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文不好意思地說：“四十五。”

    “……”

    鹿鳴澤懷疑自己幻聽：“多少？”

    “四十五歲了啊，再過五年脫離青年期，他們就不收啦。唉不多說，我們?nèi)タ赐ǜ姘??！?/br>
    鹿鳴澤一臉凌亂地點點頭——四十五……四十五？！但是他看起來才二十五啊！等等……奧斯頓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那他真實年齡是多少？

    鹿鳴澤想到這里不禁抖了抖——他早就知道了，這個世界的人類有更長的壽命，但是會真的這么不顯年齡，鹿鳴澤一時無法適應。那會不會就他自己一個人，壽命是短的呢？他們衰老這么慢，過幾年再看，他豈不是要變成奧斯頓的爺爺輩兒了？！

    鹿鳴澤被自己的想象嚇得一個哆嗦。

    他們來到通告前面時，這里已經(jīng)站了幾個人，他們都是看成績的，蓋文帶著鹿鳴澤走到最末，不好意思地指著最后一名給他看：“嘿嘿，我不太擅長文化課，我在這里?！?/br>
    鹿鳴澤點點頭：“能考上已經(jīng)很不錯了，畢竟格拉斯哥的錄取率這么低。”每年只從幾千幾萬的考生中收一百五十人，簡直比前世高考還難。

    蓋文又笑了笑，他撓著后腦勺說：“你今天也是來參加考試的？”

    鹿鳴澤笑著說：“當然是，要不然來這里做什么?！?/br>
    “怪不得你不參加征兵，原來有更好的出路啊?！鄙w文笑著說了這樣一句，又問道：“你考上了嗎？排在哪兒？我之前查排行榜的時候沒看到你啊?！?/br>
    鹿鳴澤指著公告的上方：“在你頭頂上數(shù)五行?！?/br>
    “……”

    蓋文找到了那個名字，疑惑地問：“瑞恩·卡瑞萊？這是你的名字？”

    鹿鳴澤面不改色地胡扯：“那時候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家狗……辛德又得罪了你家的辛德，就拿個假名糊弄了一下?！?/br>
    “哎……？你編的可真像，我都以為鹿是你的真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蓋文的脾氣好過頭，即使被騙也沒有生氣，反而難以置信地打量了鹿鳴澤半天，像要重新認識他似的：“你綜合排名是第五?。柡?！”

    鹿鳴澤擺擺手：“哪有哪有，一般般啦?！碑吘顾洗蔚呐琶墒堑谝?，而且全科滿分，而且他還沉浸在奧斯頓可能也四十五的可怕漩渦中無法自拔。

    蓋文哥倆好地摟住鹿鳴澤的脖子：“這么說以后我們就是同學了！走，請你吃飯慶祝慶祝！”

    鹿鳴澤莫名其妙地被他拖著走了幾步，趕緊從蓋文手底下掙脫出來：“那就不用了，而且我現(xiàn)在也不怎么方便。”

    蓋文疑惑地皺起眉頭，察覺到鹿鳴澤身上濃厚的信息素時，才恍然大悟：“你這是？要到發(fā)情期了嗎？”

    alpha也有發(fā)情期，而且有被動發(fā)情和主動發(fā)情兩個類型，除了被omega的信息素影響，而進入發(fā)情期之外，他們也會有自己的發(fā)情周期，只不過沒有omega那么強烈。鹿鳴澤有時候覺得omega挺慘的，一旦進入發(fā)情期就會變得奇怪，不管是在什么場合下，一旦發(fā)情就會瘋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甚至主動勾引alpha跟他們交配，這種信息素帶來的影響是任何人都無法反抗的。

    ……要不他的幾個前男友怎么會一個接一個地出軌呢？

    “我不知道，或許是吧……”鹿鳴澤順勢含糊地應道：“我覺得我該去看醫(yī)生?！?/br>
    蓋文好笑地說：“看什么醫(yī)生，你不會是第一次經(jīng)歷發(fā)情期吧？你還沒有omega？想必也是，看你沒什么經(jīng)驗的樣子，要不然我?guī)闳€好地方？”

    鹿鳴澤敏銳地察覺到這種“好地方”往往不怎么好，他還記得上次來主星的時候，他去了一次紅燈區(qū)就被奧斯頓罵個半死，那時候他還沒有軍校生的身份呢，現(xiàn)在成為正式的考生了再去“好地方”，豈不是會被罵死透了？

    “不去不去，拜托，我們現(xiàn)在是考生啊，那種地方怎么可以去，你不怕校方知道了把你考試資格取消？”

    蓋文這才恍然醒悟，尷尬地哈哈幾聲：“說得有道理，我總是記不住，不自覺就把在軍隊時候的習慣帶出來了?！?/br>
    鹿鳴澤抽抽嘴角，心說您可別說了，這種事自己偷偷知道就好了吧，讓別人知道多難堪啊。

    “嗯……先這樣吧，我要回家了，然后去看醫(yī)生。再見蓋文，軍校見吧。”

    鹿鳴澤一邊后退一邊朝他擺擺手：“你也趕緊回家準備準備開學吧，我先走一步了?！?/br>
    蓋文站在原地沒有動，卻朝鹿鳴澤用力擺擺手：“軍校見——！”

    鹿鳴澤快步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接通了奧斯頓的電話，他從認識他之后還沒有問過對方多大，本來以為是跟他差不多，沒想到……他們這里的人老得可真慢啊，蓋文都四十五了？！那奧斯頓呢，四十五？五十五？噫……他倒沒有嫌棄對方的意思，就是……太令人震撼了。

    電話很快接通，奧斯頓那邊的景象看起來是室內(nèi)，有墻有窗戶的，對方一看見他，臉色居然有些不好，破天荒地沒有笑出來。鹿鳴澤以為他是沉浸在那天晚上的挫敗中無法自拔，就沒有多管，他現(xiàn)在只想知道這家伙到底多少歲了。

    “你現(xiàn)在在哪兒？”

    奧斯頓瞇了瞇眼睛：“在軍校的辦公樓里，看著你跟一個可疑的雄性在校門口勾肩搭背，拉拉扯扯?！?/br>
    “……”

    鹿鳴澤一陣語塞，到嘴邊的話都問不出來了——什么鬼??！這種紅杏出墻被當場抓包的詭異感！沒有??！他沒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上來，立刻。”

    鹿鳴澤有些心虛：“我、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奧斯頓笑了笑：“因為我是你的教官?！?/br>
    第68章 在寬大的辦公桌上

    鹿鳴澤覺得自己可以跑，只是他眼珠子一轉(zhuǎn)，對面的奧斯頓就說：“想想你今后兩年的軍校生活，別讓我重復第二次?！?/br>
    “你威脅我？！”

    “不威脅你，你會聽話？”

    ……丫太直白了吧！

    鹿鳴澤抽了抽嘴角：“看大門的不讓我進?！?/br>
    “自己解決?！?/br>
    奧斯頓說完這句話就掛掉手表，鹿鳴澤盯著黑了一片的屏幕忍了幾次，終于忍住沒把手表摔了——畢竟是他自己花錢買的，摔了不劃算。他小心地把手表收進懷里揣起來，深呼吸幾次了朝軍校大門走去。

    自從鹿鳴澤開始在軍校露面之后，就不再把手表戴在腕上，他擔心別人看到壞事。

    鹿鳴澤其實撒了個謊，門衛(wèi)并沒有不許他進去，只要帶著準考證，人家才不管。奧斯頓也許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為難他，哼。

    能看到校門口的教學樓只有一棟，鹿鳴澤在那棟樓底下站了半天，突然有人把四樓某扇窗子打開往下看了一眼，然后換上窗戶，鹿鳴澤郁悶地朝天翻個白眼，爬上樓。

    格拉斯哥的辦公樓被建成古典的歐式風格，樓梯上都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連點聲音都發(fā)不出，鹿鳴澤在辦公室門口敲敲門，奧斯頓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出：“進來，門沒有鎖?！?/br>
    鹿鳴澤推門進去，然后門在他身后咔噠一聲鎖上。

    “……”感情這門還是靠主人情緒控制的咯？

    奧斯頓的辦公室面積很大，也是復古的歐式裝潢風格，鹿鳴澤以為他會選擇灰黑白之類冷淡禁欲風的裝修，卻沒想到，他的辦公室……還挺漂亮。尤其他辦公桌后面那扇落地窗戶，連窗框上都鑲嵌著彩色的木條。

    鹿鳴澤忍不住評價一句：“你辦公室還挺大的。”

    奧斯頓坐著轉(zhuǎn)椅轉(zhuǎn)過身面向鹿鳴澤，他沒說話，首先皺起眉頭：“你怎么把自己味道弄得這么濃，像發(fā)情了一樣?！?/br>
    鹿鳴澤在奧斯頓對面沙發(fā)上隨意坐下，兩條腿相互交疊，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搭，身子往后一倚，儼然一副大老爺?shù)臉幼樱骸鞍ァ遗蔓溌迤娴翩溩勇?，就多按了幾下。我又聞不到味道，根本察覺不出有沒有噴多?！?/br>
    他停頓一下說：“真的很明顯？”

    “當然明顯?！?/br>
    奧斯頓搖搖頭：“以后不許再用偽裝劑，太過刻意反而會引起注意?！?/br>
    鹿鳴澤心想過了測信息素這一關(guān)他才懶得用呢，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味道，萬一是臭魚爛蝦的味道呢？豈不是讓別人嫌棄死他了。

    想到這里他突然醒悟過來，按照麥洛奇那個傻逼的惡趣味，把他弄成臭不可聞的味道，這完全有可能??！

    鹿鳴澤被自己的腦補膈應到了，他抽了抽嘴角問：“話說，我是什么味道的？”

    奧斯頓朝他挑挑眉頭：“什么？”

    “就是這瓶偽裝劑，是什么味道的？我聞不到嘛。”

    奧斯頓攤了攤手：“其實我第一印象注意的并不是你的味道，而是你的性別和狀態(tài)，比如現(xiàn)在，我一看見你就感覺是個‘發(fā)情期的alpha’坐在那里。”

    他說完停頓一下，側(cè)著頭微微動了幾下鼻翼：“味道……好像酒?！?/br>
    “哇……麥洛奇這么惡趣味，居然給我一瓶酒味的信息素！”

    奧斯頓忍不住笑了笑：“當然不是，你以為他給你的偽裝劑只是單純在你身上改變味道？那么簡陋的藥劑怎么可能騙過格拉斯哥的器械檢測。”

    鹿鳴澤眨巴幾下眼睛：“那是什么？”

    奧斯頓解釋道：“這種偽裝劑其實是一種誘發(fā)藥物，會促進你身體內(nèi)的alpha激素分泌，進而散發(fā)出屬于alpha的味道?！?/br>
    “但是我身體里根本沒有alpha的激素。”

    奧斯頓微笑道：“事實證明，你有，只是藏得太深。這樣吧，我從最根本的原理給你解釋一下。以往的研究支持這樣一種觀點，alpha、omega和beta，三種性別都是天生的，無法被改變，因為他們天生分泌獨一無二的激素，導致他們展現(xiàn)出的是單一性別，也就是說，舊觀點認為三者的激素是相互獨立的，無法融合?！?/br>
    鹿鳴澤若歪著頭若有所思地沉默一會兒，突然說：“不是嗎？我覺得很有道理。”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的。”

    奧斯頓朝他笑了笑：“最新研究表明，alpha、beta、omega三者體內(nèi)都有至少兩種激素，一種命名為v，一種命名為u。當v型激素被u型激素抑制的時候，就表現(xiàn)出omega性征，相反，則表現(xiàn)出alpha性征，兩種激素持平，則表現(xiàn)beta性征。只不過與普通激素比起來，這種激素更加難以誘導，它是完全由基因決定的，它精準得根本不像激素水平的調(diào)節(jié)，反而更接近神經(jīng)，所以導致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沒有人意識到它是，一種激素。所以傳統(tǒng)意義上認為的每個性別只分泌一種激素是不準確的，而是表現(xiàn)不同而已。麥洛奇制作的偽裝劑是能誘發(fā)人體內(nèi)原本就存在的v型激素，使其最大限度表現(xiàn)出來——雖然這種表現(xiàn)是短暫的，但是它至少算從內(nèi)到外都表現(xiàn)一種alpha性征，而不是強行偽裝?！?/br>
    鹿鳴澤被猛地灌輸了這么多東西有點懵，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這么說，我的身體里也有表達這兩種激素的基因？”

    “目前看來是這樣。麥洛奇研制成功這種偽裝劑后，跟我提過這個弊端，當時我以為這種藥對你肯定無效，因為你的身體無法被印韋德寄生蟲寄生?！眾W斯頓為了這件事扣了麥洛奇兩個查閱權(quán)限，以此懲罰這個一旦發(fā)現(xiàn)創(chuàng)新點就完全忘記最終目的是什么的科學家。

    懲罰效果相當顯著。

    但是麥洛奇自己覺得很冤枉，因為不從激發(fā)激素水平來解決鹿鳴澤的信息素缺陷的話，他的偽裝又會被軍校的儀器檢測出來，簡直要命。

    所幸他們成功了。

    “按照麥洛奇的說法，你的v和u激素其實都是處于暫時休眠的狀態(tài)，即使激發(fā)出一種，也不會被另一種抑制，所以你使用這種偽裝劑的人效果甚至比普通人更強?！?/br>
    對比洛伊這種普通人，鹿鳴澤噴一點就會產(chǎn)生強烈的alpha信息素，洛伊即使喝一瓶，也會被omega的u激素抑制下去，沒一會兒就恢復原樣。

    奧斯頓笑了笑：“換句話說……”

    如果他偽裝成omega，那他也會非常成功。

    鹿鳴澤聽懂了，他說：“那beta豈不是也可以跟我一樣？”

    奧斯頓搖搖頭：“beta跟你恰好相反，他們身體中的兩種激素都被較高水平地分泌，但是因為分泌的水平持平，可以保持在一個相對的平衡的狀態(tài)，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相對的無性別。大多數(shù)beta終生不發(fā)情，但是被外界刺激的話也會有反應。”

    鹿鳴澤砸吧一下嘴——原來人家beta才是可攻可受的類型，他這種頂多叫“無性別”……

    突然有點難過。

    “所以，酒是你自己的味道?！?/br>
    鹿鳴澤一攤手：“那又怎么樣呢，那可能因為我愛喝酒呢，總比你好吧，你難道喜歡爬松樹？”

    奧斯頓看著他不說話，鹿鳴澤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幼稚，他咳了兩聲，屁股在沙發(fā)墊子里面來回蹭幾下往里做得穩(wěn)當一些：“你找我來干什么，是要提前告訴我這學期的課程表嗎？”

    奧斯頓微笑道：“沒有事就不能見你么?！?/br>
    鹿鳴澤盯著他笑得很賤：“哎呦，這話說得就不合適了哈，你現(xiàn)在是我的教官，也算是老師吧，為人師表怎么能這么跟學生說話呢，太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