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早就被劇情劇透了一臉的江俊表示:若說尹氏工于心計、十分狠毒,那么魏氏和她那個在京城教坊司中做奉鑾的jiejie,才是真的長袖善舞、心機深重。 若非魏氏姐妹,江南水禍、工部修建的工事不至于擋不住洪水濤濤。 而塵湖一代也便不會因此興起大量水寇,江家也不至于被牽扯其中,以至敗落。 多看了鄧嘉良一眼,江俊計上心頭,只盼著今次能夠?qū)⒔冶H?,而非眼睜睜看著家族敗落,最終被毀在尹氏的手中。 “傳證人上堂——” 正出神間,江俊聽見下頭皂班衙役的傳喚,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有一個長相奇丑的男人帶著一個綠衫小丫頭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 鄧嘉良問了他們是何人,那兩人卻一說他是宋家花園的花匠,一說她是衛(wèi)氏的婢女。 “你說你那日見到了行兇之人,為何當日里盧大人訊問之時!你們皆說不知此事?!”鄧嘉良的聲音帶著薄怒,從堂上噴薄而出。 “知情不報情同包庇,爾等是要本官治你們的罪么?!” 那衛(wèi)氏的婢女到底是個女子,膽子較小,被鄧嘉良一嚇就猛地磕起頭來:“大人!大人!奴婢并非存心欺瞞大人,而是那……那兇手,奴婢……奴婢得罪不起??!若是奴婢說出了他的名字來——他、他會叫人殺了奴婢的——大人您明鑒吶——” 那個漢子也說了差不多的說辭,只說他們知道兇手,可卻不敢說出兇手之名。 愣是鄧嘉良如何保證威懾,他們都只顧著呼天搶地,在堂上鬧成一團。 鄧嘉良看他們鬧得差不多了,連忙拍了兩下驚堂木,狠狠瞪著堂下兩個人恩威并施地說了一段話,才道:“你們都是宋家的奴仆,宋家是高門望族,總老爺子德高望重,怎么會護不住你們兩個下人,今日——宋家人也在,倒不如請他出來,你們也好當面對峙——” 說著,便要皂班傳喚宋思遠。 聽見宋思遠的名字,江俊皺眉看著堂下跪著的兩人,卻再也坐不住—— 胡百萬根本不顧一切要置宋思遠死,這婢女和花匠只怕也是他用錢收買來作偽證之人,看著宋思遠一步步走來,江俊忍不住站起身來。 “噓——”恭王卻拉住他,一雙眼深深地看進了他的眼底:“江公子?!?/br> 江俊忍不住皺眉。 “你可又擋著本王了,難道是——內(nèi)急了?可問問那邊的那位衙役大人,這——總督府的茅房在哪?” 堂堂恭王說出如此粗鄙之語,莫說江俊、李吟商,就連那位“安靜站崗也中槍”的衙役,也面上露出了幾分尷尬。 想著凌武是對他說,帶他來看胡百萬、胡力的好戲,江俊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沉住氣,默默坐下:“多謝王爺關心,江俊好像只是被什么咬了一口?,F(xiàn)下,已經(jīng)沒事兒了?!?/br> 恭王笑了笑,似也沒在意,只扭頭繼續(xù)看著堂下。 但江俊的右手卻被一只溫熱的手給捉住了,掌心彈開、凌武在他的掌心慢慢地寫了八個字:你無證據(jù)、稍安勿躁。 這八個字寫完,堂下宋思遠也已經(jīng)到了。 只是不知為何,他一出現(xiàn)在這里,那個婢女就好像是看見了極為恐怖的東西一般,瘋了似得開始找地方躲藏,滿口胡言說著的都是“我沒有!我什么都沒有看見!我不是!”這樣的胡話。 鄧嘉良差點拍碎了一塊驚堂木,只讓人帶著那女人下去。 “你說——那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鄧嘉良指著那個花匠:“有本官在這里,還有本朝堂堂親王、白袍將軍在這里!你一個小小花匠,看到什么、說出來,我們會為你做主的!” 宋思遠雖然被這兩人的吵鬧、鬧得頭疼,可他還是緩和了神情,走過去拍了拍那花匠的肩膀道:“是啊,你看見了什么說出來,宋家會為你做主的。” 熟料,他這個寬慰的舉動、卻讓那個花匠也大驚失色,他后退了好幾步,驚呼起來:“三少爺不要殺我——三少爺饒命!我、我們不告了,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少爺你、你放我回老家吧!” 宋思遠愣了愣:“你冷靜點,我做什么要殺你……” 那個花匠卻直接后退了好幾步,躲到了衙役的身后,才臉色慘白顫顫巍巍地說:“三、三少爺,就、就是三少爺——” “什么是我?你冷靜……” 然而還沒轉(zhuǎn)過彎兒來的宋思遠,就被突然上前來的兩個衙役按翻在地,而坐在堂上的鄧嘉良則一拍驚堂木喝到: “案犯宋思遠!你還不認罪嗎?!殺夫謀婦、又被下人撞破,你——還想在公堂上殺人滅口嗎?!” “我沒……”宋思遠瞪大了眼睛,他怎么可能會是殺人兇手! “還敢狡辯!”鄧嘉良站起身來:“來人——給本官將證據(jù)呈上來!叫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好好看看,到底是本官冤了他、還是他自己做下了如此丑事不敢認罪!” 衙役中又有一人出去,回來之后就帶著一個圓心的精致玉佩。 這是外頭圍觀的人群中卻傳來了一陣sao動,雖然很快就被壓制了下去,但是坐得高、看得遠的江俊,很清楚地看見了人群中神色激動的溫丹琴,還有攔著他的方小侯爺。 溫丹琴? 江俊彎了彎嘴角,這倒有點意思。 原書中劇情和眼下場景不一樣的地方便在這里——彼時宋思遠被胡百萬陷害之時,無論是他的義兄溫丹琴,還是這位肅北侯府的小侯爺,可都恰巧不在北地。 他臉上掛著笑,恭王卻恰好轉(zhuǎn)過臉來,壞笑一聲:“可真像唱大戲的——” 這句話聲音沒有可以壓低,而堂上這會兒安靜得很,所以在場每個人都聽清楚了恭王這句“點評”,李吟商皺了皺眉,自覺這位王爺失言。 而江俊只是翻了個白眼,并沒有多說什么。 “王爺,這可不是看戲——”對面的白袍將軍陳洛語氣溫和得很,也掛著笑道:“人命關天,王爺可別真把這里當成了戲臺子?!?/br> 恭王哼哼了兩聲,卻正好引起了方煜珂和溫丹琴的主意。 原本攔都攔不住險些要沖出來搶人、劫走宋思遠的溫丹琴,竟然也一瞬間冷靜了下來,他看了看那枚玉佩,臉上的神情有些苦澀起來。 他怎么會認不出——那是他和宋思遠結(jié)義之時,他們兩人一起打造的玉佩。 這次來羽城,他便沒看見宋思遠戴。 原以為是他要上京趕考不方便,熟料根本就是丟失了。 看著他落魄的表情,方煜珂拍了拍他的肩膀,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言放棄。 他們這些互動江俊都看在眼里,今日當真是如凌武所言是一出大戲。剛剛凌武開口一語雙關、一箭雙雕,說的是鄧嘉良之流找人來做戲,也讓溫丹琴冷靜、不要惹事。 宋思遠看見那玉佩就白了臉,而鄧嘉良直接走下了堂前、指著那枚玉佩道:“宋公子,你可認得這枚玉佩?” “我……” “看宋公子的表情,只怕是認得了?”鄧嘉良冷笑一聲,轉(zhuǎn)頭看著那個花匠:“你來說!你當時怎么給盧新、盧大人說的,現(xiàn)在就當著大家的面兒,一五一十地給本官和宋公子——說清楚!” 花匠抖了抖,卻還是跪下來訴說。 他說那日他正好在田家附近修建花枝,而小翠奉了衛(wèi)氏的命令從廚房給田光明送醒酒湯。卻不想半道兒上聽見尖叫連連、還有打斗之聲,緊接著便看見宋思遠從田家出來。 “是、是小翠撿到了這枚玉佩,沒、沒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br> “你這是污蔑!”宋思遠也紅了眼:“我這枚玉佩一個月前便已經(jīng)遺失!” “宋公子,”鄧嘉良卻拿起玉佩來對著陽光一照:“你這枚玉佩不是俗物啊,若是一個月前遺失,你怎么——不來報官呢?臨光照影,碧澈清靈,這可是上好的龍臺古沉玉,一塊價值不下萬金?!?/br> 宋思遠咬緊了嘴唇,張了張口:“我……” 鄧嘉良說的沒錯,龍臺古沉玉,萬金難尋。 若真丟失,已經(jīng)可以報案找尋。而宋思遠沒有去找的原因,只是因為他看懂了陽光下落之后、刻在玉佩里頭的兩行字,而他——不敢去找回。 沒想到,卻在那時起、便埋下了禍根。 “根本就是托辭!”鄧嘉良厲聲道:“你做下惡事、被自家奴仆撞破,便惡令他們?nèi)}其口,想要替你保守秘密!然后再裝作沒事人一般,讓宋家訟師前來報案、呈狀!為的、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我和田光明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殺他?!” “無冤無仇?!”鄧嘉良怒極反笑,他指著外頭的羽城百姓道:“你同衛(wèi)氏當年就有婚約,他們衛(wèi)家敗落后,陰差陽錯——她做了田光明的童養(yǎng)媳。后來田光明入了你們宋家做客卿,你們兩個前緣未斷、自然以為這是天賜良機!” “胡說!”宋思遠恨恨道:“我和小夏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如此腌臜、齷蹉!” 亂中出錯,宋思遠口不擇言,衛(wèi)氏小字小夏,這豈是能在此時叫出口的稱呼。 果然,鄧嘉良狂笑起來,指著宋思遠道:“宋三公子——你還敢狡辯?!小夏這么親昵的叫法,你還敢說你同衛(wèi)氏沒有私情?!你還敢說你沒有想要對衛(wèi)氏起意?!你還敢說你沒有殺死他們夫妻?!” 一連三問,問得宋思遠汗如雨下。 他還有大好的前程,他怎么能平白無故地蒙冤受屈辱! 然而羽城的百姓已經(jīng)相信了這等說辭,紛紛看著宋思遠搖頭、指指點點,更是讓宋思遠無所適從,他低下頭,滿眼不可置信地道:“不、不是我……不可能是我……” 看眾人都如此相信,鄧嘉良滿意地笑了笑,抬頭看了一眼恭王這邊、又看了一眼陳洛,才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宋思遠——宋三公子,你是狡辯不得了!” “按照《錦朝刑律》,殺人當斬,只是公子你——高中傳臚,還需羈押在大牢內(nèi),等候秋審過后,才能問斬!”鄧嘉良掛著陰森的笑,湊近了宋思遠道:“倒是要委屈田氏夫妻,再等你片刻了——” “我沒有!我沒有殺人——!” 宋思遠終于崩潰了,可是卻被衙役死死地壓在了地上。鄧嘉良更是毫不留情地丟下了結(jié)案的案牘紅片:“來人,給我把兇手押下去。” 溫丹琴忍不住,正準備發(fā)作的時候,恭王卻突然站了起來: “鄧大人,鄧巡撫大人,你且緩上一緩——” 鄧嘉良一愣,他抬頭看向恭王。 而白袍將軍陳洛卻好像早就知道有此一節(jié)一般,站起來道:“怎么?王爺是對鄧大人的斷案,有什么異議么?” “呵——”恭王笑了,笑的十分狂狷:“本王哪敢?本王不懂斷案之事,卻對——田光明和衛(wèi)氏之事,十分感興趣、覺得有意思?!?/br> 鄧嘉良挑了挑眉往前一動,白袍軍也跟著嚴陣以待。 “不知諸位可曾聽過審死之法?”恭王只當沒看見他們的小動作,微微一笑,沖著的、卻是滿座之人:“聽聞曾有人能下陰司斷獄中,尋回枉死冤魂對峙,以此斷案、尋找兇手。” “呵——”陳洛不屑一笑:“王爺你還是不要信這些江湖傳言、道士的妖言惑眾!” 恭王卻詭異一笑:“妖言惑眾?” 陳洛還想辯,可恭王的話音一落,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陣sao動,然后就聽見一個男人凄厲地尖叫聲,緊接著、從鄧嘉良身后的大堂中,匆匆忙忙地跑出來了總督府的仵作。 而跟在仵作身后的人出現(xiàn)后,人群中更是有一個男人大叫了一聲“鬼啊——!救命啊——”就迅速推開人群、跑了出去。 江俊挑了挑眉,卻發(fā)現(xiàn)跑出去的那個人,正是胡百萬的兒子—— 胡力。 作者有話要說: 為我那逝去的信譽點上蠟燭,送上符箓紙錢_(:3ゝ∠)_ 田氏夫妻:就很煩躁,還是沒能正經(jīng)出場。 恭王:你們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微笑.jpg 江?。何⑿?jpg 辛苦各位等我tat,鞠躬抱緊大腿瑟瑟發(fā)抖,不要踹我的缺口小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