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妍認(rèn)真點(diǎn)點(diǎn)頭。

    前面的車子開始緩緩前行。

    顧妍坐直身子，漫不經(jīng)心掃了眼窗外的擁堵，眼神多了分堅(jiān)定。

    不止寧馨，今天落井下石，讓她難堪的人，她也要加倍還回去。

    過了路口，駛?cè)胗撵o的社區(qū)，車子一路暢快地飛起來。

    一連奔波幾天，顧妍終于理清頭緒，差不多就要撥開云霧見太陽了。

    下午，結(jié)束了冗長的會，顧妍去茶水間倒咖啡醒醒神。

    “顧總，事情還順利嗎？”挑釁帶笑的女音。

    顧妍抬眸。

    梁悅笑意盎然走來，遠(yuǎn)遠(yuǎn)看著像只花蝴蝶，花色雪紡衫配包臀裙，搭配得很俏美減齡。

    “托梁總的福，正焦頭爛額。”顧妍直白地諷刺，驕矜地掃了眼對方，“誣陷我的那個(gè)貼子，是你的杰作吧。”

    她猜都不用猜，只有梁悅，才會迫切地想落井下石。

    這種太讓葉涵反感的事，寧馨不會做，也做不好。料那么全，帶節(jié)奏那么溜，只有梁悅這種圈中老油條，才那么得心應(yīng)手。

    “沒錯(cuò)，是我的人弄的，看圖說話，談不上污蔑。”梁悅眼角上揚(yáng)，爽快承認(rèn)。

    一近看，能清楚看到梁悅臉上笑紋卡粉。微微浮白的臉，像面具多了些細(xì)細(xì)碎碎的裂痕。

    顧妍輕嗤，夾了塊方糖放進(jìn)杯子，“比私生活我可比不過梁總，我勸梁總多花點(diǎn)功夫在作品上，少偷點(diǎn)票房，少踩點(diǎn)人，說不定能早點(diǎn)當(dāng)上總監(jiān)?！?/br>
    “我年紀(jì)比你大，閱男人的經(jīng)歷是比你豐富。”梁悅恬不知恥歪了歪嘴角，“董事會還不至閑到挑個(gè)總監(jiān)還要管人私生活。但顧總你太吸睛了，一邊跟頂頭上司曖昧，一邊跟衣食父母糾纏，這么敏.感的關(guān)系，顧總覺得，股東們還敢把你放那么重要一個(gè)位置？準(zhǔn)備看葉總和陸總笑話嗎？”

    陸影是華韻影視最大的客戶，說陸淵是衣食父母也算貼切。

    顧妍眉頭沉了沉，眼底悄然布了陰霾，手一抖，多了加方糖。

    梁悅把股東們的心態(tài)摸得很準(zhǔn)。

    緋聞涉及的人太多，股東們對顧妍的形象已經(jīng)先入為主迅速定型，這個(gè)時(shí)候顧妍逐一澄清，顯得太刻意，更激起人的逆反心理。

    梁悅得意攤手，“我呢，其實(shí)蠻佩服顧總兩面撩的功夫，有機(jī)會還想私下請教。工作嘛，沒辦法，明天就要開董事會了，我得爭取一把是不是，顧總會一如既往理解的。”

    “那我也不客氣了，明早見，梁總。”顧妍抬頭，敷衍淡笑，端著咖啡娉婷離開。

    回到辦公室，夕陽灑了一地。

    顧妍很快拿定主意，干脆利索開車前往電視臺。

    在樓下等了片刻，遙遙眺見一群打扮張揚(yáng)的人從電梯出來，顧妍稍稍調(diào)整，擺出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迎上去，“黎曉，好久不見?！?/br>
    黎曉驚詫抬眸。

    林楠不愿用靠梁悅上.位的人，最后黎曉拿到《光芒》男二的角色，還是顧妍拍的板。

    那次見面，黎曉一進(jìn)門就脫衣“自薦”，顧妍印象深刻，勉為其難用了他。她當(dāng)時(shí)想都沒想過，自己還會有主動(dòng)找黎曉的時(shí)候。

    黎曉身旁的同伴吹起口哨。

    “師兄，你什么時(shí)候私藏的，這么正點(diǎn)?！?/br>
    “是啊，師兄，嘴巴這么嚴(yán)實(shí)，不像你啊?！?/br>
    黎曉扭頭吼了一句，“胡說八道什么，大名鼎鼎的顧制片，不認(rèn)識?。俊?/br>
    “她就是那個(gè)火遍全網(wǎng)的金牌制片??？”黎曉身邊的小鮮rou不屑地嗤聲，一頭黃發(fā)遮到耳朵底下，小眼珠上下流轉(zhuǎn)，玩世不恭地打量顧妍。

    “難怪能搞到那些大佬，真人長得沒話說。”

    “師兄，你可以啊，要飛黃騰達(dá)了啊。她搞過的男人，最low的都是影帝，別忘了我們啊。”

    黎曉的同伴一人一句，壓低聲音調(diào)侃。

    “顧總，好久不見，別理他們?！崩钑杂樣樏嗣竽X勺。

    顧妍溫和地掠過眾人，目光最后落到黎曉身上，眉眼帶笑，“我最近忙，呆劇組時(shí)間少，一起吃個(gè)飯聊聊？”

    小鮮rou們倏地安靜下來。

    “好……好啊?！崩钑晕⑽⑹軐櫲趔@。

    顧妍優(yōu)雅轉(zhuǎn)身，踩著細(xì)高跟從容走在前面。

    身后，黎曉壓低聲音呵斥，“都給我閉嘴，小兔崽子們。傻不傻，得罪誰不好，得罪她。”

    一刻鐘后，兩人在一家西餐廳坐下。

    包廂靜謐雅致，燈光明暗相間。

    黎曉笨拙地對付面前的t骨牛排，抬起眼簾堆著一笑邪笑問，“顧總想談什么？”

    “談?wù)劻嚎?？”顧妍溫雅地翹了翹嘴角。

    黎曉手中刀叉滯了滯，佯作沒聽懂，嬉皮笑臉開口，“沒問題，我和梁總……”

    顧妍抬手，笑笑制止他，“你上次說過了，換點(diǎn)新鮮的。”

    黎曉征了征，放下刀叉，撐著下巴眨了眨眼，“顧總這是要打探敵情啊。”

    顧妍面帶淡笑看對方，不置可否。

    “我上次也說了，我就是隨便說說，真真假假顧總自己判斷?！崩钑韵肓讼耄壑虚W過一絲狡黠，“顧總的電影，缺不缺男主？”

    顧妍壓了壓嘴角，把話說開，“我可以給你十次試鏡機(jī)會，能拿到幾次是你的本事，一次都拿不到，我推你上去也是撲。”

    黎曉兩眼放光。

    “是不是覺得比和梁總合作輕松？”顧妍輕輕抿了抿咖啡。

    黎曉還在愣愣地消化。

    拼實(shí)力搶角色，自然比爭寵更省心。

    顧妍語調(diào)從容，不動(dòng)聲色地催人，“我先說明白，能給你十次試鏡，前提是我明天能贏梁總，不然你只好找繼續(xù)找梁總自薦了?！?/br>
    黎曉摸了摸后腦勺，瞇著眸絞盡腦汁想，“從什么說起好……”

    顧妍暗暗松了口氣。

    黎曉拉過來了，她勝算大了些。

    黎曉一驚一乍，忽地打了個(gè)響指，“就說說我?guī)煹馨?，你剛剛見過那個(gè)一頭黃毛的小小鮮rou……”

    顧妍微微一驚，耐下性子聆聽。

    窗外，夜色悄至，燈火漸明。

    翌日清晨。

    顧妍特地把車停在園區(qū)，從后門悄悄進(jìn)公司躲開媒體。

    園區(qū)停車場和華韻辦公樓隔著一條人工河，顧妍沿著河上的小木橋快步走，想早點(diǎn)上樓準(zhǔn)備。

    步履一快，細(xì)高跟卡在木板間的縫隙，顧妍倒吸一口氣，吃力地想把鞋子帶出來。

    縫隙太小，她努力了一下，鞋沒出來，反倒另一只鞋也跟著卡進(jìn)去，腳輕輕崴了崴。

    她淺淺皺眉，悄悄探了眼周圍。

    四下無人。

    她立即把腳挪開，扯了扯緊身裙的裙擺，試著彎腰，又試著蹲.下去。

    都不行，鞋子卡的很緊。

    她眉頭皺著更深。

    “顧總，早啊?！睖貪檸Φ哪幸簟?/br>
    顧妍循聲望去，陸淵慵懶地倚靠在橋頭的亭子里，指尖夾著煙，白氣氤氳，看不清表情。

    顧妍扯了扯裙擺站直，眼睫微扇，飛快地?cái)科痦椎慕乖?，莞爾笑，“好巧啊，陸總?！?/br>
    陸淵沒有回應(yīng)，慢條斯理地吞云吐霧。

    顧妍暗暗發(fā)苦，礙于有人，小心翼翼地顧及儀容，彎著腰夠鞋子。

    鞋子紋絲不動(dòng)，顧妍倒是累得滿臉漲紅。

    陸淵吸完最后一口，擰了煙頭，信步走上橋，瞥了眼顧妍小巧凝白的腳，手伸到鞋子底下，一用力，鞋子松了松。

    “謝謝?！鳖欏焓?。

    陸淵提著女人的細(xì)高跟，慢悠悠往回走，“顧總是想穿著鞋讓我抱過來，還是光著腳先走過來？”

    顧妍望著他背影，微微斂了斂眸。

    陸淵已經(jīng)走到橋頭，轉(zhuǎn)過身，對著她溫潤地笑，臉上的淡淡的梨渦映著光。

    顧妍深呼吸順順氣，極力保持篤定溫雅的儀態(tài)，淡然邁步。

    “謝謝陸總?！彼焓纸有?。

    陸淵把鞋子扔地下，蹲在她腳邊，“抬腳。”

    顧妍張口結(jié)舌，征了一瞬，心慌慌地瞄了眼四周。

    要是讓媒體拍到……

    “顧總還想麻煩我多久？”陸淵微微挑眉，握住她腳腕抬了抬。

    顧妍下意識往回縮。

    他不慌不忙抽了紙巾，幫她擦了擦腳掌。

    “可以了，謝謝?！鳖欏读顺蹲旖?，余光緊張地四處探。

    陸淵抬頭，丹鳳眼微微上揚(yáng)，瞥了眼她紅彤彤的臉，慢慢悠悠繼續(xù)另外一腳。

    漫長的一分鐘。

    顧妍精致的臉泛了層薄汗。

    穿好鞋，陸淵若無其事走在前面，顧妍別了別耳畔微濕的碎發(fā)，邁著細(xì)細(xì)高跟鞋跟在后頭。

    剛要到華韻后門，一群記者按著快門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