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我想去太師府后花園那里……”幕雪逝抬起頭,閃著晶亮的眼睛看著三皇子。 三皇子點點頭,拉著幕雪逝上了馬。 “那里,以前我們有來過么?”幕雪逝試探著問道。 三皇子搖頭,“除了那次去查案,以前未曾來過?!?/br> “那就好……”幕雪逝喃喃自語道,那就應(yīng)該是唯一一個屬于我和你的地方了。 又到了那顆雙生樹下,幕雪逝像個孩子一樣轉(zhuǎn)著樹看了一圈,又摸了摸,眼中閃過一絲哀傷。 “我們就靠在這里坐下吧!” 幕雪逝正說著,忽然發(fā)現(xiàn)三皇子往樹上掛著什么東西。他走進一看,竟然是一個燈籠。 “哪來的?”幕雪逝很是詫異。 “剛才那些螢火蟲為你編織的?!比首拥缘?。 “切~騙小孩兒呢,我還沒浪漫到那個地步?!?/br> 三皇子揚唇一笑,深邃的瞳孔里面散發(fā)著無法抗拒的魅力。 “是昨天我在街上為你挑選的,覺得很適合你?!?/br> 幕雪逝本來還想冷哼一聲,結(jié)果看到了那個花燈上面唯一的一點兒修飾,就是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寫的是他的名字,雪逝。 幕雪逝認得出來,這的確是三皇子的筆體。鼻子一酸,不想昨天晚上,三皇子還想著自己。 三皇子剛將燈籠掛好,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大哭,他有些心慌地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幕雪逝竟然坐下,一個人哭得好不傷心。 心中一緊,三皇子走了過去,蹲下身朝幕雪逝一臉正色地問道:“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太高興了……”幕雪逝一邊抹眼淚,一邊抽噎著說道。 三皇子顯然不相信幕雪逝的話,一邊幫他擦眼淚,一邊繼續(xù)不留情面地質(zhì)問道:“為何你今天如此奇怪?” “沒吧……”幕雪逝趕緊收住了哭聲,像是沒事人一樣地看著三皇子,“我就是偶爾就會感慨兩下,尤其是在這種月色下,很容易傷感的?!?/br> …… 三皇子沒有多問,坐回幕雪逝的身旁,輕輕地將他擁入懷里。 寧靜的花園深處,一顆高達茂盛的雙生樹下,兩個相倚相靠的身影,還有一盞亮著光的花燈,花燈上寫著一個人的名字。 幕雪逝看了一眼那個花燈,心中清楚那是屬于自己的。 那么……就在這盞花燈熄滅的那一剎那,結(jié)束這里的一切吧。 手中握著那枚銀幣,幕雪逝多希望自己忘了口訣,可是腦海中的那幾串字符清晰無比,他不敢想,怕自己想的時候就不小心念了出來,把這有限的時間都殘忍地剝奪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幕雪逝深刻體會到了人在等死時候的那種感覺。死亡并不可怕,怕的是當死亡臨近時,那種沒有希望的日子。 “忘了再去看一眼我?guī)煾噶恕蹦谎┦砰]著眼睛想到。 …… 身旁忽然傳來三皇子的聲音,“幕雪逝,若有一天你負了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br> 幕雪逝本來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聽到三皇子的話,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真相,我不想再臨走前看到你厭惡的眼神。這樣日后我想起來的時候,我還會幻想你不僅愛幕雪逝這個人,還愛過這段屬于我的日子。 幕雪逝哭得泣不成聲,他不甘?。”е约旱娜?,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他所有的刻骨銘心,會成為別人忘卻的一段記憶和愛情路上的一個小插曲。 就連這個燈籠,他都帶不走,只能看著它一點一點熄滅,連帶著自己曾經(jīng)掙扎過的一切。 “熙,等燈籠滅了,你就把我?guī)Щ貙m吧……” 三皇子沒有說話,算是一種無聲的默許。 整整一夜,幕雪逝都沒有合眼,也沒有說話,靜靜地靠在三皇子的身旁,任他順著自己的發(fā)絲。 燈籠里德光越來越暗淡,幕雪逝呼吸一滯,側(cè)頭看了一眼三皇子。三皇子似乎睡著了,只是環(huán)著自己的那個手臂,還在用著力。 一陣風(fēng)吹過,樹梢上的那個燈籠歪了歪,里面的光終于熄滅。 幕雪逝心如死灰,攤開手掌,銀幣上的溝壑已經(jīng)嵌入了手心。 還好,幕雪逝只是睡著了,安靜得好像不是剛才的那個他。三皇子抱起幕雪逝,朝自己的馬走過去。 第160章 幕雪逝睡到了夕陽西下才慢慢醒來,細長而濃密的睫毛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好像睡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等到醒來的時候,幕雪逝竟然有種接受不了光亮的感覺。他又把眼睛慢慢閉上,然后再睜開,如此反復(fù)了三四次之后,終于可以好好地看周圍的環(huán)境了。 這是哪里?幕雪逝心中暗暗想到。自己是昏迷了么?僅有的記憶還停留在發(fā)配邊疆的路上。為何現(xiàn)在又躺在如此舒適的大床上,周圍的環(huán)境也是如此靜謐和諧。 雖然心生疑惑,幕雪逝卻沒有任何環(huán)顧四周的動作,更沒有什么表情變化。心理活動也在慢慢清醒之后結(jié)束,這不過是三皇子玩的又一個什么把戲,何必在乎前因后果呢。 “雪公子,您醒了,這里有參湯,三皇子叮囑奴婢要等雪公子醒來喂給您喝的?!?/br> 幕雪逝一臉冰冷,僵直地躺在床上,沒有因為清雅的話有任何動作。 清雅一下就變了臉色,將那參湯放在桌子上,就緩緩地跪了下去,臉上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雪公子,您喝一點吧,奴婢知道先前說了一些讓您不高興的話,可是也不能因為我一個小小的下人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啊。雪公子若是生氣,只管罰奴婢便好,千萬不要為難自己啊?!?/br> “是啊……雪公子,奴婢知錯了?!闭f著,清竹也跟著跪了下來。 三皇子一進屋,就看到了這樣的景象,兩個宮女哭得梨花帶雨。床上的人卻沒有一絲表情,大案上放著那碗冒著熱氣的參湯,紋絲未動,三皇子當下了解到屋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退下吧。” 冰冷的語氣將屋中跪著的兩人嚇得一個激靈,清雅和清竹趕緊爬起來朝三皇子行了一個禮,一臉緊張憂慮的神情離開了屋子。 三皇子冷峻的面孔一下子緩和了許多,他端起那碗熱騰騰的參湯,不動聲色地朝幕雪逝走去。 幕雪逝輕輕閉著眼,沒有因為三皇子的到來有任何特殊的表現(xiàn),而且從他的呼吸和神態(tài)上來看,他并沒有睡著,只是在休息而已。 “雪逝,和誰再鬧別扭?不管怎樣,先將碗里的參湯喝下。” 在幕雪逝聽來,三皇子的話語里面夾雜著不容違抗的命令,但是還有一絲寵溺和關(guān)心在里面。他慢慢地睜開眼,看到三皇子已經(jīng)坐在了自己的身邊,手里端著碗,薄唇微啟,正在緩緩地朝碗里吹著氣。 三皇子要扶幕雪逝坐起來,幕雪逝的眼神冷冷地射向三皇子,那神情里面帶著明顯的抵觸。 三皇子的手驀地停在空中,眼神中的柔和慢慢被復(fù)雜和猜疑所取代。他也不聲不響地看向幕雪逝,繼而感覺那表情沒來由的陌生,又說不出的熟悉。好像內(nèi)心深處一股埋藏很久的記憶和情緒被挖掘了出來,讓他無端地心悸。 下一秒鐘,三皇子又換了一副神情,他摸了摸幕雪逝的額頭,用看似溫柔卻暗藏著危險的語氣說道:“你是在淘氣么?” 淘氣?幕雪逝心中嗤笑,原來自己這么快就變成了他的寵物。 幕雪逝依舊不予回答,剛睜開的眼睛,又慢慢地合上了。 三皇子想起前兩天幕雪逝的異常,暗忖是不是他又要昏迷不醒,結(jié)果手才伸到幕雪逝的臉旁,他就十分警覺地睜開了眼睛,刺骨的寒冷充斥著幕雪逝的眼球。三皇子突然覺得,幕雪逝即便真要開玩笑,也不會這般鎮(zhèn)定自若。要是平時,他一定會在自己臉色沉下之時,就噗嗤一聲笑出來,不然就做個鬼臉。 心里一陣發(fā)緊,三皇子朝幕雪逝淡淡地命令道:“坐起來,將這碗?yún)认氯??!?/br> 幕雪逝沒有絲毫反應(yīng),眼睛漠然地注視著屋中的一切,仿佛三皇子不存在一般。 三皇子的聲音又陡然下降了一個溫度,“起來!” 幕雪逝的手指都沒有動過一下。 三皇子大步上前,猛的拽住幕雪逝衣領(lǐng),將他一把拉了起來,陰冷的眸子里面染上了一絲暴虐的色彩。 “玩笑若再不停止,你應(yīng)該知道結(jié)果如何?!?/br> 幕雪逝任由三皇子拽著,如同一個布偶一般,沒有任何表情和反應(yīng)。 三皇子的手狠狠地攥向幕雪逝的喉嚨,拿起湯碗,一股腦地朝幕雪逝的嘴中灌了下去。湯汁灑在了幕雪逝的下巴上衣領(lǐng)上,他哽噎著,最終被三皇子放開,已經(jīng)咳嗽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到那略微難受的表情,三皇子恢復(fù)了一絲意識,他趕緊上前拍著幕雪逝的后背,動作輕柔小心。 幕雪逝臉上的難受表情轉(zhuǎn)瞬即逝,甚至根本不能稱為表情,只是在身體受到刺激時的正常反射。 三皇子注意到這一點之后,手上的動作慢慢停止了。他騰出一只手,朝幕雪逝的臉上輕撫一陣,然后猛地揭下那層薄膜。 一張俊美無儔的面孔就這樣毫無遮掩地在三皇子的眼前袒露出來,人還是那個人,臉還是那張臉,身上的溫度還在,手里的觸感也很熟悉,很親切。只是似乎一夜之間,這個人的臉上又多了一抹冷艷。 心臟微微收縮著,三皇子知道這個人就是幕雪逝,如此戒備森嚴的小院里,誰能鬼使神差地偷走一個人。難道又要經(jīng)歷一次心性大變?……三皇子冷笑兩聲,他可沒有那個心情再去陪幕雪逝玩一次。 “我叫什么?”三皇子朝幕雪逝問道。 幕雪逝沒有開口說話,甚至連喘氣都吝于傳出。 三皇子又朝幕雪逝靠近,幾乎到了和他鼻尖貼鼻尖的地步。 “你叫我什么?”三皇子靜靜地問道。 過了片刻,三皇子又重復(fù)了剛才的那句話。 “我叫什么?” …… 忽然一聲巨大的震動,整個屋子都有些晃動的感覺,床沿上的鳥撲棱著翅膀,受驚般地朝遠處飛走。站在外面的下人全部面孔發(fā)白,連呼吸都停歇了。 除了幕雪逝平日里把玩的那些小玩意,屋中所有的古董,玉器全在頃刻間變成碎片。三皇子眼中帶著嗜血的氣息,看著幕雪逝完全是一副猛禽盯住獵物的表情。 “給我笑!”三皇子捏著幕雪逝的下巴。 幕雪逝眼神中確實帶著一絲笑意,只是那不是三皇子想要的笑,而是置身事外的一種嘲諷。 三皇子的手又募地收緊,幕雪逝明顯吃痛,額頭上滴下汗珠。 “給我笑,然后叫我的名字?!?/br> 幕雪逝的僵持終于讓三皇子僅存的那點兒不忍之心揮霍一空,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容。將幕雪逝身上的所有衣服撕裂開來,絕美的身體在這一刻暴露在空氣中,那些斑斑駁駁的痕跡還清晰地印在上面,叫囂著講述著昨天的甜蜜。 求饒……和我求饒……大聲哭出來說自己錯了,說自己只是一個玩笑。幕雪逝,我說過,假如有一天你背棄了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沒有任何前戲和潤澤,三皇子就猛地將幕雪逝的身體貫穿。幕雪逝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一聲悶哼,卻在下一刻緊緊地閉上了牙關(guān)。 床上的血紅色如同綻開的花朵,妖艷奪目,三皇子如同暴虐的野獸一般,冰冷的眸子散發(fā)出一陣一陣的寒意。情欲深處是深深的恐懼和悲涼,他不敢去想象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他人的陰謀,還是幕雪逝自己的一時恍惚,總之看到這突然的變化,感覺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忽然,身下人一陣癱軟,三皇子胸口一滯,跟著趴在了幕雪逝的身上。 幕雪逝又陷入了昏迷,三皇子像是才醒過來一般,朝屋外叫了一聲太醫(yī),又將幕雪逝帶入懷中。睡著的幕雪逝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固執(zhí),雖然沒有記憶中的香甜,卻少了很多寒意。 三皇子呼吸漸入平穩(wěn),方才的沖動全部演化為現(xiàn)在的愧疚?;蛟S幕雪逝只是因為睡過了頭,才反應(yīng)不過來自己的話?;蛘呤且驗樽约簯B(tài)度的強硬,讓幕雪逝的臉面有些掛不住,才和自己倔強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