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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越之丑夫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我……真想拍死他!高先生,你這普通話跟化學(xué)老師學(xué)的吧?咋起反應(yīng)起的這么厲害?!

    我也真是醉了……

    第八十九章 :商府往事

    除夕夜桑榆最后守歲到過了子時,季南山到大門口放了鞭炮。七七早睡了,怕在院子里放鞭動靜大,再吵醒孩子。季南山什么時候睡的桑榆不知道,反正桑榆覺得還沒怎么睡呢,季南山就招呼她讓她起來了。

    起來后才發(fā)現(xiàn),雖然外面天還沒亮,但村子里幾乎家家戶戶都透出了燈光。聽季南山說,村里的習(xí)俗就是拜早年,在太陽出來之前就拜完最好了。

    要按這么說,他們起的不算早了,桑榆趕忙地收拾好自己,就要去煮餃子。到了堂屋發(fā)現(xiàn)季婆子已燒開水了,正在下餃子。桑榆趕忙地道:“娘,過年好啊?!?/br>
    季婆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灶前走開了,桑榆過去接手下起餃子來。季婆子去了桑榆那屋,不一會兒笑瞇瞇地抱著小七七出來了。這幾天還沒見她這么笑呢,桑榆正納悶,就見小七七在季婆子懷里邊沖桑榆喊著“娘!”邊兩只小手互握來了個“拜拜”。

    桑榆樂道:“呀,七七知道給娘拜年啦!給奶奶拜了沒?”

    小七七雖然話說不多,但大部分都能聽懂了,聞言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

    季婆子看小七七那乖萌的樣子,也笑了起來,忽然拋出一個大炸彈來:“年后讓南山帶你去看看大夫吧,七七都這么大了,怎么還不懷二娃?可別上次生孩子落下啥毛病,我還急著抱孫子呢!”

    桑榆心想,家里如今又有點(diǎn)家底了,季婆子又要開始折騰了。這兩年她也看透了,她這婆婆就是過慣了窮日子、沒什么大追求、小富即安的那種人?,F(xiàn)在家里生活一好起來,立刻不把心思放到艱苦奮斗上了,開始想著再添孫子了。

    對這個事兒,桑榆心里也是有計(jì)劃的。七七不是季南山的親生閨女,可季南山就當(dāng)她親閨女一樣疼。桑榆想著等三嫂小吃店上了正軌,起碼李氏老面館“老實(shí)”了,她就再要個娃。

    想到季南山的人品、行事、秉性,桑榆覺得真是沒話說。雖然他只是個莊稼漢子,可做得都是暖人心窩子的事兒,比七七那個親爹強(qiáng)百倍。

    自從商三少離開三葉鎮(zhèn),一年多來,桑榆根本沒有想起過他,甚至就是小沈掌柜姐弟倆老在她跟前出現(xiàn)的時候,她也沒聯(lián)想到他身上去。包括那什么棗兒桂兒的事兒,桑榆完全就是當(dāng)一個局外人來看的。

    可今天從七七身上想到商三少,桑榆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別樣的滋味,似乎是有點(diǎn)逃避有點(diǎn)傷心。一段畫面與信息不受控制地就在桑榆腦海中跳了出來。

    那時的桑榆,性子軟軟的,單純里透著點(diǎn)兒小嬌憨。雖然十六歲了,但起先一直是個粗使丫鬟,做的是灑水掃地的粗活,一心往上奔的丫鬟們都沒把她當(dāng)對手,她自然也練不出什么手段;等到忽然被提拔到三少身邊,又因?yàn)楹┖┑谋宰屓司频纳贍斢X得挺有趣蠻稀罕,所以還算寵著顧著,也肯稍微分那么點(diǎn)心為她打算打算。她這樣的性子,導(dǎo)致她直到懷了娃近三個月、兩次沒來月事時自己才有所察覺,然后察覺后開始心神不寧起來,因?yàn)槟菚r她已知道商三少將要議親的事兒。

    大戶人家議親、成親都是一件天大的事兒,十分慎重也十分繁瑣,先不說那些要走的程序,單是前期的相互打聽就要耗費(fèi)幾個月甚至半年多的時間。尤其是涉及到兩個城的話,耗時耗力就更甚了。不像嫁娶都在當(dāng)?shù)氐模髴羧思冶舜俗邉又?,互相間總有些了解。

    三少正議親的事兒,還是三少自己告訴桑榆的。說到這里,要提提商家的概況了。商家共有四子,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商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從小養(yǎng)在商家,一直被下人叫做“表小姐”。

    商家老大是商老夫人親生,既嫡且長,按說是妥妥地家業(yè)繼承人,可天意并非如此。這大少爺就是個天生讀書的材料,四書五經(jīng)念起來那是有興趣的很,打個算盤卻能要了小命。

    要擱在現(xiàn)代,這大少爺還是個“考霸”,特別會考試的那種人,是平時在學(xué)館中并非那種常得先生盛贊、頭角崢嶸的學(xué)子,卻逢臨科場便如魚得水、超常發(fā)揮,這是中了秀才中舉人,不止中了舉人,還入了朝中大員的眼,授了個小官兒,外放上任去了。

    商老大的官雖不大卻是個實(shí)缺,到任后一年多,又迎娶了當(dāng)?shù)卮髴舻牡臻L女為妻,聽說官兒做的不錯、政績好看,妻子也賢淑能干,家宅安寧。有仕途光明大道可走,繼承家業(yè)什么的,他是不可能了。

    相較商老大的讀書天賦和順風(fēng)順?biāo)?,商老二就差許多了。商老二在商家是個悲劇性的人物,他的娘親是商三祖母身邊的大丫鬟,商三他爹成親前就被賜到屋里伺候了,就是一直沒許懷孩子。等商三他娘嫁進(jìn)來了,商二他娘的禁子令也解除了。于是無巧不成書地……商三他娘與商二他親娘幾乎是前后腳的懷上了!要說發(fā)現(xiàn)得早的,還是商二他娘!雖然大夫最后把脈后說的是幾乎同時有孕,并未明顯分出先后,可誰的瓜先落地可說不準(zhǔn)。

    庶子女雖然跟嫡子女根本不能比,但占個“長”字的話……膈應(yīng)人啊。商三他娘當(dāng)初受過膈應(yīng),雖然最后老天是眷顧她的,可那種感覺商三他娘相當(dāng)?shù)糜洃浬羁獭?/br>
    商家老大與老二只差一天,沒錯,一天!其實(shí)準(zhǔn)確算一天都不到,商大半夜前生的,黎明沒到那頭也生了。連著添倆少爺,當(dāng)時的商老夫人、商三的祖母是樂壞了,商三他爹也高興,只有商大他娘為自己兒有點(diǎn)委屈,這喜慶這榮光,愣生生被那庶出的分了一部分去!而且滿月酒一起辦了,連宴三天;周歲宴一起辦了,抓周一起抓了……

    商三他娘就這么一路被膈應(yīng)著,直到倆孩子漸漸大了。倆孩子自然也是一路被比較著長大的,商老二在讀書上沒什么天分,一路考秀才考到老大都去做官了也沒考上……商三就比他老大老二小一歲,老大在家時,老二卯著勁向老大看齊,沒跟上;老大離家立業(yè)了,老二也意識到自己不是讀書的料了,轉(zhuǎn)而學(xué)做生意,沒想到雖不至于像老大那般見了算盤就頭疼,可當(dāng)然也別想跟從小就往繼承家業(yè)那學(xué)的商三少相比。商二老大不小了,讀書不成,經(jīng)商也不成,然后就……自暴自棄了。

    商二開始啥也不學(xué)了,失去了人生目標(biāo),每日斗雞走狗、游手好閑起來。商二他娘這些年一直低調(diào)、低調(diào)再低調(diào),恨不得變成個隱形人,生了商二之后,更是推說身子落了傷、不能再伺候老爺了,又回了商老太太那屋里伺候。雖說生了兒子,可不驕不縱,親自過問打理老太太飲食起居,十?dāng)?shù)年如一日。

    因此商三他娘雖心里膈應(yīng)她,老太太的面子要給,對她與商二也算不錯。后來商二越發(fā)地不見出息,商三他娘心里更是安穩(wěn)快意了,對商二比之前還要更好。

    這次沈碧盈下嫁,陽關(guān)城里商家也是待定目標(biāo)之一。由于商家老大入了仕途,商家比別的純經(jīng)商的家族更顯出了優(yōu)勢。商三雖非長子,但也是嫡子,況且是家業(yè)繼承人,也算合適。這里兩家正私底下探聽著、進(jìn)行著,商家那里商二又出幺蛾子了。

    沒啥,二少爺聽說三少爺都議上親了,找他祖母哭訴去了,也要娶媳婦!弟弟成親成到兄長頭里,也的確不太好。二少爺跟他祖母哭訴這些年的努力與委屈,沒有功勞就只說苦勞,說得他祖母也挺心疼的,他親娘更是啪嗒啪嗒掉眼淚。等他祖母問他娘是個啥意思,他娘把淚一抹道:“老夫人別凈聽他的,一事無成還有理了!成親這事兒,夫人定有考量了,想必等三少爺?shù)氖聝憾ㄏ聛恚矔o老夫人回話的。到時候聽夫人安排就是了,本來這就是該托老夫人與夫人做主的事兒,我見識短淺,就不跟著瞎cao心了?!?/br>
    商二一聽這話不干了,嚷嚷起來:“現(xiàn)在連個信兒都沒呢,到時要隨便議一家怎么辦?我大哥親事好得很,我三弟的也好得很,我要是一般了,就是面上無光的事兒,要是隨便了,我干脆不娶,我當(dāng)和尚去!”

    他這話一出口,自然被親娘狠狠訓(xùn)斥了一番,罵他不知天高地厚,要記著自己的本分,不要胡思亂想什么的。商二本來闖祖母這來就是豁出去了,也沒讓他娘給嚇唬住,就直道:“衢州府沈家為啥就愿下嫁了?他家說不定還有別的姐妹呢,祖母,好祖母,求你為孫兒打算打算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商老夫人仿佛被一語驚醒了,也不由地疑惑起來:是啊,衢州府大名赫赫的沈家之嫡長女,為何要下嫁?

    商老夫人立刻上了心了,對商二他娘道:“秀屏,讓夫人到我這兒一趟,我有話與她說?!?/br>
    第九十章 :商府往事(下)

    商夫人聽了家婆的提醒,并未覺得意外,如實(shí)道:“娘說得有理,媳婦心里也有此疑惑,也著人打聽了。只是這等大家族內(nèi)幕消息,外人并無門路可探聽出什么實(shí)在內(nèi)容,只約摸聽說是沈氏一族里近年來直系與旁支之間有點(diǎn)嫌隙,局面有點(diǎn)僵,生意也受了些影響。沈家老爺子年事已高,嫡子又剛接手生意,怕是有點(diǎn)亂?!?/br>
    商老夫人道:“怕是亂得很了,沈家的這丫頭也是個有主意的,才想著脫身出來。”

    商夫人沉默,半晌才試探問道:“那依娘的看法,這門親事還結(jié)不結(jié)?”

    商老夫人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dāng)然要結(jié)。只是不妨試探一二,這事兒不是還沒端臺面上來說么,雙方只是在初步試探接觸,你就跟那邊通氣兒,說府里說親的話,該是二少爺,但三少爺也適齡,不知那邊屬意哪個。”

    商夫人一聽這話不太樂意了,臉上也不由得帶了點(diǎn)惱意,委婉提醒婆婆道:“娘,擺兩個少爺予人家挑,這不是自降身份嗎?再說了,沈氏女這也算下嫁了,肯定是要配嫡子的啊。推老二出去,會不會惹惱了人家?”

    商老夫人擰眉道:“這事兒端看什么人辦,挑個伶俐人,只仿佛多嘴問那么一句,得了回話再往回圓一圓——只說‘想著也是,只是辦事前還是問個清楚明白為好,還望多海涵’的話,不就成了嗎?這還用人教?”

    商夫人只得道:“媳婦只是恐怕問了也是不成的。不過娘既然堅(jiān)持的話,那媳婦就著人這么辦吧?!?/br>
    商夫人預(yù)備著托詞告辭了,商老夫人忽然又來了一句:“老三議親了,老二的事兒你有準(zhǔn)備沒?”

    商夫人見她提起了老二的親事,拿不準(zhǔn)是怎么回事,只得照實(shí)情答道:“老大有個同窗的妹子還待字閨中,十七歲了,容貌清秀、家世清白,祖上也算是書香門第,只是這幾代沒出什么人才,沒落了下來。現(xiàn)那同窗已中了秀才,還要再考舉人。我已跟老大說了,讓他去那邊提一提。老大說他曾對那同窗多番照料,感情很好,這事兒應(yīng)該能*不離十,我這兒正等他信兒呢!”

    商老夫人皺眉道:“年已十七那就是及笄兩年了,為何不曾婚配?這你得仔細(xì)打聽打聽,莫要有什么隱疾之類。聽你所說,這倒也是個清白人家,不過……老大那兒仕途順?biāo)欤先^承家業(yè),只有老二有些不成材,得要你多費(fèi)心啊。你看,是否還有更好些的人選?”

    商夫人聽她這么說,便道:“那媳婦再打聽打聽,反正老三就算議成了親,也不急著辦酒。老二的事兒,我再著人多問問?!?/br>
    商夫人從老太太屋里出來,剛穿過一道垂花門,就對身后跟著的心腹婆子一抬下巴,那婆子立刻心領(lǐng)神會地悄悄停下步子,轉(zhuǎn)身去了別處。直到兩盞茶后,才又回了商夫人這里回話。

    “回夫人,奴婢打聽清楚了。今兒個二少爺跑老太太那兒告狀去了,鬧著要說媳婦,還要說門跟咱大哥兒和三哥兒差不太多的親事呢。嘖嘖?!蹦瞧抛踊赝暝?,不由自主地嘖嘖兩聲,表示鄙夷。

    商夫人正喝著茶呢,她慢悠悠地把茶杯放下,微微一笑道:“哦,好。有志向?!闭f完也沒表什么態(tài),只對那婆子道:“把三哥兒給我叫來?!?/br>
    。

    商三從他娘那里回來,就發(fā)現(xiàn)桑榆正坐在繡凳上摸著肚子發(fā)愣。他剛想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閉上了嘴,眼里也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等他重重咳了一聲,把桑榆嚇得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沒拿手去拍胸口反而是捂向小腹的時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桑榆心事重重地過來給他解下外衫,換了常服,捧來熱茶,又找了個由頭,將一屋子的丫頭都趕了出去,然后慢慢蹭到他身前欲言又止。商三放下茶盞,挑了挑眉毛,又嘆了口氣,直接問道:“多長時間了?”

    “兩個多月吧應(yīng)該,我也不是很保準(zhǔn)?!鄙S芟乱庾R答完后,忽然才反應(yīng)過來似的瞪大了眼,“少爺怎么知道的?!”

    商三看她那傻樣兒,氣樂了:“你臉上寫著呢?!?/br>
    看桑榆在那兒別別扭扭地似乎真想找個鏡子照照自己的臉,商三再嘆口氣道:“月事什么時候停的?”

    桑榆紅著臉伸出兩根手指頭,扭捏地回道:“兩回沒來了?!?/br>
    商三直盯著她,沉默了。

    桑榆看他表情不對,趕忙地解釋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少爺,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是我太笨了,對不起?!?/br>
    桑榆越說聲音越低。商三拉著她的手,讓她也坐到一旁,才道:“兩回沒來,該是差不多三個月了……胎,就要坐穩(wěn)了?!闭f完盯著桑榆的肚子,又默默地出起神來。

    桑榆潛意識地覺得此時的氣氛很緊張,她很不安,心神不寧的,不由得又把手放到了肚子上,過了一陣兒,還覺得心里撲騰地慌,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可還是覺得不安極了,最后,她紅著臉小心翼翼地拉過正在出神的商三的一只大手來,用她的兩只小手按著,輕輕地放到了小肚子那里。頓時,她覺得舒服多了,不由得面帶微笑,閉上眼睛,也緩緩地長出了一口氣。

    商三聽到動靜,回過頭來,就看到午后的陽光從窗欞偷偷探進(jìn)來,照在一個一臉幸福滿足的小女人臉上,她原本尖尖的瓜子臉兒圓潤了一些,兩頰還帶著點(diǎn)rourou的感覺,皮膚白嫩嫩地透著一抹紅粉,睫毛黑長,像一排小小的刷子,烏發(fā)濃密而柔順。

    這是一個全身心信賴著他的嬌憨小女子,現(xiàn)在還懷著他的孩子。而他剛才卻在想著,是不是趁著未滿三個月……

    他的視線落在桑榆的小腹上,那里軟軟的,暖暖的,他的手在那里,雖然還感覺不到什么,可他的心分明地痛了。

    一股負(fù)罪感涌了上來,商三心軟了,他再一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桑榆拉過來坐在他腿上,沉默了一小會兒,開口道:“桑榆……少爺我要議親了。”

    然后,桑榆就被藏到了商氏木器行。

    。

    季婆子見桑榆煮著餃子,久久地愣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開始也沒管她,后來看餃子湯都沸出來了,才重重地咳了一聲,桑榆被嚇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添了點(diǎn)涼水進(jìn)鍋里去,然后用勺子攪了攪。

    餃子湯升騰的熱氣漸漸地漫過來,將桑榆的頭臉攏了進(jìn)去,桑榆伸手揮散熱氣,揉了揉眼睛,才發(fā)現(xiàn)流下了眼淚。不知道是叫熱氣熏的,還是……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流淚多不吉利!桑榆收斂了心神,輕輕呼了口氣,勉強(qiáng)自己回到過年的氣氛里來。

    放鞭炮,吃餃子,桑榆和七七又緊忙地?fù)Q上了各自做的新衣裳。剛收拾利索,小草兒就拽著梨花嫂過來了,梨花嫂匯合了她,還要到坡下去匯合何秀枝,她們妯娌輩分一樣,在村里要走動拜年的人家也一樣,所以就一起出去。

    桑榆幾乎是茫茫然地跟著她們轉(zhuǎn)了十幾戶人家,又茫茫然地跟何秀枝道了別,跟著梨花嫂回了坡上。對于梨花嫂與何秀枝來說,這個年簡直是揚(yáng)眉吐氣的一個可喜可樂的年,以前多少看不起她們的人都對她們笑瞇瞇的,那些長輩們也沒口子的夸贊她們,拜年還沒拜下去,就有人趕著來扶,簡直春風(fēng)得意,不要太爽。

    可也正是這樣,相形之下,桑榆的狀態(tài)就顯出不對來了。本來她們幾戶在荷塘村輩分算是上游的,總共也就十一二戶要去拜年的,在鄉(xiāng)下生活過的人都知道,這人家越是窮呢輩分就容易越大,因?yàn)榧腋F兒子到了年紀(jì)不一定就能順利說上媳婦,這一代一代的都多耽誤兩年,慢慢地輩分就越來越大了。

    本來何秀枝還想著拜完年跟著梨花嫂與桑榆到坡上來玩玩,可見桑榆樣子不太對勁,與梨花嫂使了個眼色,便沒跟著上去。

    桑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覺得身子乏乏的,腦子亂亂的,心里也慌慌的。她左右安定不下心神來,自己也很是懊惱。懊惱之外,又另有一層擔(dān)心。

    畢竟她還有一個從未對人言過的大秘密——她只是一縷魂魄穿越而來的,并不是真正的桑榆。

    身體的異樣,引起了桑榆的警覺,這是怎么回事?她總感覺身體的一部分感覺,漸漸地不受她的控制了,這怎能不讓她覺得心慌意亂?

    待到了坡上,梨花嫂拉住桑榆的胳膊道:“走,去嫂子家吧,嫂子有話想跟你嘮嘮?!?/br>
    桑榆覺得腦子昏沉沉的,懷里的七七也漸漸沉重起來,她怕摔著孩子,趕緊地把七七往梨花嫂懷里一塞,只來得及說了句“嫂子幫我看著七七”,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起來,立馬人事不知。

    第九十一章 :桑榆病了

    桑榆病了。穿越到這里來之后,第一次生病了,還病得有點(diǎn)莫名其妙的。

    她先前暈了后,梨花嫂嚇了一跳,馬上大聲喊來了季婆子。幸虧當(dāng)時桑榆家里人還不少,都是過來給季婆子拜年的,這時候都跟著出來了,馬上上來兩個力氣大的媳婦,把桑榆抬回了廂房臥房里。剩下的事情都不用安排了,自有人下坡去叫季南山了,季婆子看顧著七七,其他沒事兒的就趕緊地都告辭回家了。

    梨花嫂當(dāng)然留在了這里,她掐了把桑榆的人中,桑榆也沒醒過來,這讓她不由地憂心;又摸著桑榆額頭燙,便先給她一遍遍地用冷毛巾敷著額頭。

    桑榆此刻正在要醒不醒、昏昏沉沉之中,她感覺自己身體特別的沉重,而意識又特別的輕,意識想要去主宰身體,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她著急,她使勁,她努力……越折騰越覺得疲勞起來。

    而梨花嫂就發(fā)現(xiàn)桑榆呼吸忽然緊促起來,接著就開始冒汗,眼瞅著鼻翼兩側(cè)就冒滿了小汗珠,擦了一層又一層,不一會兒發(fā)現(xiàn)脖子里也濕了,料想身上也濕了。

    梨花嫂先是高興起來,覺得桑榆這是發(fā)汗了,要退燒了??蛇@陣子汗出過了,桑榆反而眼皮閉得更緊了,之前還對梨花嫂的呼喚有些反應(yīng)的,這時候就仿佛睡得更沉了一般,沒動靜了。

    梨花嫂心里忽然一抖,就像被針迅速地刺了那么一下,然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抖抖索索地湊到了桑榆鼻子底下……幸好,雖然微弱些,還是有規(guī)律的呼吸的。

    小草兒一直陪在桑榆身旁,只是不一會兒就跑出門外去往坡下張望,不長的時間里她跑了三回了,這次回來終于小聲卻帶著振奮地道:“我干爹回來了!”

    荷塘村雖然不大,季南山要去拜年的人家也不算多,卻并不是居于一處的,幾個送信兒的各跑了幾家,才叫一個人撞上了,趕緊地叫他回來了。

    季南山聽說桑榆暈倒了,連忙跟那戶人家說了一句“告辭”,立刻就甩開大步子往坡上家里跑啊,后頭送信兒的累個臭死,在后面也追之不及,等越拉越遠(yuǎn)了,這送信兒忽然明白過味兒來了:我信兒都送到了,還跟著跑什么?。≌媸堑?,都是季南山的表情太著急太嚇人了,讓他不由自主就跟著跑起來了!

    季南山到了坡上,沖進(jìn)家門,幾大步又搶進(jìn)臥房,奔到床邊。先拿手翻開了桑榆的眼皮,全是白眼珠,季南山心下一沉,回身從炕櫥里摸出了一個醫(yī)藥箱來,正是溪和先生臨上京之前留下給他的。他翻出一套銀針來,就要施針救治。

    梨花嫂原本自他進(jìn)門檢視桑榆開始,就在旁邊小聲地說著桑榆怎么發(fā)作的,她這陣子又是怎么照顧的,桑榆先后又是怎么個情況。這話剛要說完,就看季南山要扎針了,她連忙阻了一下:“南山,你雖有名醫(yī)教導(dǎo),奈何學(xué)醫(yī)時日尚淺,也沒見你給人施過針,這可不是小事兒,扎錯了可要人命??!”

    季南山穩(wěn)了穩(wěn)心神,回道:“嫂子,我不是要認(rèn)xue施針,是要給她放血。桑榆深度昏迷了,必須先把她弄醒轉(zhuǎn),否則恐出大事兒?!?/br>
    說完收斂心神,調(diào)整呼吸,手穩(wěn)穩(wěn)地落針在了桑榆人中之上。這針其實(shí)的確是施針了,接下來才是放血。季南山把桑榆的手指頭拿起來,狠下心來從中指開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放血,邊觀察著桑榆的反應(yīng)。桑榆始終沒有反應(yīng),季南山的心微沉下去,額頭與鼻尖上都冒出了汗,眼神卻越發(fā)沉穩(wěn)堅(jiān)定,馬上轉(zhuǎn)去了床尾,把桑榆的襪筒一把拽了下來,挨個腳趾頭地也放起血來。

    天可憐見,當(dāng)放血放完一只左腳的時候,桑榆終于痛呼了一聲,身體都跟著顫了一顫,左腳也動了動,似乎想往回縮的樣子,卻只抖動了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