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幕雪逝這么一喊,五六個侍女都跑了過來,滿臉的心疼。再把目光對向隼曳時,都是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 “你的心太狠了,雪公子想出去,為何不讓他出去?” “雪公子的傷還沒好,你竟然還讓他生氣?!?/br> “雪公子要是有事,我們一起和你拼了??!” “……” 隼曳知道幕雪逝是裝的,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婦人之仁。” 清竹聽了隼曳的這句話,那張本來就不叫遮掩的嘴,更是肆無忌憚了。 “隼曳,你不就是嫉妒我們雪公子長得英俊么!處處和雪公子作對,以前雪公子說一就不是二,現(xiàn)在雪公子說一都不是一樂……額,怎么這么亂……”清竹摸摸頭。 隼曳斜了清竹一眼,沒有和她一般見識。 在他看來,自己自始自終都未曾有過什么變化,倒是這群女人,自從看到幕雪逝的真實面貌之后,把他當成一個神一樣供著。旁人說一點兒不好聽的,這些侍女就會把那人當成殺父仇人一樣,群起而攻之。 幕雪逝后悔自己剛才喊了肚子疼,這么多人涌上來,他根本就無法再想擠出去了。這群人推推嚷嚷地把幕雪逝送進了睡覺的屋子,強迫他上床而他的那個籃子,也被隼曳拿走了。 “雪公子睡覺的樣子真可愛……”清雅小聲朝清竹說道。 清竹咯咯笑了兩聲,也跟著點點頭,然后在清雅的耳邊大聲說道:“我們不要吵他,我們出去吧?!?/br> 清雅一臉憤怒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說了多少次了,說話不要像是打雷一樣。結果亂說話的毛病倒是改了,說起話來能震麻別人的耳朵。 終于走了……幕雪逝在床上一邊躺著,一邊琢磨怎么能在隼曳不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溜出去。他自從受了傷,就一直沒出這個春暖閣,一是覺得心里憋得慌,二是想去祭拜幕雪逝的魂靈,順便也給三皇子的娘親磕兩個頭。 清竹正坐在窗口百無聊賴地繡著手帕,忽然一抬眼皮,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清雅!清雅!” 清雅正在打盹,被清竹這么一叫喚,猛地驚醒了,心撲通撲通亂跳了好一陣才恢復過來。 “你干什么啊!”清雅差點兒和清竹翻了臉。 “你快看誰來了?” 清雅本來臉色很差,結果看到門口的人,馬上就高興起來了。看著清竹往下面跑去,清雅也跟在后面,一臉興奮地朝外跑。 “清韻,你怎么過來了?” “你瘦了,臉上怎么有傷?” “清韻,我聽說你在服侍那個公主對么?那現(xiàn)在應該很吃香吧?” “……” 小姐妹一見面,一連問了好多個問題,清韻都是一連為難的樣子??粗逖藕颓逯駶M臉的熱情,清韻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咱們還是別說了,都把她問的迷糊了,先進里面坐坐吧?!闭f著,清雅和清竹就滿臉笑容地把清韻往里面拉。 清韻卻執(zhí)拗著不肯進去,被清雅和清竹拉著的兩條胳膊也硬生生地抽了出來。 “怎么了?”清雅一臉擔憂地看著清韻。 清竹也跟著說道?!八樕粚δ兀遣皇遣皇娣俊闭f著,清竹就把自己的手朝清韻的額頭上摸去。 清韻別扭地躲開了,清雅和清竹越是這樣,她心里越是難受。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里久留,清韻便咬了咬嘴唇,朝那兩人說道?!拔也皇莵磉@里看你們的,我是……替我主子傳話的……” “先別傳話了,過來,我?guī)闳タ纯囱┕樱冶WC你看了之后,什么病都好了?!鼻逯裾f著,就一臉憨笑地硬扯著清韻的手。 清韻開始劇烈地抗拒起來,“不,清竹,不要……” 清雅看出了清韻的不對勁,忙按住了清竹,朝清韻問?!扒屙?,你主子,也就是那個公主,讓你傳什么話?” 清韻低著頭,啞著嗓子說道?!熬褪歉嬖V雪公子,殿下和公主要在初三那天完婚,要雪公子……過去湊個熱鬧。” 清韻的話一說出來,那兩個人全都不吱聲了,清竹的手暗自在下面算了算,初三,距離現(xiàn)在,只有四天的時間了。四天之后,殿下和那個公主就要完婚了,那雪公子呢? “……我走了。” 清韻又看了一眼清雅和清竹,在她們兩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匆匆忙忙地跑了。 清雅抬起頭,看著清韻的身影,發(fā)現(xiàn)她跑起來的姿勢很怪,是跛著腳的。 “殿下真的要娶那個公主么?”清雅還站在原地,自言自語地說著。 清竹的臉色也黯淡下來,在旁邊嘆了一口氣,本來,自己的主人大喜之日快要來臨,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古今哪些帝王,皇子沒有三宮六院呢!可是就是心里隱隱作痛,總覺得,三皇子和雪公子,和他們看到的那些,是不一樣的。 忽然,一陣吵吵鬧鬧聲從遠處傳來,清雅和清竹伸著脖子,朝那處看了看。數(shù)十人正排著隊朝一個方向走,有舉旗子的,有抬轎子的,有舉牌子的,牌子上面寫著什么,清雅和清竹不識字,就叫了一個侍衛(wèi)幫忙看。 “前面那兩個牌子寫著百年好合,后面寫著喜結良緣,你們沒看上面還系著紅綢緞么!這幾天這些儀仗隊經(jīng)常在這里路過,我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清雅和清竹當下便明白這些人是干什么的了,怪不得這兩天小院熱鬧這么多,原來那些人都是在為三皇子大婚張羅呢。想到這,清雅和清竹對視了一眼,都是滿臉的惆悵。 “還是不要讓雪公子知道了?!鼻逖乓贿呑咭贿吅颓逯裆塘恐?/br> 清竹點點頭,“是,而且不要讓雪公子出去了,他要是出去了,看到這些后,一定會傷心地?!?/br> “嗯,我們平時多逗逗他開心,別讓他悶著,這樣他就不想往外面跑了。” “……” 兩個人商量好之后,上了二樓,幕雪逝的腦袋一直在窗口那里往外探,偷偷看著清雅和清竹在干些什么。等到那兩個人進了門,幕雪逝趕緊又把腦袋縮了回去,躡手躡腳地上床。 閉著眼睛假裝睡了一會兒,幕雪逝感覺屋子里一直有小聲的議論,便光著腳走了出去。到門口發(fā)現(xiàn)清雅和清竹正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么,幕雪逝走了過來,哇地一聲大叫,嚇得那兩個人頓時臉色大變。 “哈哈……說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呢?”幕雪逝伸出一根漂亮的手指,對著她們兩個人,滿臉拷問的神情。 清雅趕緊搖頭,一副驚魂未定的神情說,“沒什么沒什么,雪公子,你餓了么?” “有一點兒?!蹦谎┦琶亲?。 清竹趕緊往伙房走,“那我就去給做些吃的?!?/br> “不用?!蹦谎┦帕飯A的大眼睛閃出一道精光,爽快地拍拍胸脯,“今天的飯我來做,自從我病了,你們就一直沒再吃到我做的飯了吧?” 那兩個侍女趕緊拍手叫好,嚷嚷著要幫幕雪逝打下手,三個人笑吟吟地往伙房走。 第201章 “最后一道菜搞定了!”幕雪逝一拍巴掌,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地走到桌前。 滿桌子的菜色澤誘人,香味撲鼻,那些侍女經(jīng)過幕雪逝的允許之后全都拿起筷子,爭先恐后地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忍不住稱贊,這么可口的飯菜,再加上出自絕色之手,若是有福氣吃到一次,就死而無憾了。 只有隼曳,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絲毫沒有過來吃的意思。 幕雪逝抬頭,看著隼曳,綻放出一個攝人心魄的笑容。 “怎么不過來吃?你要是不吃,菜都涼了,先歇會兒再守衛(wèi),反正也沒人來?!?/br> “是啊是啊,隼侍衛(wèi),過來吃嘛,好吃死了?!闭f完,清竹還做了一個無比享受的表情。 隼曳看到幕雪逝的笑容,心里有些慌亂,趕緊移開了目光,生怕自己著了他的道。若是平時也就算了,能吃到幕雪逝親手做的東西肯定是求之不得。但是今天情況不對勁,幕雪逝剛才還嚷嚷著要出去,這會兒又興高采烈地做飯了,顯然是有目的的。 “隼曳,你不是怕我在飯菜里下了藥吧?”幕雪逝忽然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隼曳。 隼曳本來想說是,可是一看到幕雪逝有些傷心的眼神,呼之欲出的話卻變成了,“不是,我只是不餓而已?!?/br> “怎么可能下藥呢,雪公子也在和我們一起吃嘛?!鼻逖耪f著,就把菜往幕雪逝的碗里夾了一些。 幕雪逝的確坐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隼曳還特意看了一下,幾乎別人夾過的菜,幕雪逝也差不多都吃完了。而且平時幕雪逝若是耍什么小伎倆,一般都會露出馬腳的,就是他自己不說,他的一言一行也能表現(xiàn)出來。但是現(xiàn)在來看,幕雪逝似乎很鎮(zhèn)定,根本沒有任何做賊心虛的樣子。 隼曳幾乎就要動搖了,尤其幕雪逝還時不時看自己一眼,那樣子分明是有些失落。隼曳的腳剛往前邁了一步,又停下來了,他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三皇子的話反復在耳邊提醒著自己,不論做什么事,一定要小心謹慎,絕不能有一點兒馬虎。 幕雪逝放下碗筷,走到隼曳身旁,一臉和氣地說,“隼曳,你要是現(xiàn)在不餓,一會兒餓了,就自己去伙房煮一些湯喝。原料還剩了一些,我都放在竹簍里面了,菜是切好的?!?/br> 幕雪逝的這番話,再加上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面散發(fā)出來的真誠,讓隼曳心理頓時有些過意不去。但是先前都已經(jīng)說不餓了,這會兒再坐到桌子上吃,也未免太尷尬了。 “對了,灶臺的火還沒滅,你要趁早去煮,不然滅了,還要生火,火候很不好控制的?!?/br> 說完,幕雪逝就坐回了桌子上,依舊和大家說說笑笑,絲毫沒有在意隼曳不相信自己的事情。 隼曳不想再辜負幕雪逝的一次好意,只好自己往伙房走,路上遭遇了不少侍女投過來的怨恨和不滿的眼神,隼曳無奈,即使不近人情,也必須要這樣做。 隼曳根本沒做過飯,走到伙房的時候有些無措,站在那里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正好有個侍女吃好了,過來收拾東西,見到愣在那里的隼曳,冷著臉為他簡單地煮了一些湯。 一小盆的湯端上來的時候,隼曳還是硬著頭皮用試毒針驗了一下,湯和針都是什么變化也沒有。變化最大的就是隼曳的臉,他自己盛了一小碗的湯,臉上一陣黑一陣白。 隼曳覺得自己從沒有這么狼狽過一小口一小口喝著碗里的湯,像是喝白開水一樣。幕雪逝還跑過來問問要不要吃些別的,隼曳搖了搖頭,勉強將一小碗湯全部喝了進去。 吃過飯,大家都是各司其職,幕雪逝說自己大概喝了一點酒的緣故,現(xiàn)在又困了,便在清雅和清竹的看護下,回到屋子里休息。 其余的人都是各司其職,大概半個時辰過去,每個人的精神都很好,沒有一絲異常。 隼曳稍稍放心了,卻完全沒有輕松的感覺。心里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一想起幕雪逝剛才那失落和真誠的眼神,就越發(fā)的憋悶。 難道我也是如此沉溺美色的一個人?隼曳忍不住問自己。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能狠下心來,無論幕雪逝怎么表現(xiàn),他都可以無動于衷,現(xiàn)在怎么變得這么優(yōu)柔寡斷了呢? 還沒想出答案,隼曳就覺得困意直往腦袋上面竄,心中暗叫不好,四肢卻越來越無力。眼皮仿佛有千斤重,隼曳勉強撐了一下,還是睡了過去。 “哈哈……都睡著了……” 幕雪逝的大眼睛閃動著異樣的光彩,嘴唇緊緊抿著,都是對自己的贊許和肯定。他沒有往飯菜里面下藥,而是先把藥抹在了手上,又用自己的手摸遍了所有的碗,唯獨剩下自己的那一只。然后他洗了手,開始做飯,之后若無其事地吃飯。這樣一來,即使有人和他一起做飯,也看不出什么異常來,他還可以大大方方地吃別人夾過來的菜。 其實這是善意的謊言,我?guī)煾竾诟牢遥约喝ゼ腊莸氖虑椴灰教幒腿苏f,我也是有苦衷的……幕雪逝看著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人,嘴里念念叨叨的。 得意之時,幕雪逝還沒忘了要小心謹慎,他不敢冒這個險,把自己的臉露出去。萬一真的有什么忌諱的地方,那豈不是連個防備都沒有。 可是那個面罩只有三皇子那里有…… 幕雪逝想了想,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最后看到清雅和清竹用的那些胭脂和水粉,一股腦地往臉上抹,直到把臉上畫的和個唱戲的一樣,幕雪逝才停下手里的動作。 幸好小院里最近一直有一些裝扮很是夸張的藝師從路上經(jīng)過,幕雪逝的裝扮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他見到來來往往的人,臉上抑制不住的興奮,什么時候,這個冷清的小院竟然變得這么熱鬧了。 “這位大哥,這小院怎么多了這么多人?” 那個巡查的侍衛(wèi)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略帶嫌棄地說道,“你不是過來準備三皇子和雯陽公主大婚之日表演的么?” “大婚之日?什么時候?”幕雪逝抓著那個侍衛(wèi)問。 “啥都不知道,你在這里湊什么份子,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說著,那個侍衛(wèi)就推了幕雪逝一把,幕雪逝險些一個趔趄,扶住旁邊的一顆大樹才沒有摔倒。 “應該快了吧?!蹦谎┦趴粗@到處掛著的燈籠,彩旗,還有那大紅色的綢帶,到處都洋溢著喜氣。 “真快啊……”幕雪逝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麻木地重復著這幾個字,朝臨寒宮走去。 幕雪逝以為自己走錯了,結果想起自己受傷前,臨寒宮的確被拆了,這么一會兒竟然都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