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幕雪逝穩(wěn)定了呼吸之后,朝三皇子說:“我剛才確實被驚到了,我以為已經(jīng)成一堆白骨了,沒想到上面還帶著rou?!?/br> “尸體在冰塊里冷藏,當(dāng)然不會那么快腐爛。” 還不如快點兒腐爛,這樣看起來實在太惡心了。幕雪逝每往那里瞧一眼,就忍不住哆嗦一下,他還是不適合做斷案官,以后要是看到那些被四分五裂的尸體,還不嚇昏過去。 夙櫻倒是一點兒害怕的意思都沒有,他在尸體的周邊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朝一個尸體的肚子敲了敲,嘟著嘴說道:“好硬啊?!?/br> 幕雪逝被夙櫻這一膽大的舉動嚇得后退了一步,生怕夙櫻從尸體上卸下什么“部件”拿過來。 過了一會兒,幕雪逝意識到不能讓夙櫻這么玩,才朝他呵斥道:“夙櫻,不要亂碰,小心染上尸毒。” 聽到幕雪逝的話,夙櫻才伸出去的小手又悻悻地縮了回來。 “從外觀上看,這兩個人的面容和身體幾乎一模一樣,但是寧越不可能為兩人,所以必定有一個人是假的。” 幕雪逝聽了三皇子的話,皺眉想了想,說:“如果長得這么像,又怎么能分出哪個人是寧越?寧越在府上有什么受過嚴(yán)重的傷,或者留下什么印記?” 三皇子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到底哪個是寧越應(yīng)該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兩人是怎么死的,殺害這兩人的兇手可能和太師案的兇手有很大的關(guān)系?!?/br> “嗯!”幕雪逝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變得認(rèn)真起來。 “據(jù)我所看,這兩人均是受傷致死,而殺人的兇手武功混雜,看不出是哪個門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武功很高,被殺兩人均是一招致命?!?/br> “你們這里的武功高手怎么這么多!”幕雪逝大聲感嘆道。 “怎么了?”三皇子不明白幕雪逝為何忽然說起了這個。 幕雪逝則長出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如果是這樣高手如云的地方,我一個起步晚的笨鳥,還怎么能飛起來?我若是不變成武林高手,將來你老了,誰來保護(hù)你?” 三皇子微斂雙目,看向幕雪逝。 “等我老了,你豈不是也老了?” 幕雪逝搖搖頭,一臉置身事外的表情。 “你這話就錯了,等你老了,我就用我的銀幣,變到另外一個年輕的人身上,那樣我就可以隨便欺負(fù)你這個老家伙了。哈哈哈……” “……” 幕雪逝見三皇子一點兒被逗笑的表情都沒有,頓時吐了吐舌頭,抱怨三皇子沒有情調(diào)。 …… “我覺得吧,這兩人有可能是雙胞胎……”幕雪逝開始在屋子里踱步,其實是想離尸體遠(yuǎn)一些。 三皇子沒說什么,顧自沉思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湖邊看到第二副寧越尸體的時候么?那時我就和你說,這兩副沒有太大區(qū)別的尸體有可能是雙胞胎。你當(dāng)時給否定了,說寧越自小就沒有什么親人??稍谖铱磥?,這十分有可能,雙胞胎作案法在書上很常見的,其中一個人可以充當(dāng)另外一個人不在場的證據(jù)?!?/br> “照你這樣說來,寧越和另外一個兄弟制造證據(jù),那他們就是殺人兇手了?” 被三皇子這樣一問,幕雪逝頓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的確有些蹊蹺,如果兩兄弟一起作的案,那作案動機(jī)是什么?而且兇手一般都是不會在查案過程中死的,如果真的是他們殺的人,那最后豈不都沒法治罪了? 幕雪逝還在苦惱著,忽然腦子里靈光一現(xiàn),便朝三皇子說:“皇宮外面不是有棵雙生樹么?那時你和我說,只要把親兄弟的血融在一起滴進(jìn)土里,那棵樹就會分叉。那我們把這兩個死者身上的血融到一起,滴到雙生樹下面的土里不就得了。” 三皇子朝幕雪逝投去贊許的目光,幕雪逝頓時大受鼓舞,美滋滋地去幫三皇子的忙。 “你這是要做什么?” 幕雪逝一臉體恤地朝三皇子說:“幫你抽血,你一個人做這件事,會遭報應(yīng)的!” 三皇子朝幕雪逝的頭上給了一記,沉聲說道:“這是冰凍的尸體,血液早就凝固了,怎么能抽得出來?” 幕雪逝委屈地揉揉自己的腦門,不服氣地說:“那你把手伸過去是做什么?” “當(dāng)然是把尸體上面的布重新遮好。” “哦……”幕雪逝這下不吭聲了。 三皇子見到幕雪逝被敲了一記后的沮喪模樣,心里一軟,用手幫他揉了揉腦門,說:“尸體的血早先就存在瓶子里了,當(dāng)時是為了驗毒,并沒想過其他的用法?,F(xiàn)在那個瓶子還在,正好可以拿來用?!?/br> “那真是太好了,我以為還得等尸體化了呢?!蹦谎┦鸥尚α藘陕暋?/br> 三皇子將一個尸體的布蓋好之后,走到另外一個尸體面前站定,剛要將布遮好,就發(fā)現(xiàn)有些詭異。 幕雪逝也瞪大眼睛,驚呼道:“這人怎么只有一個眼珠?當(dāng)初尸體搬運到這里來的時候,有發(fā)生過這類情況么?還是被害人生前就遭到了暗襲,一只眼失明,眼珠壞死,后來到了這里冷凍,壞死的眼珠直接被凍……凍……” 夙櫻扯了扯幕雪逝的袖子,大眼睛骨碌碌亂轉(zhuǎn)一通之后,將自己的小手?jǐn)偭碎_來。 “幕叔父,你瞧?!?/br> “……?。?!——” 第311章 三皇子和幕雪逝一人分駕一匹馬去了那片草地,找到了那顆雙生樹。幕雪逝一看到這棵樹,自然就想起了當(dāng)初和三皇子離別時的場景,心里還是有些酸澀。 看到幕雪逝發(fā)呆的模樣,三皇子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捏了他滑嫩的臉蛋一下。 “是不是還想再離開一次?” 幕雪逝被三皇子說得面紅耳赤,努努嘴小聲反駁道:“這次趕我走我也不走了?!?/br> 三皇子將兩個瓶子里的血慢慢倒在一起,而后搖了搖,朝樹干旁的土里灑去。 暗紅的血液立刻融到了土里,只剩下一小片干涸的血痕。 幕雪逝蹲在樹干旁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生怕看不到這奇異的景象。 過了一會兒,幕雪逝感覺樹身在晃動,樹干開始發(fā)出吱吱的響聲,像是老鼠在打洞一樣。 “不會吧,這么神奇!”幕雪逝禁不住驚叫道。 三皇子又將小瓶里所有的血液都倒在了土里面,等全部融進(jìn)去之后,樹干的變化越來越快了。像是有人從中間劈了一斧子一樣,一棵大樹很快就分成了兩顆樹。 “他們什么時候會合上?”幕雪逝問。 三皇子淡淡回道:“不出一個時辰?!?/br> “真的有這么準(zhǔn)么?如果不是親兄弟的血,滴到里面就不會分開么?我覺得或許是這棵樹對血起反應(yīng)也說不定,不如用我們兩個的血試一試,看看會不會起反應(yīng)?!?/br> 說著,幕雪逝就去拽腰側(cè)的小彎刀。 三皇子一把攥住了幕雪逝的手,沉聲說道:“不要胡來。” 幕雪逝感覺自己的手被他攥得生疼,趕緊央求著他放開,抬起頭看三皇子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似乎很不高興。 “我只是想讓‘兩副尸體是雙胞兄弟’的結(jié)論更準(zhǔn)確一些,不是想給你搗亂?!蹦谎┦判⌒囊硪淼爻首诱f。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耷拉著腦袋,長長的眼睫毛一扇一扇,下面寶石般的大眼睛映著低落的神情。心里不禁嘆了口氣,摸摸幕雪逝的頭說:“我們先回去吧?!?/br> “嗯……” 傍晚時分,幕雪逝正在小院里拿根棍子亂耍,忽然聽到下人稟報,二皇子正在小院外面靜候,想把夙櫻接回去。 幕雪逝放下手里的棍,進(jìn)屋去找夙櫻,結(jié)果把每個角落都找了個遍,也沒發(fā)現(xiàn)夙櫻的影子。 “清雅,你有沒有看到夙櫻?” “奴婢沒有看到。” “清竹你呢?” “奴婢剛才看到小主子還在這屋子里玩,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影。” 幕雪逝轉(zhuǎn)過回廊,看到在那里站著的尚德公公。 “尚德公公,您看到夙櫻了么?” 尚德公公微微躬身,朝幕雪逝一五一十地說:“回斷事大人,小的剛才看到小主子穿過那個亭子,朝西面的小樹林跑去了,不如小的幫大人過去找找看?!?/br>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就成了。” 幕雪逝也走過那個亭子,朝小樹林跑去,一邊跑一邊叫著夙櫻的名字。過了好一會兒,樹林里都沒有傳出任何回應(yīng),前面有個不深不淺的水塘,幕雪逝看到水波被太陽照得金光閃閃的,眼睛里就跟著冒金星。 “不會掉到水塘里面了吧?!蹦谎┦诺哪X子里時時閃過不好的念頭。 走到水塘邊,幕雪逝朝里面望了一眼,水很清澈,里面除了一些水草和金魚,就看不到什么了。 大松了一口氣之后,幕雪逝便開始把目光移向別處,看著看著就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那棵千年古樹多了兩只腳。 就算已經(jīng)長了千年,變成樹精,也不至于長出人腳來吧! 幕雪逝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最后在那棵樹旁邊站定,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夙櫻蜷著小身子躲在這里,從背面看不到,因為有樹干擋著。可走到正面來,就能看到他整個人幾乎都露在外面,而且兩只小腳更是肆意地朝外神。只有一張臉被他用大葉子遮上了,以至于幕雪逝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夙櫻,夙櫻還沒有覺察到。 “夙櫻?!蹦谎┦判÷暯辛艘痪?。 夙櫻的小身子朝里面挪了挪,手上舉著的大葉子仍然遮著臉。 幕雪逝將那大葉子拿了下來,一副想笑的表情說:“我早就看到你了,你光是拿這個葉子遮上臉管什么用。” 夙櫻還沒理解幕雪逝的意思,低頭看了看那片葉子,不服氣地朝幕雪逝說:“可我一直都沒有瞧見幕叔父?!?/br> “#¥%” 過了一會兒,幕雪逝強(qiáng)制性地將夙櫻夾在腰側(cè),朝小院門口走。夙櫻則在幕雪逝的身上不停地掙扎叫喚,死活都不想回去。 二皇子就在小院門口一臉悠閑地站著,忽然聽到了寶貝的聲音,目光朝那處看去,竟然發(fā)現(xiàn)幕雪逝如此對待自己的兒子。 二皇子一陣惱怒,剛要替寶貝報仇,就看到幕雪逝抬起頭來,笑笑地朝他說:“二皇子,我把這小活寶給你送過來了?!?/br> 二皇子第一次看到幕雪逝的真容,頓時有些回不過神來,到了嘴邊的話也吞了回去。 夙櫻繼續(xù)哭鬧,“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和幕叔父在一起?!?/br> 聽了夙櫻的話,二皇子的思緒馬上被拽了回來,到了他這個寶貝兒子的身上。 “你當(dāng)真不想和阿瑪回去?” 夙櫻搖搖頭,嘟著嘴去抱幕雪逝的腿。 幕雪逝分明看到二皇子的視線一下變得凌厲起來,那種目光一點兒都不像慈父見到兒子不聽話時的無奈,而是多了一層恨意在里面。 而且那恨意,明顯不是對他兒子的。 幕雪逝嚇得趕緊蹲下身朝夙櫻說道:“夙櫻,乖乖和阿瑪回去,睡醒覺再回來找叔父玩成么?” 睡醒覺一定要把叔父的話忘記…… “不好,夙櫻要和幕叔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