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沈蓉禁不住問道;“夫人也覺著我會對王爺不利嗎?” 她可以不怕老王爺?shù)耐疲羰抢罘蛉擞谐蝗找灿X著她害著了燕綏,也勸她離開蜀地,她實在是拒絕不了。 李夫人面色一變,緩緩搖頭:“我相信你心思是正的,只不過人言可畏...”她又是一嘆:“我說過,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吧,到時候由錦來了,你們兩人好生商議著,不管你們怎么選,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我能幫你的,只是不讓別人隨意參合?!?/br> 李延之只是不想看沈蓉狼狽出蜀,不過還是就著話柄踩了燕綏一腳:“也只有王府才有這么多事,若是你想嫁個尋常大戶,別說是縣主了,就是堂堂公主也沒什么不敢娶的?!?/br> 沈蓉苦笑了聲,揉了揉眉心,壓下心底的煩悶,起身認真道謝:“今日多謝夫人了?!?/br> 李夫人瞪了兒子一眼,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只管來找我,由錦應(yīng)當也快回來了,你再忍忍?!?/br> 沈蓉點頭應(yīng)了,李延之倒是沒再多話,難得老實地扶著李夫人出了院門,她心里煩的要命,其實對于嫁給燕綏這件事她或許沒有那么大的執(zhí)著,就像李夫人說的,她得留下來,等他回來,跟他商議。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就開始收拾院子,沒想到才拿起掃把,就見李延之神神秘秘地折返回來,沖她溫柔笑道:“蓉meimei。” 其實對這個稱呼沈蓉是拒絕的,不過他一直堅持,沈蓉糾正了幾回也就懶得再說了,她詫異道:“李公子有事?” 李延之當然是背著李夫人來的,笑了下道:“這道圣旨一下,蜀地只怕又要攪起一場風(fēng)雨了,而meimei正在風(fēng)雨中心,就怕難以周全?!?/br> 沈蓉疑惑道:“公子想說什么?” 李延之才不會放過這次撬墻角的好機會,又笑了笑:“你本是向往自由之人,何必把自己困于風(fēng)雨雷霆之地呢?我正好負責(zé)和黔地土司聯(lián)絡(luò),后日要動身去黔地一趟,黔地雖然民風(fēng)未開,但勝在山明水秀,風(fēng)景絕倫,若你愿意,我可以帶上你和你父兄一道去,也可避開這場麻煩。” 他見沈蓉皺眉,忙道:“meimei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會橫加干涉,這回邀你去黔地不過是想請你...你們一家去外散散,暫避風(fēng)頭,在那里也不必擔(dān)心,你想什么時候回來都可以,那邊花銷也不高,一家去溜達一陣也花不了幾兩銀子,你們還能暢游山水,開闊一下心境?!?/br> 他頓了下又道:“再說我表弟,他也未必會...”他說到一半就頓住了。 這時候不得不夸贊一下李延之高超的情商了,難怪把對外的事宜交給他做,每句話都恰到好處地解了她的疑慮,搔中她心中的癢處。 沈蓉捏了捏鼻梁;“黔地確實是個人杰地靈的好地方。”就是她前世也聽說過的。 李延之臉帶希冀:“meimei是同意了?” ...... 陜地可以說已經(jīng)差不多是燕綏的囊中之物,燕綏辦完差事當即就要趕回來,沒想到突然天降暴雨,他被迫滯留了兩日,剛踏上返程沒到一天,他就知道了那份給沈蓉的圣旨,以及圣旨的內(nèi)容。 燕綏聽完也是滿心莫名,不過這不影響他的判斷力,他走之前就對沈蓉表露了求娶之心,由于他前期造勢造的好,旁人對此事并沒有太多排斥,但這道圣旨一傳開可就難說了,等于立刻把她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他父王頭個就會對她不利。 所以他這幾日連夜往蜀中趕,力求再他那父王動手之前趕回去,沒想到堪堪踏入蜀中,竟收到沈蓉被李延之帶走的消息。 燕綏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什么saocao作?! 是他表哥趁他挖墻腳成功了?!還是阿笑聽到了什么對他心灰意冷了?再或者是阿笑被逼的不得不離開蜀中?! 燕綏心里冷一時熱一時,氣的心搖身顫,騎著馬陰著臉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吐出一個字:“追?!彼渎暤溃骸白飞侠钛又!?/br> 一行人立刻撥馬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往從蜀中到黔地的官道走,李延之他們也沒走多遠,燕綏又是快馬加急,約莫半日就追上了,燕綏讓自己親衛(wèi)強行攔住李延之車隊的去路,整個車隊沒有沈蓉的影子,連李延之也不再,只有一輛封閉嚴實馬車,他走到馬車旁邊,聲調(diào)發(fā)冷:“你還是不肯信我?” 馬車里沒有動靜,他語調(diào)更沉了幾分:“你寧可一走了之都不愿試著相信我一次?那我告訴你,不管你信與不信,你別想踏出蜀地半步。” 馬車里久久沒有聲音,燕綏已經(jīng)按捺不住惱意,準備伸手掀開車簾的時候,就聽一道掐著嗓子的聲音傳出來:“我是嫌你又丑又笨所以才想走的,你滾開,我不跟丑八怪說話?!?/br> 燕綏:“...” 他一把掀開車簾,就見李延之一個人掐著嗓子坐在馬車里,看見他露出一張皮笑rou不笑的臉來:“哎呦我去,沒想到表弟你竟然對表哥我有這種心思,不過我不好余桃,恕我不能對你的心意有所回應(yīng)了?!?/br> 燕綏深吸了口氣,強忍住打爆這只狗頭的沖動:“是你放出風(fēng)騙我的?” 第68章 第 68章 李延之皮這一下賊開心,連帶著沈蓉拒絕他的郁悶都被沖散了點, 高高興興地道:“我就是隨意放了句話, 誰知道你這么直愣愣就沖過來了?” 言下之意是, 我騙人, 誰讓你非得上當了? 燕綏默了會兒,猝不及防地一拳直揍李延之面門,他在馬車里面躲閃不及,只勉勉強強側(cè)了側(cè)頭,臉上已然腫了一塊,他捂著臉憤然罵了聲:“打人不打臉, 罵人不揭短的道理你不懂啊!” 他見燕綏又要揍人, 慌慌張張一個翻身跳下馬車, 卻正好讓馬車外的燕綏逮了個正著,逮著人就是一頓胖揍, 揍了一半還冷笑道:“若不是看在你死了姨父姨母無后的份上,哼?!?/br> 李延之一張俊臉徹底不能看了,一對桃花眼被擠成了兩條線, 看人大概就是這樣= =, 他這會兒也笑不出來了, 捧著臉惡狠狠地道:“咱們還是表兄弟呢,你對我下手這么狠毒,這輩子都不可能討著媳婦!” 燕綏甩了甩手, 冷哼一聲:“打你算是輕的, 我又不打算討你做媳婦?!彼袅讼旅迹骸澳銥槭裁匆O(shè)計誆我?” 李延之用這樣= =的眼睛, 高冷邪魅地瞥了他一眼:“為什么你覺著是我設(shè)計的?你怎么沒想過是沈姑娘設(shè)計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就是想擺脫你呢?” 燕綏道:“她沒你那么無聊,你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李延之撇撇嘴,又疼的嘶了一聲:“想瞧瞧你的做法。”如果燕綏不來追,那就對不起了,他想方設(shè)法也得把沈姑娘追到手,如果燕綏來追...那就呵呵了。 好吧什么考驗測試其實都是借口,他就是看燕綏不爽,被沈姑娘拒了之后又憋屈,所以想出這么個法子來折騰燕綏一遭。 燕綏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我做法如何與你何干?你又不是我未來王妃?!?/br> 李延之重重呸了聲,燕綏問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 李延之被他的臉皮震驚了,指了指自己的臉:“你把我打成這樣,還好意思問我問題?” 燕綏平靜道:“多謝?!?/br> 李延之真是無語了,沈姑娘怎么會瞧上這種人呢?!難道她就喜歡他堅實的臉皮?! 他鬧了一場挨了一頓揍也覺著沒趣,擺擺手道:“她能在哪里?自然是在家里了,你去尋她吧?!?/br> 他想了想又道:“其實前日我邀請過她出蜀游玩,順便避避風(fēng)頭的,不過你猜她怎么說?” 燕綏挑眉看過來,李延之話說到一半又用那張豬臉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想知道嗎?求我我就告訴你啊?!?/br> 燕綏理都沒理他,撥馬直接喝了聲,帶著親衛(wèi)轉(zhuǎn)頭走了,只剩下李延之頂著一張腫臉,面露悵然。 姑娘沒追上,還被白打了一頓,他到底圖什么啊他! 燕綏被李延之擺了一道,心里也郁悶的夠嗆,站在沈家院門前竟生出一種患得患失的心情,難得躊躇了半晌才推門走進去,竟見院里空蕩蕩的,他心頭一緊,就聽身后傳來一把聲音:“你怎么進來的?” 他轉(zhuǎn)過頭,就見沈蓉提著大包小包走進院子,面露疑惑地看著他,眼底還隱隱有些疲憊,他一顆心終于落回去:“院門沒關(guān),所以我就進來了?!?/br> 沈蓉先是怔了怔,隨即恍然道:“我出去的時候忘了關(guān)門了。” 她轉(zhuǎn)過身把院門掩好,燕綏從后一把把她擁住,語調(diào)有些低啞,帶了幾分嗔怪:“你見到我怎么一點都不高興?” 沈蓉低頭看了眼自己腰間的手:“你是銀子嗎?誰見你都要高興啊?” 果然一物降一物,燕綏成功地把表哥噎死之后,自己也被沈蓉噎了個半死,他埋在她頸間低嘆了聲:“是我回來晚讓你受委屈了,你方才出去做什么了?” 提起這個沈蓉臉上也不大好看,但又莫名有點想笑,干咳了聲才道:“我哥昨晚上訓(xùn)練的時候把腿摔傷了,我?guī)Я它c補品和骨頭湯去看他,不過他只把骨頭湯留下來,補品這些讓我?guī)Щ貋斫o爹吃?!?/br> 燕綏瞇了瞇眼:“怎么摔的?現(xiàn)在如何了?” 沈蓉緩緩搖頭:“不知道具體怎么摔的,他只說是訓(xùn)練的時候不留神滑下馬背...”她說著說著表情又古怪起來:“幸好得梅守備搭救,我去的時候,梅守備也在照料他呢,他就讓我先回來了?!?/br> 燕綏握住她的手;“我回頭陪你一道去看看?!?/br> 沈蓉恩了聲,他想了想,終究忍不住問道:“李延之說過要帶你出蜀去廣西,你為什么沒答應(yīng)?” 沈蓉以為他一來就要問圣旨的事,沒想到他一開口問的竟然是這個,不由得感嘆男人的腦回路之神奇,偏頭想了想才道:“我當初已經(jīng)對不起你了一回,總不能再對不起你第二回 ,不管你回來怎么說,我都想等你回來。” 她道:“哪怕是要我走呢,也得你來親自跟我說,總不能因為別人說幾句我就收拾包袱走人了,我說過我會等你回來的,你就算想讓我走...” 她最近被那道圣旨逼的,反倒想明白了,一切等燕綏回來再商議,總不能因為旁人挑唆幾句,她就懼了怕了,再次辜負他。 她話還沒說完呢,抬頭就看見燕綏一雙鳳眼幾乎要放出光來,唇畔笑意深濃,她唇瓣很快就被堵上了,后背貼在院墻上,竟然被壁咚了一發(fā)。 她怔了下,腦子里胡亂琢磨著大錘也不知道是用香料了還是怎么的,身上居然還挺香的,也沒有一般出遠門回來的人塵土滿面的狼狽樣子,她正胡亂琢磨著,唇瓣就被輕輕咬了下,眉間微蹙,似在埋怨她這時候還走神。 沈蓉鼻翼翕動,被親的鼻尖都冒出細汗來,他瞧得更加難以自持,忍不住就勾著她的唇舌略帶情.欲地撩撥起來。 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兩手搭在他肩上用力推了推,他這才依依不舍地挪開,暗搓搓地琢磨著以后成親了把人拐到床上花樣親,各種姿勢親,想親多久親多久。 他挑唇笑道:“讓你走?下輩子都不可能,你就算死了,也得跟我埋在一個墓里?!?/br> 沈蓉:“...”這真是她聽過的最兇殘的告白。 他怕她還不信,伸手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表白自己的同時順便踩一腳自己表哥:“你不知道李延之那人有多混賬,他自己去廣西就走就吧,非說把你也帶上一并走了,我聽完之后半刻沒有停歇直就追了過去,等把人攔下了才發(fā)現(xiàn)是騙我的?!?/br> 沈蓉茫然了片刻,等反應(yīng)過來心里不由得一甜,嘴唇還是抿著,眼里已經(jīng)帶上了笑意。 他貼著她耳垂膩聲道:“他這騙局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不過我還是中招了,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沈蓉努力忍著笑意,竭力面無表情地道:“我不知道?!?/br> 燕綏不解恨地在她耳垂上輕咬了下;“因為事關(guān)你啊,小騙子?!?/br> 沈蓉忙掩嘴咳了聲:“成了,咱們能說點正事了嗎?”她嘆了口氣:“前日上午圣旨一宣,下午老王爺和胡王妃就過來了...” 她說起這事兒真叫憋屈,要是別人來勸她走也就罷了,老王爺一來就說的她跟蜀地四害似的,靠!她再怎么禍害人,也比他個殺妻娶公主的老不要臉強多了吧,他還有臉說她! 燕綏譏誚地挑了下唇角:“他倒是個嚴以待人寬以律己的?!?/br> 這話正中沈蓉心里去了,拍著大腿道:“可不是嗎,誰來說我我都認了,老王爺實在是...”她人品再不濟也比他強多了! 燕綏含笑在她肩頭輕輕一壓,安撫她:“他都跟你說什么了?” 沈蓉把昨日老王爺說的話跟他重復(fù)一遍,她倒是不擔(dān)心挑撥父子情分什么的,反正這父子倆已經(jīng)很塑料了。 燕綏揚了揚眉,很快又低下眉峰,壓住眼里的冷光:“這事兒你無須cao心,我回去自會跟父王好好說的?!?/br> 沈蓉便不再言語了,他這才終于想起來圣旨的事,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道:“那道圣旨上面寫著...”他在路上的時候就知道圣旨的具體內(nèi)容,現(xiàn)在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不過他也不好直接說出來。 沈蓉想到沈瑜,又不想騙他,不由低了低頭,就聽二進院子沈瑜的聲音傳了出來;“說吧說吧,也沒什么好瞞的了,也是我無能,護不住妻女?!?/br> 沈蓉一轉(zhuǎn)頭就見沈瑜拄著拐杖繞了出來,氣色仍不大好,不過精神恢復(fù)了些許,她和燕綏的表情都開始不自在起來,像是初中生早戀被家長逮住,不過她爹到底啥時候來的? 沈瑜好似沒看到兩人臉上的尷尬,淡淡道:“是我沒能耐,當年阿笑她母親的庶妹在后宮有孕,她娘進去陪產(chǎn),竟被皇上給...”他閉了閉眼,又睜開道:“沒過多久就有了阿笑,皇上想也知道這點,本來是一樁丑事,但他為了轄制你,竟連體面也不顧了,所以才下了這道封賞?!?/br> 跟爭權(quán)奪利比,顏面又算得了什么呢?沈蓉不想逼他又回憶了一遍,忙上前扶住他:“爹,您先歇著吧。” 燕綏也沒想到竟是這樣曲折...離奇,不覺面露訝異,沈蓉抬頭瞧著他:“我爹說的沒錯,你...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不用顧及往日情面。” 第69章 第 69章 沈瑜頷首:“事情已經(jīng)告訴你了, 剩下的事就由你們自己做主吧?!彼f完就轉(zhuǎn)身回屋歇著去了。 沈蓉擔(dān)憂地瞧了沈瑜一眼, 迎著燕綏的目光, 坦然聳了下肩膀:“我雖自認是沈家女兒, 除了我爹我也沒有第二個爹, 可當初我爹為了我娘的名聲,從來沒有滴血認親過,我現(xiàn)在身世不明,又有縣主的封號頂在頭上, 這些都告訴你了,怎么做由你決斷?!?/br> 燕綏也從詫異中回過神來,既有些同情沈瑜,更難免心疼他家小甜棗,若她真是皇帝所出, 自己得多膈應(yīng)啊。他聽完她說的話,似笑非笑地挑了下唇角, 故意慢吞吞地道:“依我看...下月初四是個好日子,咱們把親事訂了如何?” “訂什么...你怎么扯到這事上頭了?!”沈蓉懷疑他沒聽清,一字一字地重復(fù)道:“我明白告訴你,我可能是宗室女,這樣你還要娶我?所謂娶妻娶賢,我無權(quán)無勢, 娶了我給你可能帶不來什么好處, 甚至還能給你帶去不少麻煩, 這你都想清楚了嗎?” 燕綏不以為意地道:“前朝太.祖的皇后不過是尋常漁家女, 本朝□□的嫡妻也不過是小戶人家女兒,我魏家祖先娶的還是一般的繡娘,沒本事的男人才會想著倚靠妻子,依傍岳家。你無權(quán)無勢,我權(quán)勢滔天,我們豈不是天生絕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