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晚安?!?/br> 靜坐許久,梁敘滅了會議室里的所有燈,把自己丟進黑暗中,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點了根煙,星星滅滅的火光映著他的側(cè)臉,啟唇,他自言自語:“晚安。” # 宋詞在第二天早上才看見他的未接來電,以及那條“晚安”的短信,抱著手機跪坐在床上,悵然若失。 梁敘在那天之后的第一天打電話給她,她憋著氣把電話給掛斷了,算是以牙還牙,可汪多米說她太記仇了。 她說她沒有,她只是在為和梁敘的和好找到理由。 你看,我也掛他電話了,這樣也就不是不能原諒他了。 講道理,宋詞耿耿于懷的原因,還是因為孤立無援的絕望感太過真實,一時難以忘懷。 梁敘后來找過她幾次,怎么說呢,兩個人都別扭,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可偏偏張開嘴就像失了聲,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他漸漸的忙了,過來的次數(shù)就變得更少,對此宋詞沒有怨言,內(nèi)心反而有種怪異的輕松感。 周末,宋詞扛著院里的機器去地鐵站,提前征得地鐵站工作人員的允許,然后找了個不會影響乘車人的地方架好了設備,拿著話筒做采訪。 學媒體的采編寫的工作都得干,老師布置下來的做片子的任務也得好好完成。 地鐵里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她要是沖上去攔著搭車的人采訪,那些人估計能把她給撕了。 所以宋詞選擇了地鐵站的工作人員進行采訪,早上七點鐘地鐵九號線行駛,工作人員提前了十分鐘到站,夜里關閉的時間是十點。 宋詞的機器充滿了電,以確保錄制過程中不會關機。 晚上九點多,宋詞見縫插針的采訪了幾位志愿服務員,然后就圓滿收工了,準備搭乘最后一班地鐵回學校。 她也站了大半天,腿腳酸澀,走一步疼一下,累極了,收完三腳架和攝影機,宋詞覺得她沒力氣扛回學校了,不過想到這臺機器的價錢,她的細胳膊又來了勁。 這玩意太貴了,弄丟了她真的賠不起。 宋詞扛在背上的包忽然輕了許多,就好似底部被人托著一樣,減輕了她的負重,她回頭,發(fā)現(xiàn)確實有人在幫她。 梁敘捏著她肩上的背帶,提到了他的手中,輕輕松松毫不費力。 “走吧,我送你回學校?!彼匀欢坏膿ё∷难?/br>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宋詞記得她沒告訴梁敘自己一天都會待在地鐵站里。 “我問了你室友,她告訴我了?!?/br> “叮咚”地鐵的車門開了,九號線較為偏遠,所以車廂里的人不怎么多,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天上車之后,甚至還有還幾個空位。 起點站和終點站城南城北遙遙相望,整個車程大約要兩個小時,相機包被放在梁敘的腿上,他的手始終都已占有的姿態(tài)放在她的腰間。 宋詞轉(zhuǎn)頭一望,她身側(cè)的人已經(jīng)闔上了眸,眼底下的青黑像水墨畫般暈染開,原來還有點rou的臉完全瘦了,輪廓分明。 她的小手情不自禁的觸碰上去,硌的她想哭,停在他的眉間幫他抹平皺紋。 看起來,這段時間他過的也不好,瘦的都沒了正形。 列車在過站停下時,梁敘的后腦勺總是會因為慣性作用磕到后面的鐵皮,咚咚咚的響,他太困了,即便是這樣都沒醒,只是整個身軀一直往她身上倒,幾乎就是睡在她腿上。 宋詞咳嗽一聲,默默的給他調(diào)整了一個更舒服的睡姿。 # 日子晃晃悠悠,平淡而又緩慢的度過。 來年一月,陳森終于重回祖國mama的懷抱,比起高中,他長高了幾厘米,一八零的身高躥到了一八三,他戴著夸張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 陳森他高考結(jié)束后是抱著無所謂的態(tài)度,聽從他父母的安排直接去國外讀書了,他爸媽為此沒少花錢,不過他家還沒把九牛一毛的錢放在眼里。 改頭換面,重新做人,這是陳森曲國外念書之前許下的誓言,然而上學的第一天,現(xiàn)實就給了他響亮的一耳光。 全英文的教學,他一個屁都聽不懂。 陳森就又開始了他放飛自我的作死道路,飆車泡吧都是家常便飯,不過他心里有數(shù),不該碰的從來沒有碰過。 各國的大學考試都一樣,對作弊零容忍,被抓到作弊有嚴厲的處罰,即便如此,還是有前赴后繼如陳森這樣不怕死的人。 期末考試,陳森詢問周圍的人題目答案,人用英語嘰里咕嚕的回了他長段,他就聽明白了其中的一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你問我,我也不會啊。” 陳森挖空心思才抄到一題選擇題,還被監(jiān)控給錄了下來,學校發(fā)了一封退學郵件給他。陳父怒不可遏,打了通跨過電話罵了他一頓,末了讓他買機票滾回家。 陳森想,回家好啊,買了最快的機票,什么都沒帶,屁顛屁顛的就飛回國。 出了機場,陣陣冷風撲面而來,如冰刀割在人的臉面之上。 陳森裹緊身上的皮大衣,漫長的等待后,才見前來接機的梁敘。 陳森跳上副駕駛,摘了墨鏡隨手往后座一丟,搭著腿,笑呵呵的問道:“小表哥,你聞到什么味了嗎?” 梁敘目視前方的路,“臭味?!?/br> “明明就是知識的味道,我現(xiàn)在也算海龜?!标惿岩滦渖斓搅簲⒈情g,“聞到?jīng)]有?” 梁敘不耐煩,“拿開?!?/br> 紅燈,車子停在斑馬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