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牢獄之災(zāi)(一)
緩過神來,太后蹲著身子,親自攙扶著周維起身,道:“皇帝,既然此事是由喬尚書提起的,那就由吏部徹查此案。喬尚書,哀家和圣上可等著你的好消息,你一定要秉著大公無私,不論是誰,都一視同仁。王子犯法,且與庶民同罪,不管最后查出是誰泄露了春闈的試題,都必須嚴(yán)懲,以示警戒?!?/br> “是,老臣遵命,必定不會辜負(fù)太后和圣上的重托,竭盡全力的查明此案?!眴探鹕焦Ь吹淖饕緫?yīng)下,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他勢必要應(yīng)承下。 周維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在大殿之上,太后來了,永遠(yuǎn)就沒有他說話的權(quán)利。他身為一國之君,卻做不了主,這不是笑話是什么。很快,消息就如同長了翅膀的風(fēng)箏傳遍了整個京城。 顧廷菲得知此事,驚得從床上彈跳起來,下意識的拉著春巧的手,問道:“這是真的,春巧,你沒騙我?”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不肯放過春巧。 春巧嚴(yán)肅的點點頭:“嗯,二姑娘,當(dāng)然是真的,奴婢可不敢騙你,這么大的事,就算借奴婢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的。二姑娘,你瞧瞧,你怎么連鞋子也不穿了。小心著涼了,來,二姑娘,讓奴婢扶著你坐下?!倍紫律碜?,給顧廷菲穿好鞋子,春巧還沒說話,就見顧廷菲急沖沖的溜出去了。 春珠狐疑的走進來,“春巧,二姑娘急急匆匆這是去做什么,你怎么笑啊,去跟著二姑娘,別讓二姑娘又遇上三少夫人。”她現(xiàn)在說起來,對周素錦還是恨得牙癢癢,憑什么她能把顧廷菲按倒在地上。 老太君的身子不適,跟顧廷菲有什么關(guān)系,她也不想老太君變成這樣,周素錦真是胡攪蠻纏,有些不講禮數(shù),真不知道顧廷進怎么會看上潑婦的周素錦。 春巧抿嘴笑著:“你就別擔(dān)心二姑娘了,她這是高興。喬尚書要重審春闈泄題一案,那對二少爺來說,是極好的。否則你想想,我們二少爺是那么有才學(xué)的人,怎么就能考不上。而大少爺,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貨色,他能考上,肯定有貓膩。這下好了,二少爺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二姑娘這是高興的去見他了。你說,人家兄妹倆相聚說高興的話,我跟著去豈不是不合適?!?/br> 她倒是了解了,春珠略一思考,似乎也對,她就不再說話,低頭收拾起屋里。 萬梓靈氣惱的掐著顧廷科的手臂,“你別以為不說話,我就能放過你??煺f,你到底有沒有花錢買試題?快說??!你要是再不說的話,小心我跟你和離!”話音剛落下,就見顧廷科擺手:“別啊,別啊,靈兒,你不能跟我和離,我最愛的人可是你。靈兒,我要是告訴你,我沒有收買試題,你相信嗎?” 萬梓靈靜靜的看著他,搖搖頭:“我不相信,我怎么能相信你呢!顧廷科,當(dāng)初我就應(yīng)該想到,憑你的本事,你不可能中舉。顧廷楓平素就是個書呆子,他都能落榜,其中必定有貓膩。 你快告訴我,你到底是從何處收買來的試題,你快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別想欺瞞著我,對你沒有半點好處。顧廷科,你要是不想跟我和離,就趕緊告訴我,我們得提前想好對策。對了,父親和母親他們是不是也都知曉,又或者是父親給你買的試題,是不是?”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被萬梓靈迅速的抓住了,問了出來。 顧廷科怎么可能有門路,想必是他的父親顧明誠。萬梓靈越想越覺得可能,雙目瞪圓緊盯顧廷科。 把顧廷科嚇得往后退了兩步,“你別胡說,這跟父親、母親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還有你是我夫人,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憑著我的能力,為什么就不能高中?正如你剛才說的,顧廷楓是個書呆子,就活該他落榜,行了,你別胡思亂想,聽我的話,坐下來好好歇一歇。” 緊接著說完話便走到萬梓靈跟前,攙扶著她的玉手,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慰起來。被他攙扶著坐下,萬梓靈一雙狐疑的眼睛緊盯他不放,如今她是真的害怕。喬金山在朝廷那可是素有包青天的說法,他若是接受此案,一定會徹查,那些泄露試探的人,否管他是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都不會有好下場。 她如今是害怕了,才會如此逼問顧廷科。既然顧廷科沒有買試題,那便好了。萬梓靈舔了舔嘴唇,“那我就相信你,你想吃什么,我讓廚房給你做?!边@會想起討好顧廷科來了,誰讓夫妻倆剛才為了科舉的事有些小變扭。 顧廷科起身往她身邊湊,“娘子,我現(xiàn)在是有些餓,不過我不想吃廚房的東西,我想吃的是你。”色瞇瞇的眼睛在萬梓靈身上來回打轉(zhuǎn),最后落在她渾圓的胸前。霎時間,萬梓靈的臉頰漲紅了,如同煮熟的蝦子一般,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這話也是虧他說的出口,光天化日之下,她可不能聽他的話。 顧廷科一把將萬梓靈抱起,準(zhǔn)備往榻上去,被萬梓靈不斷的捶打胸膛:“你快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夫君,我知道剛才說的話,惹著你生氣了??晌乙彩菫榱四愫?,夫君,你快放我下來,好不好?夫君!”一聲一聲的叫嚷對顧廷科來說,根本就是無關(guān)痛癢。 萬氏和顧明誠一行人來到顧廷科的院子,一推開門,就看到這副模樣,下意識的讓萬梓靈驚呆了,率先緩過神來,從顧廷科的懷里跳下來。低著頭,作勢整理衣裳,一雙無處安放的小手,內(nèi)心砰砰的狂跳,萬梓靈在心里將顧廷科罵了個狗血噴頭,他就不能收斂些,如今好了,被顧明誠和萬氏撞個正著,往后她還有什么臉面去見他們二老。 一想到這里,萬梓靈就更加懊惱了,對顧廷科的怨恨就更深了。讓她沒想到的是,顧明誠和萬氏并沒有責(zé)罰她,反而他們身后帶來的兩個士兵將顧廷科拉走了。萬梓靈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當(dāng)下抬起頭,咬牙問著萬氏:“母親,這是怎么了?他們?yōu)槭裁匆逊蚓龓ё???/br> 顧明誠看了萬梓靈一眼,甩甩袖袍,緊跟著去追兩個士兵,跟他們打聲招呼,讓他們照顧好顧廷科,可別讓他在衙門出什么事。受點皮rou傷,倒是沒什么,最重要就是保住他的一條小命。 萬氏不愿意說話,抬腳準(zhǔn)備往外走去,被萬梓靈一把拉住,一個箭步飛快的沖到她前面,低聲問道:“母親,現(xiàn)在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誰句話,好讓我心里有個底。母親,您別這樣,告訴我,好不好?您若是不說的話,我就跪在地上長跪不起了!” 要是不告訴她,她勢必會胡思亂想,如此想來,萬氏也唯有嘆口氣,蹲下身子,攙扶著萬梓靈起身,拍著她的手背:“你呀,真是難為你了。這件事都是廷科的不是,與你無關(guān)。朝廷現(xiàn)在大肆的盤查科舉作弊的人,但凡此次春闈高中的貢士們都被衙門的人抓去審查,你別擔(dān)心。你父親已經(jīng)親自去衙門打點了,廷科不會有事了,你就安心在院子里等著他回來?!?/br> 不能對萬梓靈沒有交代,就這樣離開了,也說不過去。喬金山做事一向雷厲風(fēng)行,他既然插手了,有太后和皇帝的授意,他自然得徹查清楚,背后不畏懼有皇親國戚,太后有句話說的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有人膽敢將朝廷的春闈無視,妄想斷送黎國先烈?guī)状说男难?,他就絕對不會姑息。 他下令衙門將此次春闈的高中的貢士們都帶到衙門,一一審查,他就不相信,找不到線索,絕對不能讓太后和皇帝失望。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衙門一點動靜也沒有,顧明誠派人去打探,甚至就連他親自去吏部衙門,都被攔下了,喬金山下令,任何人不許探監(jiān)。 這可把萬氏急壞了,“老爺,你趕緊想想辦法,都三天了,廷科一點消息都沒有。妾身這心里總覺得不踏實,老爺,你這是怎么了?”萬氏來回走動著,攪的顧明誠的一顆心跟著不安起來,臉色自然變得不好看。顧明誠輕撇了她一眼,“行了,快些坐下吧!別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頭疼的很。你呀,都是你從小慣著廷科,每次我教訓(xùn)他,你都袒護著他。如今好了,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老爺,你這是什么話,我怎么就袒護著廷科了?分明是你要把他往死里打,你說我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把廷科打殘、打傷嗎?老爺,再說,廷科是憑著真本事高中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您擔(dān)心什么。廷科他不會有事的,對,他絕對不會有事的。”越說萬氏越覺得應(yīng)該冷靜下來,不能自亂陣腳。 顧明誠搖搖頭,沒搭理萬氏。這三日對顧明誠和萬氏來說,興許還不算煎熬??捎诌^了三日,顧廷科還是沒有被放出來,顧明誠出去打探消息,但凡被喬金山抓去吏部衙門的人都沒有被放出來,誰也打探不到他們的消息,這可如何是好、小竇氏看著顧明瑞,心下冷哼,他怎么來了? 這些日子,顧明瑞可一直都在王姨娘的院子,對她倒是很冷淡。想來是因為顧廷楓落榜的事,如今看著顧廷科入獄,他怕是有些慶幸當(dāng)初顧廷楓沒有高中,否則到現(xiàn)在焦頭爛額的人應(yīng)該就是他了。顧明瑞訕訕的笑著:“夫人,你肩膀酸不酸,我給你按摩按摩?!?/br> 討好的走到小竇氏跟前,沒等她開口,就見顧明瑞動起手來,輕柔的給她按摩?!胺蛉?,這些日子辛苦你照顧老太君了,這些為夫都記在心中,對你甚是感謝。夫人,這力道怎么樣?”顧明瑞一邊按摩,一邊還俯身詢問。 小竇氏勾唇淺笑:“老爺,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說,不用給妾身按摩,妾身承受不了?!敝苯悠鹕?,閃躲開來。顧明瑞懸在半空中的手,略微有些尷尬了,他卷起手放在唇邊干咳了兩聲,道:“夫人,我來沒什么事,就是看看夫人而已,莫不是夫人不愿意看到我。我知道,前些日子是我冷落了夫人,是我的不是,我在此給夫人真誠的道歉,還請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莫生我的氣,豈壞了身子,孩子們可不會放過我?!彼谥械暮⒆觽儯?dāng)然值得是顧廷楓和顧廷菲兄妹倆了,至于顧廷進和顧婷嬌,那就算了吧! 顧明瑞也知曉,小竇氏不喜歡他們,對顧廷菲到還不錯。就這樣,小竇氏也沒趕著他離開,既然來了,豈能再把他推出去,白讓王姨娘得了去。她也得讓王姨娘嘗嘗厲害,省的她整日在院子里耀武揚威。這三房還輪不到她來猖狂,有時候小竇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愿意跟她臉紅脖子粗的爭吵。 劉氏斜躺在榻上,見到顧明興走進來,快速從榻上起身,一把將他拉到桌前坐下,又去將門給關(guān)上,呵令在門外守著的丫鬟都退的遠(yuǎn)遠(yuǎn)的。這才滿意的轉(zhuǎn)過身,走到桌前,緊挨著顧明興坐下來。顧明興親昵的點著劉氏的鼻尖:“夫人,今日似乎很高興?” “那是當(dāng)然了,廷科還沒消息,我當(dāng)然是高興了。不過老爺,妾身想問問你,為何近日總是回來這么晚,莫不是衙門的差事太多了,非要你不可?”劉氏不滿意的撒嬌,近日顧明興回來的晚,昨晚她都睡著了,他才回來,等早上一睜開眼,沒來得及說幾句話,顧明興就得起床急急忙忙的去上朝了,根本就來不及疼愛著她。 她也是個女人,需要夫君的疼愛,如此這般怎么是好。 顧明興略微一笑,道:“夫人,你瞧瞧為夫這記性,也沒想的起來告訴你。近來喬金山正在審查春闈泄題的案件,各部門都得警惕,小心查到我們頭上來。所以就有些晚回來了,夫人你就早些睡,等這陣子過去了,我就能每日早早的回來陪著你,難為夫人了。白天還要去照顧老太君,對了,她的身子怎么樣了?”說著便將話題轉(zhuǎn)移到老太君的身上,趕緊避開這個敏感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