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jié)
那個滿嘴不干凈的人則嚷嚷著:“等等,等等!我先去撇尿?!?/br> 說著,他提著褲子一溜小跑地朝著眾人隱藏的山坳跑了過來。 李明玨和季凌霄對視一眼,頗覺這人不是眼神不好,就是運氣太差,居然還有急著跑來送死的。 他剛一轉過山坳便被伸手敏捷的暗衛(wèi)一把捂住嘴,手中匕首一~插,直接了斷了他的生命。 季凌霄探頭看了看他所謂的“大物”,口中“嘖嘖”兩聲。 這也能叫大物?別說跟她比了,就算是跟楚夫人、謝小道比也是比不過的。 她眼睛一轉,突然壞笑一下,全身上下立刻盈滿了邪氣。 她轉過身,朝李明玨眨了一下眼睛。 李明玨以為她有話要說,便走近了一些。 她雙手按在腰上,挺了挺胯,一臉驕傲道:“阿玨你說,是他大,還是我大?” 李明玨的無語都快實質化了。 季凌霄“嘿”了一聲,壓低聲音道:“我這也是□□一桿槍,挑盡天下英雄好漢?!?/br> 在別人口中是美嬌娘,在他口中卻成了英雄好漢,果然是斷袖啊…… 李明玨更加抑郁了。 他不明白,白忱明明如此好,為何偏偏在一條邪路上走到黑呢?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三輩子都只愛過一個女人的李明玨實在不懂。 “阿大?阿大!你撇尿撇到坑里去了嗎?回話?。 ?/br> 不久,又跑來了兩個人查探情況,結果都被暗衛(wèi)用相同的手法干掉了。 這次押送李斯年囚車的士兵一共有六人,三人已經(jīng)死亡,還剩下三人喊了同伴好幾聲都沒有回應,便都拿起武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躲在囚車后面。 這些士兵可真是糟糕透了,她記得以前大周的士兵也沒有這么窩囊啊。 李斯年一揮手,三個暗衛(wèi)起身,“嗖嗖嗖”三箭射去,箭無虛發(fā),剩下的三個士兵也都倒了下去。 李明玨遠遠望了一眼,便吩咐暗衛(wèi)將李斯年帶上,將囚車銷毀。 馬車重新上路,朝著最近的城鎮(zhèn)跑去,只不過這回,馬車里多了一個臟兮兮的男人。 李明玨離李斯年稍微遠了一些,在白忱面前也就算了,若是在這位李斯年面前不小心犯了病,那他還真就無地自容了。 不對。 他突然一驚,望向季凌霄。 從什么時候起,他居然如此信任她了,甚至連在她面前出丑都不在意了? 他……果然是將她當作知己了??! 李明玨安慰自己,現(xiàn)在看她照顧李斯年不舒服,是因為知己的注意力被別的男人霸占了而已。 季凌霄背對著李明玨,小心翼翼地用沾濕的布巾擦拭著他的臉頰。 此時的李斯年并非多年之后那樣如打磨過的美玉,擁有豐富的經(jīng)歷,能夠包含她的一切,他的眉宇間還有幾分屬于少年人的意氣,只是遭受了這份打擊,整個人迅速的消瘦,顯得幾分懨懨的失意。 季凌霄的嘴唇動了動,無聲道:“一直以來都接受你的照顧,這次換我來照顧你了。” 李斯年皺緊了眉頭,像是沉入一場痛苦的夢境中。 她的手指溫柔地拂過他的臉頰,按在他的眼角,又順著他高挺的鼻梁向上滑去,將五指滑進他的頭發(fā)里。 季凌霄從袖子中掏出路上給他買的篦子和梳子,細細地梳理著他團成一團亂麻的頭發(fā),怕扯痛了他,季凌霄的動作輕柔無比,嘴里還哼著山野小調,就像是普通農(nóng)家的婦女為自己的孩子梳頭時唱的。 李明玨靠在車壁上,心中突然被一種羨慕和嫉妒塞滿。 他也好想被人溫柔以待。 她將梳理好的頭發(fā)扎成發(fā)髻,又開始脫起他的衣服。 “你在做什么!” 季凌霄轉回頭,卻發(fā)現(xiàn)李明玨一副想要攔住她又遲疑的模樣。 “在為他換衣服,”她垂下眸,憐惜道:“他的身上還有傷口,要處理好才可以?!?/br> “阿玨,你那里有傷藥嗎?”她笑盈盈地問。 他居然無法拒絕。 李明玨悶悶不樂地遞出一個白瓷小瓶。 季凌霄揚唇笑了起來,“你為何擺出這樣一副神情?好像我家里的妒夫啊——” 李明玨悚然一驚,手掌一抖,白瓷小瓶順勢跌落下來,還好她順勢一撈,要不然這些價值連城的好傷藥恐怕全都要浪費掉了。 李明玨抿緊唇,眼中的神情簡直像是被嚇住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看著季凌霄將李斯年的衣服扒光,為她擦干凈,然后涂上傷藥。 李斯年的眉頭終于松開了,季凌霄忍不住輕輕呼出一口氣。 她端詳著他的眉眼,手指忍不住在他的額頭上劃了幾下。 ——又見面了,她年少時的英雄,曾經(jīng)的情郎,永遠的支柱。 “吱喲——” 馬車陡然停了下來。 季凌霄和李斯年對視一眼,同時露出戒備的神情。 “你是何人?可知這是誰的車架竟敢攔截?” 阿九聲音冷的像病。 “阿彌陀佛,這位檀越,貧僧失禮,貧僧只想向您問一下路?!?/br> 季凌霄猛地躥到了車廂門口,又停住了,將晚了片刻的李明玨堵在了身后。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聲音是她的慧心大師,可是,臨到近前,她卻突然心生怯意。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xù)招惹慧心,畢竟他應該有自己的光明大道。 李明玨被她攔在身后,側頭望著她如蜜糖一般溫暖的肌膚,臉上的溫度一點點攀升。 他被她保護著。 她是害怕他遭到危險,才搶先一步的。 真傻,他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怎么會輕易受傷呢? 可是,這樣受人保護的感覺真的很令人上癮。 不,不對,他應該是深愛季凌霄的,為何會對著一個男人……這是不對的。 如果,他能夠如此輕易的移情別戀,那他長久以來的堅持,豈不是都成了笑話? 李明玨痛苦的呻~吟一聲,捂住了額頭。 季凌霄到底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望,掀開了簾子,阿九原本高高揚起準備將來人驅趕到一遍的馬鞭也驟然停在了空中。 “這位大師,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她淺淺一笑,眼眸竟然在陽光的照射下淺淡了很多,顯得格外溫柔。 不遠處,潔白的積雪上,身穿素白禪衣的慧心微微垂眸,漂亮的眉眼被陽光勾勒出一道金邊,他雙手合十,手上纏著佛珠,竟然恍惚不似人間之人。 “阿彌陀佛,請問去往長安,要走哪一邊?” 季凌霄朝前望去,只見前方分出三條岔路口,怪不得他要在這里攔車問人。 她看向阿九,阿九指了指最左邊這條。 慧心雙手合十施了一禮,“多謝?!?/br> 隨即,便轉身離開,他穿著單鞋單衣,卻好像感覺不到冷一般。 寒風刮起他雪白的衣角,像是掀起了一片霧氣。 他不惹一絲塵埃,而身在紅塵中的她卻滿身塵埃,她不該去打擾他的生活。 季凌霄對著他的背影溫柔一笑。 “師父,是最左邊這條?!?/br> 清淡的聲音緩緩飄來,鉆入了季凌霄的耳中。 能被慧心稱作師父的人那不就是…… 季凌霄猛地抬頭望去,只見一個白色的背影,輾轉騰挪,宛若驚鴻一般消失在遠處,而慧心正追著這個背影運足了輕功。 慧心的輕功在她看來已經(jīng)是頂尖厲害的了,沒想到他的師父竟然還比他厲害這么多。 這就是那位聲名顯赫,據(jù)稱已開天眼的苦行僧人——玄虛法師? 怎么辦? 她突然起了一陣貪念,師父和徒弟,她一個都不想放過,她想讓他們都為她效力。 阿彌陀佛,請佛祖原諒。 季凌霄回頭,就見李明玨露出奇怪的神情看著她,她瞬間提高了警惕。 他是又想要做壞事嗎? 該不會佛祖給的報應來的這么快吧? 季凌霄努力浮現(xiàn)出與以往別無二致的笑容,低聲問:“怎么了?” 李明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謝謝?!?/br> 嗯? 嗯嗯? 季凌霄實在無法理解李明玨,他道哪門子謝啊,她怎么他了? 她笑了笑,摸了摸后腦勺。 就是這副陽光天真的模樣,讓他心底所有糾結煩悶都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