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可是現(xiàn)實總是讓人絕望,她這才明白,原來過去那些人面對自己的笑逐顏開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她的父親,墻倒眾人推,她便再沒了任何可以倚仗的了。 她曾經(jīng)心心念念愛著的男人,褪去了那層偽裝,變成了傷她最深的人,他的言行舉止,每一句每個字,都能讓人失聲痛哭,尊嚴掃地,那些說出口的話仿佛淬了毒液,毫不留情的攻擊她,將她步步逼退,毫無還擊之力。 隨愿已經(jīng)不愿再去回憶起那段時光,有時候她寧愿自己失憶了,這樣也好過記住這些痛苦的往事,終身沉溺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那些往事連回憶起來都心口鈍痛,人總是要學會面對現(xiàn)實,在那之前她還曾對霍明安有過那么一刻的幻想,她想或許他也曾有那么一些在乎自己的,可是在那之后,隨愿連想也不敢再去想了,因為這樣的想法越發(fā)顯得自己自輕自賤到不能饒恕。 兩人就這樣坐了許久,隨愿眼眶通紅,顧琦有些手足無措的給她遞紙巾,“事情都過去了?!?/br> 是過去了,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隨愿想,再艱難的時候都熬過來了,而今又算得了什么,可是當她執(zhí)意要與過去揮手告別的時候,霍明安卻不依不饒了。 又起風了,秋風刮過樹梢的落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昨日夜里下了一夜的雨,今早雨停了,天空呈現(xiàn)出一種陰霾的青灰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過來,看上去有幾分囂張,下一秒,隨愿包里的手機響起。 是霍明安的電話,他的聲音極度沙啞暗沉,透著一股強硬的命令,“過來,我在車上等你?!?/br> 隨愿抬頭看了看對面聽者聽者停著的那輛車,即使看不到他的臉,可是隨愿卻能想象到此刻霍明安陰沉的臉色,不知為何,她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又看了看身邊的顧琦,顧琦問道:“是大哥嗎?” “是他?!彪S愿點頭回答。 那邊男人的聲音粗重的又提醒她,“愿愿,不要讓思思等久了?!?/br> 隨愿突然回過神來,她想到了女兒還在等著自己,她心底又突然涌起一股內(nèi)疚,她起身便向著那輛車走去,即使她內(nèi)心底里恐懼著,可是為了女兒,她必須要去。 顧琦直直的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他想上前與大哥打個招呼,可是又想起現(xiàn)在好像不是一個好時機,不知道為何,他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場景。 隨愿也是如此,蹦蹦跳跳的走向那個男人,投入那個男人的懷抱,然后嬌嗔著,“你今天又遲到了,不管不管,罰你晚上……” 那時候的隨愿是一個很嬌氣,很可愛的女孩子,長的精致漂亮,如同小時候他在展示柜外面看到的漂亮水晶制品,一定要人花費心血,小心翼翼的呵護在手心里,受不得丁點傷害。 隨愿上車后便感覺到了車內(nèi)氣壓很低,旁邊的男人似乎凝眉看著她,眼神帶著某種讓她難以忽略的專注,逼仄的車廂,隨愿如芒在背,突然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從很早以前她便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如今的一切不過是他刻意掩藏的另一種偽裝,她想要撕下那些偽裝。 “不是小顧嗎?你怎么不跟他打招呼?”她看著他,帶著尖銳問道。 男人的目光直視著她,臉上帶著某種狼狽與冷意,幾秒后,又恢復(fù)了那個冷靜理智,聲線低啞,帶著絲質(zhì)問,“你很得意?” “兩個男人因為你爭風吃醋,因為你兄弟情誼破裂,你覺得自己很得意是吧?”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惡劣的諷刺。 隨愿臉色漲紅,“所以你覺得是我的錯了?” 他鼻息粗重,顯然憤怒到了極致,方才那樣的畫面,讓他已經(jīng)嫉妒的快要抓狂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知道,如今的隨愿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隨愿了,她似乎變成了一個惡魔,時刻不忘露出獠牙刺他一下。 他臉色既狼狽,又帶著一股裝腔作勢,他幾乎是惡劣的說:“隨愿,是不是覺得最近我對你太好了,所以你忘了自己身份?如果你還想見到思思,我勸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 “想用小顧來故意氣我是嗎?”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她臉頰,帶著一絲溫柔,可是隨愿卻覺得全身都冷,仿佛冷到了骨子里。 她聽到他說:“我勸你離他遠一點,不要給別人惹麻煩知道嗎?” 隨愿牙齒打著冷顫,全身都顫抖起來,她狠狠的盯著面前的男人,眼底赤紅一片,帶著nongnong的恨意,她真恨這個男人啊,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了,此刻她也恨不得給他一刀讓他直接去死算了。 “霍明安,你為什么還活著呢?你知道我過去做過多少次夢?我夢到你死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知道我很慢,每章字數(shù)都很少。 —— 通知一下,明天入v,還是早上八點,會有三更,感覺進度會加快很多,以后我會每天 至少一更,求大佬們多多支持啦 據(jù)說是國際慣例,開v會送紅包,留言滿二十五字送積分。 另外求各位順便收藏一下我的新文吧,葷素不忌,舉雙手發(fā)誓是個甜文,虐文寫的我也很心累啊,看來我對虐文真是愛的深沉啊哈哈。 ☆、第二十章 隨愿眼底的恨意讓霍明安徹底清醒過來, 自從隨愿再次出現(xiàn)后,他都刻意的讓彼此之間保持著一種平和,這種不上不下的關(guān)系吊的他難受的幾乎要死去, 可是此刻看到她說著這樣的話時, 他心口的位置就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似的難受。 或許這樣痛著也好,至少提醒自己, 她還在他的身邊,這樣也好過從前, 他想既然注定羈絆, 就這樣一輩子折磨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看來你挺想我的?!彼樕喜灰娨唤z笑意。 隨愿冷下臉來,仿佛自己方才的話在他眼里成了一個笑話,“想你去死?!?/br> 她又惡狠狠的補充了一句。 霍明安輕嗤一聲, 仿佛笑她的單純天真。 “隨愿,怎么過了幾年,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蠢?!彼敛涣羟榈闹S刺她, “我現(xiàn)在不過看你是思思的母親,所以收留你,你現(xiàn)在有什么仰仗的嗎?在我面前不知所謂, 如果我是你,我就乖乖聽話,麻痹敵人神經(jīng),再趁人不備的時候, 狠狠咬上一口。” 隨愿憤恨的瞪著他,不知為何,眼眶酸的厲害,她的腦海里不禁想到了過往種種,她的家庭,她的父親與女兒,全都因為面前這個男人,分崩離析,她不得不與他們分離。 隨愿疲憊到了極點,與這個男人之間的每一次對話,似乎都耗盡了她全部精力,他陰晴不定,似乎比幾年前的他更難讓人看透,又或者說,他一直都是如此,高深莫測,她從來都不曾看透過他,她所看見的霍明安,不過是他故意呈現(xiàn)給她的。 霍明安一向是聰明,善于隱忍的人,方才他那樣的話,似乎是在告誡她,讓她乖乖留在他身邊,如果真想要報復(fù),也等到自己羽翼豐滿的時候。 隨愿不知道應(yīng)該夸他太自負還是應(yīng)該說他太自以為是,她轉(zhuǎn)過頭看著窗外,決定不再理這個男人。 車子很快到了思思就讀的幼兒園外,隨愿那天回去后便加了思思老師的微信,老師將她拉到了一個群里,里面都是思思班上的家長們,偶爾大家會在群里討論一些事情,隨愿也會回一句。 車子停了以后,霍明安便與隨愿一起下車,兩人站在幼兒園外面,此刻已經(jīng)有不少的家長站在外面翹首以盼了。 隨愿第一次有這樣的心情,一想到馬上可以見到自己的女兒,她胸腔里充斥著一股陌生的酸澀情緒。 當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人群開始朝著一個方向涌去,隨愿被人撞了一下,下意識的向后跌,身后的男人及時的抓住了她,她撞在男人寬厚堅硬的胸膛上,鼻息間是他身上的情形氣息。 她心下慌亂,站直了身體,遠離了他幾分,身體僵硬的不像話,仿佛碰到了什么病菌一般。 霍明安眸色微沉,卻到底沒再說什么。 陸陸續(xù)續(xù)的有家長接到了自己孩子離開了,思思出來的時候,隨愿已經(jīng)等了好幾分鐘了,響響跟個哥哥一般照顧思思,放學了也牽著meimei的手出來。 隨愿接到女兒,又問響響,“今天你mama過來你嗎?” 響響有些委屈的搖頭,“張叔叔過來接我?!?/br> 這下輪到思思用一副同情可憐的表情看著他了,響響很郁悶,之前思思mama還沒回來的時候,他每天帶著思思,如今看著思思每天都有爸爸mama來接她,再看看自己,只有管家來接他,響響覺得自己失寵了,好可憐。 回到家后響響便對自己mama哭訴,“思思每天都有爸爸mama來接,為什么我都是管家叔叔接?!?/br> 響響的爸爸賀沉深對他說道:“思思是女孩子,你是男子漢怎么能一樣?!?/br> 他說著又摸了摸自己老婆肚子,“你mama馬上要給你生一個小meimei了,高興不高興???” “?。縨eimei嗎?像思思那樣嗎?”響響興奮的不知所措,他盯著自己mama的肚子,認真的看著,想到以后自己有個白白嫩嫩的小meimei,他高興極了。 這邊思思一路上都很興奮,笑聲清脆的對隨愿說學校里發(fā)生的事情,最后又悄悄咪咪的貼著mama的耳朵說:“mama,我們同學都夸你好漂亮?!?/br> 隨愿愣了愣,笑了起來,小孩子看上去如此單純可愛,在他們的世界里總是純粹到了極點,隨愿只希望自己女兒能夠幸福快樂的長大,她虧欠她的那幾年,她只能在以后的時光里慢慢彌補了。 隨愿回到家后便接到了范俊禮打來的電話,他在電話里認真的對她道歉,“對不起,隨老師,我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你沒事吧?” 隨愿語氣很淡,“我沒事。” 她頓了頓,“這次的事情真的麻煩你了,村長說了明天就會來接小路,謝謝你。” 范俊禮心頭只覺得悵然若失,“那就好?!?/br> “我掛了,再見。” “再見。” 大概生命里的很多人都會如同過客一般,相識一程,卻又匆匆揮手告別,留在身邊的,總是最重要的,決定糾纏到底的。 只是時過境遷,若能真的回到過去,隨愿只愿從來都不曾認識霍明安,他曾給過她最深刻的愛情,卻也讓她痛徹心扉,即使過去這么多年,她仍舊沒有辦法從中走出來。 霍明安曾幾次表示過要與隨愿談一談,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應(yīng)該談些什么,可是兩人如今的相處狀態(tài)讓他難受到了極點,他想要改變些什么,可是隨愿面對他時,那些過去滿腔滿眼的愛意早已蕩然無存,他這才恍惚察覺,他只是想要她如同過去那般愛著他。 可是他又深知,這大概是永遠不可能的事了。 他還記得曾幾何時,他跟別的女人在外面吃頓飯,身上沾上一丁點香水味,她便不依不饒的鬧個不休,那時候他嫌她煩,覺得她無理取鬧,想著她大小姐心性全世界都得遷就她。 其實那時候的霍明安對她大約是從一開始便有的偏見,他是從社會底層混上來的,也因此對于隨愿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總是免不了偏見,再加之她是那個人的女兒。 有些事情從一開始便注定了,而其后的結(jié)果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掙扎徘徊,痛苦不堪,而這些所有的不過是他的自作自受。 吃過晚飯后,隨愿與思思一起在起居室的地毯里玩堆積木,這是之前霍明安為女兒買的,他對女兒向來有求必應(yīng),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擺在她面前。 玩到最后,思思玩累了,一只小手掩著嘴打哈欠,到了后來,索性直接趴在隨愿的身上睡著了,霍明安抿嘴一笑,走過去蹲下身抱起她。 他非常輕松的將女兒抱在懷里,腳步穩(wěn)健,隨愿跟在他身后,她很明顯的能夠看的出來,霍明安對思思很好,應(yīng)該說是非常好,她突然又想起了過往往事,在這瞬間又覺得,或許曾經(jīng)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可是如今他應(yīng)該算得上一個合格的父親吧。 思思被教育的很好,無論從哪方面來說,禮貌懂事乖巧可愛,這些都是他的功勞,隨愿一直想要將霍明安當作一個仇人般對待,可是卻又發(fā)現(xiàn),她到底做不到。 她下意識的提醒自己不能忘記過去他所帶給她的那些傷害,卻也沒辦法做到將他當作一個陌生人般不予理會。 霍明安抱著女兒一路進了房間,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房間里只亮著一盞臺燈,燈光昏黃,散發(fā)出一圈極小的光暈。 隨愿靠著墻壁的地方看著,幾分鐘過后,霍明安轉(zhuǎn)過身來看她一眼,他薄唇微抿,微微蹙眉,幾秒后他皺眉說道:“隨愿。” 他叫她的名字,隨愿抬頭勇敢的直視他,她的眼里帶著一貫的戒備,她在這個男人面前吃過太多的虧了,不得不讓自己保持清醒,她不敢保證下一次又會是怎樣的一個教訓(xùn)。 霍明安想起過往,突然輕輕嗤笑一聲,“我們打個賭,過不了多久你會主動來求我信不信?” 隨愿臉色一下漲的通紅,霍明安認真的看著她,很顯然的,即使過去了四年,隨愿也仍舊是過去那個隨愿,他還是能輕而易舉的看到她所掩飾的緊張,這個發(fā)現(xiàn)讓霍明安臉色緩和了許多。 至少她不像表面的那么云淡風輕,不以為然。 周圍一片沉寂,隨愿紅著眼,她不知道霍明安究竟想要干什么,她腦子里一團亂糟糟的,什么也想不起來,腦袋里朦朦朧朧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卻又很快被她自己給否決了。 他怎么會愛上她呢?她曾經(jīng)那樣卑微的乞求過他,求他能高抬貴手,可是換回來的是什么呢?不過是再一次的欺騙與羞辱。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隨愿有些輕微感冒, 這導(dǎo)致她頭腦昏沉,比平時晚醒了半小時,她恍惚中坐了起來, 隨后快速的洗漱換衣服。 從臥室里出來后, 房間里一路空蕩蕩的,有管家禮貌的問道:“霍太太, 早上好,可以開始吃早餐了嗎?” 隨愿在屋內(nèi)掃了一圈仍舊不曾見到思思的身影, 她心底狐疑, 猶豫著問道:“思思呢?” “霍先生帶思思小姐去醫(yī)院了?!?/br> 隨愿心下一驚, 連忙問道:“思思怎么了?” 對方笑了笑讓她放心,“只是例行的身體檢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