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聽出話音的兩個丫頭站起來。低聲認(rèn)錯：“郡主，您放心。奴婢再不會有下回了?！?/br>
    都是機(jī)靈的丫頭，不然也不能被孫嬤嬤挑出來從小教導(dǎo)著，最后當(dāng)上貼身大丫頭。

    不過是在外面一時松懈，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這船上人多嘴雜，一但被人聽到傳到大小姐和侯爺耳朵里，她們自己還有家人的后果都不敢想，剛才是自己大意了。

    對于三舅的行事，若棠到是無所謂，親疏遠(yuǎn)近人之常情。

    就像大舅遇到什么也會把自己放在前面一樣。三舅疼愛自己的獨生愛女也是應(yīng)當(dāng)。

    何況她早就清楚蘇美琪的心思，14歲的小女孩不過是為著新鮮想穿男裝。

    在家里三舅母又覺得她性子已經(jīng)夠野，怎么也不同意非得淑女使勁打扮她。

    出來有機(jī)會自然想要隨心所欲一番了。再說不過是幾件衣服她還不至于放在心上。

    再來若棠還是挺羨慕雖然嬌慣任性，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蘇美琪。

    這性子可是很難得的，不管什么世道，出身，要是沒人真心的嬌慣寵愛，哪能任性的起來呢？

    船外江水洶涌，春風(fēng)拂面。

    推開窗愜意悠閑賞江景的若棠還不知道。不過姐妹互換幾件男裝，會惹來多少情傷，多少追悔莫及。

    初春，微冷的天氣，從山南一路向江南卻一日比一日暖風(fēng)熏人。

    船上的日子千篇一律的無聊，除了天光正好船行平穩(wěn)時寫寫字看看書。

    就是和十五哥，嘉慧表姐兩人下棋說話。相比下若棠更愿意跟瑛姑在倉里練功。

    小辣椒在船開出來半日后暈船吐到一塌糊涂。整日趴在床上病怏怏勉強(qiáng)喝幾口水，所以她連這聊勝于無，唯一跟人斗嘴的樂趣也沒了。

    因著守孝張嘉慧的飲食是單做在自己房里吃的。午飯后她穿了身淺青色的直裰到了若棠這說話。

    “聽說今晚就到鯉魚門，又正逢圓月我們到時候一起看景啊！”

    “好啊，我最喜歡這種天然野趣的景致了?！辈坏人穑苍谶@看書消磨時間的十五馬上表示同意。

    若棠自然沒有意見，處事周到的嘉慧跟他們約好就去了美琪的船倉。

    十五打趣著：“已經(jīng)吐習(xí)慣，每天開始喝粥吃咸菜的丫頭一定能爬起來，跟我們夜游呢。”

    想到剛能吃飯就出來到甲板上吹風(fēng)胡鬧再次腳軟晃暈的丫頭，若棠哭笑不得的表示同意。

    另一艘船上葉衡給自己換了身圓領(lǐng)箭袖勁裝，腰間系著墨黑織錦腰帶，帶上長劍準(zhǔn)備值夜。

    跟他一起的李楠疑惑的看他好幾眼，問道大晚上你穿這么精神做什么，小心讓誰家女大王看上給你擄回水寨。

    橫了他一眼，不發(fā)一言的葉衡正了正發(fā)上緞帶，昂首挺胸走出。

    正是咋暖還寒的節(jié)氣，夜里突然起了北風(fēng)。

    蘇元明說什么不允許身體才好轉(zhuǎn)沒多久的掌上明珠出房間。怕她胡鬧還親自守著她。

    夜里船行的不快，為了他們看景到青峽鯉魚門時幾乎是順?biāo)h著。

    “到了到了，你們看?！?/br>
    順著十五哥的聲音看過去，從幾乎筆直的崖壁上斜斜伸出一彎半弧。

    彎月似的尖頭上幾道鬼斧神工的窄彎凹出一條正擺尾飛躍的鯉魚來，魚身上風(fēng)吹雨大的點點斑斑漫天星光下好似鱗片更讓它顯得活靈活現(xiàn)。

    幾個人正在驚嘆連聲，后船上兵卒示警。

    有幾條掛著白頭鷹旗的中型船過于靠近了他們。

    瑛姑躍上二層船頂眺望一會，躍下來在若棠身邊交代著說了兩句。

    蘇元明速度出現(xiàn)，就要護(hù)著他們進(jìn)倉，她立刻把瑛姑的話挑著跟三舅說明。

    聽了外甥女的話，蘇元明想想點點頭，招呼正要坐小船趕過去的葉衡李楠幾個過來護(hù)衛(wèi)，帶著親隨跟著流星踏月般飛走的瑛姑身后跳到后面船上。

    很快安全的信號傳了過來。幾艘船在他們邊上穩(wěn)穩(wěn)開過。

    打頭的甲板上一個高挑健美跟瑛姑差不多年紀(jì)的女人，挽著高髻，眼睛晶亮的堪比星光。讓人一見難忘。身后幾個短衣打扮的少男少女目光好奇的望過來。

    見他們漸漸遠(yuǎn)去，放松下來的十五湊過來問“瑛姑認(rèn)識后面船上那些人？是她江湖上的朋友？她不是南派的怎么跟江北水鷹門的人相識？”

    不想告訴他的若棠打了個哈哈。

    最會看眼色的李楠立馬插話講解起明天要經(jīng)過的水道，三言五語讓十五不在追問。

    聽他們說起明天就要度過蚌河口，一直聽話沒開口的張嘉慧接了句。

    “順著蚌河口的運河南下是不是能到揚州楓橋。有機(jī)會真想體味下當(dāng)初珠穆仙師所謂楓橋夜泊，孤舟客子的意境?！?/br>
    呵呵呵，從來不敢做詩的若棠想到楓橋夜泊這句相當(dāng)熟悉的詩詞，突然想到幾乎遺忘的前生舊事，嘆息一聲無語。

    她靜思不說話，看在別人眼里就意味深長了。誰讓她的父族就在揚州楓橋不遠(yuǎn)。

    三個少年不約而同看了眼自覺失言垂眸咬唇的表小姐，頓了片刻，齊齊換了話題。

    見若棠神色不對，十五看了眼甲板上身高胖瘦差不多，同樣男裝發(fā)式打扮，都披著斗篷的兩表妹。

    難得急智對有些窘的張嘉慧笑道。

    “剛剛你們背對著我在前船如池中青蓮一樣亭亭玉立，夜色里竟然分不清誰是誰，到底是表姐妹?！?/br>
    李楠看他擠眼睛，立時明白，故作好奇反問。

    “都說江北女孩子特別高挑，不知道比男子如何？我們到了那邊不會比女孩還矮吧？那多丟人？”

    ......

    十五哥的話若棠聽著到是不錯，她們姐妹三個都遺傳了蘇家的高個子，骨架又都不寬，更顯得風(fēng)姿綽約。

    可惜樣貌上除了同樣豐潤微翹的菱唇?jīng)]有半點相似的地方。

    清秀柔美的張嘉慧柳眉鳳眼看起來就是個溫婉美人。

    豐潤桃心臉，秀眉圓眼的美琪俏麗中帶著幾分英氣，長得到十分像去世的母親，有女像家姑這句話到很符合她。

    而反觀自己應(yīng)該是更像顏家人吧！

    顏家，也不知道十幾年沒見的探花父親，現(xiàn)在還是不是一副風(fēng)度翩翩如玉君子的模樣。對于那個所謂他愧對的表妹，是不是還憐愛如初。

    算算日子青陽下船就到花朝了，一年一度生母的祭日。

    想到那個為一生一世一雙人遠(yuǎn)嫁，年紀(jì)輕輕客死他鄉(xiāng)的美麗女人凝神望著江面的若棠突然覺得意興闌珊。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葉衡踏前一步，站到她左前風(fēng)口，輕聲一句。

    “郡主，起風(fēng)了，回房間休息吧！”

    沒心思在賞景的若棠點點頭，帶著碧螺回去。

    同樣跟她離開的張嘉慧轉(zhuǎn)身間，意味深長看了眼葉衡。

    哪知道葉衡不閃不避，只用戰(zhàn)場里生死間歷練出的凌厲目光平靜回視。

    反倒讓她覺得心底一寒，不由垂眸閃避開來，摟緊了斗篷加快了離開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三周榜單輪空！已經(jīng)半死不活的布丁唯一動力就是小天使們了！給點評和收藏吧！

    ☆、第 33 章

    .

    二月十四花朝節(jié)前一天，他們一行人在豫州最大的港口清陽下了船。

    慶平候決定就地休整一天，也讓大伙松散一下。

    從上船病床上就求了父親幾天的蘇美琪得償所愿明天去過花朝。

    大清早都還沒吃早飯，清脆的歡聲笑語已經(jīng)傳了出來。

    興高采烈的蘇美琪小嘴不停道：“聽說清陽花神廟北地聞名，當(dāng)年太后入宮還來求過簽都說特別靈驗。

    白天那附近的山間花下，溪邊無數(shù)人游春踏青，還有花神戲呢。

    文人雅士也貼別多。傳花令，飲酒斗詩風(fēng)雅又有趣。

    女人們提舉各種形狀的“花神燈”在花神廟附近巡游?？梢员M情唱歌，跳舞呢！

    表姐，你真不跟我們?nèi)グ?，去看看吧比我們益州有意思多了?/br>
    那些游玩的人里好多是年輕男女。不認(rèn)識就大方的互相贈花，對唱情歌呢！”

    拿蓋子撥茶葉不喝的若棠搖搖頭，真是個大大咧咧的傻丫頭。

    雖然最后這句話是小辣椒在張嘉慧耳邊說的。不過相信不遠(yuǎn)處三舅也聽得一清二楚。

    今天必然會看緊了她，不讓她盡興胡鬧的。

    北地民風(fēng)從來都比南地更開放。他們下船后看到許多貴族少女幕籬也不帶騎馬在街上，女孩們的衣服輕薄能隱約看見鎖骨，寬袖揚起皓腕更是大膽展露。

    聽說青州刺史才貌雙全的女兒主動和鄰居竹馬用詩詞以傳情，月下繾倦風(fēng)流后私定終身，其出身世代書香的母親并不過分譴責(zé)，反憐愛嘆曰。

    “ 才子佳人，自應(yīng)有此。”

    雙方家長欣喜為他們完婚。親朋故舊更沒什么惡語嘲諷，都盛贊他們是“并蒂蓮開，佳偶天成?！?/br>
    刺史千金如此，可見北地男女交往的尺度。

    花朝節(jié)，男女互相送花唱唱情歌也是平常了。

    蘇美琪纏磨了好一會，張嘉慧還是語氣委婉立場堅定的不應(yīng)。

    “我不去了。你玩的開心點，有好東西給我?guī)Щ貋戆。　?/br>
    “好吧！”

    還有正事的若棠自然不會去游玩，雖說出門在外很多事不能講究，可蘇元明也不會讓有孝的外甥女去。

    見嘉慧懂事的主動拒絕，想到她昨晚說也想給父親念經(jīng)祭拜的事，看了眼若棠道：“不如你帶著表姐一起去清寧寺，姐妹有個伴我也能放心?！?/br>
    “好?！痹缇陀兴蛩愕娜籼暮敛华q豫答應(yīng)下來。三舅又囑咐了她姐妹幾句。

    故意一身勁爽男裝打扮的蘇美琪早飯也不在家里吃嬌嗔地喊了幾聲爹爹。拉著他上馬，跟十五哥騎著馬，被侍衛(wèi)們前呼后擁去了花神廟。

    一身素青的道袍，除了頭上簪了根青色竹簪。若棠全身上下沒有半點飾物。

    拿出在家里時孫嬤嬤就早幫她準(zhǔn)備好的河燈。一行人去了今天絕不會熱鬧遠(yuǎn)郊以白事祭祀聞名的清寧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