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二阿哥趕緊轉(zhuǎn)頭,看見是自家額娘,忙跳下凳子小跑著過去:“額娘,你怎么過來了?” 李氏不說話,只打量靜怡,靜怡笑著起身行禮:“二阿哥剛才獨自一個人過來,他小小年紀,奴婢覺得不放心,就特意讓人去找了李jiejie,這會兒李jiejie還是快些將二阿哥帶回去吧,我瞧著他好像有些肚子餓了?!?/br> 這么一說,弘昀就按住自己的肚子了:“額娘,我餓了。” “好,咱們回去吃點心。”李氏笑著摸了摸弘昀的腦袋,又轉(zhuǎn)頭對靜怡說道:“多謝鈕祜祿meimei了,等會兒我讓人送了謝禮過來,鈕祜祿meimei可不要嫌棄?!?/br> “不用,不過些許小事兒,jiejie不用放在心上?!膘o怡笑著說道,沖弘昀擺擺手:“回吧。” 弘昀還有些不太舍得:“那我還沒聽完故事呢?!?/br> “你額娘說不定也會講啊。”靜怡笑著說道,她對小孩子這種生物,是有點兒不敢太親近的,乖巧聽話的還好,要是鬧騰起來,那簡直就是小魔頭。 弘昀看著乖巧,但畢竟是李氏的第一個兒子,往日里也是比較得胤禛的看重的,要真是耍起脾氣了,她可應(yīng)對不了。所以,還是趕緊的將人給送走吧。 給李氏行了禮,就退回自己的院子去了。隔著門聽著弘昀問李氏會不會講石猴的故事,李氏說會,娘兒倆一邊說話一邊回轉(zhuǎn)。 靜怡微微笑了一下,弘昀是四歲,身邊有奶娘有丫鬟有太監(jiān),怎么就會一個人跑到這邊來呢? 這事兒不管是誰算計的,弘昀撞到她門前,她就不能坐視不理。而且,則時機選的還正好,胤禛和福晉,半個時辰前剛出了府。今兒又正好是那拉夫人的大壽,中途出了事兒,那胤禛定是會回來的。 再者,大阿哥剛沒了,接著李側(cè)福晉所出的二阿哥就出事兒,這值得懷疑的是誰? 靜怡也沒去深想,招手叫了葡萄:“咱們繼續(xù)來玩耍,一會兒就該用午膳了,咱們比賽,要是誰輸了,誰今兒中午就不能吃午膳?!?/br> 葡萄一臉苦相:“庶福晉,您明知道奴婢贏不過您的,從小到大,奴婢就沒有贏過。” “沒關(guān)系,今兒我讓你三十個?!膘o怡笑嘻嘻的說道,葡萄猶豫了一下,點頭:“好,那咱們比賽,不過庶福晉若是輸了,也不用不吃飯,就將您那珍珠耳環(huán)賞了奴婢,您覺得如何?” 這珍珠耳環(huán)一點兒也不貴重,葡萄往日里得過比這更貴重的賞賜,這話不過是拿來當個彩頭。難不成靜怡輸了,還真不讓吃飯?。筐I壞了主子的身子,她這個當丫鬟的有什么好處? 靜怡興沖沖的應(yīng)了下來,毛丫和紅丫在旁邊負責算數(shù),主仆兩個一左一右開始比拼。 沒一會兒,大格格就親自帶著人過來了,那身后跟著的丫鬟手里還捧著布匹和盒子。 毛丫正要給靜怡通報,大格格卻是擺擺手,示意她繼續(xù)往下數(shù)。 靜怡一直踢到三百多個,一不小心將毽子踢飛了,這才氣喘吁吁的站穩(wěn)了身子。那邊葡萄一臉郁悶,就差了三五個,要不然她今兒就能贏一回了! “庶福晉?!贝蟾窀裥χ蟻泶蛘泻?,靜怡驚了一下:“大格格?您怎么過來了?奴婢給您請安了,您快些到屋里坐,你們也真是的,大格格過來了怎么不說一聲?怠慢了大格格可如何是好?” 大格格忙擺手:“庶福晉不用責備她們,是我不讓她們說的?!?/br> 靜怡只笑了笑,心里嘆口氣,到底不是陪嫁跟來的丫鬟,這忠心,還是有些說不準。 “剛才多謝庶福晉的一番提醒,本該是我額娘親自來道謝的,只是二弟正纏著我額娘,她走不開,我就替她走一趟?!闭f完了客套話,大格格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兒,讓人將東西放在桌子上。 靜怡忙推辭,卻是沒推辭掉,只好收了下來。等大格格帶著人走了,這才打開盒子去看,盒子里裝著的是首飾,全都是金子做的,倒是挺耀眼。 布料嘛,也算是比較好的那種了。靜怡興沖沖的決定,一匹用來做裙子,一匹用來做旗裝。還有剩的話,就做幾個荷包香囊什么的,或者貼個布藝畫? 想到這個她就有些蠢蠢欲動了,早些年她也玩兒過這些的,這個可是打發(fā)時間的好東西啊。 “葡萄,咱們有多少碎布頭?”靜怡忙喊了葡萄,葡萄到隔壁去翻找了一圈,回來稟報:“沒多少,連一個籮筐都填不滿。庶福晉,找碎布做什么?做荷包嗎?” “不是,貝勒的生辰是什么時候?”靜怡問道,她手里沒多少錢,就是有,也不想隨意花掉,她寧愿拿錢去買點兒吃的或者書本什么的,能在壽禮上省一筆,那可就太好了。 “臘月?!逼咸严肓艘幌抡f道,現(xiàn)在才十月底,還是有時間的,正好天冷了,也不太適合做針線活兒了。 “咱們?nèi)メ樉€房問問,看他們那里有什么碎布沒有?!弊约旱牟粔蛴茫椭荒艿絼e處去找了。葡萄忙應(yīng)了一聲:“這會兒就去?” “那等等吧?!膘o怡擺擺手,還得找木板,還要有漿糊,最好是能先畫一幅底畫出來。她也確實是有些太無聊了,一想到這個打發(fā)時間的東西,就有點兒停不下來了。 既然不能做復雜的,不如先試試簡單的?也好看看用什么樣的漿糊比較好。 “走,咱們?nèi)N房?!膘o怡抖擻精神,葡萄還有些不解:“您是肚子餓了?要不然,奴婢去給您拿點心?距離午膳還有小半個時辰呢……” 靜怡拍拍額頭,太心急了。 “那吃過午飯再說吧。”說不定米粒也可以?不過好像冷米飯不能粘東西吧?要用熱的才行。 好不容易捱到吃過飯,靜怡就領(lǐng)著葡萄興沖沖的去了廚房。李大廚聽說她是要弄點兒漿糊,覺得這事兒太沒技術(shù)性了,就推給了小徒弟。 最后靜怡得到了三種漿糊,一種是白面糊的,一種是米粉糊的,還有一種是兩者摻在一起糊的。 她和葡萄拎不回去,還是請了那小太監(jiān)送回去的。 關(guān)上門她就開始翻找布頭,沒有木板沒關(guān)系啊,貼在門板上好了,就當是裝飾品了。空按在門上調(diào)整位置和色彩,沒辦法,漿糊得等放涼了才能用呢。 看的葡萄嘴角抽搐:“被人看見了,也不太好看吧?” “我裝飾自己的房門呢,和別人有什么關(guān)系?”靜怡不在意的擺手,葡萄壓低了聲音:“萬一府里有了白事兒,您貼的這大紅大紫的……” 靜怡的手立馬頓住了,這還真是個問題。 “你們在做什么?”身后忽然傳來說話聲,靜怡差點兒沒嚇的跳起來,一轉(zhuǎn)頭見是胤禛,忙起身行禮:“貝勒爺?!?/br> 這位爺不是跟著福晉去給那拉夫人祝壽去了嗎?怎么這會兒就回來了?一回來就來她這院子,福晉那邊知道嗎? “你們在做什么?”胤禛很有耐心的重新問了一遍兒,靜怡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臉頰:“想著這門板空蕩蕩的,貼點兒布條好看點兒。” 胤禛嘴角幾不可見的抽了抽,門板太空要貼點兒布條?這哪門子的裝飾手法?難道不應(yīng)該是找人雕刻些什么花紋嗎? “不如買些剪紙畫貼上。”胤禛隱晦的提醒,靜怡笑瞇瞇的點頭:“也好,不能用的時候還能刮下來?!辈紬l就不行了,貼太牢靠了不好弄下來。 ☆、第 14 章 “今兒都做了些什么?”胤禛進門,所以在上首坐下了,靜怡忙親手倒茶:“也沒做什么,和丫鬟們踢踢毽子,又去廚房弄了些漿糊過來,看著能不能做幾個鞋底。” “你自己會做鞋底?”胤禛還有些吃驚,靜怡笑著點頭:“見奶娘做過,自己沒動過手,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做得成的話,日后也能多個做活兒的東西,做不成就算了?!?/br> 兩三盆的漿糊,也不費多少錢。 “福晉沒和爺一起回來?”見胤禛不出聲了,靜怡只好先開口,胤禛點了點頭:“福晉想在那拉府上住兩天?!?/br> 兩天是足夠了,再長就能不夠了。這若是還在宮里那會兒,怕是連一天都不行。 胤禛這身份,自然是不太可能住在那拉家的,所以自己就提早回來了。內(nèi)院發(fā)生的事情,自有人會和他說。 靜怡原以為胤禛是來問二阿哥的事情的,但熬到吃飯時候,胤禛也一個字媒體,靜怡就更是不敢自己開口主動提了。只勸著胤禛多用些:“這個豆芽我覺得拌的挺好的,清脆爽口,您多嘗嘗?!?/br> 用公筷給胤禛挑了豆芽菜,自己卻是轉(zhuǎn)頭在那豬蹄上扎了兩下,剝下來一大片。李大廚那手藝是絕好的,rou雖然微微有些涼了,入口確實軟彈筋道,香酥美味,靜怡吃的眼睛都要瞇起來了。 旁邊胤禛卻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看自己碗里的豆芽菜,再看看靜怡碗里的豬蹄rou,無語了都。 靜怡被看的有些無措,不太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不管野史還是歷史,不都說這位爺喜好清淡嗎?難道是不喜歡吃豆芽菜?靜怡想了想,趕緊換了筷子,給夾點兒木耳:“這個木耳是澆了蒜汁的,味道也是十分鮮脆,貝勒爺嘗嘗?!?/br> 胤禛垂下眼簾,夾了一筷子豆芽放在嘴里,然而眼看著旁邊靜怡吃rou吃的香甜,忽然就有了幾分饞意,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伸筷子夾了一片兒。 放嘴里抿了一下,心里就暗自點頭了,看著略有些油膩,沒想到吃在嘴里還是挺美味的。 旁邊靜怡卻是游戲吃驚,但趕緊就又收斂了起來,很狗腿的給胤禛夾菜:“您想吃這個?我?guī)湍鷬A,這個稍微嘗點兒就好了,吃太多了容易反胃,尤其是晚上,吃多了口渴?!?/br> 胤禛往她碗里瞄了一眼,那一大塊兒,很沒有說服力啊。 靜怡臉紅,總不能說自己還在長身子所以吃多少都沒事兒的吧?再說就是自己吃不了,還有葡萄那大胃王在外面等著呢。既然不敢說,就只好埋頭苦吃了。 “咱們到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兒?!弊屓顺妨送肟辏o怡笑瞇瞇的提議,胤禛略猶豫了一下就應(yīng)了。 “爺喜歡吃點心嗎?我會做幾樣點心,爺若是喜歡吃,我下次做了請爺嘗嘗?!膘o怡絞盡腦汁的找話題,胤禛微微點頭:“下次有機會了嘗嘗。你往日里在家,都做些什么?” “就是尋常那幾樣,或者看看書,或者做做女紅,來興趣了就親自下廚做幾樣點心,我喜歡看一些游記一類的書,爺,府里可有書房?” 這點兒她是最不滿了,當人小妾了連個看書的機會都沒有了。她又不是當家主母,看看賬本就行。若是能得了機會弄幾本書,那可就太好了。 “你想看什么書,回頭和福晉說一聲,讓人去外面采買就是了?!必范G沉吟了一下說道,靜怡忙不迭的點頭:“是,那我下次就和福晉說,多謝爺了?!?/br> “我也給爺做幾件衣服吧,天氣漸冷,不若做個斗篷?”要是能在針線房領(lǐng)到皮毛就好了,自己還能暗搓搓的留下來一點點兒私用。她發(fā)現(xiàn)做針線活兒這種事兒,唯一的好處就是這個了。 哦,不對,應(yīng)該是唯二的好處,還有個好處就是能拿來討好人。 “我回頭讓人送些皮買過來?!必范G點頭應(yīng)道,靜怡笑瞇瞇的繞到胤禛跟前蹲下身子:“那奴婢就先謝謝貝勒爺了?!?/br> 胤禛微微挑眉,伸手在她胳膊上拉了一把:“若是想要謝謝我,不如多做幾件。” “好,奴婢定會給爺多做幾件的?!膘o怡忙點頭,順便自己也能討不少好處,就是針線房的繡娘也都還有月例銀子拿呢。 在外面說了一會兒話,靜怡還有些疑惑,怎么沒個人來個偶遇呢?難不成,這種事情,也是有不在明面上的說法的? “時候不早了,爺,咱們回去吧?”等不到人也就不等了,靜怡笑著側(cè)頭看胤禛,今兒月色正好,銀白色的亮光灑下來,映的靜怡臉色如玉,眉目如畫,雖未長開,還帶著幾分稚氣,卻也不難看出美人的風韻。 “回吧?!必范G看了一會兒,轉(zhuǎn)頭,靜怡忙跟上。 關(guān)了門窗,沒有點蠟,靜怡本想放下床簾的,卻是被胤禛擋住了。靜怡有些愣,轉(zhuǎn)頭去看胤禛,就見胤禛抬手:“更衣。” 可真是大爺,靜怡嘴角抽了抽,忙湊過去幫忙解開衣扣。胤禛今兒上面穿的是斜襟短卦,下面的盤扣不太好解,靜怡索性蹲下了身子,湊到跟前去瞧仔細了再動手。 胤禛居高臨下的看著靜怡,等她終于解開,一伸手,就將人抱起來了。 靜怡低低的驚呼了一聲,沒等再說什么,就被胤禛壓住了身子。 大約是已經(jīng)習慣了,這次卻是沒感覺有那么疼了。靜怡知道,這事兒得靠自己來調(diào)節(jié),不能指望胤禛。若是一輩子找不到更舒服的姿勢,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好受了。 折騰了半晚上,第二天靜怡都沒能起來送胤禛去上朝。反正今兒不用去給福晉請安,她就心安理得的睡到了臨近中午才起床。 葡萄一邊伺候她穿衣服,一邊笑著說道:“今兒王公公給咱們送東西來了,說是早上主子爺吩咐的,奴婢說叫您起來,王公公不讓,東西放下就走人了?!?/br> “給了茶水費了?”靜怡問道,葡萄忙點頭:“這個定然不會忘記的?!?/br> “那就沒事兒。”靜怡伸手摸摸肚子:“早飯還有沒?” “留到現(xiàn)在就涼了,奴婢就拜托李師傅給您放在灶上溫著,您這會兒用?”葡萄一邊幫她挽頭發(fā),一邊叫了毛丫,靜怡忙說道:“也不用太多,就一碗粥好了?!?/br> “會不會太少了?”葡萄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肚量的,看了一眼靜怡的肚子:“這會兒距離午膳還有段時間呢。” “一碗粥就好,剛起床,不是太餓?!膘o怡轉(zhuǎn)頭看鏡子里的人,今兒忽然覺得自己長的很漂亮,不得不說,用銅鏡還是很有好處的,至少臉上長個斑什么的,是不太容易看見的,而且,自打柔光技能。 心情大好,起身帶著葡萄去看胤禛送來的東西。果不其然,一箱子的皮毛,靜怡彎腰翻看,有兔皮的有灰鼠皮的還有羊毛的,甚至還有一張黑熊皮的,處理的好,半點兒味道也沒有。 最貴重的就是黑熊皮了,不過不夠一個成年男人做全身披風用的,只能做半身。 這個樣式甚至比全身的那種更常見,靜怡比劃了一下那熊皮的大小,心里就有了估量了。叫了丫鬟幫忙將屋子里的八仙桌搬出來,趁著這會兒太陽好,陽光下面暖融融的,在外面做針線要比在屋子里更舒坦些。 “這個兔皮,將白色的和灰色的分開,白色的我自己留著?!膘o怡光明正大的打自己的小算盤:“雖然不是很多,但做個斗篷是足夠了?;疑倪@些,做個裙邊,白色的太不耐臟了?!?/br> 灰鼠的足夠多,倒是可以做個全身的大氅。 “師父丹霞禪師,在金山下拾得一個漆匣……”心情好了就想唱兩句,得虧她上輩子就喜歡聽昆曲,這輩子也不用遮遮掩掩的改腔調(diào),不過,戲子到底是下九流,靜怡偶爾哼哼幾句都得挑沒人看見的時候。 卻不料,今兒是疏忽了,葡萄幾個小丫鬟又得了她吩咐,去西邊屋子整理皮毛去了,沒人守著,她哼哼那兩句,居然被悄無聲息進來的胤禛給聽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