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陶亮啊,你用這些東西喂雞?。俊贝謇镉欣先丝床贿^眼了。 “是啊?!蔽覀兗夷壳斑^得還可以,這種東西是沒人愿意吃的。 “我這里有一些爛谷子,換給你好吧?我多給你一些?!蹦抢先苏f著就超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把一邊的一小袋谷子拿了出來,看起來好多年了,想必也是這兩天打掃的時候掃出來的,并不怎么干凈。 “成?!比思覔Q過去是給人吃的,這我并不怎么好拒絕。 老人的那一袋谷子倒是有不少,可惜我的雞不怎么喜歡吃,我也不嬌慣它們,這會兒人都吃不飽了,它們還能吃上啥好的,以前在家里也就算了,大家各自把門一關,誰知道別家吃的啥,現(xiàn)在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大廳里頭,大家各自吃了些什么,都是一目了然的。 等大家都架鍋做起了晚飯的時候,屋子里彌漫著一股食物的香氣,今天主要都是一些羊rou味。我家的鍋也開了很久了,我用筷子搓了一下羊骨頭上的rou,看火候是差不錯了,就一人盛了一碗湯給他們喝下去,雖然不怕冷,這種天氣里暖暖胃也是好的。 這一天大家都沒怎么好好吃東西,我下了很多粉絲,還有前陣子葛明做的一些饅頭,他也就是做著玩,原本打算蒸著吃的,現(xiàn)在倒好,直接當饃掰了丟湯里泡著吃吧。 一家人就這么把一大鍋羊rou粉絲給分了,還吃了不少饅頭,就連骨頭都被小黑嚼吧叫吧吞肚子里去了,村里人看了小黑吃骨頭的樣子,都有些害怕,然后又聽說剛剛那頭羊就是被他給咬死的,頓時又緊張了起來,有些已經開始小聲叮囑自家的孩子,要離陶亮家的狗遠一些。 夜里冷得厲害,所有的家庭都準備了痰盂或者尿壺,雖然各家都已經在那間空下來的廂房里放了馬桶,可是在這種冷死人的天氣里,人們根本半步都離不開火堆。剛剛有些人正吃飯呢,就已經有小孩坐上了痰盂,稀稀拉拉的小便的聲音傳出來,就算我們鄉(xiāng)下人沒什么講究,心里總還是有些膈應。 說起廂房里的馬桶,現(xiàn)在還不見得,等再過一陣子,絕對是飄香十里,就算趁著中午最暖的時候經常把東西運出去,那間屋子必定也是很臭的,還好臨著它的兩間屋子都是用來堆東西的,沒住人。 每戶人家的馬桶上還做了記號,這年頭,人吃得少了,拉得自然也就少,所以像這種糞便肥料,也是十分珍貴的,就算冬天里再怎么寒冷難捱,大家還是要在心里合計著明天春天開多少地種多少莊稼。大門邊上的那個隔間里,羊群拉出來的糞便,我得一半,其他人羊少一些,他們也都好按比例分了,不會有誰說不要的。 吃了飯喂了羊群,我們就都坐下來休息了,陶十五他們一家就在我家邊上,剛剛一通忙活的,也都沒怎么說話,畢竟是一個村的,整天里抬頭不見低頭見,所以也沒多少話好說的。 他們家的孩子也有四五歲的樣子,有些瘦,這會兒正被陶十五的母親包在懷里,坐在最好的位置,他們家也靠邊,但是相對比我家好一些,剛剛陶十五的侄媳婦也拿著兩斤糧過來換了一些牛rou,這會兒全家人都吃飽了,就靠在一起休息,陶十五和他jiejie時不時提醒著他母親和那個孩子別睡覺,等天亮了暖和一些再睡。 我們也跟別人一樣,在草墊上鋪著棉被,小龍是不怕冷的,坐在棉被上腦袋一點一點地想睡覺,我把他抱過來讓他好好睡。 “別讓孩子睡了,這種天真是會冷死人的?!标惒┰谝贿吀艺f道,他的位置正好就在我邊上,所以剛剛看到我抱著小龍讓他睡覺,就出聲這么說了一句。 “沒事,這孩子不怕冷,身上跟火爐似地?!边@陳博現(xiàn)在在村里不受人待見,走到哪里別人都不給他好臉色,我怕他尷尬,就稍稍多說了幾個字。去年見他的時候,我還覺得他是個年輕人,這一年過去,眼前這個男人好像一下子就已經步入中年了,頭發(fā)有些花白,腦門上也很稀疏,身材干瘦臉色臘黃,只是那一對眼睛,已經有了一些平靜的味道,看樣子是變了。 “你那個位置不好,冷了就往我們這邊靠點,擠一擠一個晚上就過去了?!彼娢以敢獯罾硭?,就又熱情了一些,人都是這樣,別人都不愛搭理你的時候,就算你自己想得再開,時間久了也是會覺得沒勁的。 “沒事,也沒有很冷?!蔽倚α诵χx絕了他的好意,他們家本來就人多,為了不擠到別人,自己就盡量往火盆湊,除了陶十五的母親能靠著,其他人都得硬坐一個晚上,也是很辛苦的。 我和葛明輪流著舔柴禾,等到輪到葛明守著火堆的時候,我就運轉自己身上的真氣,開始打坐,打坐并不是必須得坐在,只除了最最關鍵最最兇險的時候,其他時候是可以偷點懶的,我斜躺在地上,讓身上的真氣慢慢流轉,有時候也會不小心睡過去,這與修行無礙。 模模糊糊的時候,我好像聽到葛明跟小黑正說著話呢。 “擦點藥吧,屁股都腫著呢,難看死了。” “嗚嗚……” “你還好意思怪我下手狠,小龍這孩子犯渾你就得跟著啊,就不能攔著?” “嗚……” “別扯那些沒用的,趕緊把藥擦了吧?!?/br> “嗚嗚……” “小龍?在陶亮懷里呢,明天再說吧?!?/br> “嗚……” “呲,還不知道感激,再不聽話就讓亮亮把你們都丟了?!?/br> “……” 過了一會兒我就覺得身邊又多了一個暖暖的rou團,隱約還有一股藥香,小黑可憐兮兮地用腦袋頂了頂我的胳膊,然后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了。 葛明不滿地往火盆里丟了一塊木柴,“哐”地一聲響?!斑?,就知道撒嬌?!?/br> 我翻了個身把一邊的小黑也抱在懷里,小黑頓時高興地嗚嗚兩聲,然后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鼻子,接著葛明那邊又發(fā)出“哐”的一聲響。 第75章 冰凍的水井 … 大房子里的日子并不好過,我們在晚上和白天的大部分時間,都聚在一起取暖,中午氣溫最高的那么一小段時間里,健壯的男人們都要出去砍柴,這么下去問題只會變得越來越嚴重,山上的樹木一天一天地減少。 可是在寒冷面前,大家沒有其他選擇,如果說有什么方法可以讓人和樹木在這個寒冷的冬天里并存的話,那就是人口減少,只要人口少到一定程度,每個人就可以分到足夠多的木柴取暖。但是誰想死呢?每個人都想要活下去,我既沒有犧牲精神,也沒有做清道夫的打算,就只這么看著,自己和這些人一起,一步一步地邁向死亡,這是大自然給我們設下的一個陷阱。 我揮著斧頭砍了一下身邊的這棵大樹,也不知道死了沒有,也許它還是活著的,只是葉子掉光了,枝條也都枯了,也許只是這樣而已,如果還有機會見到春天,它的枝頭還是可以抽出綠芽。可惜它已經沒有機會了,我現(xiàn)在要把它砍下來,然后劈成一塊一塊,搬到大房子里面去燃燒取暖。 冰凍之后的樹木并不太好砍,木頭好像比以前變得更加堅硬了,我轉身看了看身后的村民,大家都很吃力。陶十五正帶著陳博砍著一棵同樣看起來沒什么生命跡象的大樹,兩個人兩把斧子,輪番上陣。陶十五還是老樣子,陳博也就那樣,瘦得跟個架子似地,每揮一下斧頭自己都要跟著趔趄一下。 另一邊的一棵樹下,陳博的父親正把手插在袖子里,跺著腳看著。這個男人當了幾十年高中教師,一下子大概是不太能適應這山里的生活,我看了看他的臉,好像比陳博都還要年輕一些。我并不知道,作為一個父親,他都是怎么想的,現(xiàn)在心里是什么樣的感受,這些都是別人的事。 現(xiàn)在正是一天里頭溫度最高的時候,我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慘白慘白的,好像生病了一樣,陽光照在身上,也感覺不到任何的一點溫度,但是我知道它還是有用的,不然我們現(xiàn)在早就被凍死了。 大家在三點之前趕到大房子里,關上門燒上火堆,一般這個時候我們一家都會進廂房待一會兒,這個廂房也被我和葛明布置了一下,四面的墻壁都先釘上一層厚厚的稻草席子,然后又釘上一層棉被。有時候累了,就在這里睡一覺,不過大部分的時候,我們都還是待在山谷里面。 再也不能在夜里到鎮(zhèn)上去了,夜里根本出不了門不說,就算是小龍,也不能在完全沒有火堆的情況下在那樣的寒冷中來去自如。不過我很快就可以知道蔣忠平他們的情況的,因為我們的水已經不多了,這兩天除了出去砍柴,大家也試著去尋找水源,可惜無論是泉水還是井水,都無法抵御住這樣的寒冷。 大家也去夏天的時候去接水的那個山谷看了一下,也是一樣的,一滴水都沒有,連冰凌都已經被別人折走了。 我們鎮(zhèn)因為以前水源豐富,所以打井的話一般都打得不深,這種深度的水井,根本無法抵御這樣的寒冷,基本上整個都凍住了,如果你有力氣的話,還是可以爬下去鑿塊冰,但是并不容易。 只有鎮(zhèn)上部隊的人打出來的那口井最深,如果連那里都不再出水的話,大家就只好去海邊打一些海水回來凈化了,也沒有什么設備,除了蒸餾沒有其他辦法。 我們在中午的時候到達鎮(zhèn)山,直接就奔著那口水井去了,那附近人很多,隊伍排得老長老長,我湊過去看了一下,幾個士兵正拉著大石頭敲冰。一塊很大的石獅子被他們用鐵鏈栓起來,幾個人扯著鐵鏈的一頭,把石頭從高從刨下去,砸到冰面,發(fā)出一聲轟響,就連地面也都跟著震了一下。這一下沒砸開,他們就拉著鐵鏈把石獅子拉上來,然后再砸,如果反復幾次,那塊厚厚的冰終于被他們砸得傾斜了,并沒有破裂。 前面的人丟了水桶下去打水,因為下面還有一大塊冰擋著,每次只能打上來一點點水,這樣一來速度就很慢,如果不在下午三點之前趕回去,大家就都會被凍成冰棍,所以排隊的人很著急,鎮(zhèn)上的人還好點,從山上下來的人就麻煩了。 隊伍還在不斷地變長,而前面的人卻并不快,一只水桶不夠用,后來就又增加了兩只,可是依舊不夠快,我覺得我們村的人今天是打不到水了,于是就不再排隊,到部隊大院去看了一下。 王白還認得我們,看到我和葛明來了,就高興地迎了過來,這孩子長高了一些,不過依然瘦。古志鵬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沒有看到人影,部隊里的戰(zhàn)士也有幾個是認識我的,并沒有怎么為難我們,隨意讓我們進了院子。 我問王白鎮(zhèn)上的情況怎么樣了,他說死了好多人,那天晚上突然變得很冷,鎮(zhèn)上好多人都給凍死了,還有幾戶人家著了火,燒起來了,現(xiàn)在還活著的都聚到以前那個電影院,還有幾個老年人活動中心,不過聽說每天晚上還是有人被凍死。 我進了他們休息取暖的地方,是一個類似食堂的地方,地上也鋪著干草棉被,擺著一個個的火盆,四周還有很多土筐,釘了架子一層層地放上去,筐子上系著各種各樣的帶子繩子毛線或者布條。王白帶我們去看他的土豆,是一排系著大紅色毛線的土筐,旁邊就是林露和林木姐弟,他倆正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說些啥,這倆姐弟不認識我,所以也就轉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后又忙自己的去了。 古志鵬一直都沒有回來,我也不好隨便問別人家里的糧食夠不夠吃一個冬天的,最后只好就這么離開了。 李郁和那個叫陳果的小道士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如果活著,大概也已經不住在家里了吧,剛剛在打水的隊伍里也沒見到他們。我在鎮(zhèn)上走了一圈,除了王白就沒有見到一個熟人,沒見到陶方隔壁家的那個婆婆,也沒有見到以前每天買掃把的老頭,沒見到雜貨店那一家,還有那個無良的碾米坊老板。都死了嗎? 鎮(zhèn)上的人少了很多,也許大家只是因為太冷了,所以沒有出來活動吧,我這么想著,跟葛明靜靜地走在悄無聲息的街道上,整個小鎮(zhèn),就只有那個水井附近還有一些人氣。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兩點了,就回去看看我們村的人是不是打到水了,不過可能性很低,那么多人呢。 果然,我們村的人前面,還有老長的隊伍,我問他們是不是今天就這么算了,先回去。這些人還是有些猶豫,最后咬咬牙還是離開了,水自然是重要的,不過命都沒有了,要水干嘛? 回到大房子之后,小黑和小龍熱情地撲了過來,我只是無聲地把他們抱在懷里,然后和葛明一起回了廂房,這個時候表現(xiàn)得太高興也是罪過的,因為全村的人都很失落。 第二天我們再去鎮(zhèn)上的時候,路邊有好些人提著水壺上來推銷的,說只要一斤糧食,就能換一瓶水,不計好壞??墒欠N時候誰愿意把糧食拿出來換水,起碼現(xiàn)在不能,不到面臨被渴死的危險,是不會有村民拿糧食換水的。 今天那些當兵的用石獅子砸了好久,也沒能把厚冰砸開,昨天的那塊冰傾斜了之后,大家打到了一些水,可是今天的冰更厚了,而且新的冰塊和昨天那塊傾斜的冰塊凍結在一起,怎么砸也沒能砸開。 有一個部隊的小伙子出了汗,被他上司打發(fā)回去了,然后隊伍里排在第一個的男人上前去干活,不斷有人出汗,后面的人不斷替上,可是那塊冰還是毫不動搖。最后,無奈之下,一個帶頭的軍人只好讓大家都回去,他們明天弄幾塊熱石頭過來試試。 這一天,大家又無功而返,村里的人更加沉默了,因為大家的水已經越來越少,除了食用,早已經不做其他用途,刷牙什么的,想都不用想。 晚上有一個孩子渴得厲害,一直跟他mama哭鬧,然后又不斷有小孩哭了起來,這些家長并不是不舍得給孩子喝水,可是現(xiàn)在喝了,以后自己的孩子要渴死的時候,他們上哪兒去找水? 這一晚最終在孩子的哭鬧和大人的妥協(xié)中結束了,小孩們心滿意足地喝到了水,大人們卻憂慮更深,現(xiàn)在他們的水,是喝一口少一口。 第三天我們早早地就頂著嚴寒出門了,早上九點不到,大家都冒著被凍死的危險,只為了能排在隊伍的前面。但是等我們到達鎮(zhèn)上的時候,隊伍卻依舊很長,因為干渴的人很多,愿意為水冒生命危險的人也很多。 部隊的人也已經到了那里,他們在水井邊上燒起了火堆,然后把栓在鐵鏈上的石頭架在火堆上面烤,這一次他們弄了很多石頭過來,還焊了一個結實的鐵架,看了是做了一番準備的。 不斷有被燒得guntang的石頭被丟到冰面上,冷卻了的就提上來繼續(xù)燒,燒熱了再被丟下去。鐵鏈很燙,士兵們手里戴著的手套已經染血了,后面有就有漢子脫了圍巾纏在手上,上去把受傷的人頂替了下來。 葛明默默地走出隊伍,到那幾個蹲在一旁休息的士兵身邊,從懷里娶出一個藥瓶一一給他們抹上。不斷有人受傷,不斷有人頂替上去,葛明也就在一旁不斷地給人抹著藥,我站在隊伍中間,隨著人群不斷往前移動,并不是前面有人打到了水,而是前面有人受傷了,離開隊伍在一旁和士兵們一起蹲著等待上藥。 隨著“的一聲脆響,大家的眼睛都跟著亮了起來,石頭擊破冰面之后,就是嘩啦啦的水聲,井邊的人趕緊抓住鐵鏈,把那塊勞苦功高的大石頭提了上來,然后又丟了水桶下去打水。在一旁蹲著的人最先打到了自己的那份水,排隊的人自然不能有意見,他們提著水也不多說,各自回家了。 打水的過程中,水井里好幾次又結了冰,不過一個大石頭也就能把它們砸爛了,并沒有帶來什么困擾。這一天,所有過來排隊的人都打到了水,大家就這么高高興興地提著水回家了。 我們回到村里的時候,水壺里的水早就已經結成了冰塊,大家把它們放在火堆邊上,慢慢的,這些冰塊就會恢復成液態(tài)。有了水,這一天晚上村民們心里都安穩(wěn)了很多,也不再那么擔心會被渴死了。 第76章 矛盾 … 接下來幾天的取水變得順利了很多,部隊里的小伙子們把鐵鏈稍微改造了一下,在靠近石頭的地方結個環(huán),石頭燒熱之后鐵鏈也很燙,他們不再直接用手去抓,而是在用一根很粗的木棒插到那個環(huán)中,由兩個人抬到水井上方,然后再把木棒抽掉。雖然比較費時,但是這樣一來,受傷的人就很少了,只偶爾有人還是會不小心被燙傷。 我們也并沒有每天都去取水,一般隔天去,一天去鎮(zhèn)上取水,一天去山上砍柴。這幾天氣溫有越來越低的趨勢,我們每天出門的時間也越來越晚了,后來基本上十一點才會打開大門,兩點半之前就要關上。 開始的時候大家沒注意,這一天還是挺早的就出了門,當時覺得很冷,可是現(xiàn)在每天都很冷,所以我們都沒怎么覺得有什么不對,直到上山砍柴的時候,有人用手去抓山上的大樹,結果因為那棵樹溫度太低,那人的手就這么被粘在了上面。 硬扯下來肯定是不行的,因為離村里已經有些遠了,如果跑回去燒熱水過來的話,他的手搞不好已經廢掉了。 “對著他的手撒包尿就成了?!备鹈髟谝贿呥种煺f道,那個手被粘住的家伙立馬現(xiàn)出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真的能行?”陶十五有些不相信,他以前去我家的次數(shù)比較多,熟了之后也隱約覺得葛明這人的性格有些不靠譜,所以才會這么問。 “不然只好等他慢慢地把那整棵樹都暖過來了?!备鹈鳠o奈地搖了搖頭。有人走過去摸了摸那人的手,冰涼的,又看了看那顆大樹,覺得要把這棵樹都暖過來,這人估計也就成冰棍了。 “不就是一包尿嗎?撒吧撒吧。”那人決定破罐子破摔,可是在他終于下定決心之后,人群又突然安靜了。 “咋啦?”那個家伙不干了,他都不介意了,難道別人還不肯往他手上撒包尿? “那個……太冷了?!苯K于有人憋不住這么說了句,意思是,太冷了,他那玩意兒會被凍傷。 “你他娘的,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老子被凍死???” “要不,你上?”村里的男人們相互推諉,這事兒真不怪他們,這種鬼天氣,一個不小心就會凍死人,他們這時候把自己的子孫根給弄殘了,以后找誰陪去啊? “陶亮,要不你上?我看你好像不怎么怕冷嘛?!苯K于有人把矛頭指到了我身上,我很郁悶,雖然我是不怕冷沒錯,可是往別人手上撒尿,我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呲,我來?!备鹈饕话褜⑽彝频揭贿叄约鹤呱锨叭?,解了褲子就要放水。那個被凍住的人,也就是陶三爺?shù)膶O子陶成斌,一臉吃屎的表情,閉著眼睛等了半天,卻依然沒有等到天降甘霖。 “你尿不出來啊?”陶成斌很氣憤,但是這個時候就葛明一個人愿意干這事,也不敢把他得罪了,所以語氣很壓抑。 “我是尿不出來,這么多人豎著耳朵聽著呢,真緊張?!贝_實,我們村的男人都沒有看別人命根的愛好,紛紛避開了,但是大家對這件事都是關心的,所以一個個豎著耳朵正等著聽響呢。 我隱約覺得葛明這小子八成是在使壞,這家伙會緊張才有鬼。但是這種時候要是敢出聲壞了他的事兒,之后的幾天我肯定都會很慘,所以那啥,陶成斌啊,你就乖乖受著吧。 “誒,你咋還出不來?”又等了好一會兒,陶成斌不耐煩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方法,你說到底用哪個辦法好呢?”葛明一臉迷惑滿嘴無辜。 “你說說?!碧粘杀笠呀浛毂徽垓v得沒脾氣了。 “你說,咱要是把書皮削下來,捂在懷里暖和一下,會不會就沒事了?”陶成斌猛地睜開眼,見到葛明正穿得好好地,蹲在樹杈上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哪里還有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的。 “你他娘的耍我?!碧粘杀筇志桶涯强么髽涞囊粔K書皮給撕了下來,那只手自然也就脫離了大樹。 “耍你怎么了,這么簡單的方法怎么就沒想到呢?呵呵,不是挺聰明的嗎?哦呦,我家的車子太小,我們村陶亮家可有輛大車呢,這話是你說的吧。腦子挺快的啊,今兒怎么就突然不好使了呢?”葛明說完之后就囂張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陶成斌撲上去要打,結果被葛明一腳揣到了地上。 “那輛車是大爺我的,這么久都沒能抽出時間收拾你,今兒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你說我怎么會忍得???”葛明依舊不依不饒。村里的男人們看那陶成斌摔得挺慘,就有人過去扶了,這娃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也不再撲著鬧著要打架了,只是咬牙切齒地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