕雪逝走去。 看著清韻一絲不茍地幫幕雪逝敷著額頭,岳凌釵在心中嘆了口氣,朝朝她說:“我來吧?!?/br> 岳凌釵吩咐清韻去熬了一些湯藥,又親自給幕雪逝運功,幫他將身體里的寒氣逼出來。 等清韻回來,岳凌釵端過她手中的湯藥,一勺一勺地喂給幕雪逝喝。 幕雪逝皺著眉頭,似乎還不喜歡喝的樣子。 岳凌釵想一巴掌朝幕雪逝的臉上打去,可手揚得很高。落下來的時候卻變成了輕輕的撫摸。 清韻看著岳凌釵如此耐心地給幕雪逝喂藥,心里不禁感慨萬分。平日里她的師父缺少的就是耐心,她練功的時候偷一點兒懶,或是少打了一個動作,都會受到很嚴(yán)厲的責(zé)罰?,F(xiàn)在看她師父給幕雪逝喂藥,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地下水晶殿里始終白亮如晝,所以分不清白天黑夜,大約過了十幾個時辰,幕雪逝終于醒了過來。 “我這是在哪里?” 幕雪逝醒來后,眼睛環(huán)視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偌大的白色宮殿,有幾分熟悉,又有幾分陌生。 “不是上了天堂了吧?!蹦谎┦培哉Z道:“不是天堂……像我這種沒做過什么好事的人,應(yīng)該上不了天堂?!?/br> 清韻見到幕雪逝醒來,一個激動,趕緊放下手里的藥碗,朝幕雪逝的床邊跑去。 “雪公子,雪公子你醒了?!?/br> 幕雪逝打量了清韻兩眼,還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語氣喚道:“清韻?” 清韻看到幕雪逝那游移不定的眼神,頓時有幾分氣惱,“對啊,難道雪公子這么快就把清韻忘了么?” “沒忘,只是你越來越美了,我有些不敢認(rèn)。” “雪公子不要取笑清韻了,快把這藥喝了吧?!?/br> 幕雪逝想都沒想,咕咚咕咚幾口就把那一大碗藥喝了進(jìn)去。 喝完藥,幕雪逝擦了擦嘴,朝清韻問:“我怎么在這里?” 清韻嘆了口氣,俏麗的小臉上流露出幾分心疼。 “雪公子還說呢,前天晚上,你獨自一人跑到樹林里,險些被人謀害。若不是師父始終派人在暗中保護(hù)你,雪公子可能就……” “謀害?”幕雪逝大腦一片空白。 “是啊,下那么大的雨,雪公子干嘛要跑出去?師父手下的人把你送到這里來之后,你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有的地方已經(jīng)水腫了,還在一直發(fā)高燒。” “師父?”幕雪逝還是一臉呆滯的表情。 清韻剛要繼續(xù)鎖,瞥到一個清麗脫俗的身影朝這里款款走來,便輕輕喚了一聲師父,退到了一旁。 幕雪逝看到這傾國傾城的面龐,眼神一滯。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恍然大悟般地叫道:“姨娘……” 姨娘? 聽到這個稱謂,岳凌釵有種想暴打幕雪逝的沖動。 幕雪逝卻沒注意到岳凌釵的眼神,而是暗暗想道:我說這里怎么這么熟悉,原來是那個水晶宮,自己以前來過這里的。那豈不是證明這是在那個墳?zāi)估?,也就是在臨寒宮里,再確切一點兒,他竟然又回了小院里。 幕雪逝忽然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起來了,他和三皇子徹底決裂了,然后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到了樹林。結(jié)果看到兩個身影,一個躺著,一個站著。 躺著的人想刺殺自己,站著的人把自己救了。 站著的人是自己姨娘的手下。于是自己就被送到了這里…… 臨寒宮,墳?zāi)梗墒@三個詞匯不停地在幕雪逝的腦海中縈繞,讓他才清醒過來的大腦,又瞬間被一片恐怖的場景占據(jù)著。 “啪!” 一聲清脆的響,幕雪逝覺得眼前一陣眩暈,額頭上傳來清晰的痛感。 “又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你這次來到這里,要把腦中所有的雜念都除掉,一心和我習(xí)武。我那個外甥實在不夠牢靠,我是不會讓你回到他的身邊了,聽到我的話沒有?” “謝謝姨娘的救命之恩。” “什么姨娘?你聽到我說的話了么?” 幕雪逝頓了頓,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嗯?!?/br> 第346章 “玉貴人,我們在野外發(fā)現(xiàn)了這一身衣物,還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骨。” 玉兒走到尸骨前,掀開布仔細(xì)瞧了瞧,又拿過那些衣物打量了一番。 “這衣服確實是幕雪逝的,可從這尸體的身形上來看,明顯不是他,倒像是我派去刺殺他的那個手下。” 玉兒一邊說著,一邊把玩著幕雪逝衣服上帶的玉佩,嘴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 “找個和幕雪逝身形差不多的下人,把他弄死。再套上這身衣服拖到野外,讓野狗要個稀巴爛,直到看不出是誰了,再給三殿下那邊的下人送過去?!?/br> “是?!?/br> …… “殿下,小的們從野外撿回一個尸體,看不清模樣,但……但穿著雪公子的衣服……” “退下吧。”三皇子面無表情地說。 “殿下,您不要看一眼么?” “不必了,燒掉吧,連同他所有的東西?!?/br> 清雅和清竹攥著幕雪逝送的那個鐲子,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她們將幕雪逝的衣物抱在懷中,死死摟著不讓下人去燒。 “雪公子,在這宮里,只有您一個心眼好的主子,您怎么能這么早就去了?!” “雪公子,清竹給您磕頭了,您下輩子一定要投個好人家去?!?/br> 清雅和清竹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哭哭啼啼地念叨。尚德公公站在一旁,眼圈都紅了。 “皇上駕到,玉貴人駕到?!?/br> 兩聲高呼,讓下人們趕緊擦了擦眼淚,朝皇上和玉貴人過來的方向跪下。 三皇子走出房間,冷傲的臉上看不到絲毫傷悲。他靜靜地給皇上行了一個禮,又看了玉兒兩眼,給他行了一個禮。 玉兒觸及到三皇子的眼神,胸口泛起微微的疼痛。這是怎樣的一種漠然,和昨晚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果然,他把昨晚的一切都忘記了,不過記得又怎么樣呢?那些所謂的好也不是對著自己來的…… “侓玨,朕聽聞雪逝的事情了,真是世事難料。幕太師才走了這么久,他的妻兒竟都跟著一起去了。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人的命天注定……” 三皇子只是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三日之后,朕會給雪逝半個隆重的喪禮,都節(jié)哀順便吧?!?/br> 說完,皇上禁不住打了個哈欠,那微微發(fā)黑的眼眶,眼角濃重的細(xì)紋,和暗沉的雙唇,無一不顯露著他如今的精神大不如從前。 皇上說完,玉兒也走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說:“殿下好好保重身子,玉兒帶皇上回去了?!?/br> “昨晚,多謝玉貴人。” 玉兒一驚,沒想到三皇子竟然還記得昨晚的事情,心中有些激動,語氣中夾雜著幾分顫抖,“你我何必說謝。” “什么昨晚?昨晚你不是睡在朕的身邊么?”皇上一把將玉兒摟到懷中,忍不住在他柔軟的腰身上捏了一下。 玉兒吃痛,將皇上的手從自己腰身上拿下,再抬起頭看向三皇子之時,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中帶著冷劍一般的殺氣。 三皇子是為了我才對皇上流露出這種表情么?玉兒明知道這是幻想,卻還是忍不住心緒大亂,心怦怦跳個不止。 “朕問你昨晚什么???”皇上瞇著雙眼,一臉色/相看著玉兒。 “昨晚……皇上,您剛才聽錯了啊,殿下根本沒提這個?!庇駜阂贿呎f一邊拿眼去掃三皇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真的沒提?”皇上用手去捏玉兒那白嫩的臉頰。 “真的沒提?!庇駜黑s緊示意性地親了皇上一口,挽著他的胳膊朝小院外面走。 皇上走后沒多久,清竹就忍不住哭著說道:“那些人真沒良心,雪公子剛走,他們竟然在這里……” “噓……那是皇上和貴人,你不要命了。”清雅朝清竹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清竹哭得更厲害了,“我就是要說,那種人就是哪天進(jìn)了這個小院,我寧愿被殿下刺死,也不會去服侍他。” “好了好了,雪公子尸骨未寒,我們不要說這些了?!?/br> “嗚嗚嗚嗚……” 蘇入翰不知什么時候回了小院,走到那具尸體旁,掀開來看了看,又把那塊布小心翼翼地蓋在了尸體的身上。 “殿下當(dāng)真覺得那是雪逝的尸體么?” “是不是又怎樣?不過是一個軀殼,心走了,留個人又有何用?” 蘇入翰有些不理解地看著三皇子,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三皇子冷哼一聲,“舊事何必重提,就讓他去吧,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