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就好辦了，狄初想，總得有個人需要犧牲的。

    祁凌也聽得很明白，下意識看了狄初一眼。

    沒說話。

    祁遲洗碗的速度跟烏龜差不多，久得狄初差點以為他在廚房里捏土重造。等祁遲洗完出來，狄初他們都準(zhǔn)備拆蛋糕了。

    狄初把繩子剪開，打開盒子之前，轉(zhuǎn)頭對溫如水說：“如水，那什么……這是我和你凌哥今早一起去做的，賣相可能……不那么好?！?/br>
    溫如水很懂事地點點頭：“反正都是吃呀，沒事?！?/br>
    祁凌和狄初互看一眼，咬牙打開盒子。

    蛋糕袒露在眾人面前時，四人齊齊一愣。

    祁遲瞬間爆笑出聲，捂著肚子笑倒在沙發(fā)上：“不是，哥哥們，這叫賣相不怎么好？哈哈哈哈哈哈！好意思嗎？這分明就是丑出新高度好不好？哈哈哈哈！”

    溫如水忍著嘴角的笑意好辛苦，半響還是說了句：“哥，是有點難看。”

    “不是，”狄初看著蛋糕有一半奶油完全糊到盒子上，“做出來的時候真比這個好。”

    “我……我證明！”祁凌裝得一本正經(jīng)地舉手，實際上很想笑。

    狄初轉(zhuǎn)頭踹了他一腳：“你證明個屁！叫你好好提著，不要甩不要甩！”

    祁凌趕緊躲：“下意識，下意識，初哥初哥我錯了！”

    “老子今天非把你從二十樓甩出去！”

    “唱生日歌！別耽誤時間了啊，乖！”祁凌不自覺地出聲哄狄初。

    最后一個“乖”字叫得無限曖昧加親密，原本打鬧的兩人頓住，不自然地同時瞟了眼溫如水。

    祁遲相當(dāng)來事兒地“嗨”了一聲：“關(guān)燈關(guān)燈，點蠟燭，唱生日歌！”

    狄初咳了一聲，盡量恢復(fù)自然。祁凌把蠟燭插上，招呼祁遲拿打火機。

    似乎溫如水沒發(fā)現(xiàn)什么。

    有驚無險地吃完蛋糕，狄初覺得今晚簡直過得驚心動魄，魂兒都快給整沒了。

    “這個是我和你凌哥共同給你買的禮物，”狄初把禮品袋遞到她面前，“不是貴重禮物，一片心意。我們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么，以后你有喜歡的，主動跟我們說也行。”

    溫如水笑著接過禮物，心底暖洋洋的：“謝謝哥哥們，我會好好保存的！”

    “保存啥啊，”祁凌說，“送你就是拿來用的，放假可以戴著玩兒，以后有喜歡的就跟我們說，哥哥們給你買?！?/br>
    祁遲見兩人簡直要把自己的光環(huán)搶盡了，趕緊打斷他們：“該我了該我了！”

    祁遲把自己準(zhǔn)備的禮物拿出來，是幾本書。

    《倉央嘉措詩集》、《情人》、《走到人生邊上》、《可愛的契訶夫》

    而且每一本都是拆開過的，看封面也不像新書。

    溫如水抬頭看了祁遲一眼。

    狄初和祁凌很上道地悄悄溜進臥室。

    祁遲坐在沙發(fā)上，溫如水就在他身邊，兩人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坐著。

    祁遲有點緊張，伸手在沙發(fā)上抓了一下：“這都是我看過的書，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收下?！?/br>
    溫如水將書翻開，祁遲看書很仔細，不僅有勾畫字句，還在很多自然段旁邊寫了心得體會。

    祁遲的字很漂亮。

    溫如水無意間翻到《倉央嘉措詩集》扉頁，上面祁遲寫了一段話：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落款日期是溫如水的生日。

    溫如水接著翻，《情人》的扉頁上寫著：

    我遇見你，我記得你，這座城市天生就適合戀愛，你天生就適合我的靈魂。

    《走到人生邊上》的扉頁上寫著：

    感情是很難控制的人是很可憐的。

    比如我情不自禁喜歡上你。

    《可愛的契訶夫》的扉頁上寫著：

    美麗的女人，如果您知道您的來信給我?guī)砹硕嗌贇g樂，我低低地向您鞠躬，低得額頭要碰到我們家那口已經(jīng)挖到八丈深的井底。

    —— 契訶夫

    溫如水也愛看書，兩人本一開始就是因書相交的。這些句子的意思，溫如水不是不懂。

    “遲遲?！睖厝缢畤@了口氣，“我……”

    “等等，”祁遲緊張地搓搓臉，“你說之前，可不可以先聽我說一段？”

    溫如水咬咬唇，點頭。

    “其實我吧，說直接點，就是喜歡你。你肯定知道的，太明顯了是不是。羅智那玩意兒天天說我都快成你的影子了?！逼钸t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但他又是第一次對姑娘表白，一顆心跳得快要沖出胸腔，費了好大力才按回去。

    “你哥和我哥也知道，我估計喜歡你這事，別人一看就能明白?！?/br>
    喜歡一個人，眼里是有光的。

    “但我答應(yīng)了你哥和我哥，現(xiàn)在不早戀，我哥說高中如果我們在一個學(xué)校，我還喜歡你，就允許?！逼钸t抬頭看看天花板，“我肯定會喜歡你，會一直喜歡你，我從沒喜歡誰喜歡到看見她就開心，想到她就開心，她開心我更開心。”

    “但上了高中，我也不會跟你早戀，”祁遲說，“我是打算一路跟著你去大學(xué)的，以后無論你去哪個城市，我都跟著去，我想照顧你?！?/br>
    溫如水的眼睛有點酸，她和祁遲對上眼的時候，莫名有點視線模糊。

    “我就是今天憋不住了，想跟你說一聲。不是非要你答應(yīng)我什么，高中畢業(yè)前我們會一直是朋友?！?/br>
    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馬上占有。

    “但我會是你最親近的那一個，你不要煩我。”祁遲說，“我可能看不得哪些男生靠近你，我可能會忍不住想讓他們?nèi)珴L蛋，所以以后，如果我們之間有了分歧，我希望你別煩我就好?！?/br>
    溫如水把那幾本書抱緊，輕聲說：“不會?！?/br>
    兩顆年輕而稚嫩的心，從未有今天這般靠近。

    溫如水看了看時間，必須得回家了。她站起來對祁遲說：“你說的這些，我都能答應(yīng)。但有些話，我也要說?！?/br>
    “遲遲，我不能把你吊著，也許以后去了高中，大學(xué)，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肯定也有更好的女孩子。那時候你喜歡別人，我是不會怪你的。所以你不要有心理壓力。

    “現(xiàn)在一直做朋友，這是你提的要求，我也答應(yīng)。畢竟我們是比較小，以后的事誰也說不清。所以，不要對我太好，別人的朋友怎么做的，我們也怎么樣。不要太親近，不然就是曖昧了，對不對。

    “遲遲，真的很謝謝你，謝謝遇見你?！睖厝缢ζ饋?，眼睛里水光滟瀲，溫柔如風(fēng)。

    祁遲看著她，心想，不會了，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春風(fēng)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

    溫如水去和狄初道別的時候，祁凌也在狄初的房間里，幸好兩人沒做什么下流事。

    狄初坐在桌前看書，祁凌躺在狄初床上玩游戲。

    溫如水看了眼兩人房間里的那扇聯(lián)通的玻璃門，再看看兩人間快要生命大和諧的氣氛。

    心里好像知道了點什么。

    狄初使了個眼神讓祁凌出去，祁凌笑著從溫如水身邊經(jīng)過時，伸手揉揉她的頭發(fā)。

    自己的弟媳婦怎么看都漂亮！

    “哥，我走了。你早點休息。”溫如水說。

    狄初把書收拾好：“走吧，我送你?！?/br>
    “沒事，遲遲送我?！?/br>
    狄初一愣，這喊得……賊他媽親密啊。

    都快懷疑兩人是不是又進展了。

    “那……”狄初一時間想不到該說什么，“那行吧，你們注意安全。”

    “嗯?！睖厝缢T把手準(zhǔn)備走，想了想沒忍住，又回頭小心地問，“哥，你和凌哥……”

    半響。

    狄初看著溫如水的眼睛說：“是。”

    既然溫如水察覺了，那也沒必要否認遮掩。

    兩人間沉默幾秒。

    溫如水笑著先開口：“挺好的，凌哥人很好?！?/br>
    狄初松了口氣，點點頭：“我知道?！?/br>
    “要珍惜啊，哥?！?/br>
    “知道了，你個小鬼一天還cao心的多?！?/br>
    “換了別人我才不cao心呢?！?/br>
    溫如水做了個鬼臉，轉(zhuǎn)身走了。

    祁凌回到房間時，狄初心情很好地開了電腦，在打理公眾號后臺，挨著挨著回復(fù)今天的消息。

    “寶貝兒，”祁凌走過去，彎腰從后面抱住狄初，“這么高興啊，剛剛我看祁遲滿臉笑容，你妹也挺開心，你都在這哼曲兒了?！?/br>
    “是很開心。”狄初轉(zhuǎn)過頭在祁凌臉頰上親了一下。

    這一下親得祁凌心花怒放，甜得姓啥都忘了。

    “你開心就行?！?/br>
    “嗯，”狄初很自然地說，“我跟我妹出了個柜?！?/br>
    “嗯?！逼盍钁?yīng)，“cao？！?。?！”

    狄初回頭看著他：“不開心？”

    “你妹怎么說？”

    “祝我們幸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