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阮政清也目光銳利的看向管家:“怎么回事?我以前可沒聽說過程老爺有多重視姐夫?!?/br> “就是,二哥是嫡子,怎么也不會輪到我頭上?!背潭Y也點頭肯定道。 “因為二少爺被葳蕤刺傷,與子嗣有礙?!惫芗颐鎸χ鴥呻p銳利的眼睛,也沒有了為二少爺維護面子的想法了,看著程禮真誠道:“現(xiàn)在能夠真正撐得起程府的,只有三少爺您了。為了老爺,為了程府,三少爺您一定要想辦法幾次老爺?shù)募耶a(chǎn)?!?/br> 程禮從來沒想過繼承程家,在他二十年生命力一直想的是擺脫程府,看著管家火熱的目光后退了一步:“二哥即使沒有子嗣夜還是嫡子啊,在禮法上應(yīng)該繼承家業(yè)?!?/br> “也就是說她是為了府里的財產(chǎn),才下的毒?”阮政清沒有管程府的繼承問題,他看向程禮道:“這樣你父親就危險了,只有你父親死了,她們才能光明正大的做程家產(chǎn)業(yè)的主?!?/br> 程禮也猛地反應(yīng)過來,立馬往外走:“不行,我得去正院,守著父親?!?/br> 你能守一時,你還能守一世嗎?這句話阮政清沒有問出來,只去隔壁房間里找了一個已經(jīng)在安置的衙役陪同程禮一起去正院:“你先帶著這個差役去吧,我去通知jiejie一聲?!?/br> 看著程禮帶著差役去了正院,阮政清就去了正房找阮芷娘。 “夫君要給公公守夜?可是他也奔波了一天了,哪里受得住。” 阮芷娘說著就要轉(zhuǎn)身去正房,被阮政清攔了下來:“jiejie,你不要光說姐夫,你也該好生休息?!?/br> “你姐夫就在狼窩虎口,我哪里睡的著。”阮芷娘焦急道。 阮政清拉著阮芷娘在椅子上坐下了才勸道:“不要急,姐夫那里有衙役陪著,沒事兒的。反倒是jiejie,你要休息好,才能接替姐夫,總不能讓姐夫一直守著吧?” “你說的在理,不能急,只是這個事情沒有辦法解決了嗎?”阮芷娘也冷靜了下來。 按阮政清的私心,他反倒希望程家快些分家,那樣他對jiejie的處境也能放心些。但這話不能這樣說出來,阮政清思考了一下便道:“聽說程家宗族的人也來了,如果他們愿意給程老爺做主,一切都好辦?!?/br> 確實,程禮和阮芷娘都是程夫人的小輩,管家是奴籍,都不能告程夫人。不能走律法途徑,就只能靠宗法壓制程夫人了。但想著宗族的人來的這么巧,阮芷娘就對宗族的人完全不抱希望。 “jiejie,天色不早了,先休息吧?!比钫鍎竦馈?/br> 打水過來的李玉兒也勸道:“看這情形,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奶奶您要養(yǎng)好精神才行?!?/br> 阮芷娘也知道這個道理,梳洗后就強迫自己休息。 照例是翠蒿守夜,李玉兒見阮芷娘閉上了眼,就熄燈走了出去。 天空中明月高懸,撒下的銀輝把西院的小路照的清清楚楚。李玉兒借著月光回了睡房,走近一看房門緊鎖,李玉兒便松了一口氣,自己的睡房沒有被洗劫,這也算是今天唯一得到的一個好消息了。 找到鑰匙打開房門,借著月光看里面的東西果然都還整齊有序。李玉兒點亮了油燈,把枕頭拿開,下面的銅板一個都沒少,枕芯里的銀子也在。李玉兒看著自己的財產(chǎn)都還在,放心了一些,也有心思洗漱了。 收拾完后,李玉兒破天荒的沒再練瑜伽,而是躺在床上思考著一天發(fā)生的事情,思考以后何去何從。三少爺雖然得到了曹大人的幫助,帶著何師爺和衙役回了府,但在府里還是處處受制。要是程老爺一下子死了,程禮和阮芷娘不一定還能待在府里,到時候她該怎么辦?難道就這么落在程夫人手上? 不行一定不能落在程夫人手里!李玉兒一下子坐了起來。如果說以前程夫人還不會記得她這么一個小丫環(huán),但今天她得罪了周家媳婦,以后落在程夫人手上一定討不了好。李玉兒明白自己的處境,憑著自己完全對抗不了程夫人,只能依靠著阮芷娘。 明天一定要對阮芷娘說身契的事,李玉兒在心里下了決定,便翻身起床,把自己零零散散藏在房間各處的銀錢都找了出來。以她看,程禮和阮芷娘在程府里待不了多久,她也得早做打算,先把重要的東西都收拾好,可以隨時帶走。 所有的抽屜都被抽了出來,所有的箱子都被打開,床單也被掀開,下面的東西也露了出來。這些東西都是李玉兒這兩年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哪一件她都舍不得丟棄。但如果真的要離開,肯定不能全部帶走,她只能選出最有價值的。 李玉兒拿了一塊不起眼的粗布放在桌子上,用來打包袱。接下來就是挑東西,阮芷娘給的手串,李玉兒自己戴在手腕上,頭繩有兩根夠用就行,阮芷娘給她的檀香桃木梳一定不能丟,吳平平給她的荷包也要帶上,周囡囡去年送給她的各種絡(luò)子也要放在包裹里??吹竭@些東西,李玉兒不由的又想起了周囡囡和吳平平兩人,也不知道她們怎么樣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受程府的變故波及。明天如果能抽出時間,一定要去看她們一下,她心里做了決定。 小件的東西選完了,接著就是箱子里的衣裳,在程府里當丫環(huán)一年四季該有衣物都不少,李玉兒也沒有另外買。但出去了之后,這些衣裳肯定不能用了,而屬于她自己的衣裳只有兩套,一套是她自己來程府時穿的,一套是她大jiejie的,兩套都已經(jīng)破舊不合身了。真出去了,肯定還要另外買,但李玉兒想起溫柔的大jiejie和大娘,還是把那套衣裳也疊好帶上。 阮芷娘和阮政清給她的筆墨和書本也不能扔了,這些東西一規(guī)整,整個包袱已經(jīng)是鼓鼓的了。李玉兒提了一下,重量不輕,不能再裝了,可剩下的東西還不少。尤其是幾件繡品,她是花費了很多功夫才做出來的,想了想她決定把這些東西都帶給周囡囡和吳平平。 整理好東西,時間已經(jīng)到了半夜,李玉兒累的直打哈欠,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西院里陷入安靜,正院正房卻還燈火通明。 “母親,父親的病查不出來吧?”程惠一邊給程夫人揉肩一邊問道。 程夫人閉著眼躺在椅子上:“癥狀和中風一模一樣,查不出來?!?/br> “可文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萬一……” 程夫人真開眼:“沒有萬一!那兩種藥混在一起,能使人全身癱瘓,我也是偶然的得知的。文大夫即使查出來了,沒有藥渣,也不能算確鑿的證據(jù)?!?/br> 一直在旁邊的程孝聽了這話頓時安心了,又期期艾艾地問道:“娘,您們怎么讓那個老東西就這么癱在那里?他不死,這個家也分不了???” 程惠頓時停了手,看著程孝沒有說話。程夫人也轉(zhuǎn)頭深深的看向程孝。 “娘,大姐,你們怎么這么看著我?”程孝被兩人森然的目光看得有些發(fā)慌。 程夫人把程惠放在肩上的手拂開,轉(zhuǎn)身開始卸妝,看了銅鏡里程孝惴惴不安的樣子開口道:“也要他生病了,才能死的順理成章?!?/br> 程孝被程夫人冰冷的語氣嚇了一個寒顫,想起她的狠辣,不敢再說話了。 “行人,時間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背谭蛉藢χ绦]了揮手。 程惠又上前去幫程夫人卸下頭上的發(fā)飾,試探道:“……二弟這膽子夜太小了吧?!?/br> “他這不是膽小,是jian猾。我們兩個謀劃的時候,他就‘膽小’了;事情成功了,他就膽大了?!背谭蛉死浜吡艘宦暋?/br> 程惠又小心道:“二弟倒是擔心的有些道理,現(xiàn)在那個賤種已經(jīng)把曹大人都牽扯進來了,再這么等下去,恐怕夜長夢多啊?!?/br> “確實,明天就送那個老頭子走吧?!背谭蛉藢煽|結(jié)在一起的頭發(fā)放在燈上點燃燒盡。 ☆、第117章 毒粥 程惠和程夫人謀劃好, 正準備告退的時候, 突然竹香走了進來:“夫人, 大姑奶奶, 前院的丫環(huán)來報說三少爺現(xiàn)在守在老爺身邊?!?/br> “母親, 計劃還要實行嗎?”程惠停住了離開的腳步, 轉(zhuǎn)身問道。 程夫人唇邊浮起一抹陰笑:“當然要, 明天就讓那個庶孽給老東西喂下了毒的粥吧, 這可是他自己撞過來的!” “這樣謀害生父的罪名就跑不了了, 到時候他即使有功名、有曹大人做主也保不下了吧。”程惠聽了程夫人的計劃,眼睛一亮興奮道:“那樣府里的產(chǎn)業(yè)他一分一毫都染指不到!” 程夫人吩咐竹香道:“去把段婆子找來?!?/br> 第二日,天邊還沒開亮, 李玉兒就起床了。昨天半夜才睡, 現(xiàn)在精神有些不好,李玉兒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才徹底打起精神。 收拾好后,第一件事是吃早餐,現(xiàn)在西院的一個小丫環(huán)都不在了, 拿早餐的事兒也只有李玉兒自己去做。昨晚還想著有沒有時間去大廚房看周囡囡和吳平平,沒想到今早機會就來了。 李玉兒并沒有把她打算要給周囡囡她們的東西帶過去, 因為大廚房人多眼雜, 她有剛剛得罪了周家媳婦, 怕給她們帶來麻煩,送東西,只有私下里送到她們住的睡房里了。 快速到了大廚房, 李玉兒看到周囡囡一切安然,放心了一些,也沒有特意找她說還,只想著打完了飯就離開。沒想到正在炒菜的周囡囡先發(fā)現(xiàn)了李玉兒,她跑過來把李玉兒拉到一旁。 “玉兒,你還好吧?”周囡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李玉兒一遍,沒看到什么傷,才松了半口氣問道。 李玉兒看著周囡囡擔心焦急的樣子,不由問道:“我很好啊,為什么這么擔心?” “你昨天去哪兒了?我跑到西院到處找你都沒有找到,昨天西院這么亂,你沒有出什么事兒吧?”周囡囡急切的問道。 昨天周囡囡還去西院找她了?李玉兒心中一驚,連忙道:“我昨天早上出去了,沒出事兒。倒是你,有沒有受什么傷?” “沒有沒有,我跟西院那群搶砸的人錯開了,沒有碰到什么危險。”周囡囡紅著臉連連擺手道。 以李玉兒對周囡囡的了解,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說謊,心里有些擔心,聲音就不由有些加重了:“真的?!” “這不是還沒和她們發(fā)生沖突,就被平平拉開了嘛。”周囡囡摸著鼻子干笑了兩聲。 這下輪到李玉兒后怕了,想罵她兩句讓她知道怕,但話道嘴里又說不出了,周囡囡這樣還不是為了她?想了一下,李玉兒盯著周囡囡的眼睛認真道:“以后遇到事情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為要,知道嗎?你這樣我也會擔心的!” “……我當時就是太害怕了,害怕你在那個被搶砸的房間里?!敝茑镟锫裰^說出了心里話。 李玉兒抓住了周囡囡一直在揉弄衣角的手,認真的保證道:“有囡囡這樣擔心我,我以后行事也會格外小心的?!?/br> “好吧,我以后也盡量小心些?!敝茑镟镆蔡痤^做了保證。 兩人又說了一陣話,看著時間不早了,李玉兒才道:“這段時間府里有些亂,不要到西院來找我,我有時間了就來看你們?!?/br> 李玉兒對周囡囡交代好后,就打了飯離開了。在會西院的路上,李玉兒特意經(jīng)過了上廚房,還沒走近就看見一個眼生的二等丫環(huán)在訓(xùn)斥涎味。 看到這個場景,李玉兒沒再湊近,而是招來了一個從旁邊經(jīng)過的小丫環(huán)。 “玉兒姐,你怎么過來了?”這個丫環(huán)悄悄的走過來,壓低聲音問道。 這個丫環(huán)就是在李玉兒幫助下發(fā)現(xiàn)毒芹的那個,要不是李玉兒幫忙,她一條性命就沒有了,因此她對李玉兒也尊敬信服,李玉兒也信得過她,此時直接開口問道:“那個丫環(huán)是誰?也不過是個二等,怎么跑到廚房里來耍威風了?” “她呀,和那個姚管事一樣都是正房里派來的,脾氣大著呢?!蹦茄经h(huán)憤恨道。 李玉兒心中一緊:“正院里派了管事和丫環(huán)到上廚房?” “是啊,派了好多人過來?!?/br> 李玉兒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現(xiàn)在廚房里還是蘇大娘管嗎?” “現(xiàn)在是蘇大娘和姚管事一起管,以后就不好說了?!闭f到這個小丫環(huán)也有些憂愁。 廚房被程夫人掌控了,得到這個消息的李玉兒有些擔心。以后一定不能讓阮芷娘和程禮吃府里的飯菜了,想著李玉兒便辭別了小丫環(huán),快步回到了西院。 “奶奶,你這么早就起了?”李玉兒趕到正房時,阮芷娘已經(jīng)收拾好要去正院。 李玉兒連忙道:“奶奶,現(xiàn)在廚房里換人了,您和三少爺一定不要在正院吃,我先去酒樓里買吧?” “你擔憂地很有道理,這樣,就讓我這小廝和衙役一起去買吧?!眲偤米叩秸康娜钫迓犃死钣駜旱脑掗_口道。 阮政清的小廝聽了,立馬接了銀子出府。 李玉兒跟著阮芷娘她們又去了正院,程禮守了程老爺一夜,精神很不好。 “夫君,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阮芷娘一邊幫他洗漱一邊問道。 程禮搖搖頭:“聽說三叔公他們過來了。昨天時間緊急沒有拜訪,今天再也不能失禮了?!?/br> 阮芷娘和程禮正說著,外面就有小丫環(huán)帶了食盒進來道:“三少爺三少奶奶,到老爺用飯的時間了,夫人和二少爺在陪宗房的人用膳,請您們先服侍老爺用飯?!?/br> “好了飯菜放下,你出去吧?!比钴颇飻r住程禮率先開口道。 那丫環(huán)放下了食盒,就出去找程夫人回稟。 程禮十分氣憤程惠和程孝沒來給父親請安,就自己先吃了,但他還是顧忌著父親的感受,忍著沒有罵出來。 阮政清打開食盒看了一下,就遞給身邊的另一位小廝道:“這個你先收起來,等文大夫來了,再送給他檢查一下。” 昨天文大夫給羅家眾人治過傷后,天已經(jīng)黑盡了,但他仍舊放心不下醫(yī)館的幾個病人,沒有同意程禮的挽留,乘著月色回了醫(yī)館,并約定今天再過來。 “你是說這些飯菜也有問題?”程禮驀然轉(zhuǎn)頭。 阮政清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也是以防萬一,程老爺要是在你喂了飯后出事,那可就說不清了?!?/br> 飯廳,飯桌上吃喝的氣氛正熱烈這,突然一個丫環(huán)跑進在在程夫人面前耳語了幾句,程夫人的臉色立馬變得陰沉。 “母親,出什么事了?”程惠在程夫人耳邊問道。 程夫人又飲了一杯酒水道:“剛剛門房來報,阮政清的小廝在外面帶了早膳進來?!?/br> “他們猜到了?那個毒粥豈不是就沒用了?昨夜定好的計劃就行不通了?”程惠瞬間皺起了眉頭。 程孝一直注意著程夫人和程惠的動靜,此時一聽這話頓時慌了手腳:“送給老頭子的粥里有毒?!他們知道了,不是就拿到我們的把柄了嗎?” “慌什么!”程夫人見程孝的動靜引起了宗族人的注意,立馬喝止,壓低聲音道:“怕什么,即使被抓到了,那也是廚房里的問題,是那個姓蘇的廚娘的罪過,我們頂多就是個失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