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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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鴇是位風韻猶存的女子,畫著淡妝,見到這架勢立刻掩嘴嬌笑道:“這位公子好生有趣,來咱們風月閣還帶屬下,瞧這臉生的很,應(yīng)是第一次踏足咱們這風月閣吧,喜歡什么樣的小館,jiejie給你介紹介紹,包你食髓知味?!?/br> 方清逸面上沒有半點羞澀不適之意,端的是一派溫潤公子氣度,反倒是牛頭不對馬嘴的道:“城門口的豆腐攤今日沒有出攤,可知為何?” 老鴇眸中異色一閃而逝,面上卻不顯露分毫,嬌笑著打趣道:“許是今早起晚了唄?!?/br> “是昨晚睡晚了?!?/br> “公子又是如何得知?” “城門口賣珠花的老板與他是鄰居。” “公子說笑,城門口哪來的賣珠花的,賣豆腐花的倒是有一家,咯咯咯……”老鴇說著就掩嘴嬌笑出了聲。 “此花非彼花。” 見對方將暗號一一答上,老鴇緩緩的收斂住臉上的不正經(jīng)的調(diào)笑,側(cè)福一禮道:“貴客迎門,小女子失禮,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方清逸笑而不語,面上溫和之色一如之前,老鴇見此也未多言,領(lǐng)著他上了二樓直至最里間的廂房前道:“主子已在里面恭候多時,易閣主請。” 方清逸推門走進,房門緩緩合攏,方晝盡職的站于廂房門前,不動聲色的留意著四周來往的人群。 里間聽到聲響,黎承乾抬眼望來,就見挺拔雅秀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在視線中,青年面若冠玉,朱似點漆,一襲上好的冰藍絲綢于身,此時他唇角自然含笑,溫柔的眸底有種讓人忍不住沉醉的力量。 “易閣主,久仰大名。” 黎承琰剛走進這風月閣,鼻尖就敏銳的嗅到空氣中彌漫著的脂粉味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老鴇轉(zhuǎn)頭正好就見到了面帶不悅的人,在瞧見他的相貌時,眼眸微微一凜,不到眨眼功夫立刻消失,婀娜多姿的走到他面前,嬌笑著道:“公子,jiejie我瞧著眼生的很啊,是不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大名鼎鼎的風月閣,要不要jiejie我給你介紹介紹?” 黎承琰這才把頭轉(zhuǎn)到面前女子臉上,直到將對面嬌笑著的女子盯的連嘴邊的笑僵硬的快維持不下去時,才緩緩移開雙眼道:“給我找個包廂。” “咯咯咯……好的,包在jiejie我身上?!闭f著就對著不遠處一打扮清麗的少年招手道:“玉竹,快過來,陪這位公子去西廂?!?/br> 見到老鴇身后氣度不凡的男人,玉竹用輕脆的嗓音應(yīng)了聲,立刻就迎了過來,領(lǐng)著人上了另一邊的樓梯。 直至察覺到對方背影消失,老鴇抬手招來不遠處的伙計道:“二樓廂房沒水了,快去幫忙加點水,”而后在與對方擦身而過時紅唇微不可察的輕動了幾下。 行至樓梯盡頭的黎承琰好似無意般,正好瞥到這一幕,眼神平靜的收回,隨著對方進了另一邊的西廂。 叩叩—— 門外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房間中倆人的談話,黎承乾眉頭輕擰,不悅的道:“進?!?/br> 廂房門被推了開來,一侍衛(wèi)打扮的男子快步走進來,躬身在黎承乾的耳邊輕喃了些什么,而后方清逸就見對方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見人離開,黎承乾面上泛起絲絲苦笑。 方清逸眼神微閃,端起面前的茶杯溫和著開口道:“太子殿下是有心煩的事?” “唉!易閣主,實不相瞞,承乾這太子之位想必不日就要易主了?!?/br> “哦?太子所指的可是近年來風頭頗盛的七皇子?” “易閣主這般不熱衷于朝堂之事閑云野鶴之人都知曉,那想必大靖朝現(xiàn)下也少有人真正不知其理?!?/br> 方清逸意味深長的道:“七皇子近年來雖然頗為風光,但太子乃是嫡子,豈會說換就換,皇上定會有思量?!?/br> 聽聞這席話,黎承乾袖中的手不由的緊了兩分,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戰(zhàn)場中,他竟居于下風。 至此,他才真正正眼打量起對面之人,瞧見對方眼中一如開始沒有絲毫改變的溫和,黎承乾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不查竟小看了這人。 拜帖雖是由對方遞來,但從剛開始起對方的氣勢卻并不輸他半分,倆人都有著共同的敵人,只是誰也不愿先起這個頭,只因起了這個頭,那自己就處于被動方,為了今后合作中能爭取到足夠的話語權(quán),從踏進這房間的第一步開始,交鋒就已正式開始。 黎承乾也不再遮遮掩掩干脆的道:“易閣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既然現(xiàn)在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那么希望我們能站在同一陣營?!?/br> 方清逸嘴角含笑,并不接話,黎承乾皺眉,卻不得不加大籌碼,“事成之日,承乾定不會虧待了天機閣,高官厚祿,錦繡前程,只待易閣主開口?!?/br> “易卿一介閑人,比起朝堂之爭,更喜閑云野鶴的生活,易卿只要太子答應(yīng)給我一個條件就好?” “條件?你指?”黎承乾面色難看。 方清逸搖了搖頭道:“在下說過對朝堂之事并不感興趣,當然對那把坐椅自也是不感興趣,在下要的是一個殺人的條件,當然,這所殺之人定不會讓太子有絲毫為難?!?/br> 黎承琰自西廂中走出,慢慢由東廂而去,想到對方之前唇語中提到的三樓,抬腳就上了三樓。 包廂的門自里被打了開來,方清逸與太子禮貌性的道別后帶著方晝下樓。 樓梯處卻差點被迎面而來踉蹌著醉眼的中年男子撞到,還好方晝反應(yīng)快將人一把攔下,男子被方晝這么一撞整個人直接摔倒在地。 方清逸本是不想多管,卻在不小心瞥到男子額上的大黑痣時,停下了步伐。 男子被這么一撞酒立刻就醒了大半,抬眼就瞧到了正定定望著他的玉樹蘭枝的青年,眸中立刻就染上癡迷的神色,含糊的道:“小美人,你是新來的么,大爺我怎么沒見過你,今晚大爺我就翻你的牌子了。”說著還伸出那沾滿酒水的咸豬手想去摸對面人的臉。 男子話音落下,方晝眼中猛的迸發(fā)出強烈的殺意,卻因沒有方清逸的吩咐不敢動手,眼神狠戾的盯著對面人,對方如若膽敢有一絲多余的動作,今日他定讓對方血濺三尺。 被錯認為小館調(diào)戲的方清逸只是微微避開對方伸來的手,眼眸一如之前溫和,連面上的笑容都沒有改變,道:“你姓李對不對?” “小美人,你竟然知道李爺我,是不是想大爺我很久了,放心,大爺今晚定會讓你在床上浪叫?!闭f著還在面上露出一個yin邪的笑容。 方清逸笑了,這是他自今晚來面上露出的第一抹真心的笑容,就見他對著匆匆趕來準備道歉的老鴇,一字一頓道:“這個人,我要了!” 老鴇原本還想說這是客人自己沒有辦法決定,抬頭一不小心瞥見對方的雙眸,原本想說的話如被人死死的掐住了脖子,再也吐不出半句。就見方清逸原本溫和的眼眸此時被無盡的寒意與濃烈的殺意所代替,深邃的雙眸中帶著詭譎危險的色彩,滾滾的負面情緒如實質(zhì)化的撲面而來,配上唇邊浮露出的那抹如靨的淺笑,整個人詭異又可怖。老鴇驚嚇的只剩下本能的點頭的動作,癱軟著身子扶著身后的扶攔讓開了道。低斂下眸中翻滾著的負面情緒,方清逸淡淡的開口:“方晝,帶上人,我們走?!狈角逡菀恢倍加浀茫澜缢{圖中將年幼的平安生生折磨死的人,是一個額上長著顆顯眼黑痣李姓的中年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少主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冷情,其實他的內(nèi)心真的很柔軟,這也是為何當初選擇封印情感的原因,畢竟在他的意識里自己是同時愛上了兩個不一樣的男人 第55章 掰彎那些支柱們 1.17 老鴇眼睜睜的看著方晝將人一手刀砍暈,跟拖死豬似的將人直接拖走, 卻沒有說一句多余的話, 好在事情發(fā)生的地方并不顯眼, 也就并未再起什么風波。 直至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些,一抬頭就見到了黎承琰往樓下而來, 她心下一驚, 他怎么會在這邊? “公子, 莫不是迷路了, 還是玉竹服侍的不周到,怎么……” 黎承琰沒有多看她一眼, 與她擦肩而過徑直的離開, 老鴇未說完的話卡在喉嚨上, 上不去下不來, 臉上的笑容僵硬的不得了。 剛剛密探來報,稱太子已于方才離開, 表情看不出喜怒,他也猜不準倆人間到底合作成功與否,只是今天雖沒撞見倆人的約見,但黎承琰也并非一無所獲。 黎承乾不愧是太子, 手中暗藏勢力不小,就連這小小的風月閣中也是臥虎藏龍,自己竟也會明晃晃的被人擺了一道。 天機閣?此次與黎承乾謀劃,目的何為? 將人丟給管家后,方清逸只留下句,不要讓他死的太輕松就離開了,自己培養(yǎng)出的手下的手段,他是絕對放心,對方會將那曾經(jīng)的一切,千倍萬倍的還回來。 金鑾殿 “退朝——!”內(nèi)侍尖利的嗓音將倆字拖的長而尖,響徹整個大殿。 緊接著殿下跪倒了一批人,高呼萬歲恭送著皇帝的離開,黎承琰直起身子,完全不理會眾人轉(zhuǎn)身就走。 剛至臺階處,不遠處傳來黎承乾不大不小的聲音,“有流言傳出前兩日七弟去了風月閣,七弟以為如何?” 見到太子起頭,周圍行動中的百官心中苦悶不已的同時腳步更是加快了不少,這倆人又開始了暗地交鋒,他們這些無辜人士還不想死的這么早。 黎承琰腳步微頓,轉(zhuǎn)過身就瞧見不遠處站著一臉得意的黎承乾道:“三哥真健忘,兩日前承琰分明還與三哥把酒言歡一整日來著,怎么會抽身去到那種煙花之地,三哥莫不是前兩日酒喝多了還沒醒?” 黎承乾攏于袖中的手緊了緊,面色坦然道:“三哥也覺得奇怪,怎會有這種無稽之談流出,倒是好心一番想提醒七弟,七弟怎么可誤會與我,不過三哥也理解于內(nèi)侍的死,三哥也頗感惋惜,七弟可要節(jié)哀順便!” 黎承琰的雙眸徹底冷了下來道:“于內(nèi)侍沖撞郡主殿下,死有余辜,只是七弟有些不懂,當時御花園一宴,為何三哥的人會接來于內(nèi)侍,七弟倒是不知三哥何時與于內(nèi)侍走的如此之近,還是說……是故念舊情?”說到最后一句話時,眼中的寒意毫不掩飾的射向了對面之人。 黎承乾心下大驚,自己分明是已將知曉這一切的人全部料理,卻還是被對方察覺到了端倪,還順藤摸瓜的查出以前種種。 黎承乾的臉上閃過片刻的驚慌,只是瞬息又恢復如常,強自鎮(zhèn)定的道:“三哥倒是記得當時車夫有提過半路遇見于內(nèi)侍,想著是七弟恩寵之人,倒是好心帶了他一程,七弟可千萬別有什么誤會,至于七弟說的故念舊情,三哥可是真的不明白了。” “明白與不明白都不重要,如果三哥沒其它的事,承琰就先走一步了。”說著也不待對面人有所回復抬腳就轉(zhuǎn)身離開。 望著他越來越模糊的背影,黎承乾眸底情緒翻涌,當初他在無意中得知自己這個七弟喜愛男子后,就暗地里于他身邊安插了不少容貌絕艷的內(nèi)侍,而這于內(nèi)侍就是其中之一。 這于內(nèi)侍,容貌不是最出色的,才情不是最出彩的,黎承乾至今都不明白對方到底是如何得到這平時完全是不茍言笑的黎承琰的青睞。 但就是這么一個人得到了黎承琰近五年的恩寵,皇宮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七皇子身邊有位寵臣,只要能博這美人一笑,七皇子那方就不成問題,一時間這于內(nèi)侍成了無數(shù)想接近七皇子人眼中的香餑餑。 當初御花園皇帝設(shè)家宴,卻不料方清雅這個蠢笨如豬的女人竟敢在這么重要的宴會上對黎承琰下藥,黎承乾得知后心下立刻有了打算,他不動聲色的幫方清雅打著掩護,讓她帶著黎承琰離開了宴會,他打算憑借這一次徹底毀了黎承琰在皇帝心目中的印象,最好落得個尸骨無存的地步。 原本這計劃已是非常完美,卻不料突然出現(xiàn)的于內(nèi)侍毀了他的局。 短短五年相處間,這于內(nèi)侍還真的是愛上了黎承琰,此次無意中知曉了方清雅的計劃,他不管不顧的出現(xiàn)在此,而后被截胡的方清雅哪會善罷甘休,倆人一番針鋒相對,最后惱羞成怒的方清雅竟然下令將他生生折磨而死。 黎承乾以為等對方清醒必會翻起一陣狂風暴雨,卻不料一切都是平靜無波,他甚至在黎承琰的臉上找不到半點悲傷的痕跡,黎承乾有些迷惘了,甚至忍不住想,這五年的恩寵是真的么? 呵,恩寵? 黎承琰步入轎輦之上,臉上殘留著的還是沒完全褪卻的冷意,如果不是因為他當初也有著那么一雙溫柔的淺瞳,他早就死了千萬遍了。 想到對方仗著所謂恩寵闖進他書房中,見到那掛滿整個書房同樣的人物畫像時,眼中浮現(xiàn)的驚詫的不可置信,黎承琰眸中殺機迸現(xiàn)。 就算方清雅不殺他,自己定也會讓他生不如死,一個擋箭牌,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著他蹦噠就算了,竟還不知天高地厚的拿自己與那人相比。 他也配! 只是就算再像,假的永遠都只是假的,那人溫柔的眸色中永遠不會染上權(quán)利與金錢的渾濁,更不會被面前所謂的恩寵迷了眼,他會永遠如初見般,清澈,一塵不染。 想到那人,黎承琰心臟忽的抽痛,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也將那人留下的惟一的東西更是緊貼心臟處,忍不住將近七年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含在舌尖繾綣纏綿過千萬遍的名字低語喃喃出聲。 “守之?!?/br> …… 自從與太子確定了合作關(guān)系后,倆人間也沒有最初的戒備,時不時會約見談?wù)勚魇碌耐瑫r,也一同聊天喝茶,一段時間下來黎承乾對于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的易卿倒是有了不少好感,而今晚竟然還給他送來拜帖,邀他一同出游。 瞧著手中的拜帖,方清逸面色古怪,如果他沒有記錯,今天好像是一年一度的乞巧節(jié)。 乞巧節(jié)另一個名字又叫姻緣節(jié),最受大靖朝單身男女們喜愛,每逢乞巧節(jié)這天夜幕降臨后,無數(shù)男男女女會來到繁鬧的集市,挑花燈,猜字謎。 如果在集市上遇到你相悅之人,可將手上買來的花燈贈與對方,而對方如若對你同樣有意,會反贈于你,如若如此,男方不日就可上女方家提親,就成一段姻緣。 【“所以,黎承乾在這種敏感的時期中約我出游,到底是因為無意為之,還是在暗示什么?”方清逸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對著面前的麒麟道?!?/br> 【“主人,你與黎承乾都處了近三月時間有余,比夜淵整整多出三倍,我堅信他定是對你有意?!薄?/br> 【“這黎承乾可沒夜淵那么好打發(fā),一旦粘上了想走都難,你別忘記了我的任務(wù)中還有一個完成的前提,是絕對不能被困于這內(nèi)都之中的?!薄?/br> 【“那怎么辦?”麒麟立刻就意識到這是個兩難的局面?!?/br> 【“或許,這只是個巧合?!碑吘梗璩星類鄣挠肋h都是那把坐椅】 倆人約見的地點是內(nèi)都里出名的酒樓——望月軒。 這望月軒的酒也是內(nèi)都的一大標志,里面出產(chǎn)的美酒不僅醇厚味美,讓人品之留戀忘返,這酒樓更是非達官顯貴不能踏足,而且就算是達官顯貴,也不一定能喝到這望月軒的酒,因為這酒每天都是限量提供,一天只售五十壺。 所以可想而之這望月軒的美酒多受追捧,更何況是在乞巧節(jié)這種節(jié)日中,果不其然方清逸剛進酒樓就見望月軒中人潮涌動,清冽的酒香撲鼻。 “易公子,這邊請?!毙P說著就領(lǐng)著方清逸繞過大廳,來到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