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午后,我會知會眾人,說本王——已經(jīng)找到了那副可意的美人圖,要將《錦繡河山圖》贈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第56章 將軍威武056 雖不知之后胡力和胡百萬如何, 但江俊知道宋思遠肯定是保住了。 田氏夫妻未死,那么真正的行兇者胡力必然脫不了干系。就算胡家富可敵國, 也想不出第二個一石二鳥的法子:既能收拾宋思遠, 又能替胡力開脫。 江俊側(cè)頭看了看恭王, 瞧見這男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他也便徹底放下心來。 既然是純看戲,那江俊就要準備好花生瓜子、薯片可樂, 再找個舒舒服服的位置靠好, 就可以癱一整個晚上…… 然而, 這本書里好像……并沒有薯片、可樂哦。 江小?。簈aq 恭王凌武:=_= 于是,午后秋日陽光灑滿的恭王府大廳。 純看客江小俊同學便抱著一盆晶瑩透亮的白葡萄、揣著雪白白的藥丸, 乖乖巧巧地披著厚厚的狐裘,將自己裹成了一團軟軟的糯米糍,縮在大廳東向的一張圈椅里。 聽聞恭王恭王找到了可意的美人圖, 遠近沒有被選中的藏家、士人、畫師雖然十分不甘心,可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好運能得此圖。 又是何等傾國絕色的大美人, 竟能換這幅價值連城的《錦繡河山圖》。 胡百萬也來了, 雖然看上去有些狼狽而失魂落魄,但仍舊想要來一睹那能夠讓恭王出讓絕世名畫的丹青妙墨。 他是和《錦繡河山圖》失之交臂了, 但也不能改變他對書畫的那份如癡如狂—— 美人圖的價值雖然比不上《錦繡河山圖》, 但恭王也并非泛泛之輩, 能被他青眼有加的畫作,必非俗物! 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今日前來恭王府一看究竟的人不在少數(shù)。至于羽城的市井小民中, 想要湊個熱鬧、瞧一瞧美人圖的,也是一大來頭。 如此, 恭王府的大廳內(nèi)再次聚滿了人,黑壓壓一片可像極了史詩級災難大片的開幕。 幕布一拉,遠景廣角,荒涼焦黑的大地上聚滿了眼神空洞的僵尸…… 咕唧吧唧…… 抱著又大又甜白葡萄的江俊腦洞大開地吃得不要太歡,而人群中一直蹙眉靜思的李吟商,則順理成章地在江俊這里成為了男一號。 雖然早知道那副話里頭凌武搞的小九九,在場所有人應該看不出來畫中人“其實”是他,但江俊心里就是有些別扭。 總感覺他被扒光了、只披上一層薄薄的紗,就要走出來展示給人看。 ……嘖 被自己堵不上腦洞給臊著了,江俊縮了縮脖子,移開視線繼續(xù)吧唧葡萄。 這邊恭王凌武卻已經(jīng)帶著兩幅畫軸從后走了出來,這男人還是一副雍容華貴做派,雪白色的外衫上繡著暗色金的紋絡,從右肩處開始蜿蜒而下的是一副完整的螭龍盤踞。 黑色的長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腦后,僅在發(fā)頂隨意地綰了個發(fā)髻,上配一根鎏金的白羽長簪,遠遠看上去倒像孔雀的羽冠一般。 只是再美的孔雀,也比不上恭王凌武的五官深邃、面容英朗。 雀鳥不會有他這樣犀利如鷹的眼神,也不會有他這樣的龍眉皓齒,更莫說他那天成的貴氣,只怕九天神鳥,也不能與之比肩。 凌武看上去心情極好,嘴角擒著一抹優(yōu)雅的笑容,腰間垂墜的金鑲玉佩則隨著他慵懶的步伐慢慢搖晃,像是高貴雪豹身后擺來擺去的尾巴。 看他出來,整個吵鬧的大廳也漸漸安靜下來。 不僅僅是江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悄悄地拿眼看著恭王,還有跟著恭王出來的兩幅畫。兩個卷軸被很好地保存著,其一是不少人已經(jīng)見過的《錦繡河山圖》,其二便是那副美人圖。 按例,恭王說了些場面話,然后便沖眾人款款一笑道:“諸位呈與本王的美人圖良多,其中不乏傾國絕色的美人,也不缺品相極佳的傳世畫作,但唯有此一副畫。” 凌武頓了頓,繼續(xù)道:“唯有這一幅畫,叫本王見之不忘?!?/br> 聽他這么一說,大家的目光更是黏在那副閉合的畫卷上移不開了。 而且,那捧著兩幅畫軸的四個童仆,也是粉雕玉琢、清麗出眾。少年人還沒有完全張開的面容和身體,遠遠看過去竟然有一種男女莫辨的玲瓏美感。 “本王乍見此圖時,便覺有從沒有過的心動,仿佛本王與那畫中人,冥冥之中早有天注定的緣分,讓本王根本移不開眼睛?!?/br> 凌武說著,又走到了那《錦繡河山圖》之前,道:“何況,本王要贈出的是《錦繡河山圖》,本王雖然不慕山水畫卷,卻也知道此圖意義不俗。” 他環(huán)顧周圍一圈,若有意若無意地看了李吟商所在的方向一眼,才道:“本王也不想被人以為,本王昏聵,愛美人不愛江山?!?/br> 他這一眼太過犀利,仿佛攜帶著千軍萬馬,幾乎只在一瞬間就劈開了李吟商面前的人群,讓他直接沐浴在了那銳利的眼光之下。 李吟商皺了皺眉,總覺得恭王這一眼要他膽寒。 恭王說完,便笑了笑回身,親自走到那兩幅畫卷旁邊,示意童仆展開那幅美人圖:“勞諸位久候,本王也不便再賣關(guān)子,這就邀諸位共賞吧——” 童仆應聲,兩人便合力慢慢地將畫軸展開。 而恭王則是掛著滿臉的笑容退到一邊,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畫軸上的時候,眼眸一飄看了江俊一眼。 ——卻不料這沒心沒肺的小東西,正抱著一盆葡萄吃得起興。 無奈地搖搖頭,凌武重新收斂了表情,恢復到了那種似笑非笑的慵懶模樣,掛著優(yōu)雅的笑容看向了那副圖。 ——凌武不知道的是,江俊的心里其實在打鼓,所以他只好用吃葡萄來掩飾。 那幅畫一點點展開,江俊雖然看過了一次,但今時不同往日,這么多人圍觀和他一人獨賞到底是不一樣。 所以江俊還是有些緊張,心跳也跟著加快起來,咚咚咚地驚得藥丸都抬頭、睜著一小雙烏溜溜的眼睛瞅著他。 撓了一把小雪貂的肚子,江俊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深吸一口氣、盡量平復心緒,這才抬頭看向了那副快要全部展開的畫卷。 隨著畫卷的展開,眾人的反應倒與那日江俊的反應無二。 又幾個莽撞的大嗓門,已經(jīng)咋咋呼呼地喊開了:“我的娘!怎么是個男的?!” “男的也可以稱得上是美人?!” “堂堂恭王可意的竟然是個男人?沒、沒聽說王爺有斷袖之癖啊?!” …… 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話,江俊忽然有種恭王凌武當眾出柜了的錯覺。 要知道,這本書雖然gay里gay氣的仿佛蚊香眼,但主流|價值觀還是推崇儒家那套“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思想,認為男子必須娶妻生子、傳宗接代。 正如凌承甚為皇帝,又是李吟商大佬的正牌老攻,但他還是有了三宮六院、皇后妃子,皇子公主一大堆。 說白了,這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玩玩可以,京城的秦樓、小倌館多得是。 但,談感情就不行。 可能夠用《錦繡河山圖》交換,之前又大動干戈地折騰了這么一遭,加上剛剛恭王親口說得那么些話,在場眾人沒一個人會為恭王只是玩玩而已。 眾人疑惑的目光在他們一人一畫之間來回逡巡,大廳里嘈雜的議論聲紛擾,看得江俊一陣膽戰(zhàn)心驚,他可記得恭王原本提出美人圖一折,是為了要敷衍淑太妃上官氏。 聽恭王的意思,這位太妃待他極好,算得上是半個母親。 雖然劇情里江俊并沒有看到淑太妃半點細分,可是這位尊貴的前朝妃嬪姓上官。日后錦朝同大戎開戰(zhàn)后,第一個以身殉國的將軍——便也是姓上官。 正在江俊考慮托張千機去查的時候,那邊有幾個觀察入微的人突然指著畫卷驚呼起來:“這人、這人——難道不是李吟商嗎?!” 沒人看出來還好,一旦看出來了,那畫中人便與李吟商越開越像。 剛才李吟商還只是在人群中,突然被點名之后,他便被人群孤立了出來。一個人突然出現(xiàn)在這大廳里,還真是和那畫中人慢慢重合了起來。 這下,整個恭王府里的人可炸開了鍋,他們一個個竊竊私語、拿眼偷偷打量著李吟商。 畫中人長發(fā)飄飄、革靴白褲。 而今日的李吟商也確實是長發(fā)不束、青衫廣袖白色長袍。 畫中人神色瀟灑倨傲,十分自信,頗有種俾睨天下的傲氣。 而乾康二年的狀元李吟商,曾做《十策》談論錦朝的天下和朝堂格局,何其的意氣風發(fā)、激昂壯闊,豪情萬丈。 李吟商也有些震驚,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畫中人。 若沒有剛才那一句話,他只是覺得這人看上去有些熟悉,因為這張美人圖的背景是山水丹青畫,山水丹青不是人物畫,為了制造意境,往往夸張扭曲。 所以,李吟商剛才根本不會想到那人是自己。 可是如今被人指出來,他也越開那幅畫、越像是自己。盯著這么多探尋的目光,李吟商第一個反應竟然是下意識地朝江俊看了一眼。 然而,江俊卻正專心地拿著一個剝好了皮的葡萄逗弄雪貂,好像根本不在意這邊發(fā)生的一切。倒是恭王,似笑非笑地拿眼盯著他這邊。 在李吟商的記憶里,這位英武的王爺眼中何曾對他有過這樣的表情。 他并非不識人事,那種眼神他可熟悉得很。 ——掠奪、興奮,帶著極強的侵略性。 像是發(fā)|情的野獸遠遠看見了自己的雌獸,又好像是獵食者看見了一頓極佳的美餐。 ……怎么會這樣? 李吟商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他呆愣在原地,感覺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一個個人都變成了幻影,只有站在那副美人圖旁邊的恭王和那幅畫,還在煜煜生輝。 畫? 李吟商轉(zhuǎn)動眼珠看著那幅美人圖,總覺得陌生又熟悉。 萬里江山,只有那山中草地上的那如墨一點綠。 青衫長袍,長發(fā)飄揚,匯聚山川意氣,融壯闊豪情,由山河拱衛(wèi)烘托而意氣風發(fā)! 那正是他想要成為的李吟商,也是他們桐鄉(xiāng)李家終其三代的理想。 卻因乾康二年一場殿試,徹底毀于一旦。 李吟商踉蹌著往前走了兩步,那幅畫就像是九天神祗、那么遠又那么近地召喚著他上前,讓他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每走一步,李吟商的耳畔嗡嗡作響的卻是前幾日錦衣衛(wèi)頭子玉雙林悄悄找他,冷嘲熱諷說的那番話:“李公子,你對皇帝來說已經(jīng)沒用了??鄏ou計都爬不上恭王的床,沒有用的棋子陛下不會留著。陛下自會再想辦法接近恭王,至于李公子你——便好自為之吧!” 那邊,是將他一腔才情壯志都蹂|躪成龍床上落紅的混賬君王。 這邊,李吟商一抬頭去看見恭王凌武笑著一步步朝他走來,眼看著他,話卻是對在場眾人說的:“怎么,男人就當不得美人么?” 周圍鴉雀無聲,一個個人看著李吟商,神色復雜、不知說什么。 “本王倒覺得,本王的李公子,可當?shù)闷鹈廊艘徽f。”凌武淡淡一笑,便請人將那副畫卷收了起來,直把《錦繡河山圖》送給了畫師——無壽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