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以前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事，咱們廠效益不好，可是別的比咱們廠虧損更大的也有不少，要是工人們丟了工作，心里頭有什么不滿，到時候鬧大了，也不好處理?！?/br>
    老廠長先是說了說工人的困難，又點名了一旦工人丟了工作以后的可能有的不良影響，江一留笑了笑，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

    “咱們先進去吧，等人到齊了，再一塊說?！?/br>
    “好，好。”老廠長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不過看了看江一留的臉色，又覺得似乎也不會特別嚴重。

    “大家靜一靜，這些日子，那些日子，關(guān)于咱們廠被賣掉的事兒大伙也都聽說了，這位江先生，就是買下咱們廠的人，關(guān)于咱們這些員工怎么處理，也聽江先生給在咱們來說說?！崩蠌S長站到臺面上，對著站了滿滿一屋子的工人說到。

    “這新老板長得也太年輕了吧?！?/br>
    “年輕怕什么，人家有的是錢，看看外頭那輛高級小轎車，還有咱們廠，好歹也是大廠，買下來起碼也得花個百八十萬吧?！?/br>
    臺下的工人議論紛紛，這廠子是真的賣掉了，那他們這些工人何去何從呢，大伙都有些迷茫。

    “大家好，從今天起，這家食品廠就不再是國有的了，而是我私人的。我知道，大伙都很擔(dān)憂自己的工作怎么辦，在此，我可以和你們保證，至少五年內(nèi)，我不會開除任何一個員工。”江一留接過老廠長遞來的喇叭，清冷的嗓音，清晰地傳到每個工人的耳中。

    “五年，什么意思，難道五年后就要把我們開除了！”一個工人站起來高聲質(zhì)問道。

    從來就沒聽說過工人還能開除的，鐵飯碗鐵飯碗，就是因為這飯碗砸不爛啊。

    “就是，而且咱們是國家分配到這個食品廠的，拿的是國家的錢，現(xiàn)在上頭把這個廠賣了，就應(yīng)該把咱們安排到別的廠里頭去?！边@私人的小工廠的工人和國企的工人能一樣嗎，要是真像那姓江的小年輕說的那樣，他們以后過年過節(jié)走親戚，恐怕都抬不起頭來。

    “這家食品廠每年虧損多少錢，我想廠長和廠里的會計都清楚，你們的工資，每年都是從別的效益好的工廠里撥下來的，而且這樣的工廠，不止你們食品廠一家，今天我買下了食品廠，每天，別的效益不好的廠子也會被賣掉?！?/br>
    江一留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下頭工人的質(zhì)疑，依舊語氣平淡地說著自己的話：“現(xiàn)在這家廠是我個人的，我不可能也沒必要養(yǎng)著一群光拿錢不干活的，五年，是國家給我定下的期限。”

    夏艾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么江一留要把這件事這么大大咧咧的講出來，他難道就不怕工人暴動嗎？

    “我們不要在你的廠里上班，我要找領(lǐng)導(dǎo)，咱們都是國家的工人，國家就應(yīng)該安排我咱們接下去的工作。五年！咱們今年才多大年紀，要是五年以后被開除了，咱們的家人怎么辦，一大家子吃喝拉撒靠誰去。這件事上頭一定要給咱們一個說法?！?/br>
    在場的工人聽了江一留的話群情激憤，紛紛讓著要去上頭抗議。

    “剛剛我說的很清楚了，我買下的食品廠，是第一家賣給私人個國有產(chǎn)業(yè)，卻絕對不是最后一家，你們能保證，你們?nèi)サ南乱粋€工廠，不是下一家被賣掉的工廠？待會有的是時間讓你們吵，現(xiàn)在，就先聽我把話說完?！?/br>
    江一留的聲音依舊清冷，聲調(diào)的起伏也沒有絲毫變化，可就是這樣的嗓音，讓內(nèi)心憤懣的工人平靜了下來，雖然面上尤有不忿，可是至少能稍微安靜一點，聽江一留把話講完了。

    “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這家食品廠從今以后就是我個人所有的了，我不會把錢花在光拿錢不干活的工人身上，可是那些干活勤快的工人，我保證，你們的工資，不會低于任何工廠的工人。從這個禮拜起，所有的工人，每個月工資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加五塊錢，每三個月一次績效考核，工作能力突出的員工，在考核過后每個月工資再加兩塊錢。其他國企工人漲工資，你們也漲工資。換句話說，只要你們能做出成績來，我就不會開除你們，相反，你們在我的廠里上班，工資會比那些國企上班的工人高處一截?！?/br>
    這是江一留和夏艾商量過的，要想馬兒跑得快，只有馬兒多吃草，他相信這些工人也不是一開始就習(xí)慣偷懶的，只要有足夠的誘惑，他一定能把人誘惑過來。

    “當然，那些不好好干活的，每個月的工資我也照發(fā)，不過，加工資的事就和你沒關(guān)系了，五年一到，我也算是完成國家賣工廠時給我提的要求了，到時候你去哪里上班，就是你自己的自由?！苯涣艨粗_下神情各異的工人，等著他們自己想明白。

    “真的從這個月開始每個月給咱們加五塊錢工資？”臺下有一個工人咬咬牙，抬頭看著江一留高聲問道。

    “沒錯，每人都加?！蔽鍓K錢在普通老百姓心里也不是個小數(shù)字了，一年下來，可是足足六十塊錢呢，現(xiàn)在豬rou也才八九毛錢一斤，有了這六十塊錢，家里也能寬松不少。

    “咱們廠里效益怎么差，你到時候要是發(fā)不出工資來怎么辦？”這大餅雖然畫的好，可是工人也有自己的疑慮，以前工廠虧損，有國家補貼，可是私人老板，能有那么多的錢耗嗎？

    “既然廠子現(xiàn)在到了我的手里，我自然不會在用以前的生產(chǎn)模式，我要生產(chǎn)的東西不同，你們要工作的內(nèi)容也不同，至于虧損的問題?！?/br>
    江一留笑了笑，指了指門口：“看見那輛車沒，你們覺得我還缺那點錢嗎？”

    牛皮哄哄的模樣，讓夏艾的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那是他的車呢。

    不過工人們都相信了，看著那輛車和江一留今天特別有錢的打扮，心里格外安心。

    雖然這廠子變私人了，可是來了個很有錢的老板，還提出加工資，這似乎，還變成了個好事，工人們在心里想著。

    “大家回去好好想想，過幾天，我就會派人來，從新規(guī)劃咱們廠里的所有工作和器械，每個工人的工作內(nèi)容也會和以往不同，想要好好在這個廠里留下來的，就認真工作，不想留的，干干脆脆地到廠長那里簽個名，我發(fā)你五年的工資，你也干脆別來了，我不差那點錢?！?/br>
    江一留說的干凈利落，說完后看了廠長一眼，使的老廠長受寵若驚。

    這新任老板的意思，他還是這個廠的廠長嘍？

    那句不差錢簡直要多拽有多拽，可是聽在工人的耳朵里，就顯得極其踏實。夏艾看著面不改色臉不紅的江一留，他們兩個到底誰是三代啊。

    第167章 異樣

    剛剛裝完大款的江一留回到車上, 一下子就像個無骨蛇一樣癱坐在車椅上。別看擺闊氣的時候他還真像那么一回事, 可是心底里還是有些虛的，那么一百多雙眼睛看著呢, 作為一個實際上負債六十萬巨款的男人，他也有點亞歷山大啊。

    幸好那六十萬不要利息, 而且還款的時限是二十年，想想二十年后的六十萬, 似乎也不是個多大的數(shù)。

    要不是江一留還有點行為準則的話，其實他發(fā)動全家人，每人都像銀行借一筆錢, 等二十年后再還給銀行, 這也足夠他發(fā)家致富了。不過這也只是偶爾沒事干的時候腦洞大開的想想, 真讓他這么做，他還做不出來。

    “不差錢——”夏艾看著他這副樣子, 玩味地在一旁笑話道。

    “這不是為了安撫那些工人的心嗎?！苯涣糁逼鹕? 面上的表情有些放松, “目前看來, 這些工人似乎還算得用，只是不知道, 正真做起事來怎么樣。而且身份的巨大轉(zhuǎn)換，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變得過來的?！?/br>
    第一步, 現(xiàn)在看來是成功了，工人的情緒安撫了下來，至少在短時間內(nèi)不會有太大的抗議, 就是不知道，正真干起活來，那些懶散慣了的人，能不能為了更高的工資，從新煥發(fā)活力。

    “那個廠長你打算留著嗎？”

    夏艾當初的要求是留下工人，廠長其實大小也是個干部了，江一留要是不愿意留，也能調(diào)配到其他工廠里去。

    “這個廠長算是食品廠歷任廠長里頭留任最久的，這些工人都聽慣了他的話，暫時還是得留著，就算他做的不好，也只是一份工資罷了?！?/br>
    江一留目前沒有更好的廠長人選，尤其是在工廠改革之初，還是留一個工人都熟悉的領(lǐng)導(dǎo)比較好。江一留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管理好工人的情緒，其他進貨、生產(chǎn)、銷售都不需要他過分干預(yù)。就像是一個吉祥物，老廠長的存在就只是讓那些工人安心。

    在工廠上了軌道之后，他當然就要安排自己的人手接管工廠，可以只當一個名義上的副廠長，實權(quán)，江一留肯定是要放在自己人手上的，他看那個老廠長年紀也大了，即便是廠長，他也當不了多少年了。

    ******

    之后的一段日子，江一留就一直在忙碌于關(guān)于工人的培訓(xùn)，以及工廠的原料進貨渠道的問題，火鍋店的事都甩手交給了三姐和四姐，他就家里工廠兩點一線，多數(shù)時候就待在工廠里，忙得腳不沾地。

    “小寶，你回來了?！苯菘吹竭@么多天神出鬼沒不知在忙活些什么的弟弟回來，在原地停頓了一下，然后笑著迎了上去。

    工廠的事勉強有了些頭緒，江一留讓所有工人都簽了保密協(xié)議，每個人自己負責(zé)的任務(wù)，現(xiàn)在工人也漸漸上了手，這些日子，江一留幾乎就是住在工廠里了，一眼不錯地盯著那些工人工作。

    “三姐，你有什么事嗎？”

    江一留今天回來的有些早，屋子里只有三姐一個人，白爺爺和二姐現(xiàn)在肯定是在醫(yī)院，四姐估計在火鍋店看著，他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三姐，疑惑地問道。

    “你進來一下，我有事想和你說。”三妮的表情有些糾結(jié)，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后不知想到什么，才狠下心來對著江一留說到。

    她這副有別于往常的模樣，讓江一留挑了挑眉，拖著疲倦的身子和她進了她的房間。

    “三姐，你有什么秘密，非跑到你的房間來說，家里也沒其他人？”江一留很納悶，難道還有那件事秘密到，要躲到屋里，防止突然回來的二姐她們聽見嗎？

    “小舅舅的那盒金條不是放在手上嗎，當初小舅舅也說了，那盒金條是讓咱們幾個平分的，我想，你，你能不能把我的那份給我?！苯菁m結(jié)了良久，低垂著頭，腳尖不斷在地上打著轉(zhuǎn)，手指頭都快扭成了麻花。

    江一留忍住想要撓耳朵的沖動，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當初看到那一盒金條，三姐也是贊成還給小舅舅的，怎么現(xiàn)在又反悔了呢。

    “你放心，那錢就當時我和小舅舅借的，等我賺錢了，一定會把這筆錢還給小舅舅的?！苯菀恢睕]得到弟弟的答復(fù)，急忙抬起頭，焦急地說到，“我保證，一年，不，頂多兩年，我一定會還的。”

    “三姐，你是現(xiàn)在缺錢嗎，我不是才給了你一千嗎，或者你還差多少錢，我借你?！苯涣舨恢廊阋敲炊噱X做什么，雙眼緊緊盯著江三妮的眼睛，直到她有些心虛閃躲的避開，心底一沉。

    “我暫時沒辦法告訴你，可是我真的有急用，我保證，我不是拿那筆錢去做什么壞事，但是現(xiàn)在我真的不能說我是拿錢去干什么。”江三妮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可就是咬緊了不說為什么。

    “你這樣我怎么敢把錢交給你，至少你告訴我，這錢你是花在自己身上還是別人身上?！苯涣艟o緊盯著三姐，他上次給的一千塊錢，足夠三姐幾年的日常開銷了，如果她是想做什么生意，也沒必要這樣藏著掖著，她這副表情，江一留很難不忘壞處想。

    “行了，我才是你姐吧，用的著像審問犯人一樣嗎。”江三妮被弟弟的步步緊逼惹得有些惱火，沒經(jīng)大腦的話脫口而出，“那錢是小舅舅說了要分給我們的，我就算拿了也沒有不對的地方?！?/br>
    話一出口，看著弟弟有些冷凝的表情，江三妮頓時就后悔了。

    “小，小寶，我真不是這意思，我急糊涂了，我，我......”江三怒手足無措，捂著自己的嘴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

    弟弟對她們多好啊，她怎么能說這樣的話來傷弟弟的心。

    說實話，江一留的確有些心寒，這輩子，他辜負誰也沒有辜負過幾個jiejie，可是現(xiàn)在看三姐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是不是她的心里，早就對他有所不滿了。

    “你說的沒錯，這錢的確是小舅舅給你的，你跟我過來拿吧?！苯涣羯钌畹乜戳巳阋谎郏D(zhuǎn)頭開門出去。

    “小寶——”江三妮拖著長長的尾音，“這錢我是真的有用，我可以給小舅舅打個借條，到時候我一定會還的。”

    江三妮也看出來弟弟有些生氣了，只是她現(xiàn)在也想不出說什么話來哄弟弟開心，只能一個勁地重復(fù)還錢那句話。

    “你說的沒錯，這東西是舅舅做主分的，我們不要，你也有要的權(quán)利，至于還錢的事，你可以去和小舅舅說，我做不了小舅舅的主?！?/br>
    江一留背對著三姐，裝做從上鎖的柜子里，實則是從空間里將那個小木盒拿出來：“這里頭一共有二十四根大黃魚，舅舅的意思是我們幾個平分，也就是每人六條，你拿這些金條去外頭兌換太顯眼，就當做賣給我吧?！?/br>
    江一留拿出家里的秤砣，將六條大金魚放了上去，一共是一千兩百十七克：“現(xiàn)在的金價是每克三十四五六塊錢左右，我不占你便宜，就算三十六一克，這些金條，總共就是四萬兩千五百九十五塊錢。我身上暫時沒有那么多錢，等明天去銀行去出來給你?！?/br>
    現(xiàn)在就把黃金賣了是極其不劃算的，畢竟現(xiàn)在金價便宜，留著收藏也好。

    “給我四萬就行?！比菘戳搜劾浔话逡谎鄣牡艿?，咬了咬嘴唇，終究沒有說出不要這句話來，“你有那么多錢嗎，要是不湊手，我——”

    “湊一湊還是有的?！苯涣舸驍嗔怂脑挘骸拔也恢滥阋@些錢做什么，只是千萬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br>
    “不會的?！苯菹胍膊幌氲鼗卮鸬溃拔沂钦嬗屑笔?，剛剛，對不起?！?/br>
    三妮看了弟弟一眼，說了聲抱歉，有些愧疚地離開了江一留的屋子。

    江一留默默地將那一箱金條收到空間里，躺倒自己的床上，這些天他實在太累了，他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

    從那天以后，江二妮和江四妮都隱隱覺得三妹三姐和弟弟之間怪怪的，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塊做飯做菜，可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三妹三姐似乎有點巴結(jié)討好弟弟的感覺，可是仔細一看，似乎又不是。

    總之，江二妮和江四妮看兩人這副相處的模式，有些摸不著頭腦，而且當事的兩人也閉口不談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她們也只能就這樣眼巴巴地看著。

    很快就到了開學(xué)的日子，江一留還得去學(xué)校報到。

    “江同學(xué)——”

    江一留還沒走進教室，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江一留一回頭，果然是傅云生這個甩不掉的背后靈。

    “江同學(xué)，你下午有事嗎，要不咱們一塊去食堂吃個飯。”傅云生笑瞇瞇的，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是江一留一點都沒給他面子，冷著臉拒絕了。

    “不用了，我怕我吃的太好，傅同學(xué)再告我一個奢侈浪費?！闭f完轉(zhuǎn)身走進教室。

    傅云生站在他后頭，眼神詭譎難測，看著江一留的背影，忽然勾起了嘴角，看上去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樣，更在江一留背后，向教室走去。

    第168章 廣告

    “江同學(xué), 我們之間有很多的誤會, 但是你要相信，我對你沒有絲毫的惡意, 相反，如果可以, 我們可以成為志同道合的朋友?！?/br>
    傅云生跟著江一留走到教室里，江一留徑直走到教室的最角落, 拿出自己的摘記本做著規(guī)劃筆記，在傅云生靠近的時候，將筆記本一合, 仰靠在椅背上, 露出不歡迎的姿態(tài)。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是有一點我能肯定，我們注定成不了朋友。”江一留可不想留一個隨時會捅他一刀的人在身旁, 雖然這些年, 傅云生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對他和善友好, 可是江一留看得出來，這些友好的背后, 有著更深的嫉恨和算計。

    “沒事，來日方長, 相信以后相處久了，江同學(xué)就會看清我的心的。”傅云生沒有因為江一留的冷臉而失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很有眼色地轉(zhuǎn)身離開，走到和他交好的同學(xué)身旁坐下。

    江一留冷哼一聲，沒有在意他意有所指的那段話，在他看來，所謂的來日方長，只是傅云生一廂情愿罷了，也就再過兩年不到的功夫，到時候大伙各奔東西，他還哪來的機會和他相處。

    江一留翻開自己做了一半的筆記，奮筆疾書起來。

    *****