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溫涼說話的聲音不大, 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起伏, 司珩卻聽出了她這句話里低落異常的情緒。 他站起身,走到溫涼面前,剛準(zhǔn)備坐在她床邊, 安慰兩句, 卻見溫涼忽然抬起頭, 白嫩的小細(xì)腿一抬, 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 直接踹在他大腿上,黑著臉兇道:“誰讓你坐過來的, 頭發(fā)還濕著呢?!?/br> “…………”被踹了一腳的司大少爺, 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回身把自己坐的椅子拉到床邊, 順手扯掉披在肩上的毛巾,隨意擦了兩下頭發(fā), 目光卻不自覺落在溫涼伸出來沒收回去的細(xì)長小腿上。 溫涼的個子不算高,腿長的又細(xì)又直, 加上皮膚白嫩細(xì)膩,看著就非常誘人。 大概看了兩秒,不, 三秒的司大少爺俊臉一熱,故作鎮(zhèn)定地開口:“把那個人的信息發(fā)給我,我試試看?!闭f著,撇過頭使勁擦頭發(fā),也不知道是擦的頭發(fā),還是擦得發(fā)熱的耳朵和臉頰。 心思完全在找人這件事情上的溫涼,也沒注意司珩的表情,轉(zhuǎn)身跳下床,跑到放旅行箱的柜子前,假裝從里面拿東西,實際上則是從格子間里取出從慧智大師那里拿到的那個文件袋。 她拿著文件帶重新坐到床上,從里面抽出那兩張照片和地契紙張,然后挑出那張母親和那個男人的合照,順便把木雕的福壽扣一并放在被子上。 “我mama說他叫南允之,這個福壽扣上面也刻了允之兩個字,但是我用網(wǎng)絡(luò)上的搜索引擎搜了一下,找不到任何關(guān)于南允之的搜索目錄。這個名字可能是假的?!?/br> “也就是說,目前只有這一張照片?”司珩看了一眼照片,順手撤下頭上的毛巾丟給溫涼,很是自然地命令道:“幫我擦一下頭發(fā),順便把電腦遞過來?!?/br> 溫涼瞪了他一眼,這家伙也太把自己當(dāng)大爺了! 心里雖然這么罵著,可畢竟是自己有求于人,溫涼難得狗腿地把筆記本送到司珩面前,順手拿起毛巾給這位大爺擦頭發(fā)。 忍不住腹誹:算了,就當(dāng)是給翡翠擦毛! 感受到發(fā)頂輕柔擦拭的動作,司珩忍不住瞇了瞇碧綠的眸子,心滿意足地挑了挑眉角。然后拿起手機對著溫mama的那張合照拍了一下,然后將圖片資料傳送出去。 溫涼看不太懂他具體在做什么,也沒敢出聲打擾,輕手輕腳地跑去浴室拿了吹風(fēng)機過來,開著小風(fēng)耐心地幫他把頭發(fā)吹干。 做完這些之后,她看著眼前毛絨絨的一頭淡金色卷發(fā),不自覺愣了愣,為什么會有一種自己養(yǎng)了個魂淡兒子的即視感? 這邊司珩給楚弈修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一下情況之后,轉(zhuǎn)頭問安靜坐在一旁的溫涼:“除了名字和照片,還有沒有其他別的信息?” 溫涼蹙眉:“京都人,似乎是大家族出生,1988年到1990年左右在西疆駐邊部隊當(dāng)兵,其他的我也不知道?!?/br> 司珩點點頭,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狀似安慰道:“別急?!?/br> “我不急。”溫涼搖搖頭,之所以想要找到那個男人,并不是為了認(rèn)親,只是想要一個答案,替自己也是替遠(yuǎn)在永措村的母親。 十八年都過去了,早一點找到他,還是晚一點找到,也只是尋常的等待,對她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修子那邊可能要排查幾個小時,晚上睡覺之前應(yīng)該會有結(jié)果?!?/br> 司珩認(rèn)真看了她一會兒,溫涼的家庭情況他其實都知道,溫涼自己也從來沒隱瞞過。 但是。 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卻是第一次聽說,看她那副不怎么在意的樣子,司珩反倒有些心疼。 他出生的時候父親剛?cè)ナ廊齻€月,母親一生下他就回了華國,從小到大跟母親見面的次數(shù)更是寥寥無幾。 即便在別人眼里他有一個護短的爺爺,家境優(yōu)渥,生活得好像不錯,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段童年并不幸福。 誰都希望自己從出生開始就有父親和母親的愛護,他這樣的人都會想要母親多關(guān)注自己一些,更何況是溫涼這樣的小姑娘。 兩人各自出神了片刻,司珩目光一轉(zhuǎn),不經(jīng)意間瞥見床上的另一張照片,眸光閃了閃。 他猛地站起來,俯身從床上拿起那張眼熟的照片,轉(zhuǎn)頭看向此時露出驚訝表情看著自己的溫涼,問:“老布林的照片?這照片上的華國人是你的親人?” 溫涼臉上驚訝的表情轉(zhuǎn)為驚詫,伸手指著跟外公合照的那名金發(fā)男人,“他是史蒂夫·布林?你爺爺?” 司珩點點頭,“老布林的書房也有這張照片。” 溫涼張了張小嘴,訝異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司珩看她這幅表情覺得有趣,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好笑道:“有這么驚訝嗎?” “…………那可是史蒂夫·布林。”溫涼眨巴了兩下眼睛,緩了幾秒,才開口:“上面這個人是我外公,我外公的日記手札里提過,他委托了一家國外的安全護衛(wèi)公司,替他維護自己的一處房產(chǎn),那家安全公司的電話就寫在這張照片背后。我還以為這個英國人是個開保全公司的……” 司珩眼眸上揚,嘴角多了一絲笑弧,煞有介事道:“老布林確實有一家保全公司,主要負(fù)責(zé)布林家族在歐洲的十幾處古堡莊園的安全事務(wù)?!?/br> 溫涼:“…………”不帶這么炫富的! 司珩:“你打過這個電話沒?” 溫涼搖頭:“還沒有?!?/br> 外公指的那處房產(chǎn),其實就是那張四合院地契。 溫家的人知道這個四合院,一旦自己出現(xiàn)在那里,或者想要接手四合院,必然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到時候可能會產(chǎn)生不必要的麻煩。 至少現(xiàn)在,她還不想去碰那塊地方。 “要我?guī)湍愦騿??”司珩忽然提議。 溫涼連忙搖頭,“不用。” 見她這么堅決的搖頭,司珩也沒繼續(xù),自己則暗暗留了一份心眼,到時候回頭給老頭子打個電話問問,說不定他跟溫兔子可能還訂了娃娃親什么的? 如果溫涼知道他此時的想法,一定會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把他拍死在墻上,然后在他臉上寫上三個大字—— 想太多! 眼看司珩一副準(zhǔn)備在自己房間賴著不走的架勢,溫涼踢了他兩腳,趕人:“五點下樓吃飯,你趕緊回去休息一會兒,換身正常的衣服?!?/br> 穿個浴袍招搖過市什么的,簡直沒眼看。 司珩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房間,換了一身黑色休閑褲,赤著上半身,從旅行箱里拿出一只明顯拆封過,但是能看出來沒怎么動過的精致禮盒。 他將盒子打開,從里面拿出一件簡單的白襯衫,走到穿衣鏡前,將白襯衫放在身前比了比。 這是溫涼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遲到的生日禮物,距離他的生日已經(jīng)過去三個多月,國際快件走了四天,直到上飛機前一天才送到他手里。 拿到手之后,他也只打開看了一次。 回想起拿到禮物時的心情和打開后看到禮物時的心情,司珩暗自嘆了口氣。 說實話,那丫頭能想到送他衣服,多少還是有些心滿意足的。 但是,這件白襯衫的款式明顯是最簡單的基礎(chǔ)看,一看就是隨手買了一件適合他身高尺碼的,然后打包寄過來充數(shù)用的。 司大少爺手里拿著襯衫,心里的落差別提有多大了。 只是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眼中這件款式最簡單的襯衫,明顯和一般的襯衫有著很大的區(qū)別。 首先,最大的區(qū)別就是,這件白襯衫,它沒有扣子。 準(zhǔn)備往身上穿的時候,司珩才發(fā)現(xiàn)衣服上沒有扣子,甚至連袖子上也沒有扣子。 察覺到不對勁后,他拿著手里的襯衫,格外小心地放到床上,然后打開禮物盒,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里面單獨放著一只雕花小木盒。 他打開木盒一看,傷透蓋著一塊黑色的絨布,絨布內(nèi)躺著一顆顆形狀圓潤可愛翠綠色扣子,伸手拿起扣子在襯衫的衣領(lǐng),袖口比了比。 這些扣子都是包了金邊勾了花的,里頭是水頭很潤的陽綠翡翠,每一顆的形狀大小都一模一樣,可見做翡翠的人到底有多細(xì)致用心。 想象了一下溫涼坐在桌子前,認(rèn)真擦解翡翠,做這些扣子時的場景,司珩不自覺勾了勾唇角,整個人倒在沙發(fā)上,呈大字形躺著,臉上是明晃晃的“心滿意足”四個大字。 心情極其愉悅的司大少,躺在床上瞇了一個小時,外頭的門鈴聲響了起來。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恰好看到屏幕上溫涼發(fā)過來的下樓吃飯的消息,司珩連忙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赤著腳去開門。 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的溫涼,正準(zhǔn)備拿手機打電話,面前的門忽地從里面打開。 她抬起頭,剛要說話,目光一落到面前人的胸口上,面色猛地一紅,立即扭過頭,羞赧不已:“你怎么不穿衣服??。?!” 睡眼惺忪的司大少爺,單手撐著門框,懶洋洋地拉開門,迷迷糊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猛然想起剛才睡下的時候自己沒穿上衣。 他連忙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去拿浴袍披上,腳下才走了兩步徒然頓住,眸中閃過一道暗光,迅速回轉(zhuǎn)身,伸手一把把門外的人拉進房間里。 被突然拉進房間的溫涼,還沒回神,就聽到身旁的大少爺一臉傲嬌的說:“你這衣服要怎么穿?我不會?!?/br> 順著司珩手指的方向,溫涼看到自己送的那件襯衫正放在床上,她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剛想轉(zhuǎn)頭說話,猛然想起某人沒穿上衣,又立馬背過身,提醒道:“這是長袖襯衫?!?/br> 這位爺四月的生日,當(dāng)時定做的就是長袖款,現(xiàn)在這大熱天的,穿個長袖出門,不合適吧? “想穿?!彼敬笊贍斠蝗缂韧娜涡浴?/br> 第51章 南沐 想穿? 溫涼默默抽了抽嘴角。 那就穿吧。 誰讓你是大爺呢! 俯身拿起床上的襯衫, 將繡在內(nèi)側(cè)的暗扣解開, 背著身反手遞給身后的人。 溫涼:“自己穿上?!?/br> 司珩眉毛一挑,不說話,伸手接過襯衫, 當(dāng)真乖乖就往身上穿了,穿是聽話地穿上了,就是穿的時候不怎么走心, 衣服敞開著, 愣是露著一身鍛煉得極好的腹肌和人魚線。 “好了。”他勾唇,說了一聲。 已經(jīng)將幾??圩幽米呤种械却臏貨? 暗自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 目光一瞥,舜時頓住了。 司珩的皮膚一直很白,不是那種喜歡露天鍛煉的小麥色,這大概來自他父親的白人血統(tǒng)。她是知道這家伙回了美國之后不僅作息規(guī)律了, 日常鍛煉也沒拉下。 就是沒想到。 居然。 唔。 鍛煉得還挺像那么一回事。 腦子里飄過這些思緒的時候, 溫涼的臉已經(jīng)有些熱了, 上一世雖然做的珠寶設(shè)計, 但是不代表她沒畫過各種有看頭的小鮮rou,準(zhǔn)確的說,她那顆藏了那么多年一直沒死的少女心,從來就沒熄過火。 尤其像司珩這種長相顏值俱佳,大長腿又有八塊腹肌的男人。 她居然一直無視了這個男人的美貌??? 溫涼驚嘆之余, 已經(jīng)垂著頭伸手?jǐn)n了攏面前敞開的襯衫,雙手看似穩(wěn)妥地將內(nèi)扣扣起來,實則心如鼓擂,側(cè)臉頰微微浮起一絲嫣紅。 低頭打開翡翠扣子下端的安全頂扣,露出里面的兩枚小針尖,然后將翡翠扣子一顆一顆別在內(nèi)扣表面特意留出來的凹槽上。 因為袖口和衣扣的珍貴性,一般這一類的衣服都會做這樣的設(shè)計,穿上脫下的時候都必須將這些扣子妥善保存起來。 她一邊扣,一邊在心里默念,像司珩這種只可遠(yuǎn)觀,不可近撩的人,自己一定要有意識的保持距離。 畢竟這兩年下來,兩個人不說熟得無話不談,當(dāng)然,以司珩那性格也不可能無話不談,但是習(xí)慣了對方的脾性,他們兩個不論是在交談,還是做其他事情的時候,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對方的行事作風(fēng)。 也許在別人眼里有些出格的行為,作為被溫水煮青蛙的當(dāng)事人,溫涼已經(jīng)不會太當(dāng)回事了。 就像今天在機場接機的時候,這家伙會不顧場合的把自己抱起來,明明他去美國之前,他們兩個的關(guān)系也沒親密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