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蕭隱心情好,眉眼含笑,陳瑩瞧一眼又忍不住臉紅,剛才為對付髙綸,她是一時(shí)發(fā)了昏,連母親都不顧便是親了他,幸好是在窗外,也許誰也沒有瞧見。不過話說回來,蕭隱今日事事向著她,讓他高興些也是應(yīng)該的,禮尚往來。 “今日多謝王爺,王爺請慢走?!彼⑽⒁恍λ退?。 蕭隱道:“若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本王,你使人送信去王府?!?/br> 陳瑩點(diǎn)點(diǎn)頭,嗯了一聲。 蕭隱笑了笑,轉(zhuǎn)身而去。 背影高大挺拔,陳瑩瞧在眼里,心想這好像是頭一次,覺得這人極為的順眼!她一時(shí)看了會兒,側(cè)過頭才發(fā)現(xiàn)陳懷安還在旁邊,連忙道:“今日也多謝叔父了,要不是您,只怕母親……” “不要再提了,不過是舉手之勞?!?/br> 這還叫舉手嗎,在她心里一直覺得陳懷安很是冷淡,如此追到城外真是少見的了,只母親怎么,她突然看了呂氏一眼,她催著讓自己謝蕭隱,但她好像沒有聽到母親謝陳懷安。 呂氏在這男人面前仍是不多話,低頭道:“我們快些去見你祖母罷?!?/br> 是了,老夫人定是急壞了,陳瑩連忙招呼丫環(huán)扶著呂氏走去上房。 前面兩個高挑的背影,都很窈窕,但呂氏的更是纖細(xì)些,傷著了,走得很慢,陳懷安走在她們后面,忍不住想到呂氏之前醒過來時(shí)的驚慌。 幾何時(shí),她見到自己,總是會忍不住的歡喜,雖然她極力的藏著,躲著,但她的眼眸騙不了人。然而那一天之后,她不再如此了。 也許,她心里是恨著自己罷? 誰又不會如此呢? 陳懷安心口突然一陣煩悶,這種感覺,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出現(xiàn)過,他或者是不該把他們母子三個接到京都的,就像那日大哥去世,他回浮山時(shí)想的一樣。 他不該與她有任何的接近,因?yàn)橐娏?,與不見總是不同的。 陳瑩扶著呂氏走入堂屋。 水綠色的一襲裙衫下,年輕婦人眉眼如畫,乍一看去,好似才二十出頭,老夫人嘴唇緊緊抿了一下,她仍是不愿意相信袁氏說的,也許都是誤會罷!畢竟這些年過去了,就算這兒子當(dāng)年有些想法,也不會再有了,只是呂氏這等容貌,委實(shí)是太扎眼了些,可惜她不是陳瑩這種小姑娘,她是個寡婦。 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呂氏,這會兒又添了些成見,不過瞧見她身邊的孫女兒,老夫人到底是緩和了臉色,不看僧面看佛面,呂氏可是生了這樣好的女兒! “瑩瑩,快扶你娘坐下罷?!?/br> 話音剛落,陳靜幾個也趕了來。 “大伯母,你沒有事情就好了?!标愳o走過來,輕吁了口氣。 陳敏卻是叫道:“大堂姐,你也不同我們說便是出去了,可把我們擔(dān)心死了!你應(yīng)該帶我一起去城外,我把那個榮安伯……” “敏兒,你混說什么。”老夫人喝道,“都莫說了,你們大伯母平安回來便好?!?/br> 好像是發(fā)大脾氣一樣,陳敏嚇一跳,忙閉了嘴。 陳佑走過去,挨著母親:“娘,您受傷沒有?我給您請大夫!” “一些小傷沒有什么,歇息下就好了,佑兒乖。”呂氏輕聲細(xì)語。 老夫人深深看了這大兒媳一眼,與陳瑩道:“你們兩個都沒事就好了,只怕也累得很了,都回去好好歇著,該請大夫的請大夫,莫怕麻煩,就算是小傷,嚴(yán)重了也是不行的。” 陳瑩見鳳娘去請大夫,便是道:“娘,我先送你回去再來這兒……” “你就陪你母親一晚罷?!崩戏蛉说?,“你也同我住了許久了?!?/br> 陳瑩心頭一喜,笑著答應(yīng)。 她同呂氏,陳佑還有陳靜幾個都陸續(xù)離開了上房。 只是走到院門口的時(shí)候,不知為何,心頭一動,陳瑩微微轉(zhuǎn)過身來,她發(fā)現(xiàn)袁氏竟然都沒有露面!母親出了這種事兒,她也是一起出去的,實(shí)在是有些過分了罷?她擰了擰眉,就在這時(shí)候,突地聽到里面?zhèn)鱽硪宦暣囗?,好像是誰摔了什么東西。 那里,只有老夫人與陳懷安在…… 陳瑩滿心疑惑,發(fā)生什么了?但她離得太遠(yuǎn)不能聽到,也不可能走過去,只得往前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diǎn)事,只有一更哦┬_┬ ☆、056 老夫人是失手將一個茶盞摔在了地上。 也不怪她手抖的厲害, 她剛才與陳懷安說,今日是她叮囑袁氏去百玉閣買的首飾,可陳懷安竟然毫不相信, 甚至還流露出休妻的意思,她怎么能不驚慌? 來京都多少年了, 還沒有聽說哪位朝廷重臣休了自己的妻子的,莫說袁氏還并沒有犯什么大的過錯。 老夫人瞧著地上的碎片,顫聲道:“只要我還在,你就不能將她休了,你就不管靜兒, 敏兒,還有彰兒了嗎?” “我要是不管,只怕真的要休了?!标悜寻驳?,“母親不用替她說話,今日的事情是她一手造成的, 不止如此,她還去七彩云羞辱周夫人。” 這件事兒老夫人倒不知,但這種時(shí)候她不可能還幫著兒子了,袁氏可不是什么側(cè)室,說不要就不要了, 這事關(guān)一個家族的臉面,還有三個孩子的將來,陳懷安把她休了,難道是想續(xù)弦嗎?老夫人搖搖頭, 肅聲道:“周家的事情我原本也不看好,而今他們家既然不肯,便罷了,難道我們靜兒還怕嫁不出去嗎?你也莫要都怪在她的身上,她也是為了靜兒,世上哪個母親不想孩子的姻緣更好一些?你原本可以同她商量的!” 結(jié)果陳懷安一個人就決定了,要說缺點(diǎn),他也一樣有。 陳懷安眼眸瞇了瞇:“母親是要兒子當(dāng)什么事兒都沒有發(fā)生嗎?” “那你想如何,對她用家法不成?三個孩子看在眼里,會如何想你這個父親?”老夫人問道,“你又要同袁家如何交代?” 他可不欠袁家什么,要怎么交代呢?是袁氏自己沒有將事情做好,心思歹毒如此,陳懷安心想,為讓王家娶女兒,不顧陳家的臉面,竟是要把長嫂都出賣了。 這種人,怎么配當(dāng)他的妻子? “母親您莫要再說了?!标悜寻驳?,“為靜兒他們,我不會休她,但兒子也絕不會再當(dāng)她是妻子,您覺得好,平日里仍可喚她服侍,別的就不要強(qiáng)求了?!?/br> 老夫人震驚:“懷安,她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 陳懷安沒有再聽,轉(zhuǎn)身離開了上房。 臥房內(nèi),袁氏正忐忑不安,不知老夫人說得如何,誰料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動靜,好像是有幾個小廝進(jìn)來了,不知作甚。 羅嬤嬤連忙去看,回來時(shí)臉色難看的道:“是榮祥領(lǐng)著幾個人來搬東西了?!?/br> 袁氏一下站了起來:“搬什么東西?” “幾樣老爺平日要用到的?!绷_嬤嬤心知陳懷安的決定,但不敢說得明白了,支吾道,“還有一些貼身衣物,榮祥讓奴婢去拿出來,興許老爺近日有些忙吧。” 哪里是忙,他是不愿意再住在這里了! 袁氏臉色慘白,差點(diǎn)癱倒。 羅嬤嬤見狀連忙安慰她:“夫人,老爺應(yīng)還在氣頭上,您不要當(dāng)真,定然過幾日就會搬回來的,他怎么可能一直住在集萃苑呢?” 那是在書房旁邊的一處獨(dú)院。 袁氏什么都聽不清,只覺耳邊嗡嗡作響,她怎么都沒有料到陳懷安竟然會做到這種地步,她原本以為他看在老夫人的面子,興許就讓這件事情過去了,至多再說她幾句??伤麉s一句話都不愿再說了,他直接就離開了她身邊。 這么多夜里,她有時(shí)候心想即便陳懷安冷淡沉默,可日日還睡在身邊的,她早上一起來就能瞧見他,能替他寬衣,歇息的時(shí)候哪怕挨著他,這也是十分歡喜的。 而這些,都沒有了。 袁氏忍不住掩面大哭。 這陣子都沒有瞧見袁氏來請安,聽老夫人說,她生病了,陳瑩同陳靜幾個去看過,袁氏躺在床上,好像瘦了不少,而她也聽說了陳懷安常在集萃苑的事情。 再如何不知當(dāng)日的來龍去脈,陳瑩也猜到了,必是袁氏犯錯,陳懷安不愿意再搭理她,若放在平時(shí),只怕她要落井下石使些手段讓袁氏雪上加霜的,然而看到陳靜姐妹兩個憂心忡忡,卻是不太忍心,母親的傷又不重,便是罷了,只要陳懷安知道袁氏的真面目,應(yīng)該就掀不出風(fēng)浪來。 陳瑩心想,等到她再嫁給蕭隱,便將母親,弟弟都接過去,往后再也不用借陳家的勢,他們在自己身邊,也不會有什么危險(xiǎn)了。 主意定了,她倒覺得前路十分的清晰起來,而今只擔(dān)心蕭月蘭的事情,上回蕭隱說要她去問一問,可這陣子并沒有什么動靜,倒是中秋都到了。 思忖間,彩云端了一碟山芋糕與燕窩盅進(jìn)來:“老夫人說姑娘要多吃點(diǎn)兒,今日又叮囑廚房,讓午膳還加菜呢。” 這是要把自己吃成胖子了,陳瑩將山芋糕推開:“我便喝這個可以了,午膳的話,我同祖母說一下,再吃下去我興許會連門都擠不進(jìn)?!?/br> 石燕聽著抿嘴一笑:“姑娘這樣苗條,再如何吃都吃不胖呢,老夫人是關(guān)心姑娘,整日說您太瘦了,去了王府又不像家里,事事都要cao心的?!?/br> 蕭家沒有長輩,她做了王妃便是要主持府里的內(nèi)務(wù),掌管眾多的奴仆。 陳瑩倒是不怕,就看蕭隱這性子,府里只怕沒有人敢陽奉陰違,便是有了,只要她揪出來,蕭隱又怎么會饒過了,這般殺雞儆猴一次,那些人多半會聽從她吩咐行事。 她將燕窩盅喝了,笑著與兩個丫環(huán)道:“晚上要同堂妹她們?nèi)グ菰?,你們將裙衫?zhǔn)備妥當(dāng)了。” 丫環(huán)們稱是。 陳瑩起來去看老夫人。 剛剛踏入門檻,老夫人便是招起手來:“真巧了,我正要叫鳳娘去說呢,蕭姑娘發(fā)來請?zhí)?,請你晚上去拜月,王府里都設(shè)好拜月臺了?!?/br> 可蕭月蘭不是叮囑蕭隱娶妻前不要同她見面的嗎,怎么又會相請呢?那天在馬車上,陳瑩可是聽蕭隱說過蕭月蘭的嘮叨的,照理不該……她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又明白過來,這肯定是蕭隱借蕭月蘭的名義發(fā)的帖子,瞧他這人粗心的,連陳靜,陳敏都忘了請了,真的蕭月蘭可不會如此。 “真沒想到蕭姑娘這么客氣?!标惉撘仓荒苎b不知。 老夫人笑道:“她是你的小姑子,許是想同你親近親近罷,既如此,你用過晚膳便早些去王府,只記得莫要回來晚了。” 陳瑩答應(yīng)。 晚上用膳的時(shí)候,陳敏得知了,便是撅起嘴來:“你頭一次在京都過中秋,我還想同你一起拜月的呢,結(jié)果蕭姑娘竟然請你去,還不請我們?!?/br> 真是想到什么說什么,陳靜忙道:“怕是還有什么事情與堂姐說的,你同我留下來陪母親也沒什么不好?!?/br> 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母親竟然病得那么重,父親又很繁忙,好像都無空探望似的,陳靜心疼母親,卻又不知怎么同父親說,他素來積威甚重。 陳敏嘆了一口氣:“也不知娘何時(shí)能好呢,連月餅都不吃了!” 家宴上也沒有露面。 陳瑩倒是想安慰,可袁氏這種人,不病一病怎么能治好呢?便是沒有說話。 呂氏坐在老夫人的身側(cè),袁氏不在,便是她服侍著,給老夫人布些菜,見她露出來的一截手腕細(xì)細(xì)的雪白,好像凝脂一樣,老夫人想到剛才陳懷安坐在旁邊的樣子。 好像是沒有在意的,但是她并不想冒這個險(xiǎn)。 “很快便是要十月的,將來瑩瑩做了王妃,回母家探望,你還住在清和苑便是有些不像樣子了,我看不如在附近置辦一處宅院,這樣好看些。” 呂氏有點(diǎn)吃驚。 “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你別慌張?!崩戏蛉藭缘脜问闲宰榆浫跎屏迹蝗灰膊粫痪然貋砭透试冈诩依锵駛€丫環(huán)似的做事,“我到時(shí)候派幾個管事替你把家,你同佑兒就住在那里,佑兒每日還來這里念書,沒什么不同的。” 老夫人解釋了一通,呂氏又高興起來,她連忙道:“謝謝母親了,我這里也有些銀兩……” “還能要你的銀錢?”老夫人好笑,“佑兒是我親孫子,我買處院子予他算不得什么,你就別拿什么體己錢出來了,留著給瑩瑩,或者你自己,將來佑兒娶妻,我仍是要管的?!?/br> 呂氏又忙道謝。 等到陳瑩要出去的時(shí)候,她輕聲告知女兒。 陳瑩怔了怔:“祖母怎會突然說這些?” 她不是傻子,老夫人對她那么好,除了有些許的真情在,還有一部分很大的原因,便是她要嫁給蕭隱了,這于陳家是個很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