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懸崖勒馬
“放肆!” 皇帝手中的茶盞應(yīng)聲而碎,小太監(jiān)嚇得心驚膽戰(zhàn),猶豫了一番,又看了看周正的臉色,這才敢戰(zhàn)戰(zhàn)兢兢上前匆匆撿掉了一地的碎瓷。 御書房中的氣氛幾乎降到了冰點,連周正這樣,幾乎什么世面都見過的老太監(jiān),此刻都不敢抬頭喘口大氣。 因為皇帝大怒的原因,可是因為自己的親兒子。 自古天家無父子,真到了你死我活的那一日,只有刀光血影,沒有溫情脈脈。 皇帝的臉黑得跟鍋底一樣,垂在寬袖中的拳頭緊緊握住,眼神中的刀子幾乎能殺人。 聽完自己探子的話,皇帝只覺得胸口怒火沖天,無法遏制。 而跪在皇帝面前的人,此刻正低著頭,語氣波瀾不驚道:“陛下息怒,內(nèi)侍只是不見了蹤跡,也不一定是四皇子殺的。” “不是他殺的?那還能有誰!”皇帝暴怒,“如果不是他干的好事,為何不一早將此事來報給朕?朕讓他回來,他又為何遲遲不歸?逆子!逆子!!” 皇帝氣急,御書房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人,都是嚇得不敢吱聲。 跪在地上的人也不敢再為四皇子辯護(hù)什么,只低頭等著皇帝的旨意。 “周正?!被实鄢烈髁嗽S久,出聲喚道。 “奴才在?!敝苷B忙上前。 “擬旨,”皇帝雖然依舊怒火中燒,但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召四皇子即刻回京,不得耽擱?!?/br> “陛下……”周正心頭一緊,就這樣讓四皇子回來,那…… “下去吧?!被实埏@然不愿意聽周正的勸說,開口打斷后只頓了頓,又補充道,“此事悄悄地辦,不要走漏了風(fēng)聲?!?/br> “奴才遵旨?!敝苷故讘?yīng)道,不再多說。 三皇子府。 祁佑看著手頭的信,眉間緊緊皺著。 這封信來自蕭潭。 蕭潭本是京中常駐軍都尉,當(dāng)初祁佑是為了能讓他掙些功名,才想了法子讓皇帝動用了京中常駐軍,隨四皇子一起去賑災(zāi)。 可誰知蕭潭給他送來的信,說的竟是最近幾日,四皇子似是在清點人手,而且已經(jīng)斷絕了所有進(jìn)出信件的通道,連蕭潭的這封信,都是借著夜色,由祁佑提前為他準(zhǔn)備的信鴿帶回來的。 種種件件,無不指向一個最危險的可能,那就是四皇子要反。 祁佑放下信來,扶額不語。 他這幾日忙著收拾青石閣的后事,春風(fēng)林又還沒有完整成熟的體系,祁佑一邊要掩人耳目之余,早已是忙得腳不沾地。 如今蕭潭還不知他在京中之事,雖然只是給了模棱兩可的一個猜測,但是祁佑也不能置之不理。 如果四皇子真的要反,此事怎么看都是五皇子布的局。 “殿下?”密玉正好進(jìn)來,見到祁佑這副心煩意亂的模樣,不由喚出聲來,“您這是怎么了?” 如今三皇子府上,賢妃的人已經(jīng)被拔了干凈,密玉老蒲他們因著青石閣被毀,也是直接住到了皇子府上,隨祁佑辦事也方便一些。 “是蕭潭來的信,”祁佑將手上薄如蟬翼的信紙遞給了密玉,“你自己看看吧?!?/br> 密玉的眼中滿是困惑,接過信來一讀,登時臉色煞白。 “這……” 密玉自然也不是擔(dān)心四皇子如何,而是蕭潭如今身在濮州,若是四皇子造反,他便只有兩條路可走。 要么跟著四皇子造反,要么便是死在四皇子的手里。 而無論哪一條路,幾乎都是死路。 “殿下有什么打算嗎?”密玉著急地問道。 祁佑臉色不好,沉吟了許久,這才開口問道:“純鈞回來了嗎?” 密玉一愣,答道:“回來了,殿下是打算讓他替您跑一趟?” “不錯,”祁佑點了點頭,肯定道,“如果祁佳真的已經(jīng)封鎖了進(jìn)出信件的通道,那便只能找人前去。也只有純鈞,我能放心一點。” 密玉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殿下,其實勝邪……” 密玉沒有說下去,祁佑卻是知道她要說什么。 純鈞雖然是祁佑手下八個暗衛(wèi)之首,但是單論身手劍術(shù),勝邪是遠(yuǎn)在其余七人之上的。 如今濮州若是真的風(fēng)聲鶴唳,讓勝邪去傳遞消息,才是最萬無一失的人選。 可是祁佑始終擔(dān)心著什么,密玉參不透其中的道理。 “你先下去吧,我再好好想想?!逼钣訑[了擺手,心頭的矛盾糾纏,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外頭院子已是一片墨色,月亮又快要圓了。 祁佑起身,站在院中,默默望著天邊潔凈如水的月亮。 “花好月圓人長久?!逼钣有闹心?。 一個縱身,他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夜已深,定國公府也是一片寧靜安詳。 去和鈴軒的路對祁佑來說已是了熟于心,片刻便到了那兒。 勝邪一愣,自家主子怎么這會兒過來了? 又看祁佑在和鈴軒外愣了半日,也不曾有什么動作,勝邪便也縱身一躍,到了祁佑面前。 “殿下?”勝邪困惑地喚了一句。 祁佑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勝邪。 如果他告訴勝邪,如今蕭潭的處境,僅憑他二人的交情,勝邪也一定會二話不說愿意去濮州。 只是沈清婉…… 祁佑自己心里也清楚,沈清婉需要的保護(hù),以勝邪的身手來說,那簡直是殺雞用牛刀。 換了自己隨便哪一個暗衛(wèi),一般的危險,都是可以扛下來的。 祁佑也不知道自己隱隱約約的擔(dān)心,究竟是否有道理。 “沒事,我來看看婉兒?!逼钣咏K究沒有說什么,只是讓勝邪繼續(xù)待命。 “噢,好?!眲傩皳狭藫项^,感覺今晚自家主子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便也就聽話地離開了。 沈清婉早已是睡得香甜,長長的羽睫輕輕顫著,兩個胳膊都是放在頭頂。 祁佑倒是第一次見到沈清婉這“灑脫”的睡相,不由地嘴角一彎。 他伏下身去,輕輕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沈清婉似是有點感覺,砸吧了一聲,又是輕輕地一嗯,但終究沒有醒,轉(zhuǎn)了個身繼續(xù)睡了。 祁佑見她這舒服的模樣,再不忍心去吵她安眠好夢,垂了垂眸子,便默默離開了。 出了和鈴軒,祁佑找到了勝邪。 “你替我跑一趟濮州,一定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