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其實毒性對身體危害不大,只是對形象損傷嚴(yán)重。偏偏他又在意形象,終日放浪形骸,游走在大街小巷,到處尋花問柳的人,怎能容忍自己披著這樣一副皮囊。但是他又不甘心被灝凜那邊的人利用,于是終日躲躲藏藏,到處尋求解藥,可是一無所獲。 那天默孺蠱師無奈,不得不拋頭露面去救隼曳,回來趁隼曳昏迷之時做了個面具,結(jié)果等隼曳醒了還是被他強(qiáng)行摘掉了。 默孺蠱師覺得,被摘掉面具的那一刻,是他人生中最悲慘的一個場景。 不過很快他就調(diào)整了過來,反正他在隼曳心中也一直未曾有過形象,現(xiàn)在這副樣子雖然從本質(zhì)上來說是他自作自受,可是滿懷仁慈地使勁想想,還是可以說是為了救隼曳造成的。況且隼曳就是這么認(rèn)為的,只有這樣,默孺蠱師才能博取最大的感動值。 隼曳的腳剛要踏出門口,默孺蠱師就在后面氣定神閑地說道:“隼大侍衛(wèi),我想你算錯了吧!我救了你兩次,你就還了我一次,咱們怎么可能沒關(guān)系?” 隼曳太陽xue突突跳了兩下,刀削分明的臉上流落出一絲不耐煩。 “你到底想怎么樣?” 默孺蠱師輕咳了幾聲,毫不客氣地說:“不想怎樣,把剩下的那次還我就可以?!?/br> 第247章 隼曳一個深呼吸,轉(zhuǎn)過身來。 默孺蠱師眼神貪婪地注視著微微有些惱怒的隼曳,那略帶鋒芒的美眸,高挺適中的鼻子,還有那淡紅色的雙唇。他的全身上下散發(fā)的都是耿直,不得褻玩的氣息,可是默孺蠱師卻深深地迷上了。 他這風(fēng)流成性的十幾年,閱人無數(shù),但是無論男子,女人,他都喜歡妖媚惑人的。對于隼曳這種看起來完全如同一塊石頭,硬的咯人,沒有情趣,性子耿直的人,他是歷來沒有興趣的。 他最初看上的,是隼曳那張憤怒的臉,后來便如毒藥一般,在心里悄悄滋生蔓延。他覺得隼曳罵人,打人時候的表情,是世界上最美的表情。 所以落到現(xiàn)在這個下場,默孺蠱師一點兒都不意外。 “你是要我怎么還?”隼曳終于開口問道。 默孺蠱師端過那碗藥,小口小口地喝著,表情甚是享受??墒撬哪樕蠋е鴤€這樣裸露在隼曳的面前,那種享受的表情看在隼曳的眼中完全變成了惡心。 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會一時沖動為他去求解藥,還背叛了在自己心中如同神一樣的三皇子。 等默孺蠱師將碗里的藥喝得一干二凈,又伸了一個懶腰,才緩緩開口說:“你到我身邊來,我才說?!?/br> 隼曳鐵青著臉一動不動,“你若是現(xiàn)在不說,我立刻就走?!?/br> 默孺蠱師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臉上的肌rou痙攣在一起,樣子像是十分痛苦。 “你給我……吃的……是……什么……你……為何……”默孺蠱師說著,就蜷縮在床腳,渾身上下都抽搐起來。 隼曳一驚,趕緊三步并兩步地走到默孺蠱師的身邊,剛想把手放在他的肩頭,想了想開始放下了。改由劍柄朝默孺蠱師的胸口戳了一下,問:“你是怎么了?” 默孺蠱師翻騰了兩下,就倒在那里不動了。 隼曳趕緊用手去抓默孺蠱師的手腕,探察他的脈象。結(jié)果手剛放到那里沒一會兒,就被人反手一用力,反握了回去。 “你!”隼曳臉一黑,差點兒將手里的劍刺向默孺蠱師的頸間。 默孺蠱師連連賠笑,樣子甚像搖尾乞憐的街頭乞丐。 “剛才是藥物的副作用,突然就那樣了,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來就好了?!?/br> 隼曳想把手從默孺蠱師的手里抽回,結(jié)果竟然沒有成功。默孺蠱師表情上絲毫不像是用了力氣,可是那股勁兒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你的手真漂亮。”默孺蠱師一邊贊嘆,一邊滑動著指尖,在上面摩挲。 隼曳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猛一用力,將手抽了出來,差點兒連帶著默孺蠱師也扯到地上。 “你若是以戲弄人為樂,請另謀他人,我還要回去請罪?!宾酪返恼Z氣不帶一絲玩笑。 默孺蠱師終于收回了玩味的神情,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淡了。 “你若是真回去請罪,一定是死路一條,你為了幫我求取解藥,故意將三皇子引出洞口,讓灝凜有機(jī)會接近幕雪逝。若是三皇子知道了你這一舉動,恐怕十個你,也不夠他折磨的。” “即使是那樣,我也甘愿回去?!宾酪芬荒樉髲?qiáng)。 默孺蠱師忽然苦笑了一下,問:“你是想回到三皇子身邊吧?就算是任他這麼,也不愿意離開他。是不是為了我這么一張破臉,而背叛三皇子,讓你現(xiàn)在追悔莫及?。俊?/br> 隼曳冷冷回道:“是?!?/br> “那你當(dāng)初為何還要那么做?” “不過是為了心安罷了?!?/br> 默孺蠱師忽然就憤怒起來,朝著隼曳厲聲說道:“你不過是三皇子的一個工具,你的死活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在乎的只是你為他所做的事情,哪怕你中途丟了性命,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所以別再癡心妄想了,就算回到三皇子的身邊,他也不會再看你一眼?!?/br> 隼曳聽到這番話,忽然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知道默孺蠱師是什么意思,從默孺蠱師那時賴在小院不走開始,他就一直聽到這樣的話。當(dāng)時并未覺得如此憤怒,現(xiàn)在不知道為何,聽著聽著就覺得腦子一下炸開了。 “啪!” 一個巴掌抽在默孺蠱師還未愈合的臉上,連同他嘴角的血痕,一起朝下淌著。 默孺蠱師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不知是太長時間沒承受打擊還是什么,那一下足足讓他半個時辰才回過神來。 而此時,隼曳已經(jīng)離開了屋子。 隼曳駕馬在路上狂奔,手還在不停地哆嗦,心里的火足夠把這幾家農(nóng)舍全部燒著。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幫了這么一個人,還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一想起那天晚上可能發(fā)生的一切,隼曳就覺得心里隱隱抽痛,若是幕雪逝真的遭遇了什么事情,不用三皇子動手,他自己也會將自己解決掉的。 隼曳駕著馬在路上跑了半夜,直到抵達(dá)帝都邊界,他才勒住馬頭,緩緩?fù)T谝黄囊爸?。馬已經(jīng)很疲倦了,隼曳能感覺到馬速越來越慢,他將馬栓在一棵樹上,自己則找了一處土坡,坐在上面閉目休息。 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天就亮了,隼曳又開始趕路。直到太陽慢慢升到頭頂,隼曳才穿過鄉(xiāng)間小路,到了大路上,很快就進(jìn)了城。 城里正是一片熱鬧,街道上行人眾多,小販叫賣聲不絕于耳。隼曳的馬在街上緩緩穿行,他還在猶豫,自己到底去哪個地方找三皇子,三皇子現(xiàn)今應(yīng)該在哪里。 忽然,一群官兵排著長長的隊伍朝這里走來,看那官兵身上的服飾,像是宮里的。隊伍中間有一輛馬車,黑楠木車身,外面鑲嵌寶石,內(nèi)裝絲帛,看著十分華麗。一看這排場,就不是一般人物出行。 隼曳調(diào)轉(zhuǎn)馬頭,在一個小街口緩緩?fù)O?,和眾人一起注視由遠(yuǎn)而近的隊伍。 忽然,馬車的小窗戶那里探出來一個腦袋,但是很快,又鉆了回去。 隼曳心里一緊,雖然剛才沒有看清,可是隱隱感覺到那是幕雪逝。 很快,隼曳又看到那個小窗戶的紗帳被人掀開,剛才那個探出頭的人這會兒只是露出一張臉,寶石般的大眼睛骨碌碌亂轉(zhuǎn),像是在尋找什么。 隼曳看清楚了,那人就是幕雪逝,而且馬車?yán)镲@然還有另外一個人,隼曳就算不看,也知道那個人是誰。心里忽然有種慌亂 的感覺,不知道此刻該做些什么,只能愣愣地坐在馬上,朝那處張望著。 窗口的紗帳再次被拉上,隨即又被拉開,緊接著,隼曳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心里一驚,看向那輛馬車,竟然發(fā)現(xiàn)幕雪逝的目光正對著自己。聲音雖然和人群的吵鬧聲混在一起,可是隼曳聽的真真切切。 隼曳神情一陣恍惚,忽然駕著馬,開始朝城外的方向奔去。 腦中還回蕩著幕雪逝剛才興高采烈的樣子,隼曳心里一陣痛苦。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和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在看到幕雪逝和三皇子相安無事之后,他還是選擇了回去。 沒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因為忽然想起自己昏迷的那幾天,有個人一直在照顧自己。在未看到他的身體痊愈之前,隼曳不想留下這么一個遺憾。 第248章 “我看到隼曳了,真的!”幕雪逝想掙脫三皇子的束縛,把腦袋伸向外面。 三皇子皺著眉,他剛才自然也是看到了隼曳,只是懶得去追究而已。現(xiàn)在這樣的陣勢出行,已經(jīng)讓他很反感了。偏偏幕雪逝還不老實,一個上午的路程,他在馬車?yán)飮\嘰喳喳沒完沒了,好幾次趁三皇子不注意,把頭伸向窗外,根本不知道那隨時可以到來的危險。 幕雪逝趁三皇子生氣的功夫,居然又把紗帳掀開一個小縫,靈動透光的大眼睛順著那條縫偷偷往外瞄,想確定一下是不是隼曳,也好一會兒和三皇子辯駁。 “怎么不見了???”幕雪逝有些不死心,將整個紗帳都掀開,腦袋左搖右晃地在那里看尋找目標(biāo)。 忽然,一陣風(fēng)刮了過來,幕雪逝被吹得打了一個噴嚏。 三皇子徹底沒有耐心了,幕雪逝前兩天還在發(fā)燒,剛好一點兒就去窗口吹風(fēng),萬一又病了,自己又得急上一兩天。 幕雪逝感覺自己被人大力一拽,眼前的小窗被死死封上,唯一一個透氣的出口都沒了。他不滿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嘴角翹得高高的,絲毫沒感覺到危險的氣息。 “剛才我就是看到隼曳了,后來不知道他怎么就消失了。你讓馬先停下,我去外面瞅一眼成么?我還有話對隼曳說呢……” “不行!”三皇子沉著臉說道。 幕雪逝看向三皇子的臉色,頓時覺得陰沉得嚇人,好像下一秒鐘自己就會被他吞了一樣。幕雪逝終于老實了一些,在三皇子身旁乖乖坐著,一言不發(fā)。 三皇子轉(zhuǎn)過頭,幕雪逝才松懈一點兒的身體立刻緊繃了起來,腰板挺得直直的,眼睛瞪得溜圓,目不轉(zhuǎn)睛地望向前方。 三皇子覺得心中好笑,剛才積郁在心里的怒氣也沖散了不少。 幕雪逝感覺三皇子的臉色好了一些,自己也松了一口氣。他將頭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無聊地摸著三皇子衣服上面那些上好的絲綢料子,后來摸膩了,便開始去摳三皇子腰間的玉墜。玉墜也玩膩了,又去玩三皇子的手。將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比劃,在每個指甲上面一個一個捏過來。每捏一下,都要抬起頭看看三皇子的反應(yīng)。 很快,三皇子就感覺倚在自己胸口的腦袋越來越沉,后來慢慢滑到小腹,接著就是雙腿,幕雪逝溫?zé)岬臍庀⒃谌首拥耐壬希屓首由窠?jīng)也跟著一緊。 他將幕雪逝大半個身子抱到腿上,靜靜地看著他睡覺。只有睡著了的幕雪逝,才會有一刻安靜,三皇子凝視著幕雪逝的臉,再想著他平日的一言一行,心中不禁越看越喜愛。竟沒控制住自己的動作,在那張吹彈可破的臉頰上面落下一吻。 等把頭抬起來,三皇子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他堂堂一國皇子,何時這般偷親過別人? 三皇子正在神思恍惚中,幕雪逝那雙晶亮的眸子驀地睜開,臉上露出竊喜的表情。 “怎么樣?被我抓到了吧!” 三皇子眼神一怔,頓覺有些失了臉面,剛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幕雪逝又呼呼睡著了。濃密細(xì)長的睫毛靜靜地搭在眼瞼上,如此靜謐完好的樣子,根本不像是曾經(jīng)睜開過眼睛。三皇子不知道剛才那一刻是幕雪逝的囈語還是自己的幻覺。 和諧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幕雪逝就在一陣顛簸之中醒來了,醒來之后伸了個懶腰,覺得肚子有些餓,又狼吞虎咽了一番。吃飽喝足之后,幕雪逝的精神頭徹底養(yǎng)足了,便忘了三皇子之前的警告,又繼續(xù)折騰起來。 終于,馬車外面的人聽到里面?zhèn)鱽硪宦曇宦暤陌驼祈?,緊跟著的是幕雪逝那夸張的慘叫聲。 走了兩天多的行程,第三天的下午,三皇子和幕雪逝才趕到一座山腳下。莫副將早就聽聞三皇子要來邊境地區(qū),提前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三皇子剛一到,他就將三皇子請到了一處官宦別院,里面的建筑十分講究,排列整齊,氣勢宏偉,和和幕雪逝所想大相徑庭。 “為什么是這樣的房子?”幕雪逝語氣中流露出幾分遺憾。 三皇子擰沒看向他,問:“難道你還想住得像皇宮里面一樣么?這里是邊境地區(qū),人煙稀少,條件惡劣,蓋那么好的房子也無人來住?!?/br> 幕雪逝趕緊搖搖頭,低聲說:“我是想住帳篷……” 三皇子臉色一沉,語氣生硬地說:“野外宿營太危險,你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吧?!?/br> “其實住農(nóng)家小院也好,小橋流水,裊裊炊煙,總比這種地方有趣多了吧……”幕雪逝越說越?jīng)]有底氣。 莫副將見三皇子臉色不好,趕忙在一旁微笑著說:“殿下,雪公子不過是孩子心性,心向自然。都是屬下疏忽大意,未作準(zhǔn)備。殿下若是不嫌棄,可以帶著雪公子去山腳那座小房子里面品茶休息,那是屬下派人搭建的,出了門口就是河岸,還可以賞景垂釣。但是天一黑,屬下還是懇請殿下回來過夜?!?/br> 幕雪逝順著莫副將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立刻就亮了,嚷嚷著要去那里住。三皇子終究耐不住幕雪逝的軟磨硬泡,答應(yīng)他明天會帶他到處走走。 莫副將早就聽聞幕雪逝深得三皇子寵愛,今天算是徹底見識了。三皇子對幕雪逝雖然算不上百依百順,可是吃喝穿戴樣樣都照顧得緊,況且他是三皇子,見了皇上都不低頭的人,能當(dāng)著外人為幕雪逝夾菜,足以見得這人在三皇子心中的分量。 所以莫副將又暗暗加派了幾個人手在幕雪逝的身邊,生怕他出了一點兒問題。和幕雪逝說話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吃過飯,三皇子要和莫副將談些事情,看幕雪逝昏昏欲睡的樣子,便拉著他先去屋里休息。雖然幕雪逝路上已經(jīng)睡了不少,可是長途跋涉還是消耗了不少體力。 莫副將見了三皇子從屋里走出來,剛忙上前行了一個禮。 “不必多禮,莫副將也坐吧?!比首拥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