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讓開!”兩個壯實的護(hù)院將虞峰一推,不管不顧地沖進(jìn)了屋子里。 蘇青竹面露怒意,下意識地就要挽弓搭箭。 虞峰雖然臉色也十分不好,卻還是將他的手死死按住——若真鬧起來,蘇頁恐怕更加危險。 與此同時,蘇頁躲在土坑里,聽到外面的動靜,狠狠地皺了皺眉。 第29章 【蘇頁你是不是傻】 看著那些人在屋內(nèi)胡亂翻動, 虞峰咬了咬牙,盡力壓抑著自己的脾氣, 不卑不亢地說道:“不知草民犯了何事, 讓貴客如此大動干戈?” “貴客?”于德譏笑一聲,指著馬車說道,“你可知道這車內(nèi)是何人?說出來嚇破你的狗膽!” 虞峰沒有應(yīng)聲,故意裝出一副好奇又惶恐的樣子。 蘇青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虞峰,簡直想為他的演技鼓掌。 于德悄悄瞅了眼馬車,故意拔高了聲音,“不妨告訴你,里面坐的可是永安侯府的當(dāng)家,蘇大人!” 虞峰面色一變——永安侯府?果然是小頁子的家人! 于德以為他是怕了, 一時得意忘形, 不管不顧地說道:“小子, 你連侯府的雙兒都敢拐, 還同吃同住,該當(dāng)何罪?” 虞峰還沒說話,馬車旁卻傳來一聲呵斥,“慎言!” 聲音不大,卻把于德嚇得一哆嗦,連忙轉(zhuǎn)過身, 一迭聲地說道:“下官該死、下官該死!還望大人——” “住口!”中年管事臉上帶著明顯的厭惡。 于德當(dāng)即閉上嘴, 灰溜溜地躲到一旁。 土坑中, 蘇頁心中嗤笑——原以為于德是個內(nèi)心有城府的, 沒想到卻是這樣的蠢貨! 與此同時,蘇家?guī)淼母矊⒉菖锢锢锿馔馑蚜藗€遍,就連草垛都踢散了,就是沒找到人。 中年管事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意味不明地看向于德。 于德眼珠一轉(zhuǎn),急赤白臉地叫嚷道:“這么大一個村子,他們一定將人藏到了村子里,來人——進(jìn)村,把人都給我?guī)С鰜?!?/br> 中年管事沒有阻止,顯然是默許了這樣的行為。 于德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正要帶人親自去搜,旁邊突然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慢著!” 虞峰站出來,一雙黑沉的眼睛盯在他的臉上,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必搜,我去把人叫出來?!?/br> 說完,不等于德回話,便率先走了出去。 蘇青竹狠狠地瞪了于德一眼,抬腳跟上。 虞峰的目光帶著從未有過的威嚴(yán),于德瞬間有種被獵人盯上的感覺,一時間愣在原地。 中年管事怒道:“還愣著做什么?跟過去,搜!” “是!”府院齊聲應(yīng)道。 于德這才反應(yīng)過來,慌慌張張地跟了上去。 于德自知跌了面子,此時便想著挽救回來,于是更加兇惡地吼道:“把人都給我揪出來,一個不剩!” 蘇家府院自然不會聽從他的吩咐,那些狗腿子們倒是爭先恐后地沖進(jìn)村民的院子里。 盡管有虞峰和蘇青竹護(hù)著,女人孩子們還是被這些動作粗魯?shù)貜募依锍读顺鰜怼?/br> 當(dāng)然,虞家村的人也不是好欺負(fù)的,那些人皺巴巴的衣服和身上的腳印就是最好的證明。 于德原本還想趁機(jī)教訓(xùn)虞峰一下,卻反過來被虞峰推倒在地。 虞峰狠狠地踹了他一腳,若不是今日時機(jī)不對,他肯定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他。 于德也在心里給他記了筆賬。 護(hù)院們在各處搜尋,村民們被于德帶到了草棚前面。 大伙早就有了默契,此時紛紛裝作懵懂又驚慌的模樣,七嘴八舌地喊著:“為何要抓我們?我們冤枉?。 ?/br> 甚至有孩子嚇得大哭起來。 “都給本官閉嘴!”于德沖著人群大吼一聲。 村民們一個個瞪大眼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他。 虞峰和蘇青竹一臉不善地?fù)踉谇懊妗?/br> 于德很滿意這樣的效果,就連虞峰都暫時忽略,轉(zhuǎn)而從衣襟里掏出一冊竹簡,邀功般遞到中年管事跟前,“大、大人,這是虞家村的戶冊,您過目?!?/br> 中年管事沒有立即接過,只是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倒是有心?!?/br> “能有機(jī)會為大人效力,下官萬死不辭!”于德瞇著細(xì)縫似的眼睛,臉上帶著諂媚的笑。 中年管家勾起唇角,眼中滑過一絲不屑,這才將冊子拿到手里。 他并未翻看,而是轉(zhuǎn)向馬車,請示自家主人。 車內(nèi)傳來一個“念”字。 中年管家躬身應(yīng)下,轉(zhuǎn)而對著嘰嘰喳喳的村民,甚至露出一個堪稱“慈善”的笑,“我家少爺不幸流落至此,幸得鄉(xiāng)親們收留,今日若有人能將其找出來,必有重賞!” 村民們一聽,當(dāng)即議論起來。 蘇花大娘更是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揚(yáng)聲問道:“你說說,你家少爺長得啥樣,我們看看有沒有見過!” 中年管家從懷中掏出一方卷軸,在眾人眼前緩緩打開。 那是一幅畫像,少年帶著玉冠,穿著做工繁復(fù)的衣袍,面上端著莊重之態(tài)。 仔細(xì)看去,眉眼間確實與蘇頁十分相像,然而,周身透出的氣質(zhì)卻完全不同。 大伙面面相覷,齊齊搖頭,“沒見過!” 中年管事眉頭微蹙,扭頭看向于德。 于德氣極敗壞地吼道:“怎么會沒見過?這分明就是你們村那個蘇頁!蘇頁呢?你們把他藏哪兒去了!” 蘇青竹主動站出來,聲音清亮,“你說的蘇頁是我家兄長,我爹今日頭七,他到山里給我爹上貢去了!” 中年管事看著他,不緊不慢地問道:“他何事回來?” 蘇青竹隨口應(yīng)道:“我爹埋在深山,來回路上就得十來天?!?/br> “你為何不去?” “我哥說了,村里除了峰哥只有我們兩個男人,我得留下來和峰哥一起看護(hù)著,省著三天兩頭有人借著私怨過來找事!” 這話,明擺著就是給于德上眼藥了。 “少他娘的在這里裝蒜!”于德頓是怒了,一把抓住蘇青竹,言語間滿是威脅,“今日若是不把蘇頁交出來,你們整個村子,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別想好過!” 他這樣的做為,中年管事并未阻止。 甚至,當(dāng)虞峰想要上前搭救蘇青竹之時,車邊突然沖出四名護(hù)衛(wèi),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年紀(jì)小的孩子看到這樣的景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次卻是一點假裝的成分都沒有,他們真的被嚇到了。 一時間,草棚前充斥著孩子們的哭聲,就連一些性子柔弱的大人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即便于德把喉嚨喊破了,孩子們都沒有停下來。 蘇頁窩在土坑里,看不到發(fā)生了什么事,不由地產(chǎn)生了不好的聯(lián)想。 上面?zhèn)鱽硖K青竹憤怒的叫聲,“我哥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nèi)粝媵[事,盡管沖我來好了,放開峰哥!” 蘇頁再也忍耐不住,奮力頂開木板,從草垛中鉆了出來。 “我在這里,放開他們?!?/br> 蘇頁拂開人群,一步步走到空地上,盡管身上沾滿泥土和草屑,依然遮不住周身的氣度。 護(hù)衛(wèi)們不由自主地聽了他的命令,將虞峰放開。 虞峰急吼吼地從地上爬起來,沖到他面前,面容急切,“小頁子,你怎么……” 蘇頁沖他笑笑,表情十分平靜。 蘇青竹卻氣得大叫起來,“躲得好好的,你跑出來干什么?是不是傻?” 蘇花大娘等人臉上也露出焦急地神色,盡力挽救道:“你這孩子,何時回來的,怎么也不知道說一聲?” 蘇頁沖大伙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并親自將押著蘇青竹的人擋開。 于德沒有計較這樣的小事,興高采烈地說道:“大人,就是他,他就是蘇頁!” 他以為蘇頁得罪了這位大人物,喜滋滋地等著他倒大霉,沒成想,中年管事上下打量蘇頁一番之后,湊到馬車前,小聲說了什么。 須臾之后,車簾掀開,車內(nèi)之人終于露了面。 那是一位蓄著須的中年男子,面貌尚可,卻給人一種不可親近的感覺。 蘇頁看到來人,不由地嗤笑一聲——這一刻,屬于蘇夜闌的記憶瞬間清晰起來,這人分明就是蘇氏族長的長子,蘇嚴(yán)。 不出意外,他會是下一任族長。 沒想到,為了抓他,蘇嚴(yán)竟親自來了,蘇家還真是大手筆! 于德等得焦急,暗搓搓地加了一把火,“大人,這小子是否是您要找的人?” 蘇嚴(yán)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不輕不重地對蘇頁說道:“小闌,在外面游玩許久,也該盡興了,跟叔父回家。” 些話一出,于德頓時傻眼。 小、小闌? 叔、叔父? 他他他、他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雙兒嗎?怎么還跟永安侯府扯上了關(guān)系? 不久的將來,當(dāng)他知道,蘇頁不僅和侯府有關(guān)系,甚至還是現(xiàn)任永安侯時,雙方的境遇,已經(jīng)與此時大為不同了。 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頁的身上。 就在大伙想著,他會以怎樣的姿勢拒絕時,耳邊卻傳來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好?!?/br> 虞峰頓時驚呆,失聲叫道:“小頁子,你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