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 江俊想了想,俯下身來,也握住了衛(wèi)五的雙手手腕,看著衛(wèi)五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會,衛(wèi)五,如若有那么一天,我會告訴你——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br> “可是……” “衛(wèi)五,你我心意相通,你不瞞我什么,我也不想瞞你,”江俊眸色沉沉道:“若如你所言,因為你是重生的,你就要拯救每一個人的命運么?那不是成大事者,在我們那——這種行為叫做圣母。” “圣母?” “還有李吟商,在原書的劇情中,他這樣既要天下蒼生,又要皇帝和你的感情的受,就是徹頭徹尾的圣母賤受,”江俊解釋了一番什么叫圣母后,冷笑著道:“世間有舍便有得,你又不是神,需要普度世人。” 衛(wèi)五一愣。 “何況,如我這般為了生存去算計我的繼母、弟弟的,還有人說我是心機婊呢,如若真如你擔(dān)心的那樣,我是不是還要擔(dān)心、將來你嫌棄我心機太重?” “衛(wèi)五,你不要總把我想得太好了,”江俊解釋完所有名詞,固定住衛(wèi)五的腦袋用鼻尖頂著他的鼻尖:“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人,不過自私地希望你我和你我的家人過得好罷了。天下——那是順帶一提的附屬品。你不用、有這么大的壓力。” 衛(wèi)五眨了眨眼睛,翹起了嘴角。 “何況,你不是說我們像寧王和太|祖皇帝么,你怎么會需要和一個小小水寨的寨主相比?崔寧是崔寧,你是你?!?/br> 衛(wèi)五終于放心,他笑著繼續(xù)手上的動作,又搖搖頭道:“寧王和太|祖最后可不是什么好結(jié)局,寧王慘死在宴會上《送君千里》成絕響、那結(jié)局可太不妙了,我們是我們,不需要和任何人比?!?/br> “是,我的好媳婦兒?!苯⌒α?,湊過去親了一口衛(wèi)五的頭頂。 “媳、婦、兒?”衛(wèi)五瞪了眼睛。 江俊抬起一只腳,撩起水蹭了蹭衛(wèi)五的肩膀:“媳婦兒不都要伺候丈夫洗腳的嗎?還說不是我的媳婦兒?嗯?” 他瞇起眼睛的樣子讓衛(wèi)五看得一陣邪火起,當(dāng)機立斷抓過江俊渾圓的拇指來啃了一口、然后便將人掀翻在床上胡天胡地。 顧忌著江俊還沒緩過勁兒,該腫著、紅著的地方都還沒有消退,衛(wèi)五也只敢“威武”了那么一回。之后兩人黏黏膩膩地抱在一起,一個人玩著另一個的手指,另一個玩著前一個的發(fā)絲,并排躺著討論最近的事情—— 鏡城丘氏起義后不久,江南系鴻軒的水寨也開始組織起義。 系鴻軒不同于丘氏的小打小鬧,他帶領(lǐng)塵湖水賊起義后,立刻擊殺前往鎮(zhèn)壓的官兵千余人,聲威大震。附近等數(shù)十支隊伍紛紛響應(yīng),義軍、義眾瞬間達到了千萬人。 江南布政使楚巖、江南總督蔣暉、江南水師總兵張暉等緊急向朝廷報警。凌承聞訊,竟然派遣了幾個人過去準備誘降系鴻軒。 系鴻軒拒絕后,皇帝隨機派遣了一位朝廷的欽差為江南討逆將軍,又任命了亡妻家鄉(xiāng)在江南的尹實為副將,率京師禁衛(wèi)軍五千人前往鎮(zhèn)壓。 “你猜猜皇帝會派誰前往江南???”江俊想,“韓峻志動不得,又有尹家人在其中,原本應(yīng)當(dāng)是派我父親的,怎么你們千崇閣、也沒有探出消息來?” “內(nèi)外領(lǐng)侍衛(wèi)大臣都沒有異動,京城的各個能用的將軍也無動向……”衛(wèi)五有些無奈,“尚虞備用處都出動了,皇兄這次只怕是有心防備了——” 尚虞備用處又叫“粘桿處”,當(dāng)真是特務(wù)當(dāng)眾的戰(zhàn)斗機。 江俊閉了閉口,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姿態(tài)窩進衛(wèi)五懷里,他有些累了,閉上眼睛哼了一聲:“誰去都好,只要不是相熟的人,因為此戰(zhàn)必敗,就算沒有戰(zhàn)死,也會被凌承那個狗皇帝、找借口一一除去。” 曾經(jīng)的江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衛(wèi)五摟著江俊,心中總有些不大安定,可是抱著江俊,卻又有了安心。他習(xí)慣扛起一切事情,不想要自己愛的人跟著憂心。 京城近日來只派出去了一位大員,雖然此人只是個文官。但他,卻和他恭王凌武,有著極為親密的關(guān)系——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晚了,所以多更一點qaq 裴君浩:寶寶心里苦,但是寶寶不說。 感謝各位甜絲絲cao作一級棒的大污師: 第93章 將軍威武093 乾康九年, 江南大亂。 面對江南瘟疫、霜凍和開春凄溪洪澇,朝廷下?lián)芰撕芏嗟馁c災(zāi)糧款。工部尚書曹建良聯(lián)合戶部兩位司長推薦了原羽城巡撫鄧嘉良為鎮(zhèn)撫使, 前往江南賑災(zāi)、戴罪立功。 凌承在答允任用鄧嘉良的同時, 也派遣了禮部尚書裴君浩為欽差大臣, 前往江南督查鎮(zhèn)撫事務(wù), 并賜寶劍方便代替皇帝行事。 裴君浩乃是正一品六部尚書郎,又是同嘉長公主的駙馬, 拋開皇帝同長公主之間的恩怨不談, 只看裴君浩的身份, 便足見皇帝對江南的重視。 只是,欽差同鎮(zhèn)撫使剛剛到達江南, 凌承便宣布了要迎娶新后的消息。 天下嘩然,更令江南百姓惶恐不安。 不多久,流民匯聚形成了一股一股的流民潮, 而丘氏帶領(lǐng)蓬萊鄉(xiāng)的百姓起義,更是讓義眾聚集達到上千之?dāng)?shù)。 朝廷給予的賑災(zāi)錢糧其實兩倍于災(zāi)民之?dāng)?shù), 奈何鄧嘉良中飽私囊, 且江南各地的水賊喬裝改扮成為災(zāi)民,魚目混珠, 直接造成了錢糧哄搶、百姓死傷。 迎接新后的隊伍到達鏡城后, 又遭到了襲擊, 可謂雪上加霜。 群臣進諫,要皇帝暫緩迎娶皇后之事,而是專心賑災(zāi)救民, 以求國泰民安。坐在政事堂上的凌承,聽著百官在下頭吵個沒完。 御史中丞尹正一反常態(tài)沉默不語,倒是幾個新晉的舉子高談闊論,頗有些不爭出個所以然不罷休之勢。 凌承心中早有打算,聽臣子們爭吵不過是走個過場。 但是過場走得太繁瑣冗長也讓他生了幾分不耐煩,輕咳一聲之后,凌承伸出手來拍了拍面前的案幾,看臣子們噤聲后,才開口道:“諸位卿家的意思,朕都明白,只是朕也有朕的打算——” “江南為魚米之鄉(xiāng),素來為我錦朝重鎮(zhèn)。且自去年秋闈以來,瘟疫、霜凍再到如今的水禍,無一不是天災(zāi)。既是天災(zāi),必定是天威震怒,天既震怒、自然應(yīng)該向天祝禱?!?/br> 凌承說得似乎頭頭是道,可是諸位臣子的面色,還是十分難看。 “天為何會震怒?”凌承站起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眾位臣子:“是因為朕的皇后失德,國母失德、故而黃天震怒。賀蘭氏于子嗣無功、又殘忍陰毒,其兄仗勢欺人,皆是倒行逆施之徒?!?/br> “這……”大學(xué)士舒慶山聽不下去,開口說了半句。 “倒是新后顏氏系出名門,老王爺和王妃德高望重,教養(yǎng)子女定然別有一番方法。比賀蘭氏,想必要更得天心、允能母儀天下。天既是因為朕的皇后震怒,朕擇一位符合天意的女子為妻,自然能解江南的災(zāi)禍?!?/br> 凌承瞇起眼睛來:“諸卿——又何必在此爭論什么?” 眾位大臣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倒是玉天祿最懂察言觀色,趁機念了一句“早朝到此結(jié)束”,便喚來了幾個小太監(jiān)、迎送著凌承回去。 幾個新貴還在納悶—— 皇帝與那位巖羅郡主素昧謀面,怎會知道此人性子如何、當(dāng)不當(dāng)?shù)闷疬@個皇后之位? 不過幾位老臣已經(jīng)明了——皇帝要迎娶這位巖羅郡主已成定局,哪怕天上下刀子、地上滾油鍋,凌承也決計要舉行大婚。 君命難違,眾臣只能悻悻而散。 倒是其中少不得有一兩個滿腔正氣的,總要拉住幾位老臣辯論一番。而老臣們實在是被鬧得惱了,便會忍不住諷刺兩句,透了一個底:“要說服皇上改變心意,你們得去找李吟商?!?/br> 李吟商是何人,這些新貴們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除了那乾康二年的狀元郎名頭外,朝臣們都知道這位李公子、是皇帝身邊的人。 賀蘭氏被廢后,李吟商反而成了出入明光殿最多的人。宮里的婢子、太監(jiān)們看在眼里,加之李吟商為人素來冷傲,久而久之,宮中便傳了不少“孌|童、佞|臣”之語。 幾個新貴聽見“李吟商”三個字,臉上都閃過了古怪的神色。 少頃之后,多數(shù)人便不再糾葛在這件事上,君命大過天,就算他們再如何憂國憂民又能改變幾何。幾個年輕人便約著出宮去喝酒去了,倒是剩下一個來,還是硬著頭皮去找了李吟商。 李吟商自桐鄉(xiāng)回來后,便一直居住在皇城之內(nèi)。 他的身份尷尬,宮中的宮人都喚他一句“李公子”,但外臣們見到他、卻還是叫他“李大人”。如今李吟商居住在錦廊之外的一處殿宇內(nèi),看上去倒當(dāng)真如等著皇帝的后宮佳麗。 見過了這位義憤填膺的新貴,李吟商的臉色不見得多好。 江南是他的家鄉(xiāng),他自然對家鄉(xiāng)發(fā)生的事情十分在意上心,但是,凌承的心意已決,那盤棋便是他的答案,李吟商理智上知道凌承那么做是對的,但感情上、卻不是很能接受。 用江南無辜百姓的性命,換取一個情報,這樣的買賣…… 李吟商搖了搖頭,他不是凌承,無法判斷合算不合算。 其實被拘束在著四方的宮禁中,望著淡藍色飄著白云的天空,李吟商倒是有些想念那高得沒有一絲兒云的藍天,還有那藍天之下的漫漫黃沙。 恭王。 那個從他認識凌承開始,就被凌承說成是亂臣賊子的王爺,卻讓李吟商覺得溫暖。 “想什么呢?這樣出神。” 凌承的聲音陡然從身后傳來,李吟商一驚,險些打翻了面前的香爐。銅制的香爐搖晃起來,抖落的煙灰燙到了李吟商的手背,痛得他直皺起了眉。 “怎么這么不當(dāng)心?”凌承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捉過他的手、輕輕吹了幾口:“我讓玉公公給你拿上好的傷藥來?!?/br> 凌承的手冰涼冰涼的,被燙傷的地方在他的觸碰下、竟然變得更加灼熱guntang。李吟商愣愣地看著凌承,眼中有什么在急劇地掙扎閃動著。 待凌承給他上好藥,細細包扎之后,李吟商才看著不知名的方向,嘆了一口氣:“陛下,我猜,我要走了?!?/br> 凌承手上的動作一頓,卻沒有說話。 “陛下這一次是想派我到何處呢?”李吟商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看著自己的指尖,慢慢地說:“是去陪恭王凌武、爬上他的床,還是讓我去蜀中,盯住晉王?或者——陛下是想把我當(dāng)成禮物送給戎狄?” 殿內(nèi)的空氣瞬間凝結(jié)了起來,凌承低著頭沒有說話,而李吟商說完這些話之后,也沉默了起來。兩人相對無言,坐得那么近卻又離得那么遠。 凌承的呼吸陡然重了幾分,他抬頭看著李吟商,臉上所有的溫和表情盡褪,只剩下了一張屬于天子的、威嚴的面無表情的臉: “李吟商,朕以為、你與他們都不一樣。” “喔?哪里不一樣?” “他們只會說忠君愛國,在口頭上說說什么對朕好、忠心于朕,可是實際上,卻都在算計朕,算計朕的天下、算計朕的得失……”凌承抬手撫摸李吟商的臉:“可是你,子言,你是不一樣的?!?/br> “是,我是不一樣,”李吟商淡淡一笑,不畏懼地看向凌承:“畢竟陛下的臣子里,也只有我爬上了龍床?!?/br> 對凌承,他何曾這樣咄咄逼人。 可一念想起恭王和江俊,李吟商只為自己感到悲哀和絕望。 “李吟商,”凌承急了聲:“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看著凌承眼中醞釀的風(fēng)暴,李吟商忽然在心底苦笑了一聲,正是因為他知道,所以他才覺得自己可悲——凌承是什么樣的人,他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么? 見李吟商不說話,凌承便又軟了語來勸他:“子言,你不要生氣,朕也是沒有辦法。尚虞備用處的人都派出去了,卻還是沒能夠抓到凌武的任何把柄。” “被動地等不能成事,子言,朕真的很需要你?!?/br> “朕知道朕對不起你,但是子言,你不是對朕一片癡心么?你難道——就不能為朕犧牲這一點么?只要你答應(yīng)朕,朕會在將來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封你為相、洗刷你多年來的恥辱!” 李吟商看著凌承嘴巴一張一合,其實根本沒聽進去多少。 “好不好,子言?” 李吟商看著凌承,看著這個他愛了七年的男人,突然覺得他有些面目可憎起來。若非他是皇帝,若非他無其他退路可走,他…… 也罷,自食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