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這就不得而知了,只能問他自己。 高中的假期,從來都是短得還沒開始,就已宣告結(jié)束。 稀稀拉拉的學(xué)生從大門口晃進(jìn)學(xué)校時,討論的還是假期沒玩夠,作業(yè)沒寫完,到了教室趕緊抄。 狄初和祁凌同其他人一比,那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作業(yè)是啥玩意兒?不知道。 放老師眼里,妥妥的兩根攪屎棒。 甚至在缺心眼開始高三的第一節(jié) 課時,狄初和祁凌萬分默契地掏出了手機,準(zhǔn)備開黑來幾局。 估計是新學(xué)期剛開始,缺心眼莫名有些亢奮,揮著菜刀和保溫杯,在講臺上來了一段文字激昂的演講。 狄初一邊打游戲,一邊提了只耳朵隨便聽聽:“沒想到缺心眼的口才還不錯,這要放到傳銷組織,秒變邪教。” “喲,你還聽了啊,忽悠的什么?”祁凌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飛,“快過來,收拾李白?!?/br> “穩(wěn)住,我打個野?!钡页鯖]理他的信號,“能忽悠什么,這個班需要忽悠?無非是說時間不多了,大家該玩該學(xué)的都抓緊時間,哦,好像說該早戀的早戀?!?/br> “老大還是這么懂事?!?/br> “這不叫懂事,說得就像他不準(zhǔn)早戀,你們還就不散發(fā)荷爾蒙似的。” “我去,有道理。老子把李白收拾了,你安心打野。”祁凌點點頭,忽然側(cè)臉瞅了瞅狄初,“要不咱倆戀一個?” “滾。” 狄初被他這句話整得有點樂,但還是毫不留情地懟回去了。 祁凌沒所謂的樣子:“嘖,真他媽無情冷酷。” 狄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缺心眼下課后把課代表招去了辦公室,回來的時候抱著一大堆卷子。 成績好的和對自己還在進(jìn)行搶救的同學(xué)迫不及待地涌了上去,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卷子唰唰唰拿走了。 然后開始進(jìn)行標(biāo)配流程。 ——你考了多少。 ——94分,沒考好!你呢。 ——92分,考得太差了! ——是啊是啊,下次努力吧!哎! 諸如此類,精彩紛呈。 剩下沒人自動認(rèn)領(lǐng)的卷子,都由課代表手動分發(fā)。 狄初和祁凌坐在位子上繼續(xù)低頭玩游戲,殺得正酣暢淋漓。 “原來狄初成績這么好??!” 課代表這一吼,不亞于告訴全班人咱們有只稀有大猩猩,快來看! 狄初沒抬頭,對他來說成績無所謂,反正之前都沒打算學(xué)。相比之下,程司從激動多了。他跑過來,從狄初桌上拿起幾張卷子把總分算出來后,同樣驚得張大了嘴。 “我去,狄初你分?jǐn)?shù)和我一樣?” 狄初這才從游戲里抬起頭來。 不是關(guān)注多少分,而是程司從這句話讓他心里莫名不爽。 什么叫做跟你一樣?你跟個傻逼棒槌似的,老子能跟你一樣?! 狄初單手將試卷移到面前,另一只手還停留在手機上。不過當(dāng)他看清卷子上的分?jǐn)?shù)時,下意識把正在游戲中的手機放進(jìn)了抽屜里。 “我cao,你要掛機?。 逼盍柩燮ひ惶?,這他媽坑隊友。 狄初沒理他,也沒理程司從。課代表在旁邊特不長眼地補了一句:“之前老師說班上有兩個并列第一,那估計就是你們倆了。祝賀??!” 祝賀個毛,這種爛成績值得祝賀個屁! 狄初有點躥火,把卷子疊在一起,開始一張張掃視。 祁凌用眼神把程司從和課代表攆走,也不玩游戲了。當(dāng)即趴在兩人桌子中間,笑得意味不明:“怎么了,發(fā)現(xiàn)在我們班當(dāng)不了第一,不爽?” “程司從成績很好?”狄初不自覺地從抽屜里拿出紅筆。 祁凌也不知是有意激他,還是陳述事實:“還行,但在我們年級上排不到第一名?!?/br> 意思就是,狄初這成績也同樣排不上第一。 “哦?!钡页鯌?yīng)了聲。 “別不平衡,是不是發(fā)現(xiàn)小看我們學(xué)校了?多大的事兒啊,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玩嗎,別人都在學(xué)。成績趕超你,那是情理之中。” 祁凌有點受不了狄初一言不發(fā)的樣子,想了想,還是得安慰。 狄初聳肩,不回答。 他只是對這個成績很意外而已,就算是因為前段時間瘋玩沒看書,也不該是這么低的分?jǐn)?shù)。 如果陳校長在他轉(zhuǎn)學(xué)那天沒有哄他:“你檔案里的成績在我們學(xué)校絕對是力拔頭冠?!?/br> 那現(xiàn)在分?jǐn)?shù)慘烈,只有兩種原因:一,考試前不看書絕對不行。二,自己考試的時候掉以輕心了。 可不管怎么說,結(jié)果就是結(jié)果,分?jǐn)?shù)明明白白放在這里。 找不到任何借口。 接下來的課,狄初一直埋頭分析試卷,拿著紅筆在卷子上圈圈畫畫。祁凌從沒見過狄初在學(xué)習(xí)上有這么認(rèn)真的時候,感覺還挺新鮮。 坐著干癟癟地看了狄初大半節(jié)課,眼珠子都快僵硬了,才揉揉眼睛,準(zhǔn)備干點自己的事。 兩人頭一回上課沒湊一起掐架或是打游戲,各顧各的直到講臺上再換了一個老師時,狄初抬頭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把試卷疊起來放在課桌左上角。 “分析完了?”祁凌在桌子正中間貼了張白紙,頭也不抬地邊寫邊問。 狄初想湊過去看,又懶得動:“嗯,這題不難。自己做的時候太隨意了?!?/br> “喲呵,”祁凌笑笑,“這口氣是準(zhǔn)備下次考試扳回來?” 狄初剛把手機拿出來,想了想又放回去,將書本放在課桌上翻開:“我除了第一,其他的沒興趣?!?/br> 祁凌一頓,吹了聲口哨:“厲害了,我發(fā)現(xiàn)你挺愛比賽的?!?/br> “還成?!?/br> “呸,別不要臉。也不知道是哪傻逼為了爭個輸贏差點沒跟我玩命。” 狄初決定把不要臉坐實:“不知道?!?/br> …… 祁凌沒說話,繼續(xù)在紙上寫東西,手機擺在旁邊,似乎是在查閱什么。 狄初估計人都有劣根性。比如以前跟祁凌上課掐慣了,猛地一天不對彼此冷嘲熱諷,還挺不習(xí)慣的。他想了想,說:“哎,二五缺,轉(zhuǎn)性開始學(xué)習(xí)了?” “算是吧,要學(xué)的還挺多。” “cao?別蹬鼻子上臉的,你到底干嘛呢?” 祁凌像是快寫完了,抬頭盯著他,一臉莫名其妙:“老子是在學(xué)習(xí)啊?!?/br> 狄初湊臉過去看了看,一愣,抬頭和祁凌對視。 什么話都沒再說出來。 祁凌貼在桌子正中間的白紙上,開頭寫了幾個大字:胃病注意事項。 下面的條條款款寫得相當(dāng)清晰,忌口的食物、胃疼緊急處理方式、常備什么藥。 一應(yīng)俱全。 狄初沒辦法再裝傻了:“祁凌,你什么意思?” 祁凌抄手,椅背靠在墻上翹起,把筆叼在嘴角:“你不要告訴我,說你沒看出來我是在追你。” 狄初忽地一笑:“嘖,同學(xué)。喜歡上我這種人,你可千萬要挺住,別氣餒,黨國和人民會給予你人道主義關(guān)懷?!?/br> 祁凌有點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嘖,同學(xué)。我要是追不到你,我他媽還真就不在這兒混了?!?/br> “那你趕緊挪地兒?!?/br> “話別說得太滿?!?/br> “你也是?!?/br> 兩人說著說著,本是春意無限,引人遐想的話題,又被攪成了鴨蛋花。 別提多糟心了。 祁凌正在搓火,忽然想起一件事,側(cè)頭有些小心翼翼地問狄初:“對了,我有個朋友認(rèn)識一心理……咨詢師,你看要不要……你那后天性的暈血……” “哦,”狄初說,“你直說是心理醫(yī)生不就得了,讓我去治治心病?!?/br> “咳,既然這樣,那……” “不去?!钡页跬耆珱]考慮,“我心理沒毛病。” 祁凌皺眉:“你他媽別犯渾,暈血是可以通過’脫敏治療‘痊愈的,去看看又不怎么樣?!?/br> 狄初手中飛快地轉(zhuǎn)著筆:“會怎么樣,我會死。行不?” 祁凌冷笑一聲,低頭繼續(xù)抄“胃病注意事項”去了。 狄初沒想到祁凌不反駁不規(guī)勸也不糾結(jié),心里突然不怎么好受。 后悔?不應(yīng)該吧,反正是自己決定不去的。 也不是真會死,就是莫名抵觸。心理咨詢不就是把自己攤開給別人看嗎,自己就是做不到又怎么了。 狄初繞進(jìn)這個彎就很難再出來,想了想,把手機拿出來在百度搜索欄輸入幾個字:脫敏治療。 兩人相對無言,直到最后一節(jié)語文課。 狄初這種天生就對文字敏感,寫東西毫不費腦的人,是不太明白為什么從小到大語文老師都熱衷于講作文。 怎么想的怎么寫,跟平時說話一樣,有必要專門挑一節(jié)課講綱要?這樣寫出來的文章雖然模板規(guī)整,按部就班,大多數(shù)也就失了靈氣。 有利有弊。狄狄初眼里,寫東西不能說實話,只會歌功頌德,那是弊大于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