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主意還行，這樣jiejie也能老有所依，但這種方法終究不能讓人心里舒服。阮政清一時也沒有主意，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你就打算讓jiejie一直陪著你住在這么危險的地方？隨時提心吊膽的防止那老婆子的暗害？”

    “我打算先考中舉人，然后在老師身邊做幕僚，借著老師的名義，就可以帶著芷娘從府里搬出去?！边@件事程禮已經(jīng)思考了很久了。

    阮政清思忖了一會兒點頭道：“這倒也是一個辦法，只是你能不能一舉中的？”

    “通州府人才濟濟，我也沒有十全把握?！彪m然程禮自覺水平已經(jīng)不錯，但難保沒有意外。

    程禮想要離開程家，為著jiejie，阮政清自然愿意幫忙：“我會在通州府待上一段時間，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和我切磋經(jīng)義?！?/br>
    “政清是舉人，與你交流是求之不得，那里還會嫌棄?！币徽f起科舉，程禮也來了精神，起身對阮政清行禮道。

    于是接下來的這段時間，程禮和阮政清一有時間就待在書房，切磋學(xué)問，阮芷娘看著弟弟和丈夫相處融洽了，也徹底放下了心。

    正院程老爺知道后，也大為高興，天天交代管家和廚房對阮政清不可怠慢。

    ☆、第100章 重視

    在程家住了一陣的阮政清接到他老師的一封書信后, 就起身向程老爺告辭了。程老爺再三挽留, 無果。

    “阮賢侄是一個很有天賦才華的人, 可惜不能一直留到你科舉之后?！边@天早上程禮請安后, 程老爺感嘆道。

    程禮恭敬道：“政清還沒有離開通州府, 以后討教學(xué)問書信往來也很方便, 父親不用擔心?！?/br>
    “對了, 你這段時間筆墨的花費也不少吧？月例夠不夠？”程老爺捻著胡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開口問道。

    程禮不知道他的打算, 老實的回道：“勉強夠用。”

    “只勉強夠用怎么行？以后和同窗交際得大方些，身上沒有余錢可不行。”程老爺說著，又轉(zhuǎn)身吩咐管家道：“以后西院的月例就再提一等?！?/br>
    管家早有預(yù)料, 恭敬的應(yīng)是。

    “父親, 萬萬不可！兒只是庶子，不能越了規(guī)矩?！背汤蠣?shù)臒崆樽尦潭Y心里有些發(fā)慌，連忙拒絕道。

    程老爺只以為他三兒子是守禮，便笑著開解道：“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總不能讓規(guī)矩框死了不是？”

    “父親，二哥是嫡子, 不管怎樣, 我的月例也不能跟他的一樣啊?！背潭Y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道, 他知道他父親向來重禮法，只能不斷的提醒他自己的身份，讓他不要把太多的注意力和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一提到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兒子, 程老爺立馬就拉下了臉：“我就是程府的規(guī)矩，月例怎么定，由我說了算。給你的，你受著就是了?！?/br>
    無奈之下，程禮只好接受他父親的關(guān)心重視。

    飯后，阮芷娘起身告退，程老爺又留下了程禮，他端著茶盞慢慢了喝了幾口，才看著下首站立的兒子問道：“那幾個丫鬟不合你的喜好？那我就再給你換幾個?！?/br>
    “不用，她們幾個老實勤快，這幾個就夠用了?！背潭Y連忙阻止道，那幾個丫鬟他都沒想好怎么安排處置，哪能再收人過來添亂。

    “那幾個丫鬟是用來傳宗接代的，可不是用來干粗活兒的，還是說阮氏善妒？”程老爺說著，放下了茶盞，在安靜的房間里，茶盞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

    直接說出來了！程禮心中一凜，面上卻毫無異色，恭謹?shù)慕忉尩溃骸案赣H誤會了，兒這段時間在全力備考，實在是沒有精力想那些?！?/br>
    “不是阮氏的原因？”程老爺深深的盯著程禮。

    程禮頂住壓力，堅定道：“芷娘倒還是在我面前提過幾次，只是我還是覺得一切以科舉為要。”

    “那就好，善妒狠辣的媳婦最是要不得！”程老爺不知想到了什么，這話說的咬牙切齒，又停了一陣才臉色陰沉道：“你是我程家的希望，她沒有子嗣，要是還敢善妒，直接休了就是！”

    程禮聽得心中一跳，但面對程老爺逼視的目光，他還是勉強穩(wěn)住心神，面無異色的應(yīng)是。

    程老爺深深的看了程禮一會兒，確定不是阮芷娘的因素，便放開了，想著科舉在即，也不急著逼迫他了，科舉之后有的是時間，但還是開口道：“科舉重要，子嗣也很重要，知道嗎？”

    “是，父親。”程禮恭敬回道。

    程老爺又訓(xùn)示了幾句，才放程禮離開。

    程禮離開之后，程老爺又轉(zhuǎn)頭問管家道：“你說，他為什么沒有碰那些丫頭？”

    “三少爺許是真的在認真?zhèn)淇??！惫芗业馈?/br>
    程老爺還是有些疑慮道：“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真能忍？”

    管家：……

    程老爺想著程孝的身體，又想起程禮的禁欲，心里有些不安：“他會不會跟老二一樣？”

    “三少奶奶去年懷過孕?！惫芗覊鹤旖浅榇さ馈?/br>
    程老爺實在是被孫字輩接二連三的落胎死亡嚇怕了，現(xiàn)在還是有些憂慮：“我還是不放心啊。這樣，你去吩咐上廚房，就說禮兒這段時間一直讀書，辛苦了，讓她們燉些補品送到西院?！?/br>
    “是?！惫芗伊ⅠR出去吩咐。

    等管家回來的時候，程老爺還坐在昏暗的房間里。

    “你在我身邊也有幾十年了吧？”程老爺慢慢的轉(zhuǎn)過頭看向管家道。

    “奴才從小就侍候老爺，如今已有四十六年了?！惫芗也恢莱汤蠣斁壓翁岬竭@事兒，只收斂了心神小心的回答道。

    程老爺瞇著眼睛看向窗外的天空，像是在思考著什么，良久才開口道：“從你祖父開始就在程家侍候，到你這里也算得上是，世代忠仆了吧?！?/br>
    “不敢當老爺?shù)馁澷p，但奴才和奴才的兒孫會世世代代為府里盡忠的?！惫芗艺f的大義果決，心里卻更加小心謹慎。

    程老爺這才轉(zhuǎn)頭看向管家：“聽說你二兒子還沒有成親？”

    “是的老爺，那小子年紀不小了，終身大事還沒個著落，就盼著老爺能指個好姑娘。”管家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有些懊悔，他最看重機靈的二兒子，本想給他找個好親事，但現(xiàn)在他不得不這么說了，因為程老爺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問起他兒子的婚事，肯定是想牽紅線了。

    程老爺看著俯視著躬身的管家，把他看得心里有些發(fā)慌了才道：“好姑娘倒也有，你看西院的芳蕓怎么樣？”

    這個婚事是程老爺仔細思考后才說出來的，以前他很忌諱管家和自己幾個兒子相交，但現(xiàn)在他不得不考慮以后了，長子是從小當繼承人培養(yǎng)的，從小就接觸府里的各項產(chǎn)業(yè)和各種人脈，現(xiàn)在三子慢慢培養(yǎng)可能來不及了，他不得不給他拉關(guān)系了。

    “謝老爺！芳蕓姑娘忠義賢惠，再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惫芗伊ⅠR擺出笑臉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程老爺?shù)囊馑剂?，想著自己的兒子還是有造化的，說不定能繼承自己老路，一下子也顧不得計較芳蕓明顯偏大的年紀了。

    后院正房

    程夫人坐靠在床上，她現(xiàn)在是真的病了，被關(guān)在后院本來就心情不好，在加上下人怠慢，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很快就病了。

    “這個……咳咳，這個大夫怎么說?！背谭蛉宋嬷炜攘藥茁暎诤攘酥裣氵f過來的水后才好了一點。

    竹香含淚搖頭道：“還是沒有辦法。”

    “……那就算了，以后不要再花那些銀子去找大夫了。”這次程夫人沒有發(fā)火，只閉著眼睛平靜地開口道。

    竹香心里一涼，咽了一口口水道：“就這樣放棄了？”

    “那有什么辦法？！我又不是大夫？我又沒有讓他在孝期去強……咳咳。”程夫人厲聲道，話還沒有吼完又開始咳嗽，便強行起身要去端桌子上的水。

    竹香連忙阻止道：“夫人，這是冷水，您不能喝多了?！?/br>
    “咳咳……，沒有熱水，冷水也喝不得了咳咳……，你是成心要渴死我是不是！”程夫人一把揮開竹香，端著桌子上的冷水就往喉嚨里灌。

    許是灌急了，程夫人又是一陣咳嗽，竹香趕忙幫她撫背順氣。程夫人氣順之后，本打算揮開她，但想著身邊就這么一兩個丫鬟了，便忍了下來，只狠狠道：“那些見風(fēng)使舵，捧高踩低的賤婢，我遲早有一天要把她們扒皮抽筋！”

    “夫人，奴婢回來了。”屋外傳來絲絮輕柔的聲音。

    絲絮和竹香已經(jīng)是程夫人身邊唯二使得動的丫鬟了，其他丫鬟或被動的或主動的被調(diào)離了她身邊。竹香一直被程夫人派去關(guān)注北院的事情，絲絮就被程夫人派去關(guān)注西院的事情，現(xiàn)在絲絮回來，說明是打探到了新的消息。

    “進來！”程夫躺在床上大聲開口道，她想要顯出氣勢，但實際聲音有些虛弱。

    程夫人看著絲絮仍舊恭敬的行禮，心里有些滿意，開口叫起后又問道：“西院有什么消息？”

    “阮政清已經(jīng)離開了，老爺又加了西院的月例，老爺還打算把芳蕓配給管家的二兒子?！苯z絮低著頭道。

    “咳咳……”程夫人又開始劇烈的咳嗽：“我就知道……咳咳……，他想要把家業(yè)留給那個賤人的兒子！”

    這一次無論竹香和絲絮怎么安撫都沒用，程夫人依舊止不了咳，也許是咳得太厲害，不一會便涕淚四流。

    “夫人，不要傷心。老爺或許不是重視三少爺，而是二少爺已經(jīng)沒用了，才……”絲絮像是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錯了話，立馬住口。

    程夫人又開始掙扎：“怎么咳咳……，怎么不是因為那個賤人，當年就是因為她，那個老東西才咳咳……，別以為我不知道，后面那些通房姨娘那個不是有幾分像那個賤人才被抬舉的！明明以前他只有我咳咳……”

    也許是生病太脆弱了，程夫人又開始回憶以前，看著她這個樣子，竹香心里都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而絲絮唇角卻勾出了一絲笑意，那笑意又隨即隱沒在她滿口關(guān)心的勸說中。

    ☆、第101章 喜事

    管家辦事的速度很快, 當天就讓他兒子羅二請喜婆找了一個黃道吉日去西院提親, 一切提親該有的禮節(jié)都不少, 沒有因為芳蕓是一個丫鬟而有絲毫怠慢。

    程禮對羅二來求親的事兒完全沒有準備, 但看著他行事對芳蕓重視的樣子, 心里對這樁婚事有幾分滿意, 但他還記得, 芳蕓決絕的說要自梳的樣子, 沒有一口答應(yīng)。

    “婚姻畢竟是大事兒, 需要慎重考慮，過三天再給你答案。”程禮這邊打發(fā)了羅二之后，馬上就吩咐小丫鬟把芳蕓找了過來。

    芳蕓聽到程禮招喚, 有點意外。隨著科舉日期將近, 程禮已經(jīng)完全不管雜事了，一心只撲到經(jīng)義上，她實在是想不出三少爺現(xiàn)在找她有什么事，一入書房行過禮后便問：“少爺，找芳蕓有什么事？”

    “剛才羅二過來提親了。”程禮看著芳蕓道。

    芳蕓心里一個咯噔, 卻還是鎮(zhèn)定的問道：“他想娶我們西院的那個姑娘？”

    “他求娶的人……，就是你?！背潭Y觀察著芳蕓的神色, 他被上次芳蕓的決絕嚇到了, 這次說的格外小心。

    聽到羅二過來提親, 她心里就有預(yù)感，但真聽到答案還是怔住了。

    “你對他怎么看？同不同意這樁婚事？”程禮輕聲問道。

    芳蕓回過神來后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愿意，但還沒有開口, 就想到了管家在程府的根基和權(quán)利，自己在一等丫鬟里又是個不起眼的，羅二來提親肯定是有原因的。

    程禮見芳蕓沒有第一時間拒絕，但臉上也沒有絲毫喜色，判斷不出她心里的想法，便又小心的勸道：“羅二各方面的條件都還算難得，這是一樁好姻緣，你一定要好好考慮?！?/br>
    “少爺，以羅二的條件想找個什么樣的丫鬟不行？怎么突然向我提親了？”芳蕓還是在衡量里面的得失，她直覺這樁婚事對少爺?shù)挠绊懞艽?，所以即使心里反感，也沒有立即拒絕。

    一說到這個，程禮就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怎么不能向你提親？你這么蕙質(zhì)蘭心的女人又能找出幾個？不愧是管了程府幾十年的管家，眼光就是好?！?/br>
    看來二少爺也沒有思考羅二為什么向她提親了，芳蕓對于三少爺?shù)囊缑乐~也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芳蕓對自己的客觀條件十分清楚：容貌和能力在程府都不算拔尖，除了跟三少爺?shù)年P(guān)系，也沒有別的根基，年齡又大了。向她提親肯定不只是為了她這個人，想到這里，她看了三少爺一眼，直覺這事跟是三少爺有關(guān)。如果真的如此，那就真的需要認真思量了：“少爺容我考慮幾天。”

    “好！慢慢考慮，三天后我給羅二答案?！背潭Y見芳蕓真的在考慮，終身大事眼看要有著落了，不由大喜。

    這邊，羅二一回到家，就被管家叫進了屋：“三少爺同意沒？”

    “沒有，三少爺說三天后給答復(fù)?！绷_二有點困惑，以他們家的條件，求娶一個大齡丫鬟，對方還要考慮？

    管家心里也是一個咯噔，本以為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現(xiàn)在怎么會出波折，莫不是老二哪里沒做好？想著便問道：“三少爺對你的態(tài)度怎么樣？”

    “很和善，沒有看出什么不滿的。”羅二說的很肯定，因為他對自己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十分自信。

    “沒道理??？”管家喃喃了幾句，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把羅二打發(fā)了出去，轉(zhuǎn)身問自己的妻子道：“內(nèi)院有沒有關(guān)于芳蕓的流言？和三少爺?shù)模俊?/br>
    管家娘子臉色一變：“你說芳蕓可能和三少爺有首尾？”

    “不，剛才只是隨便猜測的，不要亂說！”管家反應(yīng)過來立馬阻止道。

    管家娘子卻沒有放心，眉頭皺的更緊了：“她都二十多了，又是少爺?shù)馁N身丫鬟，這確實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