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wèi)？”

    “……”

    “放開我的手。”簡嘉的聲音放得很低， 卻沒有平時的柔軟和起伏。她冷靜得過了頭， 沒有生氣，也沒有驚訝， 就那么，像教誨一個孩子似的，一字一句平穩(wěn)而緩慢。

    “……”

    許久沉默。

    大衛(wèi)慢慢地松開。他的手指留戀地輕輕從簡嘉的指腹劃過， 最后，徹底分開。

    他垂下頭，像一只可憐兮兮的小狗，乖順而委屈。

    “睡吧，明天早晨我會去買藥?！?/br>
    簡嘉不忍再說狠話，拍了一下他的肩，收拾好醫(yī)藥箱，轉(zhuǎn)身離開。

    坐在沙發(fā)上的大衛(wèi)漸漸和黑暗融為一體。

    他的眼睛一直追隨著簡嘉的背影，直至門被緊緊合上。

    咔噠。

    鎖住了。

    他的眼瞼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同一時間。

    變種人學(xué)院。

    夜色中，整個城堡安靜無聲，唯有兩人站在陽臺上，他們望著遼闊的星空，說著一些不太輕松的話題。

    就在這時，x教授忽然皺起眉頭。

    他的手指放在太陽xue上，半晌，有些疑惑地偏了偏腦袋。

    站在身旁的野獸一手扶在護(hù)欄上，望著他，問：“怎么回事？”

    “奇怪……”

    剛剛一瞬間，他似乎感應(yīng)到了某種奇妙的能量一閃而逝，可是那地方——

    難道是那個警員？

    不，不對，本質(zhì)的感覺不同。

    待到他還想細(xì)細(xì)體會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已經(jīng)消失得一干二凈，再也尋覓不到蹤跡了。

    向來敏銳的他察覺到不尋常。

    x教授的目光若有所思，很快，他轉(zhuǎn)過頭，對野獸說：“我可能得去一趟紐約?！?/br>
    他挑了挑眉：“你怎么對紐約情有獨鐘?！?/br>
    “大概是……”

    他想到那封沒有得到回應(yīng)的邀請函，也跟著露出微笑：“……紐約人才輩出吧。”

    *

    大衛(wèi)受了傷，簡嘉當(dāng)然不能就這么趕出去。

    她想聯(lián)系大衛(wèi)的jiejie，又怕這樣傷害到了他的自尊心。她明白，剛剛出院的精神病患者，和罪犯的心情是一樣的，既怕融入不到社會，又怕被別人排斥。

    鄰居就住著房屋中介人，但是，簡嘉難得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讓大衛(wèi)傷好了之后再離開。

    她只不過是晚上回來睡一覺而已，正好大衛(wèi)這些天可以慢慢適應(yīng)外面的生活。若是他有什么異動，她會毫不客氣地直接趕出去。

    當(dāng)初的大衛(wèi)精神方面的疾病所困擾，她沒能陪在身邊，也是有點慚愧的。

    這一次也算是彌補了當(dāng)初的遺憾。

    這樣想著，簡嘉安然度過了這幾天。

    bau的測驗比她想象中要艱難，一個月之后，瑞德的考察結(jié)束，她就得接受最終的考驗了。

    說實話，簡嘉的心里還是有些緊張。

    在這些人面前，她很難去掩飾什么，所以干脆不要投機取巧，一步步學(xué)習(xí)。

    她白天忙得不可開交，不停地跟進(jìn)案件——跟進(jìn)案件——跟進(jìn)案件，很少有能休息的時候，待到回到家，只想倒頭休息，什么都不想了。

    大衛(wèi)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安靜，或許是因為在精神病院待久了，整個人顯得異常沉默，多數(shù)時刻，他都安安靜靜地待在原地一聲不吭。

    晚上，簡嘉帶著從超市買的一堆食材，她拎著袋子進(jìn)了門。

    大衛(wèi)和往常一樣看著電視，實則在發(fā)呆。

    他聽到門口傳來的響動聲，他站起身，幫簡嘉把東西都提到了廚房。

    “謝謝?！焙喖蚊虼轿⑿Α?/br>
    “今天的工作還好嗎？”

    “和往常一樣，累得要命。但是還不賴?！?/br>
    簡嘉掏出卷心菜放在水池里，她扎起了披肩的頭發(fā)，還沒長多長，看起來有點兒可愛。

    長久獨居，動作也熟稔起來，簡嘉咚咚咚地切著菜，大衛(wèi)倚在冰箱旁，看著她的動作。

    “你這些年變化很大。”

    “嗯？”

    簡嘉突然想到漢尼拔對她截然相反的評價，不由挑眉：“以前的我是什么樣子呢？”

    “說不上來?！?/br>
    大衛(wèi)的聲音很低，吐字清晰好聽，他的口音更偏向于英式的抑揚頓挫，一句話就像拉大提琴般起起伏伏，卻始終平穩(wěn)。

    “或許是變得更處事不驚了?！?/br>
    “那還真是一件好事?！?/br>
    有過她這樣的經(jīng)歷，任誰也不會再驚訝了吧。

    簡嘉打碎蛋殼，蛋液滑落在平底鍋上，與油接觸，發(fā)出滋啦滋啦的響聲。慢慢成型的雞蛋很快鼓起小泡，金黃的顏色看起來誘人無比，只是一會兒，食物的香味就彌漫了廚房。

    難得的是，今天薄荷沒有上前撒嬌。往常的它總是喜歡乖巧地待在廚房，像國王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土似的，等待鏟屎官做好晚餐，還能分給它一點。

    簡嘉能看得出，薄荷不喜歡大衛(wèi)，甚至還有些怕他。

    但是介于之前它對史蒂夫、以及托尼他們也不太友好，因此她把這歸類于貓主子認(rèn)生，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的緣故。

    晚餐很快便好了。

    兩人坐在餐桌旁，安靜地吃起了飯。

    吃了一半，簡嘉端起果汁喝了幾口。她擦了擦唇，抬眼說：“房子的事情……”

    “房子我已經(jīng)找好了。艾米那里還留著我的一部分存款，這些年她保管得很好——所以，不用擔(dān)心?！?/br>
    “啊，好的。”

    簡嘉有些意外。

    她原以為大衛(wèi)會想要在這里多留幾天，她甚至準(zhǔn)備好要怎么說了，結(jié)果對方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果斷。

    “房子還需要一些轉(zhuǎn)交事宜，后天才能搬進(jìn)去?！贝笮l(wèi)放下刀叉，他的手還沒有愈合完全，依然纏著一層繃帶，表情略顯歉意地望向她，“很抱歉，我習(xí)慣在事情做好之后再告知?！?/br>
    “你完全不用跟我道歉?！?/br>
    簡嘉心里松了口氣，表情也變得輕松許多。

    畢竟一個人住還方便一些。

    當(dāng)她看到大衛(wèi)的地址之后，發(fā)現(xiàn)兩人相距有兩條街道的距離，不近不遠(yuǎn)，既不會打擾到她的生活，也不會過于疏遠(yuǎn)到以后難以見面。

    簡嘉仿佛又看到了幾年前的大衛(wèi)。

    進(jìn)退有度，有時候不知道是疏離還是刻意抑制著熱情。

    兩人坐在飯廳吃飯，燈光昏黃溫馨，不知不覺之間，他們便像以前一樣開始聊起來。

    主客盡歡。

    此刻，死侍坐在樓頂上。

    他望著夜空的某處，雙腿盤起，托著下巴的手肘撐在膝蓋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什么？你們問我為什么沒有出場？那要怪那個裝傻充愣的神經(jīng)病，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就被切成了幾塊，害得我不得不像個妓。女一樣仰躺在地上任人凌。辱，天知道蒼蠅這么多，還想叮我的蛋蛋！shit！我已經(jīng)痊愈沒有傷口了，離我遠(yuǎn)點兒！”

    “他才不了解小甜心，一旦發(fā)現(xiàn)在欺騙，小甜心絕對不會再喜歡他了?！?/br>
    “我知道你們在奇怪，x教授這么年輕，為什么會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兒子。都怪這個該死的世界，把許多平行世界融到了一起。用個絕妙的比喻，他們倆就像一根被切斷的jj，強行縫在一起，當(dāng)然沒辦法勃。起了?！?/br>
    “說實話，我覺得x戰(zhàn)警不是一般的爛，復(fù)仇者聯(lián)盟也很爛，如果他們懂得票房投資，就知道今年應(yīng)該上映《死侍2》才對，我早就說過那個大鐵罐已經(jīng)不行了，《鋼鐵俠3》的票房比主演要更疲。軟……”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長時間，直到一只蒼蠅都沒了，仍然沒有停下來。

    死侍表示，作為唯一一個能突破次元的漫威英雄，他才是這個世界上的神，因為他無所不知。

    ——當(dāng)然。

    除了簡嘉之外。

    不過偶爾出現(xiàn)變數(shù)，才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有趣才對。

    *

    大衛(wèi)果然說到做到，到時間就直接搬出去。

    簡嘉還沒來得及分神給他。

    她只不過是吃個晚飯的功夫，突然，虛空中閃過一道金色的漩渦，一只手猛地把她拽了過去！

    簡嘉驚叫一聲，她的腳步踉蹌一下，瞬間被斯特蘭奇穩(wěn)穩(wěn)扶住，下一秒，她便看清了自己處在什么地方。

    這里還是原來的飯廳，卻更像是一種鏡像的空間，一層層的倒影重疊，她的眼睛都看花了。

    簡嘉的手里還拿著一個沒吃的金槍魚三明治，表情茫然。

    “我說過的。”

    斯特蘭奇順手拿走她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唔你的手藝還不錯，過一會兒，我會來接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