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呂氏想一想:“要么去看看衣料?!?/br> “京都的衣料可是多了,有江南來的,也有從別國交易得來的,像今日母親身上穿得, 便是名赤金翠玉,好幾十兩一匹。” 最近都有貴客來,老夫人常穿得很是隆重,只這種料子她哪里買得起,女兒也不必這樣穿金戴銀的, 呂氏有些臉紅:“母親這等身份是該如此的,倒是瑩瑩……” “她是王妃,更是要貴重些了,不過還沒有嫁確實也不用如此鋪張浪費(fèi)?!痹下冻錾平馊艘獾臉幼?,“我知道有一家七彩云, 衣料好看,卻也不貴,我?guī)闳チT,聽說那里也有合適年輕姑娘用的?!?/br> 呂氏連忙道謝。 兩人便是去了七彩云。 這鋪?zhàn)娱T面就不大, 才兩間,不像別的鋪?zhàn)舆@般熱鬧,來來去去的人也少,她們一下馬車,就有伙計來迎,見兩位夫人打扮都很精細(xì),那伙計的態(tài)度極為的殷勤。 袁氏當(dāng)先進(jìn)去,看到里面有一位夫人在挑選,她側(cè)過身仔細(xì)瞧了瞧在墻邊擺放整齊的料子,又伸手摸摸,輕嘆口氣與呂氏道:“怪道說一分價錢一分貨,我原以為物美價廉呢,聽別人時常稱贊,也不過如此,你瞧瞧,委實是不經(jīng)穿的?!?/br> 但顏色看著很正,呂氏覺得算是不錯的了,她笑道:“你是好物看多了?!?/br> “什么好物,往后瑩瑩住進(jìn)豫王府,不說她,你便是好物都有不少。我看還是算了罷,這等料子哪里配得上瑩瑩,我們家靜兒都不能穿,去別人家做客丟臉呢,走吧,大嫂?!痹弦焕瓍问希舛?。 她側(cè)面的一位夫人聽得清清楚楚,臉色瞬時變得像茄花紫一樣。 那正是周夫人,她生活極有規(guī)律,每到月初六便是要來七彩云挑選衣物,做上一件新衣裳,在她看來,這些不過是蔽體所用,哪里需要那么奢華的,大差不差便是了,可沒想到竟從陳夫人嘴里說出丟人兩個字。 她當(dāng)然知道這是陳二夫人,陳家的大姑娘被賜婚,便是要做豫王妃的,故而她便是沒有看清袁氏的臉,也曉得說話的是誰。真是沒有想到,丈夫滿口稱贊的陳懷安,他的妻子竟然那么膚淺,想必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也不會如何了,周夫人拂袖而去。 能猜到她的心思,袁氏走遠(yuǎn)了,走到馬車?yán)锩碱^挑了挑,周夫人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是不會同意讓周公子娶陳靜了。 這是最好的,他們周家原本也不可能待女兒有多寬厚,瞧周夫人這身打扮,哪里會舍得在女兒身上花費(fèi)什么?只怕還要他們陳家倒貼過去。真不知道陳懷安怎么就看上了周家,他就不想女兒能嫁得更好一些嗎?或許,他本來就不在乎女兒罷,他的心也不知道在哪里! 袁氏側(cè)眸瞧見呂氏的臉,嘴唇抿緊了。 馬車行得會兒,兩人在一家珠玉鋪?zhàn)油O聛怼?/br> “要不還是看看頭面罷,我要給靜兒買兩支簪子,還有敏兒,不知不覺也長大了,得買些像樣的,不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成日戴那些五顏六色的?!?/br> 這種東西更是貴了,呂氏心想也不知該買什么,或者給陳瑩買對耳墜,老夫人是準(zhǔn)備了頭面,但耳墜這種小東西好似也沒有上心,她去挑一對玉的。想到女兒收到了定會歡喜,呂氏笑起來:“那倒是好?!?/br> 她走近鋪?zhàn)樱闶菍P牡目?,一會兒就挑中了一對白玉墜子,好像霜花的形狀,十分別致,她越瞧越喜歡,便是有些貴,也不在意了。 正當(dāng)拿出荷包取錢,耳邊卻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陳夫人,你是要買這個嗎?” 竟是榮安伯髙綸。 呂氏吃了一驚,實在沒想到髙綸會在此地,男人略微彎下了腰,離得有些近,她讓開一些:“是,我是同弟妹一起來的?!?/br> 袁氏走過來行禮:“伯爺,沒想到這么巧?!?/br> 髙綸朗聲笑起來:“是巧,相請不如偶遇,既如此有緣分,這玉墜便算在我頭上吧。” 掌柜聽聞,忙將玉墜收拾好放入一個極精致的檀木盒。 可呂氏怎么會要,眼見盒子被送到眼前,她往外推開來:“這是我送與女兒的,可不能讓您出這份錢?!彼龔暮砂锬勉y子。 髙綸一把按住她的手:“這點(diǎn)東西予我來說,算不得什么,你何必見外?” 呂氏驚得連忙抽手。 只覺掌心下面的手背光滑如玉,又帶著暖意,髙綸舍不得放開,他剛才一眼就看到她的手,想到在云縣時曾靠近的滋味,渾身蠢蠢欲動。jiejie說已告訴陳家,可這些天陳家毫無動靜,偏偏皇宮又傳出圣旨,只怕晚了,他更沒有機(jī)會。 髙綸幾乎要握住了她的手,但又怕驚嚇到她,轉(zhuǎn)念之間又放開了,抱歉道:“我只想著陳大姑娘的事情了,你該知道,隱兒是我表外甥,那大姑娘不也是我的小輩嗎?我送她一對玉墜,也沒有什么吧?” 呂氏不知道說什么,本能的她覺得該離開,便是極快的放下銀子,與袁氏輕聲道:“弟妹,你要買的都買好了嗎?” 袁氏笑道:“還差一樣?!?/br> 她又挑了起來。 呂氏沒有辦法,只好在旁邊等著,髙綸也不走,便是靜靜的看她,不管是從正面還是側(cè)面,只覺得呂氏越看越可心。 只可惜這女人太過膽小了,見到他就想逃,但這也讓他更想得到她,將來那一刻的滋味定是無比歡暢的,什么都比不上。 袁氏好不容易挑好了,呂氏便是往外走。 她什么話都不說,倒是袁氏停下來與髙綸道:“今日正巧遇到王爺,請您告訴王夫人一聲,上回得她盛情招待,真是謝謝了?!?/br> “這有什么,都是有來有回的?!斌{綸瞧著呂氏。 呂氏低垂著頭,告辭一聲便坐入了馬車?yán)铩?/br> 她臨走的時候,看也不看,髙綸曉得她這樣性子的女人只怕是難以打開心扉,平日里又甚少出門,下回也不知……他眉頭擰了擰,只見袁氏也要上車,衣袖一動,屈指彈去,拉車的馬兒突然就跳了起來,將那車夫顛在地上,飛也似的沖向了街頭。 袁氏嚇傻了,連退兩步差些跌坐在地上。 “你們還不快些去追……快把馬車找回來!”她驚聲叫起來。 髙綸卻搶先去了,他自小學(xué)武,借著四處的力道奮力直追,很快就坐到了馬車上,但這馬兒好像仍不聽使喚,竟是沖著城門直奔。 瞬間不見了影子。 袁氏怔怔的立在那里,一個字都說不出。 “夫人,這下該怎么辦?”桂蘭急得不得了,顫聲道,“大夫人還在馬車上,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夫人,是不是應(yīng)該報官?” 這結(jié)果是她沒有想到的,袁氏臉色也有些白,她沉吟著與丫環(huán)道:“你們回去,找?guī)讉€護(hù)衛(wèi)出城去尋,不過應(yīng)是沒有事情,畢竟榮安伯也在車上,他是將軍,想必一匹瘋馬是制服得了的?!比绻沁@樣的話,馬車應(yīng)該就會停在不遠(yuǎn)處。 丫環(huán)們急忙忙的走了。 袁氏也朝陳家而去。 此時已經(jīng)不早,快要傍晚了,老夫人聽到丫環(huán)們的稟告,也很焦急,見到袁氏便追問緣由,袁氏嘆口氣:“我與大嫂本來要回來了,誰想到那馬兒不知怎么,發(fā)瘋了一樣。” “怎么會這樣!”老夫人怒道,“喂馬的小廝是不是昏頭了,給它吃了什么,我們這些年坐馬車都沒有出過這種事情!你把他叫過來!” “母親,您稍安勿躁,而今叫小廝來也沒有用?!?/br> 袁氏正說著,就見陳懷安進(jìn)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天色暗了,他的臉色十分的陰沉,她心頭一緊。 “我聽衙役說,是我們家的馬車?”他盯著袁氏,“是真的出去城外了嗎?” 袁氏應(yīng)一聲:“應(yīng)該是的?!?/br> “榮安伯在馬車上?”陳懷安問。 他的目光很銳利,像一把尖刀,閃著寒芒。 難道自己是他的仇人嗎,要用如此質(zhì)問的語氣,她又沒有做什么,袁氏心想,這馬瘋了跟她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她昂起頭來:“是的,榮安伯看到馬車出事,便是追去了,他身手好……我原也想攔住,可我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這馬到底是怎么回事。” 陳懷安聽得冷笑了聲,淡淡道:“你難道不知道百玉閣是高家的嗎?” 榮安伯府在京都可是有不少商鋪的,她去哪里不好,偏偏領(lǐng)著呂氏去百玉閣。 袁氏的臉色一下煞白。 也許髙綸是恰好逢到,也許他是早就盯著了,但今日的事情,他的妻子真是功不可沒,陳懷安說完這話便朝外走去。 有小廝拉了馬過來,見他翻身而上,袁氏心頭直跳,幾步追上去道:“你去哪里?” “去城外?!标悜寻惨焕\繩,縱馬而去。 那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袁氏身子發(fā)軟,站不穩(wěn),側(cè)身靠在了門框上,他這是要跟髙綸一樣,去英雄救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都在下午一點(diǎn)哦,只有不雙更我才會提前說的。 ☆、052 消息傳到陳瑩耳朵里, 已經(jīng)是有些晚了。 她剛才閑著,與陳佑玩鬧了一陣,便是躺下小睡了會兒, 誰知道就這個功夫,母親出了事情, 她哪里坐得住,連忙尋到老夫人身邊。 “你莫著急,你叔父已經(jīng)去找了。”老夫人安慰她,“許是過會兒就會回來的?!?/br> 她從來對陳懷安都沒有多少好感,怎么會信任, 把母親的事情交到他手里?那男人可是髙綸,他一早就對母親不安好心,這回馬車去了城外,只有他們孤男寡女,不知會如何, 陳瑩急得求老夫人:“祖母,我一定要親自去城外!” “你一個姑娘家,怎么去?”老夫人不同意,苦口婆心的道,“我曉得你擔(dān)心你母親, 可你去了有什么用?還是在家里等著罷。” 陳瑩急得哭了。 母親不像她,性子太柔,但凡別人對她好一點(diǎn)便是恨不得涌泉相報,她也從來不會怨恨別人, 哪怕陳家如此對待他們大房,母親也不會說一句壞話,要她一個人面對髙綸,陳瑩怎么會放心? “祖母,求您讓我去罷,您派一輛馬車……”她是沒有辦法,不會騎馬,不會武功,但讓她坐在這里等絕對不行。 老夫人被她磨得頭疼,就在這時候,聽到丫環(huán)稟告說豫王來了。 她還沒有傳令,就見到一個年輕男人大踏步走了進(jìn)來。 那是陳家未來的大姑爺,老夫人心頭歡喜,忍不住站了起來:“哎呀,王爺怎么這時當(dāng)過來了?我們家……”實在是夠亂了,哪里還有什么心情接待呢,但是這等人物,也不好怠慢的。 蕭隱道:“我聽說這件事情了。”他看向陳瑩,“你不要怕,我也派了人手……” “不,我要去!”陳瑩走過去,也不顧什么禮儀了,拉著蕭隱的袖子,“王爺,您現(xiàn)在帶我去城外,行不行?” “瑩瑩!”老夫人看她有點(diǎn)不像話了,兩個人很快要成親,此時哪里能一起出去的,傳出去以為他們陳家沒有規(guī)矩,再說,這也太麻煩蕭隱了,他已經(jīng)說派了人。她略有歉意的道,“王爺,我這孫女兒是太著急了,你莫怪她?!?/br> 蕭隱低頭,看到她眸中滿是懇求之意。 她的手甚至還輕輕的搖了搖。 這般樣子,可是少有的,蕭隱眉頭挑了挑:“我怎么會怪責(zé),那是她親生母親,實在情有可原,便請老夫人準(zhǔn)許我?guī)鋈グ??!?/br> 老夫人一怔。 “本王備有馬車,出城進(jìn)城甚是方便?!?/br> 他的身份,那些守衛(wèi)都不敢去搜馬車的,怎么會有人看到陳瑩。 老夫人一時都不知說什么好。 蕭隱也不等了,攜著陳瑩道:“我會盡快送她回來。” 在老夫人的驚愕中,他徑直就帶陳瑩離開了陳家。 天色昏暗,此時城門口警備森嚴(yán),任何人進(jìn)出,那些守門的兵士都會嚴(yán)格盤問,只輪到蕭隱,他們看一眼就恭敬的放行了。 陳瑩坐在車內(nèi),輕聲道:“王爺可知我娘在哪里?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是榮安伯使了什么伎倆,才會叫馬瘋了?!?/br> 她很有怨氣。 對于這個表舅,蕭隱談不上喜惡,他很早就離開了京都,除了宮里的姑姑與meimei,好像與誰也沒有什么感情,故而陳瑩說髙綸的壞話,他并不生氣,沉吟道:“應(yīng)該是在杏花塢罷?!?/br> 城外風(fēng)景秀麗,許多達(dá)官貴人都在那里置辦了別苑,高家也是,髙綸弄了一處地方,四周種滿了杏花,便自稱杏花塢,若沒有猜錯的話,他定然是把馬車駕到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