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幕雪逝忽然一陣鼻子發(fā)酸,使勁才忍住眼淚,朝三皇子說道:“你知道么?從小到大,除了我的親人,你就是我最親的人了?!?/br> “你記得以前的事?”三皇子反問道。 幕雪逝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不……不記得,我只是感覺的……” 忽然,三皇子猛地抬起手,一下子握住了一支利箭。速度之快到三皇子將那根箭放下,幕雪逝才反應過來。 “怎么了?”幕雪逝猛地坐了起來。 三皇子二話沒說,抱起幕雪逝就上了馬,朝著箭來的方向奔走。三皇子從手上感覺到射箭的力度,繼而直到暗處藏著的人大概在多遠的地方。 耳旁的風呼嘯而過,幕雪逝還有些不明所以,就這樣隨著三皇子一路狂奔。直到走到一個天然形成的大湖泊,前面再也沒有路了,三皇子才拉住韁繩,停在了那里。 “到底是誰暗處襲擊我們?”幕雪逝急切地問道。 三皇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輕輕一躍,跳下馬去,直奔湖岸而去。 “放我下來??!”幕雪逝在馬上嚷嚷。 三皇子忽然感覺腳下踢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他蹲下身,撩開茂密的草叢,一股惡臭味襲來。三皇子屏住呼吸,仔細看了一下那人完好無損的面容,頓時一驚。三皇子雖然很少接觸尸體,可是依照平日所聞,也知道這個人才死不足兩天。 可是怎么會是兩周前已死的寧越? 三皇子又用手使勁朝寧越僵硬的臉上探察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此人確實是寧越,沒有任何易容的跡象。 幕雪逝見三皇子關鍵時刻不把自己叫上,心里甚是賭氣,便晃悠著要從高大的駿馬上自己下來。 “不要下來!”三皇子朝幕雪逝命令道。 幕雪逝聽出三皇子口中的焦急,一下子再也不敢輕易亂動了,剛放下的一條腿也收了回去,在遠處伸著脖子看。 第117章 三皇子再次上馬之時表情凝重,幕雪逝看了看他,問道:“怎么了?那里有什么?” 三皇子一言不發(fā),揮起馬鞭朝來時的路往回趕。 幕雪逝好奇心理本來就強,如今三皇子這樣吊著自己,他更想知道了。幕雪逝怕三皇子會不耐煩,便先伸出手抱住了三皇子,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試探性地說道:“告訴我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三皇子嘆了一口氣,朝幕雪逝說道:“寧越本在前兩周前已經(jīng)死去,剛才我又在湖邊見到了他的尸體。” “??!死了那么久都沒埋??!”幕雪逝不禁咽了一口吐沫,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 “不,我檢查了一下那個尸體,死者是近兩天內(nèi)死亡的,而且我還檢查了他的臉,確實為寧越?jīng)]錯?!?/br> “或許是易容?!?/br> “不,不是?!?/br> “那就是之前的不是寧越。” “之前的也是,而且還在小院后山的尸體存放處存放,不可能被動?!?/br> “這就奇怪了,那你把這個尸體抬回去,兩個一對照不就知道哪個是真是假了么?” 三皇子早就有所打算,回去立刻命令隼曳將寧越的尸體運回沁宜別院。 幕雪逝又皺著眉頭想了一想,問道:“你們這里有給尸體美容再恢復青春的么?額……好像有點兒變態(tài)了……” 三皇子雖然沒有恥笑幕雪逝的想法,不過也沒有給任何回應。 兩個人在路上各有心事,幕雪逝看著剛才和三皇子歇息的地方,嘴里不禁念叨:“雙生樹……” 忽然,幕雪逝猛地把身板挺直了,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閃著激動的光芒。 “我知道了,一定是雙胞胎。” 三皇子心中一滯,朝著幕雪逝看過去。 “我想來想去,發(fā)生這種奇怪的現(xiàn)象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雙胞?!?/br> “寧越自小父母雙亡,跟隨凈顯道長習武,后來來到太師府也是只身一人,十多年來從未有人見過他的任何一個親人?!?/br> 幕雪逝最初還為自己的機靈小小得意了一下,結(jié)果聽三皇子這么一說,又撇撇嘴耷拉下腦袋來。 三皇子卻對幕雪逝提出的建議沉思起來,現(xiàn)在府上每個人都有作案的嫌疑,所以誰的話都不輕易可信。幕雪逝的這一提議顯然是三皇子沒有想到的,可能性雖然不大,卻也不能排除。 若聽府上下人議論,有殺人動機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幕雪逝,一個是武偲。幕雪逝是因為之前和幕太師意見不合,起了沖突;而武偲風流成性,殺了幕太師之后可以獲得自由身。 而且當時只有武偲見到了幕雪逝在幕太師的屋子里,那個時候武偲為什么正好會在?而他所說的話是否屬實,都是需要進一步察看的。 而幕雪逝這兩天卻一直留意著夫人,自從那天晚上幕雪逝看到夫人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他就一直覺得夫人很可疑。雖然他是自己在這個地方的娘親,幕雪逝卻絲毫沒覺得她有何親切的地方。 照這樣說來,府上的所有人都成了懷疑的對象,而其中的兩條線索都已斷,幕雪逝失去了記憶,寧越已死。 想到這些,三皇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先前他并沒有想過真的為幕雪逝洗清冤屈,只想嫁禍于他,并在暗中調(diào)查真正兇手。如今連皇帝都重視起這個人和這個案子,三皇子不得不找到十足的證據(jù)為幕雪逝開罪。否則皇帝真的降下罪來,三皇子也是不能違抗圣意的。 回到三皇子的沁宜別院,幕雪逝頓時有種回到家了的感覺,最重要的是幕雪逝可以去找李太醫(yī)了。身下的疼痛困擾他已久,他必須得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讓李太醫(yī)為自己診治好了,不然等鶯蘭花開的時候他連坐都不能坐。 三皇子在寢宮里面查看最近一些大臣上交的奏折,大部分都提及了這次麓北國來提親一事。一想到灝凜的那張邪魅的面孔,三皇子就心生厭惡,他合上奏折之后走了出去。想到幕雪逝自回來之后就沒了人影,不禁心生疑惑,便把泰安公公叫了過來。 “回稟三殿下,雪公子稱自己身體不適,要去找李太醫(yī)診治?!?/br> “身體不適?”三皇子微微皺起眉頭。 泰安公公躬身說道:“是的,奴才問雪公子到底有何不適,雪公子并未告知,離去時也是一臉焦急?!?/br> 三皇子微斂雙目,腦中一絲精光閃現(xiàn),頓時明白幕雪逝所謂的不適到底是什么。他冷笑了幾聲,朝李太醫(yī)的藥房走去。 “為啥不給我看?即便你不會看,也應該先看看情況再下定奪吧……” “這……雪公子,真的使不得啊……” 看著李太醫(yī)一臉的為難,幕雪逝真的要抓狂了,怎么會有如此迂腐之人,難道在這個封建社會,有什么隱私部位出了問題,就要直接等死么!況且都是男人,沒有授受不親之說,李太醫(yī)如今避諱又有何意義呢! 足足做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李太醫(yī)就是不肯為幕雪逝醫(yī)治。幕雪逝急得臉都紅了,眼看天都要黑透了,李太醫(yī)再這么下去,自己就得被這個頑疾折騰一宿了。 “你給我瞧不瞧!”幕雪逝說著,就拿起旁邊墻上懸掛的一把寶劍,劍身指向李太醫(yī)。手臂微微抖著,打算恐嚇他,要他自己為自己治病。 誰知李太醫(yī)雖然臉色蒼白,仍舊是呼吸不穩(wěn)地說道:“雪公子直接取了老臣的命吧!” 幕雪逝終于堅持不住了,恨恨地把劍摔在地上,一臉無奈地朝李太醫(yī)說道:“算我服了你了,哎……” 李太醫(yī)如今已經(jīng)面無血色,聽了幕雪逝的話,氣色終于緩了一些。誰知幕雪逝下一刻便一臉堅定地說道:“我自己脫還不行么?我脫了你就幫我看看,看了之后幫我開一些藥總行了吧。” 第118章 忽然一陣踹門而入的聲音,幕雪逝反射性地抬起頭,看到的是三皇子嗜血的眸子。幕雪逝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過三皇子這樣的表情了,似乎自己開始和他走得親近以來,他就未曾再朝自己露出這樣的神情。 李太醫(yī)看到三皇子站在門口,一臉冷若寒冰的表情,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整個人都僵硬了,嘴唇張張合合沒說出一句話來,就是頭重重地叩到地上,一直未曾抬起。 幕雪逝也無端惶恐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只是覺得三皇子這樣的神情讓他禁不住想找個盒子把自己裝起來,然后用鑰匙鎖好,放在三皇子看不到的地方。 結(jié)果三皇子根本沒有掃地上的李太醫(yī)一眼,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扛起幕雪逝,朝寢宮走去。幕雪逝在上面像個僵死的魚一樣不敢動彈,只是一直在三皇子的耳邊小聲問著:“熙,你怎么了……” 被狠狠地摔在床上,幕雪逝哎呦一聲慘叫,回過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三皇子。三皇子的眼中都是怒火,幕雪逝才一觸到,就趕緊把腦袋轉(zhuǎn)了過去。 三皇子先在幕雪逝的屁股上連打了十幾個巴掌,每個都幾乎沒有用到一成力,還打得幕雪逝哭爹喊娘的。 打完之后三皇子仿佛還不解氣,他一把扯下幕雪逝的褲子,露出雪白無暇的翹挺。 幕雪逝頓時大驚失色,朝著三皇子央求道:“別打了!別打了!你再打我我就該起不來了,我晚上要怎么為你等鶯蘭花開?。∶魈旌妹??求求你了……不管我做錯什么,你要怎么懲罰我,都等天亮好么?不要因為我誤了身上的蠱毒……求求你了,熙……” 說罷,幕雪逝混亂套上褲子,竟然給三皇子跪下了。幕雪逝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給三皇子跪過了,這次是真的害怕了,他怕三皇子還會受一個月的煎熬。他自己親身體會過,知道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雖然這個月并沒有見到三皇子有何不適,可是幕雪逝覺得那一定是三皇子逞強,不愿意表露出來。 幕雪逝更怕的是,自己下個月等不到這個機會看到三皇子痊愈了。 三皇子面無表情地看著幕雪逝為自己的事情急得雙眼通紅,剛才的那氣也消了大半。幕雪逝還鍥而不舍地央求著,并保證三皇子只要寬限他一個晚上,他日后什么時候都會聽三皇子的。 三皇子暫時放下了懲罰幕雪逝的想法,既然幕雪逝非要為自己做這樣一件事,三皇子定不會拒絕。而且只有讓幕雪逝先把這個事徹底放下了,三皇子的訓誡才會起作用。 手里拿著涂抹的藥劑,三皇子叫幕雪逝好好趴下。幕雪逝一臉的慌張,趕忙擺手朝三皇子說道:“不用了不用了,才幾巴掌,沒關系的,嘿嘿……” 結(jié)果三皇子卻似笑非笑地看著幕雪逝,說道:“你知道,我上藥的地方不是我下手之處。” 幕雪逝聽了這話,立刻一臉驚詫地看著三皇子,得到他目光的肯定之后,一下子就徹底絕望了。他最怕的就是自己這么糗的事情被三皇子知道,哪怕被一個不相識的路人知道,遭到白眼幕雪逝都認了,為何偏偏要是自己唯一在乎的人。 幕雪逝認為自己的這點私事暴露一定是剛才自己和李太醫(yī)爭執(zhí)的時候,三皇子正巧在外面。他一定是聽到了自己的話才闖進來,生氣估計是因為自己瞞著他吧。 李太醫(yī)也真是的!幕雪逝在心中暗暗抱怨道:假如他能痛快一點,還至于被三皇子發(fā)現(xiàn)。他還不如三皇子放得開呢,做醫(yī)生也太不稱職了……正想著,后面?zhèn)鱽硪魂嚊鲲`颼的感覺,幕雪逝不禁舒服得哼了一下,暗嘆這個藥劑好用。 雖然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得自然一些,幕雪逝的臉還是漲得通紅,他都不敢回頭看三皇子,有時候三皇子的手指會插進去,即便是疼幕雪逝也忍了。幕雪逝想到三皇子貴為龍子,竟然為自己做這等卑賤之事,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暗暗下定決心以后要好好報答三皇子。 幕雪逝為自己找了一件小衫,披在身上朝院子里的草叢走去,今夜要守一夜,是絕對不能困的。幕雪逝學著古人那種頭懸梁錐刺股的意志力,自己也從繡房要了一根繡花針,雖然細了一點,可是用來扎自己已經(jīng)足夠了。 隼曳站在離幕雪逝不遠的地方守夜,不像那些禁衛(wèi)軍一樣站得筆直,隼曳在院子里面溜達顯得很是悠閑。幕雪逝記得以前蘇入翰也是負責這個的,只不過蘇入翰是屬于神秘派的,他通常都看不到蘇入翰的影子,但是小院里面一有什么風吹草動,蘇入翰肯定第一個沖過來。 幕雪逝笑著和隼曳打了一聲招呼,隼曳也朝幕雪逝行了一個禮,接著一臉嚴肅地站在離幕雪逝不遠的地方。 第119章 幕雪逝一個人守在草叢里,也絲毫沒有怨言,以前即便是陳媽對他指手畫腳,他都會不耐煩。現(xiàn)在現(xiàn)在為三皇做事情,幕雪逝就覺得一點兒不情愿都沒有,他倒寧愿三皇子已經(jīng)在屋子里面睡著了,自己一個人就能把這件事情辦好。 今天的月亮出奇得亮,幕雪逝也出奇地精神,他想假如三皇子可以過來和自己賞月,也是很美的一個事情。月光下的幕雪逝即便沒有露出本來面容,也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當月光灑在幕雪逝的臉頰上,他的那雙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如同兩顆閃耀的寶石,晃得周圍的人意亂情迷。 最初這兩顆大眼睛還都是光彩,越到后半夜,里面的光彩就越來越黯淡。幕雪逝并沒有感覺到一絲困意,只是害怕鶯蘭花不會在今天開放。 自己先前幾天都沒有等到,幕雪逝那個時候可以找理由安慰自己,說是因為自己偷懶而沒有守到最后。可是現(xiàn)在幕雪逝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地上,卻連鶯蘭花在哪都不知道。 幕雪逝這個時候有些埋怨三皇子行事低調(diào),畢竟幕雪逝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假如三皇子號召所有屬下在這一天為自己等,一旦鶯蘭花真的開了,被錯過的幾率會很小的。 幕雪逝本打算叫幾個下人和自己一起等,可是想想又算了。他覺得那些下人不會把三皇子的事情真的放在心里,只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假如他們錯過了,說鶯蘭花并沒有開花,豈不還是等于無用。 幕雪逝定了定神,讓自己集中注意力,長時間地坐在草地上,幕雪逝感覺腰酸背痛,于是又站起來待了一會兒,不過眼睛還是死死盯著四周,一點也不敢松懈。每次幕雪逝覺得自己眼睛疲倦了,累了,就會在心里想想自己曾經(jīng)發(fā)作起來的痛苦,一下子又精神了起來。 一個又一個時辰地過去了,知道月亮東升西落,都要隱退了,鶯蘭花還是沒有一絲開花的跡象。幕雪逝手腳冰涼,心更涼,倘若等了一夜未果,他會崩潰的。 隼曳一直在院子里守著,沒有進屋休息,是三皇子命令隼曳在外面看著幕雪逝,有特殊情況前來稟報。三皇子在內(nèi)室當然也沒有睡覺,而是借機辦理皇帝指派下來的任務,偶爾也會抬起頭看看外面。瞧見幕雪逝在院中精神抖擻的,三皇子就繼續(xù)低下頭來看著那些草書。他在等幕雪逝困倦,一旦幕雪逝困倦了,三皇子就會把他抱回來。倘若現(xiàn)在叫他回來,他定會一百個不樂意。 結(jié)果一直守到快要天明,三皇子發(fā)現(xiàn)幕雪逝都在小院里面愣愣地站著??粗谎┦乓粋€人單薄的身影,三皇子終于站起身來,朝外面走去。 忽然,幕雪逝一個俯身,接著像是離弦的箭一樣朝自己沖來,臉上都是興奮的表情。幕雪逝喘著粗氣,手里攥著剛開的鶯蘭花,上面還有露珠,滴在幕雪逝纖長白嫩的手上顯得更加晶瑩玉潤了。 幕雪逝高興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像是一個小傻子一樣在三皇子旁邊轉(zhuǎn)著圈,整個人手舞足蹈的,在那里添油加醋地說著這個花開得多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