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第77章 和好 得知了此事,以前許多疑惑都能想得通了。 這一世之所以與前世有那么多的不同,不僅僅是因為她的重生,而是因為比她能量更強的趙侑。 她以前一直很奇怪,為什么這一世的趙侑在初見時身體狀況比前世好了很多,初次把脈時,她甚至能從他的脈象探知到一些與她手法相似的治療手段。她當(dāng)時那么年輕,在那之前雖有過治療中風(fēng)的名聲,對其他病癥卻并無建樹,但趙侑在她一開始提出為他治療時,就沒有任何的質(zhì)疑和反對。 人不可能將自己的健康甚至性命拿去給他人兒戲。趙侑之所以如此放心,根本就是因為他對她的醫(yī)術(shù)早已有切身體會。 能得知如此多的情報,又知道她前世在趙侑身上用過的醫(yī)療手段,還極善謀略,如今趙侑身體里的那位重生者,只能是他自己。 蕭宓有些難以置信,前世趙侑明明對她很冷淡,為何這一世會喜歡上她。但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趙侑的重生給了她更多的信心。 人不可能在同一個坑里摔兩次,她不知道趙侑前世為何前期形勢一片大好,最后卻敗給了趙佶,他自己卻是很清楚的。他那么聰明,這一世肯定能吸取前世的教訓(xùn),將以后的路走得更順利更長久。 如此,蕭家綁定在他身上,就算是非常安全的了。 不過,她卻沒有向趙侑攤牌的打算。 揭穿了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暴露自己。 對于男人的心理,她還是有些了解的。他們的嫉妒心與獨占欲,蕭宓已經(jīng)深有體會。 前世趙霍娶了她,一直耿耿于懷她是不是心里還念著趙佶,會不會拿趙佶與他作比較;趙佶篡位后,看似對她萬般寵愛,卻始終不能釋懷她與他父親的那段往事。 所以,與其讓趙侑知道她也是重生的,知道她曾經(jīng)有那么多屬于別人的過去,不如讓他以為,這一世他得到的,就是一個完完整整,只屬于他一人的蕭宓。 她深知趙侑是個心思縝密的人,目前他對她任何懷疑,那么以后她便要更加謹(jǐn)慎,不能暴露了自己也是重生者的事實。 * 擬定了八月底的婚期,宮中便派了人來教導(dǎo)蕭宓禮儀。 蕭宓本就不是愚笨之人,但凡有心學(xué)什么東西都是很快的。那些嬤嬤是楊氏指派的,看起來是打算嚴(yán)厲些,為難她一番,不過蕭宓學(xué)得好,前世本也有宮廷禮儀基礎(chǔ),怎么可能叫她們得逞。 于是后來,她們就換了個花樣,對她的要求變得十分板正,要求她所有的行為舉止都必須規(guī)矩端莊,甚至身為王妃,將來內(nèi)帷之中要如何行事說做都有要求。 蕭宓對此口上應(yīng)是,背得熟溜甚至舉一反三,心里卻不時白眼。她不知道趙俁的王妃是不是也遭受了同樣的待遇,只知道,若真像這些嬤嬤教的那樣做,那就是個規(guī)矩禮教的牽線木偶,能得男人的喜愛就怪了。 “娘子,秦王殿下求見!”碧桃進(jìn)來通報。 經(jīng)過二十多天,蕭宓已經(jīng)對這些嬤嬤耐心告罄了,該教的已經(jīng)教完,但她們就是要以尚未合格為由留在這里惡心她。 “去告訴秦王殿下,教規(guī)矩的嬤嬤們說了,未婚夫妻婚前見面,是不知廉恥。成親前我不會再見他的!” 眼見那幾個嬤嬤臉上一僵,雖然她們是說了這話,可蕭宓也不能這么直接就把鍋甩給她們啊。尋常未婚夫妻有感情基礎(chǔ)的,耐不住相思婚前偷偷見一見也不是沒有,大家心照不宣不揭破即可,如今這不是明擺著叫秦王恨上她們么。 碧桃不管嬤嬤們的阻攔領(lǐng)命而去,晚上悄悄告訴蕭宓,趙侑聽到這話臉色很黑。 第二日,不知那些嬤嬤們經(jīng)歷了什么,一來就跟蕭宓請辭,說她的禮儀已經(jīng)學(xué)得很好了,她們都要回宮去了。 蕭宓心情極好地隨意給了些賞錢,便打發(fā)她們走了。雖然那些嬤嬤不能為難她太多,但會打擾她正常作息和處理事務(wù),因為她們在,她每日的鍛煉和對蕭家產(chǎn)業(yè)的管理都不得不暫停,二十多天過去,耽誤太多事了。 更別說天天不論做什么,都有一些不熟悉的人守在旁邊,不時指手畫腳那種不自在感了。 要趕走這些嬤嬤,她并非不能自己想辦法,讓趙侑來做,只是想一點點增加他對楊氏的不滿。 重活一世,除了保護(hù)家人,守住蕭家產(chǎn)業(yè),她還想自己能比前世活得更加舒心自在些。 對于時不時來膈應(yīng)她一次的楊氏,蕭宓先前容忍不過是因為顧忌著趙佶會成為最終贏家。而如今,趙侑的勝算更大,她可不愿意忍她一輩子。 就算將來趙侑能獲得帝位,楊氏作為嫡母,依然會被尊為太后。但到底不是親生的,若新帝對這個嫡母太后不滿,那她便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了。 剛剛送走教導(dǎo)禮儀的嬤嬤,宮中的中秋例賞便下來了。 第二天上午,照例是由秦|王府的小廝星輝領(lǐng)頭送來了秦|王府的節(jié)禮。 蕭宓沒有忘記三個月前端午節(jié)那來歷有些蹊蹺的月光紗,下午正嚴(yán)陣以待,便聽碧桃來通報: “娘子,秦|王府又送節(jié)禮來了?!?/br> “還是端午節(jié)的那位?” 碧桃點頭,蕭宓道:“走吧,出去看看?!?/br> 蕭宓在正堂上坐定,屋內(nèi)只留了碧桃和幾個心腹護(hù)衛(wèi),那送禮的小廝被帶了進(jìn)來。 “拜見蕭娘子!不知蕭娘子喚小人來有何吩咐?”那年約二十的小廝很恭敬地向蕭宓詢問道。 “你是何人派來的?”蕭宓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蕭娘子,小人當(dāng)然是秦王殿下派來的,小人不是已經(jīng)與貴府打過多番交道了么?”小廝一臉茫然地道。 “我已經(jīng)跟秦|王府管事確認(rèn)過了,你不是秦|王府的人!”蕭宓一句話戳穿了那小廝的謊言。 “蕭娘子說笑了!小人怎么可能不是秦|王府的人呢!”小廝手中有些冒汗,他想不明白,前幾次明明都很順利,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綻。 “老實交代吧,不要讓我將你送去秦|王府。”蕭宓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 事實上,這只是嚇唬而已,這件事她根本不想讓趙侑知道,所以為防萬一,屋內(nèi)留下的都是她的心腹之人。她能夠感覺得到,送禮之人對她并無惡意,所以她不可能嚴(yán)刑拷打?qū)Ψ降南氯恕?/br> 那小廝就是不肯說,蕭宓無法,只得讓人將這幾次下午收到的節(jié)禮全部整理出來,和那小廝一起,放在了蕭宅后門外——這里相對不那么惹人注意。 小廝在蕭府門外垂頭喪氣,差事辦砸了。 “回去吧,替我?guī)г捊o你主人,以后別再如此了?!?/br> 直到天黑時,小廝依然沒有走。他恐怕是擔(dān)心蕭宓派人跟蹤他,然后暴露他幕后的主人。 雙方僵持著,蕭宅所發(fā)生的一切,卻早就傳回了秦|王府。 “備馬,去鄭王府!”趙侑吩咐道。 蕭宓能發(fā)現(xiàn)那節(jié)禮的蹊蹺,并且態(tài)度堅定地拒絕,這讓趙侑十分滿意,也讓他終于有了底氣,與自己親弟弟談一談。 有人冒充秦|王府給蕭宓送禮,他放在蕭宅的眼線早就發(fā)現(xiàn)了,并且追查到了節(jié)禮的來源。之所以遲遲不出手,主要是因為趙侑不想讓蕭宓知曉他在蕭宅依然有眼線,而這送禮之人,冒充秦|王府名義,很明顯已經(jīng)算十分安分。他想等對方主動放棄。 只是,離他與蕭宓的婚禮不過半個月,對方還是照常送禮,他覺得還是需要讓對方知道,他已經(jīng)得知此事了。 而且,與趙信的關(guān)系一直僵持著,他心中也很不好受。 來到鄭王府門口,與自家主人一模一樣的外表讓守門的侍衛(wèi)明顯地愣了愣,然后意識到了趙侑的身份,忙將他迎進(jìn)了府里。 趙信往日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軍營,今日在府里,只為等一個回音而已。 蕭宓已經(jīng)被賜婚給了兄長,他滿心傷痛,除了那一晚不顧一切登門相問,他再也沒做過其他越軌之事。 愛她,便不愿做出傷她毀她之事,他很清楚,自己若依然上門糾纏,對她的名聲不好。 兄長多疑,他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到蕭宓的婚后生活。 那些禮物,只是出于一種慣性。 先前他為了討好蕭宓,特意打聽了女子的喜好,因此,一見到女孩子們可能喜歡的東西,他總是忍不住搜羅起來。在得知圣旨賜婚前,已經(jīng)積累了好些東西,原本是打算作為年禮送到蕭宅。 當(dāng)時趙信消沉了幾天,看到那堆東西觸景生情,便叫人以秦|王府的名義送到了蕭宅——留著以后再也派不上用場,送給她才算是不埋沒了當(dāng)初的精心收集。 他換了個送禮的人,蕭宓并沒生疑直接收下了,他派去的人見到了蕭宓,并順便帶回了蕭宓的反應(yīng),她對其中一種香料很喜歡。 這讓趙信受到了鼓舞,不能得到她,可她會用到他收集的東西,便也成了一種慰藉。 這成了她與他唯一的聯(lián)系。 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便縱容了自己這一行為,每次都選在秦|王府送禮之后,再次送上他的禮物。 但今日,派去送禮的小廝遲遲未歸,他已派人去蕭宅附近察看了,很明顯,被識破了。 剛收到回信,便接到了通報: “秦王殿下來了!” 是興師問罪來了么?趙信心里有些凄涼地想著??烧l讓他如今就有這個資格呢! 兄弟二人已經(jīng)許久沒有私下相聚了,趙侑打量著趙信與自己極為相似的臉,那面上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明朗的笑意,無論在朝上還是偶然遇見,他都是如此。 “阿信,我很抱歉,讓你如此受傷?!?/br> 時隔大半年,他終于將自己的道歉說出了口。 在請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什么后果,借著出征,逃避了幾個月,如今他終于鼓起勇氣來面對這個至親之人。 不是預(yù)想中的興師問罪。 看著兄長滿懷愧疚與關(guān)切的神情,趙信滿心酸楚,這是他最親近最信賴的人,兄弟兩人曾經(jīng)相濡以沫的溫情涌上心頭。 說是他一直對兄長包容退讓,可兄長又何嘗不是一直在為他籌謀打算,為他遮風(fēng)擋雨。兩人總是用自己的方式在關(guān)心著對方。 他們今后真的要形同陌路么? 因為對兄長的怨怒,他這大半年以來一直對趙侑的示好視若無睹。 這一聲遲來的道歉,讓他有些動搖了。 “擅自請旨是我不對,無論你要什么補償,我都愿意給,即使你要這江山,我也可為你謀來,只希望能求得你原諒?!?/br> 趙侑聲音沙啞,目光中有些微濕意。 他是真心誠意說出這話的,即使是江山,他也愿意讓給弟弟。他要奪得江山的初衷本就是為了蕭宓,如今既然能夠?qū)崿F(xiàn),那要不要江山有什么關(guān)系。 由自己的親弟弟來掌握天下至高無上的權(quán)柄,與他自己掌握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安全。他一直是如此信賴著他。 趙信一直知道自己兄長的打算,如今,他竟說出要將一直以來所籌謀的東西讓給自己的話來,只為求得他的原諒。 被兄長所背叛的那一部分傷痛在沉默中被撫平了。 他露出了大半年來的第一個笑容,輕捶了下趙侑的肩膀,眼中也有些濕意: “我不過是個武夫,要江山做什么!” 趙侑也跟著眼中帶了些笑意:“別的什么也可以,但凡你想要的!” “那好,我想要阿兄如常對我!我希望我們以后還是從前那樣的好兄弟!”趙信大聲而鄭重地道。 “嗯!”趙侑激動地點頭。兩人因蕭宓而產(chǎn)生的心結(jié)終于解開了。 “也希望阿兄能好好珍惜和守護(hù)她,不讓她傷心,不讓她遇險!” “你放心,一定會的!”趙侑承諾道。 看著一向沉穩(wěn)內(nèi)斂的兄長因與自己和好而喜形于色,趙信心中對自己有些唾棄。 他提出這個要求,竟含著一些卑鄙的期待: 和兄長的關(guān)系恢復(fù),那么他將來就可以自由出入秦|王府了,也可以經(jīng)常見到作為女主人的蕭宓。 哪怕是作為嫂子呢,能看到她,能與她說話,而不是從此再無交集。多么難以拒絕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