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順著視線季璟琛和南藥都看到了撐著傘站在那兒的蘇錦繡,季璟琛輕哎了聲:“子凜,那不是救過你的姑娘么?!?/br> 他話才說完,蘇錦繡轉(zhuǎn)身走了,季璟琛疑惑的很,上回也是這樣,見了他們猶見了什么似的:“之前從宮里出來對你也是愛答不理的,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南藥瞥了他一眼:“雨下這么大,人都散了不該回去?你去攔住陳淵,別讓他溜了?!?/br> 府衙的人很快到了,季璟琛攔著馬車,陳淵走不了,心中有怒意,對著季璟琛卻發(fā)不出來,都是世子,季璟琛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孫。 “你們想怎么樣!” 看著府衙的人把地上的人抬走,婦人和兩個孩子走跟著去了,陳淵坐不住,咬牙談條件:“我賠他們銀子還不夠,他自己撞上馬車尋思,難道還是我的錯了?!?/br> 說起來他才是倒霉的那個,要是往后誰都往他這兒撞,他豈不是要賠空。 施正霖讓南藥先去府衙,以免那些衙門里的人動手腳,走到陳王世子跟前道:“那婦人說他身上的傷都是世子造成的,還是請仵作驗過,以免誣賴?!?/br> “她說是就是,我怎么知道他身上的傷怎么來的!”陳淵漲紅著臉暴怒,“仵作驗過又能如何,就能證明那些傷是我造成的?你們什么意思!” “這不勞世子費心,新傷舊傷,傷了多久仵作能推算出大致的時間,那位公子出入陳王府也有時間,何時去的何時走的,總能找到人問出些線索,未免其中有什么不清楚的,還是請世子現(xiàn)在就去府衙,省得到時候去陳王府請人?!?/br> 還拿陳王府來威脅他,他施正霖算什么東西。 “施正霖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要不是靠女人救你,現(xiàn)在早沒命了。” 空氣一滯,大雨磅礴下施正霖打著傘的周身空空的,他面不改色的對季璟琛道:“派個人去陳王府,你留在這兒,我先過去?!?/br> 季璟琛點點頭,因為這事已經(jīng)拖延了一會兒,得趕緊入宮去。 施正霖離開后沒多久,府衙那兒有了初步的判斷,死去的少年除了撞上馬車的致命傷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皆是來自藤鞭之物,魄門有傷。 當(dāng)仵作來稟報時,公堂之上的人都有些尷尬,意會過來他們所說的傷是什么后,想到兒子遭的難,婦人直接暈厥了過去,兩個半大的孩子哭成一團,陳淵站在那兒,臉色鐵青。 可這要怎么判,陳王世子有龍陽之好?那這也不歸衙門管?。划?dāng)事人沖出去撞上馬車至死,也不是陳王世子蓄意如此,要判也是賠償銀子,可這婦人哭著喊著是陳王世子害死他兒子,坐在堂上的何大人犯了難。 “何大人,這些可都是他自愿的,我陳淵從不強人所難,所賞識之人也皆有才識,今日他先是攔我馬車,后又闖到街上尋死,我念在他死者為大的份上,愿意賠償他百兩銀子?!?/br> “若是自愿,這手腕上的傷又是怎么來的,倘若這也叫自愿,往后你被人五花大綁,鞭抽五十后再扔出去,可千萬別說是別人強迫的你?!奔经Z琛涼涼的道出仵作所說的,“若是解剖過后還有內(nèi)傷,那得再加一條欺凌之罪,大魏朝明律規(guī)定,禁用私刑?!?/br> “你!”陳淵陰沉著臉,強忍著沒有發(fā)作。 “何大人,死者身上的這些傷,陳世子自己也承認了是他所為。”季璟琛轉(zhuǎn)過頭看已經(jīng)汗淋漓的何大人,笑著詢問,“這算不算私刑。” “這……”何大人拿出帕子摸了一下額頭,這怎么算,算私刑那就要按著動用私刑來判,要不是私刑該怎么說,死者又不是陳王府上的仆人,還是個童生,牽扯到讀書人的事就更難辦了,總不能廣而告之說這陳王世子有龍陽之好,還喜歡鞭抽別人。 哪頭他都得罪不起。 “若是私刑,按著律法,陳世子也該受五十鞭,以儆效尤?!奔经Z琛淡淡的替何大人補充了他不敢說的話,五十鞭而已,比他抽別人的少多了。 “這怎么算私刑,他那是!” “淵兒!你怎么就這么糊涂!”陳王世子話音未落,外面匆匆走進來一個華服女子,她看了眼公堂上站著的這些人,隨后目光落到了坐在地上的婦人身上,神情柔和的很,忙叫隨行的丫鬟把衣服拿來給婦人披上,“世子他糊涂,犯了錯傷害了你的兒子是他的不對,你先把衣服披上,這么冷的天又淋了雨,可千萬別病了?!?/br> 好歹養(yǎng)了這么個兒子,雖然家境貧寒,也不是毫無見識,婦人說了聲謝謝后將兩個孩子摟到懷里沒有吭聲,既不求也不哭,倒是讓原本準備接受她大哭一場鬧著要說法的陳王妃有些錯愕。 “母妃。”陳淵一看陳王妃來了,頓時有了主心骨,可陳王妃心里通透的很,一個是曲蟮北家的少爺,一個是皇上的親孫子,來的路上她聽說在場的還有施尚書的兒子,這要鬧開去,陳王府的臉面怕是要丟完。 “你住口,做了這樣的糊涂事還覺得自己冤是不是,還不快向這位夫人道歉!”陳王妃想快點了解此事,在王爺回來之前把兒子帶回去,將事情的影響減到最小。 可季璟琛哪會如他的愿:“陳王妃您來的正好,死者內(nèi)外傷嚴重,新傷加舊傷,幾個月來數(shù)次遭私刑鞭打,若是王妃有不明白的,還可以叫仵作過來問話?!?/br> “季世子,我與你母妃亦是交好?!标愅蹂謹n了下頭發(fā),笑的得體,“世子他平日里喜歡交朋友,是鬧的過分了些,將人弄傷了,我們應(yīng)該道歉,不過說是私刑,怕是嚴重了。” “不是私刑,那就是他玩的太過了,幾年前城外鎮(zhèn)上出了一樁小案子,一員外府上,幾名十二三歲的隨從被人鞭虐致死,審問時,那員外辯稱是鬧著玩的,今日陳世子的愛好更為特別,喜歡和讀書人鬧著玩?!?/br> 季璟琛淡淡咬著讀書人三個字,他說是私刑,陳王妃非說不是,那好,傳出去之后這陳王府是要在上都城中大放光彩了,陳王世子舉賞識之名義褻玩讀書人,這天子腳下,轉(zhuǎn)眼傳到皇上的耳朵里,陳王爺?shù)哪屈c功勛還不知道能不能他兒子的世子之位。 陳王妃的眼眸狠狠一縮,那幾個還虎視眈眈盯著她兒子的世子之位,不能傳出去! 半響,陳王妃深吸了一口氣,秉公道:“何大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世子犯了錯,該怎么判就怎么判,逝者已逝,陳王府會安頓好這孤兒寡母,不會虧待她們。” 何大人咽了一口水,朝季璟琛和南藥這兒看了眼,啪一下砸了案板:“動用私刑者,按律責(zé)五十鞭,罰銀五十兩,即刻執(zhí)行?!?/br> 陳淵瞪大著眼睛看著陳王妃,滿臉的不可置信,被拖出去時還要嚷叫,可惜讓人捂住了嘴,未免他領(lǐng)罰的時候亂喊亂叫,往他嘴里塞了塊布,押到外頭后逼跪在地,拿起鞭子就開始抽。 那鞭子抽下去多疼啊,第一下陳淵就受不住了,繃直著身子要跳起來,但這些衙役哪里會容許他亂動,直接把他綁在了凳子上。 陳王妃心疼不已,可再沒有誰比她更想快速結(jié)束這一切,外頭還下著雨,五十鞭下去足夠把人打的皮開rou綻,鞭子上淋了雨水后抽下去更疼,從小錦衣玉食的陳淵哪里受過這些,二十鞭下去后就要疼暈過去。 五十鞭后,已經(jīng)出氣多進氣少,歪在地上哭的眼淚鼻涕,嗚嗚聲都沒力氣。 陳王妃扔下一百兩銀子后叫人臺上世子,匆匆離開了府衙。 南藥將銀子交道婦人手里,摸了摸那兩個孩子的頭:“你兒子受的欺負雖然不能全部討回來,這也算是對他的安慰,他們重名聲,逼急了對你們也不利,如今這般他們不會再來找你們的麻煩,收好這些銀子,將他好好安葬?!?/br>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眿D人抱著孩子要給他們磕頭,南藥將她扶起來,差人把她們送回家去。 經(jīng)此一鬧,兩個人離開府衙時天色都已經(jīng)黑了,施正霖已經(jīng)從宮里回來,在府衙外等著他們。 “我們還準備進宮去找你。”見他這么快出宮,兩個人都有些疑惑,這才去了多久。 “宋將軍回來了。”太子剛才明著告訴了他,宋老將軍提早幾日回到上都城,已經(jīng)派人求見。 第45章 045 施正霖這邊知道宋老將軍提早幾日回來, 那邊回到蘇家的蘇錦繡也得到了消息,不等休息, 又即刻出門前往宋府。 雷雨一陣過后,空氣里濕漉漉冒著寒氣,到宋家時已經(jīng)很晚了。 了解她脾氣的宋司杰就在門口等著她, 知道她要問什么,見她從馬車上下來,第一句道:“祖父連夜進宮去了?!?/br> “這么快?”這才進城多久。 “知道你熬過不今晚, 進去說?!彼嗡窘軒M了大門, 一路上簡單的說了去關(guān)北門的事,原本祖父一月初就該回來, 就是因為宋司杰趕過去, 查了私扣下太子信件的人,這才拖延了一陣子到二月末才回上都城。 “查出來了?”走近書閣,蘇錦繡腳步一頓,“你怎么和外祖父說的?!?/br> “我比左侍衛(wèi)晚到了幾日, 當(dāng)時消息已經(jīng)送達,但祖父和爹他們都不知曉, 我就留了個心眼, 把左侍衛(wèi)當(dāng)日到的時候所接觸的人先查了個遍, 還真有發(fā)現(xiàn)?!彼嗡窘芘c錦繡是一樣的想法,直接這么和祖父去說,可能還要花更多的時間去解釋,不如先將事兒查清了, 以免打草驚蛇。 看四哥自得的樣子蘇錦繡就知道這一趟收獲頗豐,她朝他手臂捶了下:“賣關(guān)子,還不快說?!?/br> 宋司杰輕咳了聲,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后慢慢道:“你可記得祖父身邊有個副將,叫王致?!?/br> 蘇錦繡點點頭:“他和齊叔他們一樣跟著外祖父許多年了,當(dāng)初外祖父還救過他?!?/br> “就是他?!?/br> “……”蘇錦繡怔了怔,她懷疑過外祖父身邊很多人,甚至連齊叔他們這幫老將也懷疑過,唯獨是王叔她沒有考慮進去,那是個鐵錚錚的漢子,為了報外祖父的救命之恩留在他身邊,出生入死,當(dāng)時外祖父和舅舅出事的時候他也身受重傷,斷了一臂。 再后來她掛帥去關(guān)北門,原本已經(jīng)歸家的他還前來幫她打仗,訓(xùn)兵,做了許多的事,她被林牧所殺前那一場仗,王叔給她擋了一刀,戰(zhàn)死在沙場。 “祖父麾下,最信任的就是他和齊副將,左歷到的那日,祖父和小叔去了關(guān)外巡查,是由王致接待的,第二天等左歷見到祖父將書信親手交給他時,書信的內(nèi)容已經(jīng)換,但祖父不知,左歷也不知?!彼嗡窘芎髞韱栠^祖父,太子派人送過來的書信里只剩下關(guān)于塔坨族的一些消息,沒有提到驅(qū)獸族半個字。 蘇錦繡接過宋司杰手里的書信,翻了翻后臉色微沉。 “左歷留宿的那晚,書信被人悄悄換了,也就是說太子這邊也出了眼線,否則怎么能這么迅速的就將書信換成這個?!碧K錦繡揚了揚手里的書信,這份關(guān)于塔坨族的信息寫的太逼真,真假摻半叫人分辨不出,如果不是她手上已經(jīng)有了一份,也難區(qū)分,這又是左歷親自交到外祖父手中的,根本不會去懷疑。 “所以祖父提早了兩日回來,連夜去見的太子,小叔現(xiàn)在還在從云山過來的路上?!彼嗡窘懿榈绞钦l做的手腳后很快就將這件事告訴了祖父,宋老將軍初始并不信,但將宋司杰帶去的與左歷交給他的對比之后,顯而易見有了結(jié)果。 打仗多年宋老將軍也沉得住氣,知道此事后還佯裝拿著左歷交給他的給這些屬下開了個會,之后連夜和兩個兒子做了商議,派了十來人偷偷出關(guān)去塔坨人的聚集地隱藏起來,之后對王致的態(tài)度也是依舊,該重視的重視,只是刻意透露了些關(guān)于太子的“安排”,派人緊盯,看他會聯(lián)系誰。 “外祖父還是不信王副將會是叛徒?!碧K錦繡心里也有些堵得慌,“王致為什么這么做?!?/br> “信任了這么多年,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是自然,但孰輕孰重祖父比我們分得清?!彼嗡窘艹K錦繡拋出一塊白布包裹的東西,“你看看這個?!?/br> 蘇錦繡打開一看,白布內(nèi)包著兩樣?xùn)|西,一樣是針腳有些生疏的荷包,一樣是沾了血已經(jīng)泛黑的絲帕:“這是什么?!?/br> “我到關(guān)北門后把他們都查了,先查的是他們身邊的人,我發(fā)現(xiàn)這個王致的妻女都不在關(guān)北門內(nèi),說是一年前已經(jīng)送回家鄉(xiāng),我很快就讓人去他家鄉(xiāng)調(diào)查,他的妻子和女兒根本沒有回去,再往下探,人的確是從關(guān)北門離開的,但沒到家鄉(xiāng)就失蹤了,你猜我查到她們被帶到何處了么?” “最近的一回,她們被關(guān)在上都城外一處莊子里,派人去的時候就只找到了這個。” “有人拿他的妻子和女兒來要挾他,還不斷轉(zhuǎn)移她們。”上一世蘇錦繡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件事,她那時候在漠北,王叔的妻子和女兒都在身邊,他的女兒比她小了六歲,出嫁的時候她還去喝過喜酒。 他受威脅背叛外祖父,最后導(dǎo)致兩個舅舅戰(zhàn)死,祖父重病不治,后來那些年宋家元氣大傷,到最后就剩下二哥和四哥兩個人,他還去漠北幫她,那樣拼命,甚至最后為救她而死。 是因為心中有愧疚么,愧對外祖父愧對宋家。 可真當(dāng)外祖父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出了事為什么第一反應(yīng)不是求助,而是背叛,難道那些人比外祖父更值得他信任?事后的彌補填補的只是他自己心里的愧疚,對宋家而言,死去的都不會復(fù)活:“不要和外祖父提起這個?!?/br> “我知道,否則依祖父的脾氣,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我們也不會放任不管,人自然是要救?!碧K錦繡語氣冷了幾分,“在別人手上,哪有在自己手里保險,把人救出來,換個身份去聯(lián)系他?!?/br> “你去找過風(fēng)掌柜了?” “嗯,我懷疑這件事和定北王有關(guān),你走的這陣子,我得到了不少消息?!?/br> …… 書閣內(nèi)的燈點至深夜,兄妹倆卻都沒有睡意,面前的濃茶沏了一杯接著一杯,宋司杰拿著圖冊,眉頭緊鎖。 原本只是朝堂上的事,要是牽扯到那些外族,事情可就復(fù)雜多了,通敵之罪不能隨便蓋,要是這些事和漠北的又有關(guān)系,就不是他和蓁蓁兩個孩子可以插手左右的了。 半響,他放下圖冊:“你說這些是施大少爺給你的?!?/br> 蘇錦繡點點頭,雖然不想在四哥面前承認,還是大致的說了下她救施正霖的事,用的還是對施正霖的那套說辭,添添減減的。 卻不想剛說完腦門上就被四哥狠狠敲了一下,疼的一下淚眼汪汪,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小聲爭辯:“這不是沒事么?!?/br> “你昏頭了,以為自己練就十八般武藝了是不是,單槍匹馬就敢去,就算是關(guān)系到你爹,你不會先去找風(fēng)掌柜,多帶幾個人過去?!彼嗡窘苷f完后還是生氣,戳了下她的額頭,“怎么想的你!” “人一多,露了馬腳,萬一報復(fù)到你這兒怎么辦,再說我也沒想讓他報答什么。”周采薇出事這件事到現(xiàn)在她還有所懷疑,但她能確定的一點是,有些事不能太張揚。 宋司杰嘁了她一聲:“你全副武裝還不是讓人給認出來了。” “……”蘇錦繡啞口無言。 要換做她有理,這會兒還不得蹦起來和他辯個明白,瞧這副樣子不知道心里多虛,宋司杰冷哼:“又不是救自己相公,這么拼命干什么?!?/br> “我要不救他,哪里來這些消息?!碧K錦繡怒了,她抬起腳踹向他,“你還說!” “你不是說不要人家報答。”宋司杰往旁邊一跳,躲過了后笑呵呵跳上凳子,“別人是美人救英雄,你這是女漢救書生?!?/br> “宋!司!杰!” 蘇錦繡向他站著的凳子掃腿,趁著他跳起來的功夫勾起凳子就朝他身上砸去,哐當(dāng)一聲直接摔在他的跟前,險些砸到腳背。 “蓁蓁,四哥得好好說說你,往后你嫁了人可不能這樣,不然十個相公都不經(jīng)你砸的?!彼嗡窘芤膊慌滤l(fā)火,一面躲一面語重心長的教育,“就好比那個施正霖吧,人家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人,你可不能這么野蠻,這又不是凳子,壞了修一修還能用?!?/br> 蘇錦繡深吸了一口氣,她不生氣,有他哭的時候! 打鬧過后又怕蘇錦繡會突然偷襲,隔著兩張桌子的距離,宋司杰將蘇錦繡帶來的書信都看了個遍:“先去休息,等祖父回來后,明日我們再說?!?/br> 蘇錦繡哼了聲,帶著冬罄去了娘以前住過的院子休息。 書閣內(nèi),宋司杰看著一地的狼藉心里淌著血,叫了聲李運:“把表小姐砸碎的算算,記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