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花樓
不后悔歸不后悔,錯還是要認(rèn)的。 認(rèn)錯有個屁用!刑天神君自嗓子里擠出一聲冷哼,直接看向北渚,“你又是誰,如何出現(xiàn)在我蠻荒之地?難道不知這是神界禁地?當(dāng)今的年輕神族都如此罔顧神界律法?” 一聲比一聲重。 傳說中的遷怒便說的是當(dāng)下這個場景了。御風(fēng)眼含歉意去看北渚,北渚卻不慌不忙見禮道,“素聞刑天神君焊勇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窮桑北渚,見過神君。” 玄帝司北,北地蠻荒自然在其屬地之內(nèi),說誰來蠻荒不對,都不能說窮桑高陽氏不對。 哪有站在自家土地上被說成是犯法的道理?當(dāng)然,官方說法是“巡視領(lǐng)地”。 刑天神君看他片刻又是一聲冷哼,甩袖轉(zhuǎn)身離開,北渚和御風(fēng)苦笑跟上。 * 蠻荒因為一頭梼杌鬧的不可開交,凡間卻一片祥和。天上一日,凡間一月,夏花換了嫩葉,灼日替了嬌陽,太匆匆。 離開洛水后,棲音就近抵達了一個凡間小國的都城,此城不大卻勝在繁盛,條條石板大道四通八達,正中間一條清水河橫穿過去把主城分割,附近有名的店鋪酒樓大多都開在河岸兩旁,一到入夜時分,河岸兩邊五光十色,燈火璀璨。 大周國民風(fēng)開化,女子地位不低,只要能力足夠出眾,上可拜官封相,下可出海經(jīng)商,因此街道上隨處可見那些世家小姐相攜而行,而不是棲音見過的那些話本子里提到的大家閨秀足不出戶。 只不過,到底不比平頭百姓粗糙,除了隨身的伺候丫鬟,她們大多帶了幕離隔絕外人視線。 瞧不清面容,但衣衫精美身姿婀娜,行過處香風(fēng)陣陣,笑聲玲玲,不失為一道明麗風(fēng)景。 “jiejie,那是什么地方?看起來好冷清。”少女天真無邪的聲音在幕離后響起,一手挽著另一個稍大一些的女子的胳膊,另一只手遙遙指向淮水河對面的一棟彩樓。 彩樓裝飾華美卻寂靜無聲,像個安靜的睡美人躺在水光凌凌側(cè),在鬧市里是格外不合群,也難怪小姑娘會留意到。 “那是花樓。”稍大一點的少女摁下她抬起的手,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注意這才繼續(xù)輕聲細語的解釋:“安安,我們可不能隨便打聽這種地方,若是被爹爹知道了,可是要挨戒尺。” 被喚作安安的小姑娘啊一聲,隨即捂住嘴,是那種地方! “花樓!”她放低聲音,隱隱有些興奮:“就是那個會吃人的花樓?” 女子點頭,隨即扯著她離開,眼不見心不煩,妹子還小,可不能出來游玩一趟對這地方來了興趣。 “花樓?” “賣花的地方?” “會吃人?” 目送兩個富家小姐走遠,早把二人說話聲收入耳內(nèi)的棲音捧著臉陷入思考,花樓?這是個什么地方? 彩樓牌匾明麗,上書“天仙閣”,字跡溫婉行筆柔情不似男子之手筆,門口左右各放兩座美人石像,一個抱著琵琶半遮面一個裙擺揚起踮起腳尖在起舞,棲音瞧著越發(fā)覺得有些古怪,看布局裝點仿佛是做生意的地方,可大門緊閉又不像那么一回事。 此時,她要的幾味小食點心被包好,糕點鋪伙計熱情喊她一聲姑娘,滿臉笑的遞過去。 有了美食,誰還去管什么彩樓古怪不古怪,棲音接過去,整個心神便被手上的各色小食們勾住。 凡間的食物早被她打上了“難吃”的標(biāo)簽,可耐不住心底好奇兼饞蟲作祟,小公主在試吃的路上是愈挫愈勇。 還別說,這么一路吃下來,還真被她挖掘出來幾個還不錯的小食,一個叫冰糖果子,長的圓滾滾紅彤彤,不僅碼在紙包里看著舒服,這放到嘴里一口咬下去也是舒服的很。 外面是裹了蜂蜜的糖漿,薄薄的一層入口即化,里面是一種叫做山楂子的紅果,大約拇指大小一個,果rou多汁且微酸。單吃果子,必然酸澀,僅食糖漿定然甜膩,可二者這么一結(jié)合,取長補短之下可謂是天作之合。 酸酸甜甜,清新開胃,即使是挑剔如棲音小公主的胃,一時也被俘虜。 另一個叫做云團,米白色的團子,糯米打成粉用棒槌搗出粘性做成薄皮兒,往中心處加入各種花漿果醬,如桂花梨花梅子蜜桃等果漿,捏合成形上蒸籠,出鍋后再在秘制的糖粉里滾一圈,胖乎乎軟綿綿,做法雖簡單卻十分香甜可口,若配上一杯冰鎮(zhèn)過的酒釀,簡直吃的人,不不不,吃的神走路都帶風(fēng)。 這不,棲音回到君越棧的時候,幾個紙包已快見底。大廳里面人聲鼎沸,十分熱鬧,一桌賽一桌的人多,她一進去兩個小二就湊過來殷勤帶路。 半月后是花神壽誕,即凡間的花神節(jié),到時會有天子主持祭祀大典,并由官府給群眾分發(fā)福餅。 整個錦都城里節(jié)日的氣息濃烈,大大小小的街市臨道已開始售賣花卉,過往的游人也較以往更多,城外的子民大多提前進城做些小買賣,順便到時搶個好位置參與祭祀沾點福運……而作為城里最大的君越棧,即使吃住價高也依舊能賺個盆滿缽滿。 棲音被引到了二樓靠窗的一個位置,她掏出兩個金錠子要了壺清水,兩個小二一甩汗巾響亮應(yīng)聲好退下去,很快水就送了上來。 隔壁桌坐了幾個男子,看穿著打扮是富貴人家的,談?wù)撝侵腥な隆?/br> 獨有一人愁眉苦臉坐其中。 “愁什么呀,李大少,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币粋€嘴角大麻子拍著身邊的小伙伴說道,對面前坐立不安的李家公子頗是恨鐵不成鋼,“好不容易咱哥幾個兒聚一聚,你這還擺上臉了!常話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怎么到你這兒就反過來了?這可不行?!?/br>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說法倒新奇,棲音自紙包里撿了一個冰糖果子扔到嘴里咬碎,酸甜的味道在味蕾間散開,雙眼微瞇,一臉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