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敲山震虎(二)
文貴妃腦袋嗡嗡嗡疼的厲害,她不斷的磕頭“太后、長公主,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真的冤枉,妾身不可能對皇后下毒,妾身不得圣上恩寵,不曾有半點嫉妒皇后。妾身怎么敢對皇后下毒,一旦東窗事發(fā),妾身和妾身家族的上百口人都逃不了責罰,妾身請?zhí)蟆㈤L公主明鑒,此事與妾身絕無半點干系,妾身愿意以死明志!”說著便要猛地朝柱子上轉過去,被蘇嬤嬤眼疾手快的阻止了。 顧廷菲沒有錯過太后眼中的那一抹失望,太后怕是巴不得有文貴妃這個傀儡,替她背下這個毒害皇后和皇嗣的罪名。只是可惜,她們早就打算好了。她們身后也有家族勢力,也不是真傻,豈會白白背上謀害皇嗣的罪名,按照黎國律法,可是要株連九族,不是輕罪。 緊接著蘇嬤嬤身后出來兩個粗壯的婆子將文貴妃的雙手死死的攥著,不讓她動彈半分。想要尋死,可沒那么容易,太后可還坐著,沒答應呢? 嫻妃一直跪在地上,冷汗流了一臉,順著脖子溜進背上和胸前,讓她忍不住打個寒顫,在這一刻,她才體會到死亡離她有多近。她靠文貴妃最近,自然能感受到她有多用力去表示她的決心,此事跟她沒有半點關系。不是文貴妃串通皇后身邊的宮女對皇后下毒,還會是誰? 嫻妃猛地抬起頭,道“太后、長公主、皇后,妾身知道文貴妃為何會對皇后下毒手!”她知道,顧廷菲不動聲色的輕看了她一眼,太后勾唇冷笑“你倒是說說看?!?/br> 得到太后的示意,嫻妃快速的答道“文貴妃早前入宮沒多久便有了身孕,她是被程少夫人害的小產了,所以她一直都記恨著程少夫人,想著有朝一日能報仇??善碓趯m里,又難以出去,想著皇后和程少夫人私交甚好,她便將主意打到娘娘身上?!?/br> “你胡說,你胡說,你血口噴人,嫻妃,莫須有的事,休得胡說!”文貴妃聞言,再也忍不住替自己辯解,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和家族的名聲被人誣蔑。 她自然不是跟皇后身邊的小宮女親自串通,前日身邊伺候的綠竹說,家中老母親病重,請求出宮,她心意一軟,便讓她出宮回家侍奉老母親,如今看來,怕是一場陰謀,她們要將罪名安在她的身上,這個時候再去說出綠竹的名字,怕是綠竹不在人世或者早就逃之夭夭,根本就找不到,沒法對峙了。 嫻妃仰著頭,誠懇道“文貴妃,事已至此,認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狡辯的?不如早些認錯,太后和長公主寬宏大量,能饒你一條小命,你若是再執(zhí)迷不悟,怕是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嫻妃是皇帝母妃舒妃娘家的侄女,對這個表妹顧廷菲向來沒多少了解,她曾經在宮里見過文貴妃一面,四目相對,并沒有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對她的恨意。看樣子,文貴妃已經想開了,當時她的第一念頭便是這個。如今看來,倒是成了嫻妃指責她的話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文貴妃一臉的冷漠,不是她的錯,為何要認下?不過如今她就是渾身長滿了嘴巴,也未必能說得過嫻妃,讓太后等人相信怕是難上加難了。 驀得嫻妃輕笑了一聲,這笑聲卻將驚雷一般砸在文貴妃的心底,只見她轉過頭,鳳眉微挑“文貴妃,那敢問你身邊的宮女綠竹何在?”綠竹是她身邊貼心的宮女,在這個時候提到她,想必嫻妃早就做好打算,要算計她,將她拖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眼見文貴妃沉默,嫻妃這才緩緩道來“貴妃,綠竹是你身邊的宮女,可卻在兩日前出宮了,這是為何?能請你當著太后和長公主的面解釋清楚嗎?”咄咄逼人,根本就不給文貴妃喘氣的機會。太后輕哼了聲“文貴妃,你怎么說?” 文貴妃張張嘴,又看了一眼坐起身的皇后,如今她還能說什么,不是已經定下她的罪名,謀害皇后和皇嗣。綠竹偏偏在兩日前求她讓她出宮照顧生病的老母親,如今看來綠竹是被她們收買了。呵呵呵,虧她待綠竹親如姐妹,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算計她,當真是養(yǎng)在她身邊的好奴婢。 隨后嫻妃抖露出綠竹跟皇后寢宮的宮女私通,謀害皇后和腹中的皇嗣,幸虧長公主發(fā)現的及時,找了大夫及時來診斷出來,要不然的后果不堪設想。讓文貴妃萬萬沒想到的是,綠竹竟然出現在她面前,當面指正是她在背后指使,意圖謀害皇后和皇嗣。 綠竹說她對皇后和顧廷菲怨恨頗深,對于小產一事,一直耿耿于懷,想著有朝一日能報仇。文貴妃閉上眼睛,如今她說什么都沒用,所謂的認證物證俱在,再多的辯解也是蒼白無力。嫻妃得意的仰起頭“太后,妾身也是無意發(fā)現綠竹沒了,這才偷偷的去尋了她,卻沒想到文貴妃膽大包天,一切還請?zhí)蠛烷L公主明斷!”她只負責將事情抖露出來,至于怎么處置文貴妃,就不是她的事了。 不過她知道,文貴妃和文氏一門不會有好結果,文貴妃原本就不得皇帝寵愛,之前有了身孕,那是她的造化,卻沒想到,她小產了,真是老天爺開眼。嫻妃緊捏著手中的絲帕緩緩松開,可惜了鳳妃身后有太后和霍家人袒護,要不然的話,她何至于忍到現在? 殊不知下一秒,平昭公主冷聲道“來人,將綠竹帶下慎行司嚴加審問,本宮倒想知道到底誰在背后指使讓,讓她反咬自己的主子一口,來人,帶下去!” 太后臉色微變,淡淡的看了平昭公主一眼“這怕是不妥吧,綠竹已經交代了,還有什么可質疑的,莫不是長公主想要偏袒文貴妃和文家?” “太后說笑了,本宮只是見不得那些背叛主子的小人罷了,太后何必著急,很快就有結果了,蘇嬤嬤,待下去!”平昭公主毫不猶豫的給蘇嬤嬤下命令,蘇嬤嬤迅速的領命。慎行司可不是人去的地方,只要你進去了,就沒有交代不了的事。 看樣子,長公主實勢在必行要送她進去了,綠竹嚇得癱坐在地上,臉色發(fā)白,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嘴里念叨著“不要,不要,奴婢不要去,奴婢不去。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奴婢是被嫻妃娘娘逼迫,是她用奴婢娘家母親的性命逼迫奴婢誣蔑文貴妃,是嫻妃,是嫻妃,還請長公主明鑒,長公主明鑒。”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這件事有多么的重要,驚動了太后和長公主。 綠竹回過神,不斷的磕頭,懇求平昭公主。嫻妃,嫻妃在背后指使她,嫻妃當下便狠狠的站起身踹了她一腳,厲聲道“一派胡言,胡說八道,本宮何時私下見過你,又是何時指使你誣蔑文貴妃,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綠竹,這些話是不是文貴妃教你說的?” 隨后撲通一聲跪下,道“請?zhí)蠛烷L公主還妾身一個公道,此事與妾身沒有半點關系,妾身一直對皇后心存敬意,對娘娘腹中的孩子更是多有期待,那是圣上的骨血,妾身豈能動別的心思。妾身父親若是知曉了,一定會替妾身不平,妾身在娘家連一只螞蟻都不敢踩死,如何能作出這等狠毒的事情來?!蹦笾种械乃{色絲帕低頭擦拭眼角。 瞧著她可憐的小模樣,太后不由的哼了一聲“現如今誰都不愿意承認是她謀害了皇后和腹中的皇嗣,哀家覺得不用重刑,是沒人肯說實話了。蘇嬤嬤,你還杵著做什么,將她們都帶去慎行司,仔細盤查一番,哀家倒想看看,誰在背后搗鬼,想要謀害皇后和皇嗣,哀家定然要她好看!”將手邊的茶盞狠狠的擲在地上,砰啷的脆響讓人的心不由的一驚,太后發(fā)怒了,勢必要找到幕后的兇手。 顧廷菲一直緊握著皇后的手,溫暖著她,示意她別出聲,此事定有平昭公主替她出頭,不會有問題。 平昭公主贊成道“蘇嬤嬤,將文貴妃、嫻妃和綠竹都待下去,本宮跟太后一直等著,看看到底能審問出什么來?” 文貴妃和嫻妃一并帶去慎行司,蘇嬤嬤有些猶豫,文貴妃是文臣一脈,清流人家,嫻妃乃是先帝舒妃,亦是當今圣上生母娘家的侄女,嫻妃的生父更是手握重兵,萬一真的如此做了,會不會因此激怒文臣和薛家。 平昭公主眼睛都不眨一下,緊捏著手中的絲帕,催促了一聲“帶下去!”綠竹不斷的反抗著,不愿意去慎行司,嫻妃也是一臉的拒絕,她是什么身份,豈能去慎行司,那是什么地方,凡是去了,必定要受到重刑法,她自幼錦衣玉食,嬌生慣養(yǎng),豈能受這種屈辱。 反倒是文貴妃,一臉平靜,顧廷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見兩個粗壯的婆子過來拉扯她了,嫻妃再也忍不住大喊起來“太后,太后,救救我,救救我,太后,你快些救救我?!?/br> “嫻妃,你最好還是去慎行司一趟!”太后刻薄著一張臉,如今嫻妃向她求助,簡直就是愚蠢,豬腦子。 嫻妃心里咯噔一下,吼道“太后,這一切都是你指使我的,現在你想不管妾身了,不可能!長公主、皇后,是太后找我,讓我陷害文貴妃,還能謀害皇后腹中的皇室,太后說等皇后腹中的孩子沒了,將來要扶植我登上后位,長公主、皇后,妾身說的句句屬實,如有半點虛言,一生都沒子嗣傍身?!碧笙胍獟仐壦^對不能再護著她了。 分明一切都是太后的陰謀,如今她倒是將自己摘干凈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呸,一切都是騙人的,她就偏偏要將太后拉下水,她就不相信了,太后還能無動于衷。太后當下起身走到嫻妃跟前,一記響亮的耳光便落在嫻妃光滑細嫩臉蛋上“住口,哀家豈容得你誣蔑,你莫要仗著你父親手中握有重兵,就能在宮里肆意胡來,如今連哀家都敢攀咬了,今日哀家若是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來了,給哀家掌嘴二十!” 愚蠢的婦人,白白讓平昭公主等人瞧了笑話、顧廷菲朝平昭公主看了一眼,只聽她出聲道“太后莫要動怒,此事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本宮怕是要等皇帝回來決斷了。還有宮里養(yǎng)的這群太醫(yī)都是酒囊飯袋,一個一個自詡醫(yī)術高明,卻連皇后中毒了,都診斷不出來,要他們何用? 連宮外的女大夫都比不了,真是讓人汗顏。時辰不早了,本宮也該回去了,廷菲,你暫且留下來陪皇后,待會本宮來接皇后回長公主府!” “等等,平昭,哀家知道你心里氣憤,可你也不能聽嫻妃胡說,哀家豈會對皇后和腹中的孩子不利,哀家最希望的就是后宮和和睦睦,等皇帝回來,哀家便將鳳印交給皇后,卻不成給嫻妃鉆了空子,讓她有機會誣蔑哀家,哀家一直都知道薛家手握重兵,卻不曾想到,薛家竟然連宮里的太醫(yī)都能收買了,實在可惡,哀家定然要狠狠的整頓太醫(yī)院?!碧笄謇涞穆曇魪亩詡鱽?。 平昭公主緩緩的轉身,四目相對“是嗎?果真如太后所言,是薛家收買了宮里的太醫(yī)們,薛家在外,對京城鞭長莫及,嫻妃就算有一百張嘴,怕是也說不清了。到底是誰要謀害皇后,想必太后比誰人都知道,又何必說這些惺惺作態(tài)的話,讓本宮覺得惡心。既然說到這里,本宮也不遮遮掩掩了,在皇帝沒回宮之前,本宮絕對不會再讓皇后踏入宮中一步,還請?zhí)蟾咛зF手。”言語閃爍其詞,太后是個聰明人,自然能知道平昭公主話里話外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